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鏡微微怡笑]花吃了那女孩(上)
[雙鏡·微微怡笑]花吃了那女孩(上)
紅妹在學校里待到了日落,一直到老師這周布置的作業(yè)都做完了,校園幾乎只剩下她一個人,才收拾好書包,離開了教室。 快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要九點了。紅妹瞧見了那家她常常去的花店,今天老板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店里還亮著燈,隔壁的咖啡館倒是早早關(guān)了門。 紅妹想,反正已經(jīng)這么晚了,不如去花店挑幾束花再回家。紅妹便掉頭向花店走去。 太陽已經(jīng)落下了。街邊的路燈放出暖黃的光暈,和透出花店窗戶的白光交融在一起。推開店門前,紅妹無意間瞥見了窗沿上擺放的藤編花瓶,瓶中插了一束白玫瑰,花瓣上還滴著水,是今天新插的花,只是明顯缺了一塊,藤瓶周圍散著幾片形狀殘缺的玫瑰花瓣。紅妹微微睜大了眼睛,偷花只偷一朵便罷了,還要弄得其他花兒七零八落,究竟是誰這樣缺德? 紅妹感慨著,踏進了花店。 花店里燈光明亮,然而空無一人。紅妹感到奇怪,便叫了一聲: 幼怡jiejie?你在店里嗎? 紅妹聽到花店后面的小房間里傳來一些響動,透過磨砂玻璃門隱隱見到一團晃動的黑影,便走近了些。 我在!你就在外面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出來!是幼怡jiejie的聲音。紅妹哦了一聲,乖乖地站在原地,等著幼怡jiejie從里面出來。 紅妹撥弄了一下面前散發(fā)出淡淡清香的香水百合,一邊玩著,一邊心想,從前自己進到后面的花房玩樂,幼怡jiejie也是準的,今天是怎么了?幼怡jiejie干嘛要喊她留在外面。紅妹覺得幼怡jiejie對自己不如往日那么縱容了,不禁扁了扁嘴。 玻璃門從里面退開,幼怡jiejie鉆了出來,迅速帶上了門,紅妹連里面花的影子都沒瞧見。 紅妹仰頭瞧著幼怡jiejie。她今年十五歲,有一米六高,不能算矮,但是幼怡jiejie不知道吃的什么東西,個頭長得格外高,紅妹每次瞧她心里都很羨慕。 幼怡jiejie似乎很忙。她又黑又長的頭發(fā)披在肩后,看上去既蓬松又散亂,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整張臉都紅撲撲的,正舉著手背揩汗。 紅妹看見了,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幼怡jiejie,我是不是打擾你干活啦。 幼怡jiejie笑了下,紅妹覺得她笑容有點奇怪,又說不出哪里奇怪,她的嗓音像是很久沒喝水的樣子,有點低?。亨艣]有,紅妹,你今天想買什么花? 紅妹指著玻璃花瓶里輕輕搖曳的百合花,脆生生地說:幼怡jiejie,我就要一束這個就可以了。 幼怡jiejie彎著腰用報紙把花包起來的時候,紅妹站在旁邊無所事事地看她,忽然瞥見她領(lǐng)口有幾個紅斑,說道:幼怡jiejie,你脖子上好像被蚊子咬了幾個包欸。紅妹感覺那些紅斑和平常她被咬的蚊子包不太一樣,湊近了些,想瞧清楚一點。 幼怡jiejie飛快地直起身,把包好的百合花遞給她,或許是之前干活太累,她臉上的紅暈現(xiàn)在還沒褪色,甚至好像因為剛才的活動更明顯了一些。 幼怡jiejie提了提領(lǐng)口,遮住了紅斑,對她擺了擺手:好像是對,店里花花草草太多了,有點招蚊子,嗯之前都沒注意到。 紅妹心里咋舌。她最不喜歡被蚊子咬了,身上的蚊子包不摳要癢,摳了又痛。紅妹簡直對幼怡jiejie肅然起敬,望向她的眼神都透露著佩服。 幼怡jiejie說:紅妹,天這么晚了,早點回家呀嗯,我也要關(guān)門了。 紅妹便知道幼怡jiejie急著關(guān)店回家了。她乖巧地點了點頭:好,我沒有想買的了。紅妹掏出手機結(jié)了帳,臨走時忽然想起了窗沿上慘不忍睹的白玫瑰,又說道:幼怡jiejie,你窗邊插的玫瑰好像被人偷走了,要注意哦~拜拜! 幼怡jiejie笑了一聲:謝謝紅妹,沒關(guān)系的,隨它去拿吧,沒了再換一束就好。 紅妹心道,幼怡jiejie真不會做生意。這句話終究沒說出來,紅妹抱著花出了店門。 臨走時,紅妹看了眼隔壁門窗緊關(guān)的咖啡館,心里覺得有些可惜。