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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

    “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啦!”凌思南敲了弟弟后腦勺一記,“真的是什么話都敢說。”

凌清遠猝不及防被jiejie賞了一個爆栗,捂著頭假惺惺地嗷了聲。

一旁的田思源顫抖著抓住劉爽的腕留下老母親的熱淚:“你說她怎么就下得去手啊……”

劉爽、張胖胖和李知深有同感地點頭,一時間動作整齊劃一,和表演話劇似的。

姐弟兩人此刻坐在沙發(fā)的最邊上,凌清遠按著腦袋側(cè)過臉去,恰好是眾人看不見的角度,一張薄唇靠得她的耳骨很近:“jiejie做派倒是拿捏得很穩(wěn)啊,嗯?”

凌思南瞥他:“你就是個弟弟?!笔裁唇小癹iejie做派”,她本來就是jiejie好不好。

“被我cao的時候你叫我什么來著?”凌清遠挑眉笑得無恥,“逞能一時爽,小心下不來床喔?!?/br>
凌思南擰著眉心踩了他的白板鞋一腳。

他咳嗽了聲掩蓋去差點脫口而出的痛呼。

“逞能一時爽,一直逞能一直爽?!彼吆?。

許是發(fā)現(xiàn)了兩人之間暗流洶涌,田思源問道:“你們咋了?沒事吧?”

兩人同時抬眼望向?qū)γ娴挠讶藞F,保持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圍笑,異口同聲:“沒事,沒事?!?/br>
凌思南收回目光,小聲咕噥一句:“都是你?!?/br>
邱菲的眼神一直沒從凌清遠身上移開,和凌清遠比起來,身邊的吳青禾一下子就仿佛低入了塵埃里,怎么看都覺得不夠看了,這讓她很、煩、躁。在學(xué)校她就一直把凌思南當做自己的勁敵,也無數(shù)次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比凌思南更高的魅力,可凌思南成績比她好得太多,她沒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與其說是自信,不如說自卑——自卑到想要靠魅力來證明自己。

如今就連高冷的吳青禾最后都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她原以為,她已經(jīng)是站到了勝利者的天平上。

結(jié)果又突然殺出一個凌清遠。

還好……還好只是她的弟弟。

可是這個弟弟也未免太讓人蠢蠢欲動了。

邱菲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神已經(jīng)從凌思南轉(zhuǎn)移到凌清遠身上,直勾勾看得出了神,甚至忍不住咬住了漸漸干燥的唇,自然而然地露出了魅人的姿態(tài)。

凌清遠早一步吃完晚餐,這一刻抬手按著額際,掌心半遮著臉,低下頭不動聲色地說:“我錯了?!?/br>
凌思南剛解決完最后一口粉絲,這次很有先見之明地完整地吞下去,把外賣餐盒放在桌上才轉(zhuǎn)頭:“說?!?/br>
“他們是想4P?!?/br>
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這次連白眼都懶得給。

“那是我冤家?!绷杷寄习训艿芡砗罄它c,毫不掩飾地瞪了過去,邱菲遲滯了半晌,輕蔑地笑了聲轉(zhuǎn)開頭。

“我和你這種?”聽到冤家這個詞他似乎很來勁,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正常人的冤家大概是……興致忽然間就弱下來:“還是我和顧霆這種?”這個名字說出來都讓他不爽。

“她怎么能和顧霆比,都不是一個級別的,顧霆和你是相愛相殺好吧,我和她只剩下相殺了。”

凌清遠目光瞇起來:“你今天求生欲有點弱啊凌思南。”

凌思南微笑著偏頭:“你今天膽子也有點大啊凌清遠?!?/br>
“你們兩個能不拌嘴了嗎……”劉爽不知道什么時候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雖然是不經(jīng)意的,但到底是偷聽,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南南快點歌,只聽說過麥霸,沒見過點歌臺都霸著的?!?/br>
凌思南不好意思地轉(zhuǎn)過身去,指尖飛速在觸摸屏上滑動。

突然響起了什么,轉(zhuǎn)而問:“你唱不唱?”她還從來沒聽過清遠唱歌,心里隱隱還有一點小期待呢。

“不。”然后凌清遠一個字就戳破了她的期待。

凌思南耷拉下眉毛,包廂里大家都重新熱鬧開了,除了劉爽也沒人注意到她在跟自己弟弟撒嬌:“就唱一首嘛,我就想聽你唱歌……”

