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洗頭洗的一臉認真，眉間皺起來。洗個頭也要皺眉頭。

明珠湊上去親吻他的眉間……

水花濺濺被霍去病撲騰起來，兩個人嬉笑打鬧，滿滿一池的水被潑出了一半。

李廣將軍死了。

漠北一戰(zhàn)中，他因為失職而引咎自刎。

在馬背上打了一輩子的仗，最后連個候都沒有封到。

李廣難封。

明珠說要給他畫像，最終也沒有畫成。她只見過他了了數(shù)面，都是遠遠的隔著人山人?？?。他臉上總是有一片高原紅，常年征戰(zhàn)的印記。據(jù)說他易怒易樂，心地單純；對待部下親如兄子……

李廣的死，引起將士的唏噓無數(shù)。

明珠還不知道李敢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因為從霍去病征戰(zhàn)有功，賜爵關(guān)內(nèi)侯，食邑二百戶，代李廣為郎中令。

他會因為恨而出手打傷衛(wèi)青？

霍去病呢？知道后，會為衛(wèi)青出氣而射殺李敢？

歷史的記載，怎樣才不會應驗？

明珠拉住霍去病求：“不論如何，都不要殺李敢！我欠他太多，就當是為了我不要殺他??！”

霍去病剛剛起床，睡眼迷離。頓了半天才嗯了一聲。

夏日一個晌午，明珠迎來了一個稀客，盼都盼不來的稀客。

那日霍去病正要去狩獵，與他們擦肩而過。

寧乘一行二人站在中廳笑面相迎。

“寧乘先生？”

“將軍夫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幾年不見，他的樣子絲毫沒有變化，道骨仙風，翩翩有禮。

他身后一個留了八字胡的矮個子一直在點頭打量明珠。

“這是東方大人?！睂幊苏f道。

東方朔？明珠笑禮相迎。

“大司馬驃騎將軍進來可是意氣風發(fā)的很呢，前些日子老朽在太極殿與上他，看上去面色不錯啊?！睎|方朔說道。

明珠引他們坐下，奉了茶，又簡單說了這些年的過往。明珠心里滿滿的事被寧乘一眼瞧出。

“是呢，夫人調(diào)息之功，功不可沒。將軍氣色和潤，夫人就放心吧。”

“真的？可是，神君她不肯給我一個說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神君自有神君不肯現(xiàn)身的隱諱，這些年夫人處理的不是很好嗎？我看霍將軍之壽遠遠超于當年夫人所說之數(shù)。”寧乘笑著與旁邊的東方朔使個眼色，“當然，只要夫人讓霍將軍一直保持平和之心，近水之身?！?/br>
明珠臉色突地一紅，近水之身……

“莫要多想，莫要多想。只是多接觸陰氣罷了，夫人莫要多想！”東方朔嚴肅的說。

明珠臉更紅了，結(jié)結(jié)實實的害羞了一把。

東方朔看兩人說的差不多了，便把自己的一個小玩意掏出來送給明珠：“夫人看看，比起你的神仙燈來如何？”

明珠不解，端起來看了看，才知道是個萬花筒。筒身比較短，更像個碗而不是筒。筒身上漢白玉的質(zhì)地顯得昂貴不菲，挺唬人的。里面的鏡片是銅質(zhì)，但是絲毫不遜于玻璃鏡片的清晰度。

“東方大人真是有閑情逸致?！?/br>
“這叫神仙碗！早些年結(jié)識夫人就好了，可以互相切磋。只怪寧先生忙著當官，把我這結(jié)交的事情給耽誤了。現(xiàn)在再來找夫人又像是晚了些，夫人一心相夫教子怕是沒有閑性子玩了?！睎|方朔重重的嘆口氣。

明珠苦笑不得：“先生若想找知己，我府上到是還有一位，也有相同的嗜好?！?/br>
“你說霍間庭？”

“正是。大人也認得？”

