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的笑容看，她卻湊上去聞他的頭發(fā)，“臭了，很久沒洗了？都沒有梳過吧？是啊，我不是打仗的料，老給你添麻煩，可原先也不是我自己愿意去的?！彼亮藴I，她動手松開他的發(fā)髻，“不過，我梳頭還可以的是不是？我?guī)湍闶岷妙^發(fā)就走。你以前……”

她身子被他用力的拉進懷里，兩唇相貼。

他的吻，要很久都不能享受到了吧。還剩兩年，這兩年的時間里又要讓戰(zhàn)爭占去他們珍貴的幾個月……

她哭泣，淚水決堤。

一直以來假裝的幸?！?/br>
“我不是嫌棄你，明珠。我是怕你受傷害，你是明白我的，是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你，你還沒有離開，我就開始想你……去病，我只是怪你又不告而別，我想來送你而已……”她泣不成聲。

什么時候開始她變得糾纏不清？什么時候開始她被慣的可以歇斯底里？

他安撫她的背。

“從長安到代郡，這么遠的路自己來的？”

“和……霍武?！彼吭谒膽牙飭柩?。

“防衛(wèi)重重，怎么進來的？”

“李校尉帶進來的?！彼f完，立馬從他肩上抬起頭來解釋：“我去找過別人，趙破奴不干。我只好找李敢。我是求了很久他才肯的，你不要怪罪他！”

他無表情的點點頭。

“生氣？”

“還好?！彼銖姷男Γ骸斑@次的仗不好打。明天你就回長安，好好待著。不要讓我費神。”

“嗯?！?/br>
十五的月亮，高懸深空。

明黃色的光，灑進西樓的木板格上。

明珠躺在氈毯上，偌大的青色裙子灑落一地，發(fā)絲隨著灌進門的細風飄動。

燕青進門時候下了一跳：“夫人，怎么在地上睡了？”

明珠不理，拉了床被子蓋在身上繼續(xù)假寐。燕青輕手輕腳的去關窗子，明珠終于開了口。

“不要關。我想這樣待著?！?/br>
“會著涼的?！?/br>
“沒事。你睡去吧，不用管我?！?/br>
明珠想這樣看著西樓的月亮，反復念叨李清照的那首詞：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賞，獨上蘭舟。

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

燕青收拾了幾案上的雜物卻還是不肯走，猶猶豫豫半天，終于忍不住在明珠身側跪了下來。

“想說什么嗎？”明珠把目光從滿月移到燕青身上。

“奴婢……想來求夫人答應一件婚事。”

“誰的？”

“霍武和奴婢的……”即使是昏暗的月光下，明珠也清清楚楚感覺到了燕青羞愧的表情和姿態(tài)。

明珠淡淡的回道：“準了?！?/br>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們愿意我還能阻止不成?！彼只剡^了頭，“沒有旁的事就回吧。”

沒有動靜。

明珠無奈的開口：“麻煩丫頭，還有什么事？”

“那日您去代郡，霍先生全都知道?！毖嗲嗾f的神神秘秘。

“知道什么？一起說完！”

“知道您去見李校尉了！您可別怪霍武，他是沒心說出來的?！?/br>
“我和李校尉之間光明正大有什么可瞞的？！”

燕青嘆口氣：“您是沒心，難道李校尉就沒心嗎？夫人，旁觀者清。我跟著您真么長時間了，你前后左右的事我都看著聽著。李校尉看您的眼神我都瞧著呢！您老怪我對李校尉說話沒分寸，可我不是為您著想嗎？……”

“不用說了，我知道?！?/br>
“夫人！您總要替將軍想想啊?；粝壬鲜钦f，將軍戎馬一生，鬧不好就要……”

“什么？”

“鬧不好，就要敗在您身上……”

“風言風語。霍間庭就是這德行。”明珠輕哼一聲，想起無數(shù)次與霍間庭談話時被冷言諷刺，話語里都暗指明珠對霍去病不夠?qū)Ｗⅰ?/br>
眼角的淚花落下來，她愛他，勝于這世間的一切。

“夫人，您看，您看。”燕青手忙腳亂，“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這有什么呀，我就來跟您說瞎話。夫人……”

“下去吧。我只想自己待著?！?/br>
燕青顛手顛腳出門去。

明珠還是原來的樣子，躺在毛氈上，窗棱的影子把她的人分成幾塊，零落的拼合在一起。

月色溶溶，滿西樓。

做一個看清世事的人有多苦？活在當下的人，無知的評論左右，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偏偏她來自未來，她曉知一切結果。偏偏她如此無能，唯一能做的，只有假裝幸福，伴著他一步步走向死亡。

朱唇微啟，徐徐出聲——

“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第二日明珠就去了趟大將軍府找平陽公主。

畢竟燕青從小就是平陽公主教訓出來的丫頭，臨末了要嫁人了，不來提一下是過不去的。

馬車直奔后院，下了車，很出意外的是，平陽正站在院子里說話。看見明珠來，笑容立馬堆滿了臉。

“那陣風把你吹來了，這平時大門不進二門不入的，今日怎么有空來串門子？身上的傷可好了？”一陣香風迎面而來，明珠看見平陽就覺得眼花繚亂，她連連點頭。

“這是驃騎將軍夫人?！逼疥枌χ鹤永锏膸讉€女人說道。

其他的人趕緊行禮問好。

明珠點頭。環(huán)視這院子，——這府里永遠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相比起來，霍去病的府上到顯得清冷了許多。

明珠眼睛瞥到跟前的人身上——長襦短衫，墮馬髻上金銀珠玉坐落有致，姿態(tài)里掩不住的嬌媚風流。

“這是？”

“這是新來的李姑娘，她現(xiàn)在住你原來的屋子呢。”

“李姑娘？”明珠眼睛再掃一遍，真像，真像王夫人。

“舅母是要送給皇上的嗎？”明珠小聲問道。

平陽自然而然的點頭，突地想起了什么：“王夫人病危，你可知道？”

明珠搖頭：“不知?！?/br>
“傻孩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呢！明日我去探望，你也一起來！”

“我不去！”

“說你傻，你還真的傻了？”平陽拽她的衣袖。

明珠危難：“您不知道嗎？王夫人最不想見的人就是我了，我不會去的?！?/br>
平陽笑著揮手把李姑娘一等人遣下去，拉著明珠往正堂里走，“去探病不是探給王夫人看，是給皇上看的！王夫人活不了多久了，犯不著給她好臉色看，你是要給皇上知道：衛(wèi)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