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鹿且為樂

    戰(zhàn)時(shí)驛路中斷，不能再與天子阿兄通信，嵯峨已然郁悶，秦娘又叮囑眾人，而今帝室與會稽交戰(zhàn)，妃殿為帝室代表，必遭遷怒。我等都要低頭做人哦，小心謹(jǐn)慎，少惹事。

    一日傍晚，暑熱散盡，王弗班將軍射了頭鹿送來。

    嵯峨不覺興起，好久不炙鹿了。

    離開雒邑后，就再?zèng)]有過。帝畿富庶，俗亦奢侈，民間飲宴尚且屠豚殺羊，宮廷中更是少不了炙烤大型野味。

    會稽常年處于戰(zhàn)時(shí)狀態(tài)，軍國主義氣氛濃郁，上下提倡儉樸，即使是公主，每餐亦無二葷。嵯峨亦只得收斂。

    這一日，邢姥姥聽了她的話，求秦娘道：妃殿近來飲食少進(jìn)，衣帶漸寬，又是現(xiàn)成的鹿，就教她頑頑吧。

    院中人人一雙期待的眸子，秦娘委實(shí)招架不住，只得讓步。

    眾人歡呼。

    王弗班興沖沖招呼幾個(gè)小黃門搭烤架、搬果木炭王宅有十來處果林，出產(chǎn)果木炭極豐。婢媼們則忙著鋪設(shè)席案、插花、堆果盤。

    王將軍將鹿掛起來，用一支隨身的鑲寶匕首片rou。

    嵯峨在旁與他閑談：將軍真是澹泊，不能出征建功立業(yè)，也不見煩郁。

    王將軍笑道：守衛(wèi)妃殿是臣的榮幸，煩郁何為？

    嵯峨道：我曾向大王舉薦將軍，不知為何，他沒有聽。

    王弗班恍然道：臣還奇怪，大王忽巴拉問我愿否去永嘉君麾下效力，原來是妃殿舉薦。謝妃殿的好意，但請不要再為臣的前途考慮了。臣無甚功名心，愿一輩子守衛(wèi)妃殿。

    嵯峨詫異，那豈不是屈才了？

    王弗班笑道：也不是誰個(gè)都有戲先生的壯志。

    暈黃的半月升至柳梢，炭煙亦裊裊而起，烤rou的焦香被晚風(fēng)吹得四散。

    矮墻頭忽然有人語，海寧君，不好這樣的，人家會笑話的。是海寧郡公崔虔子的保姆。

    虔子卻不聽諫，雙手緊扒著墻頭，目光灼灼，一一與院中諸人招呼，孃孃！姑姑！姥姥！姊姊！伯伯！哥哥！

    彼童之心，路人皆知。

    嵯峨笑，不顧秦娘眼神，對他們道：爾等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