“不唱。”他抱著胸靠在沙發(fā)上,口吻異常堅定,大有“山若來就我,我特么就走”的態(tài)度。

“難道你五音不全?”凌思南疑惑,按理說凌清遠平時表現(xiàn)欲就很強啊,拉個小提琴還炫技,怎么叫他唱首歌這么抵觸,這么一想,似乎也只有“我弟弟唱歌跑調(diào)”這個可能性。

頓時看向他的眼神就帶上了同情,也不勉強他丟人了。

對著點播屏出神了一會兒,凌思南忽然靈光一現(xiàn),自己微微笑著點了一首歌。

劉爽從凌清遠身后越過趴在凌思南肩頭上,看到她點的歌名頓時笑起來:“哈哈哈,你點了這個?”

這首歌是高一的時候?qū)W校表演時,凌思南在一個舞臺劇里唱的,當時劉爽還和她搭配表演,說起來就是滿滿的回憶。

“對呀,你要來嗎?”凌思南朝她眨眨眼睛。

劉爽了然:“你給我等著?!?/br>
“這首歌怎么了?”凌清遠也湊過來。

凌思南:“秘密?!闭f完她站起來,“我去買點吃的?!?/br>
“我也……”凌清遠正想跟著起身,忽然被劉爽拉住了。

“欸欸,你走可以,把弟弟給我們留著,丑媳婦……”劉爽一不小心差點說漏嘴,趕緊換了個臺詞:“反正你看這邊一幫18歲老阿姨在如饑似渴地等著舔顏呢,你忍心就這么一個人把他給占了?”說完還對著凌思南猛使眼色。

凌思南掃視了一番昔日舊友,果然如饑似渴,就差眼泛青光了。

凌清遠頓了頓,預(yù)感不妙:“jiejie……”

“元元啊。”凌思南長嘆了一口氣,雙手按住他的肩頭,“jiejie只好犧牲你了?!?/br>
凌清遠:“???”他怎么有種被親姐賣進窯子的感覺。

“你要吃什么,jiejie給你帶。”凌思南看似認真的臉上忍笑忍得快抽搐。

凌清遠驀地拉下她,在她耳邊問候:“大晚上為了吃拋下我,就不怕再胖幾斤我不要你了?”

凌思南把他推回沙發(fā)上,臨走前對他搖搖手指頭:“吃貨女孩無所畏懼?!?/br>
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其實KTV包廂里是有商品清單的,不過那只羅列了一些常規(guī)的小食,而且要等一段時間才會有服務(wù)生送過來,凌思南單純就是晚上吃的不多,嘴巴饞了,順帶想給好友們買點零嘴才會選擇去KTV的超市買東西。

拿著籃子挑了幾樣瓜子、薯片之類的零食,還尋思著要給清遠帶點什么,突然看到一樣?xùn)|西,順手就把它放進了籃子里。

有時候惆悵這種事真的是突如其來的。

看著滿當當?shù)馁徫锘@,凌思南忽然就發(fā)起了呆。

今天在KTV,她表現(xiàn)得很樂觀,看不出有任何的不順心,因為她只希望朋友們覺得她離開固有的生活軌道之后,過得很好。

然而,父母強迫她去相親是真的,考試可能沒考好也是真的。

和弟弟的不倫戀情,更是真到不能再真,無法躲避的事實。

想來想去,要面對的難題,其實早就一團亂了。

會把清遠留在包間里,也只是想自己短暫地靜一靜,理一理情緒。

她不想讓他覺得,她負擔不了。

她可以的。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甘愿付出200%的努力。

手無意識地觸碰到一包魷魚干上,旁邊也有一只手同時去拿,兩只手碰到了一起。

她側(cè)目,竟是吳青禾。

吳青禾低頭看著她,沒說話,只是默默收回了手。

“好久不見?!?/br>
這是他難得主動打招呼,凌思南回憶了下,高中兩年半,吳青禾和她主動說話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也還好啦,就三、四個月嘛?!绷杷寄洗蛑e起手中的魷魚干:“你要吃這個嗎,我請你?”