要是咖啡館這時沒關(guān)門,她就可以讓嚴微jiejie給她打包一杯拿鐵,配上小蛋糕,拿回去當夜宵了。 你好,一杯拿鐵。 趁著黃昏后客人們都已離開,在正式關(guān)門之前,嚴微給烘焙商寫著確認訂購下一批咖啡豆的郵件時,忽然聽到一個輕快而熟悉的聲音,不禁抬頭看向來人。 是隔壁花店的老板,許幼怡。 自從上個月她開始試營業(yè),許幼怡每天都雷打不動地來點一杯咖啡。嚴微都已經(jīng)摸清楚了許幼怡點單的規(guī)律:她的花店生意繁忙的時候,僅僅是過來說她要一杯全冰美式,或是直接要雙份espresso,拜托她做好直接送過去,就又匆匆地離開;店里要是不忙,許幼怡便會在她這里坐一會兒,如果咖啡店的客人很少,她會讓自己給她推薦一款豆子試一試手沖,她好像喜歡偏酸的豆子;通常她點的都是美式、手沖等等黑咖,但是每一次要吃蛋糕時,她搭配的都是奶咖,而這時她更傾向于風味偏苦的中深烘豆。 今天有什么特別的豆子推薦給我嗎? 許幼怡坐上吧臺的凳子,用手支著下巴,笑吟吟地問嚴微。 開業(yè)已經(jīng)一個月,嚴微覺得自己遇到客人還是有些緊張,特別是和這位??托ζ饋砜偸菑潖澋难劬σ晻r,她感到尤其的慌亂。 嚴微清了清喉嚨,說道:現(xiàn)在喝拿鐵的話,可以嘗試一下前幾天剛到的低因豆,晚上不會睡不著覺。嚴微不知道該怎么擺弄雙手的姿勢才會讓許幼怡覺得自己專業(yè)又得體,只好從陳列柜取出豆子,干巴巴地說:產(chǎn)地信息寫在袋子上了??偟膩碚f,如果用這款拼配豆制作拿鐵的話,整體口感會偏低酸濃郁一些,黑巧和堅果風味也很足,大概比較符合你的口味。 嚴微說完了,覺得自己發(fā)揮得很糟糕,懊惱地咬了下嘴唇,但見許幼怡托著下巴,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又微妙地感到安慰和滿足。 許幼怡微笑道:那么就要這個吧你知道我的口味?許幼怡說著,語氣越發(fā)輕盈,她面上的笑容也隨之深刻起來,令嚴微生出了類似她嘴唇的弧度很動人的想法。 許幼怡深棕色的瞳孔凝視著嚴微,讓她幾乎為自己剛才的想法而生出歉意。嚴微很快回答:嗯你經(jīng)常來喝啊,次數(shù)多了就記住了。她的語氣太急,太快,難免顯出幾分局促。 許幼怡長長地哦了一聲,溫柔的聲音突然多了些嬌嗔:是這樣嗎,我還以為是你特別關(guān)注我呢,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許幼怡做出了一個略顯滑稽的沮喪表情。 她這話是什么意思?嚴微體感自己的心跳已經(jīng)沖上一百八十邁,臉上泛起了熱意。 難道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嗎? 嚴微的心跳迅速平復(fù)到正常狀態(tài),她甚至覺得可以往直線發(fā)展。 當然是朋友。 稍等一下你是在這里喝嗎? 許幼怡點了點頭:今天做了什么蛋糕呀,唔,還有嗎? 有的,今天是海鹽奧利奧奶油蛋糕,剛好還有最后一塊。那原本是她特意留給自己的夜宵。 好~我要那個! 嚴微取出咖啡豆研磨的時候,余光看見許幼怡坐在凳子上搖頭晃腦的樣子,她覺得這樣很可愛,于是嘴角也不自覺地露出笑意。 打好了奶泡,正要給拿鐵拉花時,許幼怡突然說道:可以給我一顆心嗎? 嚴微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意識到許幼怡是在說拉花的造型,默默點頭。 直到嚴微放下了奶缸,許幼怡還托著臉,靠在吧臺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嚴微這才意識到,許幼怡原來是要在吧臺上用餐,將咖啡和蛋糕放置在她面前時,嚴微感到些許緊張,因為這一個月來許幼怡從來都是坐在離吧臺最遠的桌子。 許幼怡舀下一塊蛋糕送進嘴里,海鹽的咸味和帶有濃郁巧克力味道的奧利奧餅干碎中和了奶油蛋糕的甜味,許幼怡很鐘愛這味道,吃著吃著就瞇起了眼睛,一副享受模樣。這時候的許幼怡像一只下巴被擼舒服了的貓咪。嚴微手上清洗著奶缸,目光卻忍不住悄悄投向許幼怡那張讓人無法回避的臉龐。 過來陪我坐一會兒吧,反正這時候大概也不會有人來了。許幼怡拍了拍身邊的高腳凳,示意嚴微過來坐下。 嚴微擦干奶缸上的水跡,面上露出遲疑的神色:我?陪你? 許幼怡嘟了下嘴巴,作出委屈的表情:不可以嗎。 嚴微便生出一種犯罪似的負罪感,這使她無法拒絕許幼怡的任何要求,只能用近乎縱容的語氣說:好吧。