險。

“別擔心，先休息吧。我去樓下睡。”

桃子一下子抓住司的手，“你留在這里陪我好不好？”

“桃子你害怕嗎？”

“是?！彼故腔卮鸬貌槐安豢?，在地獄中毫無尊嚴的日子確實教會了她自己以往那些矜持是何等愚蠢的東西。雖然在俱樂部的經(jīng)歷讓她明白自己不是被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也能活下去，她還是不會拒絕來自面前這個男人的愛護。

“那好，我陪你。要念書給你聽嗎？”

他們的戀愛中zuoai只是個次要行為，雖然兩人都喜歡和對方云雨，但還是更喜歡傾向于在床上頭靠頭聊些文學藝術的愛好。司的聲音非常好聽，桃子向他要求的最多的，就是讓他給自己念書里的片段——從中國皇帝的夜鶯到坎特維爾的幽靈，從拉羅什富科的箴言到卡爾維諾的誑語，她都能樂在其中。有時司故意捏尖嗓子讀女角色深情款款的獨白，還會逗得她笑個不停。

“司哥哥，能講狐貍的窗戶給我嗎？”

“狐貍的窗戶？”司笑了，“為什么想聽這個？”

“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你給我讀的。你忘了？”桃子裝作委屈地看著他，這時倒讓人頓悟她是伊砂的女兒了。

“啊，我當然記得。桃子還問我要不要玩球，我還想——姨媽明明說meimei很柔弱呢？還喜歡玩球??？”

“那還不是跟你客氣……以為你和別的男孩子一樣嘛?！?/br>
其他男孩子都只知道在外面瘋跑，只有司會陪在這個喜靜的meimei身邊給她念故事，和其他男生直觀上的不同一直讓桃子傾慕又迷戀。長大以后，司的博學與聰慧總能讓她的憂郁愁苦都迎刃而解，他那優(yōu)秀卻平易近人的氣質，也讓桃子既尊敬又慚愧。連桃子都無法避免因為優(yōu)秀而產(chǎn)生無法顧及他人的自矜，司卻對身邊的任何人——無論妍媸聰愚，只要為人不壞的，一律都溫柔以待。

雖然是私生子，司這個兄長對于桃子而言卻是亦師亦友，如父如兄，更是讓她芳心暗許的唯一一人。

“我沒說不喜歡玩球啊，只是覺得桃子不喜歡，我要是這樣做不就太不知趣了嗎？”司覺得桃子這樣有點害羞又有點懷念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哪里看得出來是剛從吉原風月地飛出來的籠中鳥。

“那你怎么知道念書給我？”

“我猜的，如果講故事桃子meimei會開心的吧？押對了真是幸運。記得講完狐貍的窗戶之后，我們還把固體顏料泡在水里，染藍了手指頭做窗戶呢?！?/br>
“雖然什么也沒看到……不，其實看到了。”桃子心想，當時還有點失望，其實從手指間看到的司，家里的地板，外面的花園，搖晃的嬰兒車……對于現(xiàn)在的她而言不就是遙不可及的美夢嗎？

“最后姨媽沒生氣，反倒是姨父生氣了。因為那盒顏料很貴吧？”

“啊，那是因為……不，沒什么。”桃子后來才知道，那顏料是父親的前妻橋子的所有物。不僅如此，家里的掛畫有不少是橋子的作品，包括她曾經(jīng)總是駐足的，一副被白雪半掩的紅椿。

也不知被貼上封條的家里，那些畫還在不在了。想來雖然可惜，但當年的主角一個都不在了，空留著物件又怎么樣呢？

“家里有一點亮。點著電燈，混著無線電的音樂，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兩個孩子的笑聲。那時我的聲音，另一個，是死了的meimei的聲音……”

“他的meimei死了呢。”

“是啊，他的mama也死了?！?/br>
“房子也被燒掉了?！?/br>
“小時候只記得那神奇的窗戶了，完全沒在意這些。”

“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感受當然不同?！彼就蝗谎a充道，“不過我會保護好我的meimei?！?/br>
“為什么？”

“因為我愛她?！?/br>
“啊……”

司低下頭親吻桃子，“我來晚了，原諒我?！?/br>
“不怪你?！碧易右浑p皂白分明的眼睛清澈不已。她抬手去撫摸司的臉頰，司也伸出舌頭舔舐桃子兩手的拇指和食指，最后又像個跋山涉水的王子一樣吻她的手背。

“雖然代替不了桔?；ㄖ?，但小桃子的窗戶里也能看見美夢?！?/br>
桃子翻身過來，將手指合閉成菱形，從小小的指框中朝司眨眼睛。

“桃子看見了怎樣的美夢呢？”

“看見了……司哥哥?！?/br>
桃子紅著臉小聲回答。這個文靜又成熟的姑娘此時就像初見的時候一樣可愛，司不禁笑了出來。

“是這樣嗎？那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br>
“是什么？”

司俯身在桃子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在雪白的玉頸上染出一片緋霞。

“……你想要的夢，已經(jīng)成為現(xiàn)實了?！?/br>
過了很久，度過驚險之夜的桃子終于在司的柔聲愛語中安心進入沉眠，司將她的雙手交曡在胸口，讓她看上去仿佛是個棺槨中被鮮花簇擁的睡美人。

他倚在床頭看著窗外，云層浮過明盤般的白月，樹影漆黑而凝固。

他從床頭斗柜里拿出一本書，摩挲著封皮，并未翻開。然而他清楚地知道里面的每一個字。

“講到你，最邪惡的人，稱你是兄弟也會玷污了我的齒舌，但我饒恕了你的最卑劣的罪惡，一切全不計較了……現(xiàn)在我已把我的魔法盡行拋棄，剩余微弱的力量都屬于我自己；橫在我面前的兩條道路，不是終身被符籙把我在此幽錮，便是憑借你們的力量重返故郭……”

他眼底沉著夜色，隨即重新對沉睡中的女友投以憐愛的神情。

“桃子的話，一定能夠理解的吧？”

第四十一章

平司

有些事實注定是不能見光的。

平司固然是個百里挑一的高尚之人，但他也有很多言不由衷。當初被平忠度加害后僥幸生還，被淺井家的下屬偶然搭救了。經(jīng)歷了短暫錯亂的司沒能趕上阻止悲劇，就連淺井當家和大小姐檀子也直到他恢復得差不多才知道這個讓桃子也變成復仇者的青年竟然就在自家的轄地。

檀子腦筋轉得極快，當即就以恩情為由讓司暫時淺井家工作，算是在司記憶恢復之前徹底將他按在自己眼皮底下。她也是有意無意地幫助英吉去復仇，以泄自己的心頭怒火。

天資聰穎的司短短數(shù)月就業(yè)務純熟，還積累了不少的地下人脈。但是讓檀子震驚的是，司在身心都恢復如初之際都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迫切，反而冷靜得駭人。他很快掌握了現(xiàn)狀，用自己的身份像滴水入海般地打進了英吉的防護網(wǎng)。他像安迪·杜弗倫一樣有耐心，不僅一點點瓦解了英吉的防線，還成功救走了桃子。在閱人無數(shù)的檀子眼中，這不僅稱不上深情，反而是值得忌憚的。

司是個絕對會為了全局而犧牲小我的人，他現(xiàn)在正要證明這個事實。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