東方朔吹吹嘴角的胡子，翻個白眼，“何止知道！我才不跟他討交情呢，給三分臉色就不知好歹的奴才，整天為了一個女人瘋瘋癲癲，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是他相好的那樣！也只有霍將軍能壓得住他，我不交！”

寧乘無奈的笑笑：“東方大人不要在背后說人閑話?！?/br>
東方朔滿不在乎。

太陽西下，兩人吃過晚飯便要告辭，明珠把他們送至車上。

寧乘一再囑咐明珠放心，只要心性平和，氣順則命壽。

明珠狠狠地點頭，最后贈與他們許多禮物，包括自己做的許多玫瑰糕點。

寧乘與東方朔的馬車消失在街巷，明珠多年來心里的結(jié)才算是順了一點。管他歷史結(jié)局是什么，也許有了她，事情會有轉(zhuǎn)機呢。

秋天，王夫人薨。武帝沉郁于悲哀之中。

明珠對于這件事只是稍稍嘆息，回頭又進了自己的世界里忙得不亦樂乎。

因為王夫人的去世，霍武和燕青的婚事不好辦的太張揚，只是在府里自己熱鬧熱鬧。

狩獵季節(jié)來的時候，霍去病經(jīng)常會帶明珠前往。

有時候會帶上衛(wèi)伉。衛(wèi)伉長大了，以前臭乳未干的小毛孩變成了現(xiàn)在嘴上有絨毛的少年。

也更難纏了……

“嫂子，上上回你真的跟表哥去河西了？”

“沒有！”

“你甭騙我，我全都知道！”衛(wèi)伉扯著明珠打轉(zhuǎn)，“嫂子，嫂子，嫂子……”

明珠被纏的吐白沫，為什么會一時善心大發(fā)帶上這個跟屁蟲？

“嫂子，下回你也偷偷帶上我好不好？嫂子，嫂子？嫂子？……”

明珠忍無可忍：“霍去?。?！”

“好大一只松鼠……”衛(wèi)伉一溜煙的跑掉。

霍去病駕著他的黑馬過來的時候只看見了衛(wèi)伉小兔子似躲跑的背影。

霍去病，是衛(wèi)伉的噩夢，是明珠戰(zhàn)無不勝的法寶。

馬匹，弓箭，野外，篝火……

明珠陪著霍去病享受他在和平年代的娛樂項目，他熱愛戰(zhàn)爭的本性里有無窮無盡的激情需要奔放。

霍去病心血來潮還與明珠互為敵我，兵分兩軍，在山野林間你攻我守，玩戰(zhàn)爭演習。結(jié)果每次都是明珠慘敗而歸。

……

原以為有些事還遙遠，原以為當下的歡樂還可以再持續(xù)，其實，那些事情已經(jīng)在悄然走近。而她，毫無防備。

元狩五年春天，武帝突然要在甘泉宮狩獵，指明要霍去病帶明珠前往。

春天不是狩獵的最佳季節(jié)，明珠也不是狩獵的好手?！髦槊恢^腦，霍去病也不解。

同行的有眾多的武將，大多是霍去病在漠北一戰(zhàn)中立功封賞的將領(lǐng)。

明珠與武帝一身戎裝站在林子外面。

霍去病首當其沖，策馬林中。趙破奴、路博德、伊即軒等隨即跟上。春天帶著薄霜的草地被馬蹄踩出清脆的踏踏聲，青黃的草枝，四處飛揚，一群高昂的沖鋒戰(zhàn)士，帶著久違了的戰(zhàn)爭情結(jié)消失在林子深處。

驅(qū)馬聲，群獸奔跑聲，此起彼伏。

武帝露出笑容，他是那個尚武嗜血的帝王。

明珠看見他眼角多出的皺紋，這樣喜悲于色的人，是易老的。

白晃晃的鏡子遞到明珠的面前，“是你送給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