吳青禾卡了下殼,才慢慢點了點頭:“嗯?!绷杷寄先ヅ抨?,吳青禾也跟著她排隊。

“你不買東西?”凌思南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手插在口袋里。

吳青禾低垂著眉眼,有那么幾秒鐘的無動于衷,發(fā)現(xiàn)她還在等自己回答,才從旁邊的貨架上隨手拿了一包餅干,“這個?!?/br>
凌思南有點訝異:“就……一包餅干?”

吳青禾憋了半天,臉上的漠然都快掛不住了,才解釋:“邱菲要吃?!?/br>
“哦。”好吧,邱菲的腦回路她就不琢磨了,不能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敵人的水平線上。

排隊結(jié)賬的時候,凌思南覺得不說話有些尷尬,隨口問了句:“你怎么和邱菲走一起的?我還以為你是戀愛絕緣體呢?!?/br>
吳青禾的目光還是看著前方:“她跟我告白?!?/br>
“你就答應(yīng)了?”這算什么理由啊。

“那時候我心情很糟,就想……也許談個戀愛會好一點。”

凌思南差點被口水噎到:“現(xiàn)在年輕人都這么隨便嗎?不行啊小伙子。”

吳青禾的聲音壓在喉嚨里,握在手心的餅干緊了緊,幾乎聽到碎裂的聲音。

“不隨便了?!彪S之而來的后續(xù),讓凌思南有些意外,“我等了快三年了?!?/br>
“抱歉抱歉?!迸抨犚呀?jīng)輪到她,她抽過他手里的餅干:“是我的結(jié)論太輕率了,不知道你已經(jīng)喜歡她這么久,這包餅干我也請你。”

聽到她說的話,吳青禾驀地張口想辯解什么,最后還是閉口不語。

兩人回包廂的路上,他主動拿過購物籃,一改往日生人勿近的形象。

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問:“凌思南,那天放學(xué),你為什么沒留下來?”

“哪天?”她不解。

“你走的那天?!彼噲D想從她的目光里找到半分的遺憾:“我給你寫了那張字條?!?/br>
那張字條上,他邁出了自己兩年半以來的第一步,請她放學(xué)留下來,他有話跟她說。

“什么字條啊,我沒收到過?!睘榱伺懦亲约旱挠洃浡┒矗杷寄掀^好好回憶了一下,“真的沒有。”

吳青禾突然頓住了。

那張字條,他不是親手傳給她的,是讓同學(xué)一個個傳出去的,如果他有親手給她的膽量,也就不需要寫字條了。

此刻他忽然記起來……傳遞的那條路徑上,有經(jīng)過邱菲的座位。

吳青禾忽然握緊了拳,昏暗的KTV走道,凌思南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眼眶都紅了。

他真的是個蠢貨啊。

“你怎么了?”雖然沒看到他眼中的血絲,凌思南也隱約發(fā)現(xiàn)了他不對勁。

吳青禾低低地問:“你……還沒男朋友吧?”

凌思南被問住了,因為如果說有,也不知道同學(xué)們會不會要求看照片。

她的男朋友,此時此刻就坐在包廂里等她。

可是最后她還是坦承以對:“我有男朋友了。”

如果他在自己這里都見不得光,如果連一段戀愛存在與否都要被自己否定,那他們又怎么頂著壓力走下去?

她有男朋友了,她的男朋友,是她弟弟。

但她很幸福,因為沒有比凌清遠更值得的男朋友。

吳青禾忽然把頭轉(zhuǎn)開了。

而后,是綿長的,調(diào)試的深呼吸。

凌思南大概也意識到了什么,不再開口。

兩人默默地回到了包廂。

凌清遠抬頭看到她的時候,就明顯捕捉到了兩個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緒。

他果然還是天真了,以為那家伙有女朋友就不用擔心。

凌思南若有所思地在他旁邊落座,就聽到有人說:“被告白了?”

她突然抬頭,對上凌清遠偏來的視線。

“沒有。”吳青禾確實沒有告白。

包廂里亂七八糟的喧鬧,凌清遠剛才也算好好安撫了她的那幫朋友,此刻她們心甘情愿地把他還給她,所以沒有人來打擾。張胖胖對著屏幕鬼哭狼嚎,被一群女孩按著嬉鬧不已。

沙發(fā)略微地沉陷,他靠近了她一點。

然后默默地覆上她擱在身側(cè)的手。

“別想他?!绷枨暹h的手心溫熱,岔開她的五指,疊在她手背上,“想我,好不好?”

