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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愣,目光望向毗濕奴,只見他雙頰泛著淡淡的紅,有些高興又有些羞赧。他依舊以為我會做他的圣女,可我心中,早已重新衡量了天枰。我沒應(yīng)他,平靜地移開了視線,裝作沒有聽見。質(zhì)邏伽也已知道了圣女一事,他爽朗一笑,拍著我的肩,道:“皇妹放心,等你在韋孔塔神殿安頓好之后,多久想接那小婢過去都可以,大哥會在這里幫你看好她,不會讓人欺負了去?!?/br>有了質(zhì)邏伽的一再保證,我終于放下了心,誠懇道:“多謝大哥?!?/br>質(zhì)邏伽擺擺手,端起酒杯,不再繼續(xù)與我客氣。接下來,氣氛融洽了許多,毗濕奴的心情明顯好轉(zhuǎn),話也多了一些,在與質(zhì)邏伽聊及圣女一事時,還邀了他前去觀禮。質(zhì)邏伽自是欣喜不已,還笑言要送毗濕奴和我一件大禮。我坐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下越來越倉惶,就在我快要掛不住已是十分勉強的笑容時,大殿對面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婆坦多,你當(dāng)了我皇弟的神妃,這圣殿事務(wù),還是要用心打理,可不能像現(xiàn)在這般,亂糟糟的?!闭巧嶂贌o聊賴地坐在席上,挑眉垂眼,撥弄著指尖甲套,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眾人皆被她突然的一句話吸引去了注意力,那端坐在羅睺旁側(cè)的婆坦多微微一愣,立刻恭謙道:“舍脂jiejie說的是,只是不知何事不妥,讓jiejie不快?”婆坦多雖是羅睺妃子,在這宴席上卻伏低做小,更襯得那已出嫁的皇族公主氣焰非常。舍脂貌美,亦愛濃墨重彩的打扮,她本來就是阿修羅皇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公主,囂張有余,氣量不足,城府亦遠不如婆坦多。只見她挑了挑眉,那涂滿金粉的眼皮掀了掀,有些刻薄道:“怎么犯了偷盜之罪的人,還能安坐席上,這圣殿什么時候這般沒了規(guī)矩?”婆坦多一愣,無措地看了一眼羅睺,卻道:“殿下賞罰分明,斷不會出現(xiàn)這等事情,不知jiejie說的是誰?”舍脂看著婆坦多畏縮的模樣翻了個白眼,長甲不耐地在桌上敲了兩下,遂直指向我,“除了她,還有誰?”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舍脂指尖的一端向我看來,這后半場的宴席,在人聲鼎沸之時突然安靜了大半。參宴眾人,除了天道一席,都知曉我的身份,即是阿修羅皇族被廢的長公主,羅睺曾經(jīng)寵愛現(xiàn)在視為棄履的親姐,更是一個負罪而逃的人。這一刻,不僅僅是阿修羅族人的視線放在了我身上,就連那天道一席的眾人,都目露疑惑地望來——其中也包括,釋迦。他坐在那里,靜靜地看著我,那雙清淺的銀灰瞳眸泛著淡淡幽光,沒有打量,沒有審視,更沒有疑惑。這時,似乎是那名曾經(jīng)來過修羅道的部眾上前,彎身在釋迦身后小聲說了些什么,釋迦垂下眼,略略側(cè)首,再看向我時,眼中多了一抹深思。不過那抹思量很快就被一捧寒霜沖淡,勝雪白蓮,玉潔冰清,紅塵萬物皆不入眼,只有睥睨天下的孤覺。我驀然回神,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失神凝望釋迦,再環(huán)顧周遭,皆是各式各樣的神情。舍脂見我與釋迦相望,已是銀牙暗咬,長甲刺入掌心,被她捏得快折斷了去。阿修羅一眾亦是神色紛紛,好奇的,不屑的,嘲諷的,或是事不關(guān)己的,那微微躁動的眾人中,羅睺陰著臉,盯著舍脂,露出警告之意。而舍脂收到了羅睺的眼神,抽了抽嘴角,卻是倔強著一股怒意視而不見。婆坦多低頭抿酒,似有一笑,再抬頭時,又掛上了那副不甚惶恐的模樣。坐在我身旁的大哥質(zhì)邏伽此時卻坐不住了,他濃眉緊鎖,將手中酒杯重重一擲,粗呵道:“尚無定論的事情,休要在這里胡言亂語!”第三百三十三章為她證明舍脂見質(zhì)邏伽替我出頭,自是十分不忿,她一聲冷笑,咄咄逼人道:“胡言亂語?圣殿心石因她熄滅,心石本源亦是被她盜走,難道這還有假!”在所有人看來,此事自當(dāng)不假,我血測神通那日,圣殿心石因我的血熄滅,其本源亦是圣殿之心送予我的,只是這里的人似乎都不知阿修羅圣殿之心擁有靈智,皆以為是我偷盜了此物。而更讓我無語的是,我現(xiàn)在想歸還本源都不行,那鐲子,是想方設(shè)法都難以取下,真真只差砍掉這只手。就在這時,一道渾厚的重藍之光從旁推散出去,如洶涌的海浪,頃刻間氤氳了整座大殿。眾人皆被籠罩在這強大的主神威壓下,原本明亮的燈光和熱鬧的宴席頓時浸yin在淡淡幽藍之中,所有人驀然一肅,鼓樂齊歇,都望向我旁席的毗濕奴,而他,正沉著臉,目露不悅。“花憐將是我的圣女,也是韋孔塔的女主人,天帝神妃在此出言不遜,是否應(yīng)該給我韋孔塔一個說法?”舍脂驚詫,臉色頓時難看到極點,她似乎沒意料到毗濕奴會如此維護我,她面色惱恨,略略看了眼釋迦,只見釋迦正若有所思地垂眸睇著杯中之物,半點顧及她的意思都沒有。“哼,難道我……說的不對——”她依然嘴硬,氣焰卻弱了許多。毗濕奴不再看她,只將目光移向了釋迦,似在等他一個說法。釋迦放下酒杯,緩緩掀眸,卻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再向毗濕奴道:“你的圣女?怎么我聽聞她曾是阿修羅皇族的長公主?!?/br>他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卻將“長公主”三個字點了出來,似隨口一提,又似意有所指。當(dāng)下舍脂的臉色立刻就白了兩分,有些心慌,又很是羞惱,咬唇不言。一直沒有說話的羅睺,此時瞇了眼,這宴席的氣氛瞬間降至了詭異的冰點。這時,坐在一旁的大巫祝起身,“帝釋天大人,她曾是我族公主,不過早早就獲了罪,廢了名號,現(xiàn)在也不過是族中一戴罪庶人?!?/br>語畢,大巫祝又轉(zhuǎn)向了毗濕奴,“此女偷盜族中圣物,但遍入天大人認為她清白無罪,既然今日人都在這主殿之上,那就請遍入天大人為她證明吧!”說著大巫祝不待眾人反應(yīng),便一揮手中的法杖,只見那主殿中央地面,一方方鎏光燦燦的金剛巖地板有序地向兩邊打開,地板下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凹洞,凹洞中那塊原本瑩白似玉的圣殿心石,此時成了一塊灰撲撲的死石。所有人都望向那塊死去了的圣殿心石,議論紛紛。天道一席能見得圣殿秘辛,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心石一陣猛看。釋迦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羅睺依舊沒有說話,他陰冷的目光不時掃過釋迦和毗濕奴,不知思量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