凌思南有些慌張地掙了掙,可是動作又不敢太大,結(jié)果還是逃不過他的桎梏。

他偏頭過來,像是要和她說話,卻又是打了個視覺的死角,嘴唇輕觸她的臉頰。

“jiejie,你是我的。”

薄唇在她炙熱的臉頰上微動,和掌心一樣的溫熱拂過臉上細小的絨毛。

又癢,又麻,動都動不了。

“所以,腦子里也只能有我?!?/br>
“好不好?”

他問,好不好。

其實根本沒有“好不好”。

對他來說,只有“好”。

“南南南南,唱歌啦!”劉爽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息,凌思南猛地跳起來,從他身邊逃走。

可能是動作太夸張了,結(jié)果她發(fā)現(xiàn)坐不回去了,就這么站在了屏幕前。

凌清遠慢悠悠靠回沙發(fā),長腿搭著,手臂環(huán)著,眉眼笑著。

jiejie真是太可愛了,可愛到讓他實在忍不住想cao。

不過……還是選擇性地做個禽獸好了,隨便發(fā)情又得把她嚇跑。

凌思南,你得負責啊。

在你之前,我可不是這樣的。

歌曲的前奏響起來,熒幕上打出歌名,是許嵩的。

音樂清新明快,凌思南為了掩飾掉之前莫名的尷尬,索性干脆就把舞臺劇的那段唱跳表演豁出去了。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傻站在你家樓下,抬起頭,數(shù)烏云?!彼?jié)拍搖晃著手臂,腦袋也跟著輕擺,輕柔的聲線中透著一抹青澀的俏皮。

沙發(fā)上一群人都起哄起來,大家也都對那段表演記憶猶新,唯一只有邱菲和吳青禾的表情有些僵硬。

作為當時舞臺劇的搭檔,劉爽也湊了上來和她搭戲。

“如果場景里出現(xiàn)一架鋼琴,我會唱歌給你聽……”凌思南笑得明艷,對著劉爽唱下去,“哪怕好多盆水往下淋——”劉爽作了一個潑水的姿勢,凌思南也作勢擋了擋,像個落湯雞似的可憐兮兮地繼續(xù)唱:“往下淋,往下淋……”

凌清遠目不轉(zhuǎn)睛的視線,看著面前那個投入唱歌的她。

有些意外,有些心悸,心跳止不住地加快,連笑意都不經(jīng)意溢出了唇角。

她一邊唱,一邊偷偷瞄著沙發(fā)上的他。

意識到他的目光從未從自己身上移開,她禁不住按住胸口,覺得這一刻,比當初上臺表演還緊張。

他在看她。

她剛才那一拍是不是沒唱對?剛才那個動作是不是很傻?

目光帶著灼熱,帶著戀愛獨有的氣息。

交織在一起。

她的,和他的。

劉爽忽然玩心大起,伸手把凌清遠拉到臺前來,把他按到了矮腳凳上。

凌清遠忽然就變成坐在了她邊上,有些莫名地看了眼劉爽,結(jié)果劉爽笑嘻嘻地說:“這樣才養(yǎng)眼嘛!”

臺下“老阿姨”們和一群男生都起哄不止,用實際行動表示支持劉爽的決定。

凌思南笑了笑,握著麥克風傾下身在他耳邊唱:“如果有時不那么開心,我愿意將格洛米借給你~你其實明白我心意——”

KTV的斑斕光暈下,有一抹金色,映入了他的眼瞳里,照亮了她的影子。

“為你唱這首歌,沒有什么風格。它僅僅代表著,我想給你快樂……”

我僅僅是想給你快樂。

這是她的心意。

那一刻,她的歌聲,她的輪廓,不僅僅在耳邊,不僅僅在眼前,更烙印在了他心上。

一旦烙印上了,就再也抹殺不去。

心跳史無前例,呼吸攻城略地。

“為你解凍冰河,為你做一只撲火的飛蛾——”

“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值得。”

凌思南在那一瞬間背過身,少女微笑的眸子里,像是聚集了漫天的繁星,點亮他的世界。

“為你輾轉(zhuǎn)反側(cè),為你放棄世界有何不可?!?/br>
她笑得,很堅定。

而他,再一次淪陷了。

——為你放棄世界。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