她在許幼怡身邊坐下,鼻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說不上來是什么味道,但令嚴微情不自禁地悄悄加深了呼吸。 蛋糕很好吃欸,也是你做的嗎?許幼怡說話時,那對晶瑩的、泛著亮光的眼睛會不自覺地睜大。這種略帶稚氣的動作由一個成年人做很容易顯得做作,但嚴微覺得許幼怡就是有一種讓她的一切行為都自然而可愛的魅力。 是吧? 嚴微恍過神來,避開了許幼怡的眼睛,說道:嗯,因為聘請專門的甜品師傅成本太高,而且我也有學習過西點烘焙,所以就自己做了。 許幼怡沖嚴微豎起大拇指:比我在蛋糕店里買的還要好吃! 嚴微抿了抿唇,斟酌著說:嗯你喜歡的話,以后有想吃的甜品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加進菜單里。嚴微心虛地添了一句:這樣也可以維持其他客人對店里甜品的新鮮感。 許幼怡愣了一下,接著臉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好??!她把玩著手里的甜品勺,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了一句:你對所有人都這么好嗎。嚴微的心臟又開始不受她控制地胡亂跳動,許幼怡接著說道:還是只有常客有這個待遇? 于是嚴微又冷靜了下來,她勉強微笑了一下: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許幼怡重重點了點頭:唔,也是,朋友嘛。許幼怡的語氣漸漸變輕,她開始切割起甜品盤里的蛋糕。 作為朋友,好吃的食物應(yīng)該要一起分享吧雖然這蛋糕是你做的。 許幼怡一只手舉著甜品勺,另一只手接在下方防止勺子上的蛋糕掉下來,將蛋糕遞到嚴微嘴邊,笑吟吟地說。 那雙眼睛望向她時如何能夠說出拒絕的言語?嚴微只不過遲疑了一下,柔軟的蛋糕已經(jīng)觸碰到她的嘴唇。被許幼怡享用過的同一塊蛋糕、被許幼怡吻過的同一支勺子。這個念頭使嚴微不能自抑地感到興奮而羞窘,唇也酥癢。 不想吃嗎?不會是嫌棄我吧。許幼怡孩子氣地扁了扁嘴。嚴微急急忙忙地搖頭,像是要證明自己并非是在嫌棄許幼怡,一下張嘴叼住了蛋糕。因為許幼怡的手接在甜品勺下,嚴微的動作又太急,咬住蛋糕時下巴蹭到了許幼怡的掌心。不過是一瞬的事情,嚴微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直。 明明是自己十分熟悉的味道,好像經(jīng)由另一只手就賦予了別樣的美味。嚴微想或許她可以多做幾次這個蛋糕,只是糖度還可以再調(diào)低一些。 謝謝。嚴微感覺嘴唇沾到了奶油。如果許幼怡不在,她當然可以直接伸出舌頭舔掉,可是在許幼怡面前,嚴微就擔心這樣的動作看上去不夠雅觀。嚴微便想拿紙巾擦掉奶油,下一秒許幼怡的手指就點在了她的嘴角。 不客氣哦。 許幼怡用手指輕輕蹭掉了她嘴唇上的奶油。 嚴微弄不懂許幼怡想做什么。是她太自作多情而生出的錯覺,還是許幼怡確實在向她透露出某種信號?嚴微一時生出直言的沖動,一時又因害怕面對糟糕結(jié)局而退縮,腦海里充斥的各種相悖的念頭讓她感到混亂不堪,她什么話也說不出來,面前的許幼怡也并不開口,于是室內(nèi)只剩沉默。 得說些什么。嚴微想,但她并不知道可以說些什么。 樓上 抱歉 你先說 你先說 話聲同時響起,又同時停下,許幼怡撲哧一笑,先前凝滯的氛圍因為這個意外蕩然無存。嚴微松了一口氣,決定當先前的事情沒有發(fā)生過,她依然可以和許幼怡如朋友般相處。 喵~ 一只身材壯碩的藍貓竄進店內(nèi),嚴微不用看都知道是她家好運氣。 好運氣胖得滾圓,但是一只動作敏捷的肥貓,唰唰兩下就順著高腳凳跳上吧臺,嘴里還銜著支白玫瑰。 好運氣把白玫瑰輕輕放在嚴微面前,然后跳進嚴微懷里,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嚕的聲音。 嚴微下意識往好運氣的貓窩里一看,發(fā)現(xiàn)她早上給好運氣買的一束白玫瑰還完好無損地躺在里面。 好運氣,你又去偷別人的花?嚴微無奈,附近只有許幼怡一家花店,多半又是許幼怡遭了殃??嘀骶妥谏磉?,嚴微覺得自己就像給熊孩子擦屁股的家長。嚴微面露歉意,對許幼怡說:抱歉,我家的貓好像又偷了你的花。 許幼怡微笑道:沒關(guān)系啦。它很乖的,沒有進店里搗亂,只是拿了我放在窗臺上裝飾用的花而已。 即使許幼怡這樣說,嚴微依然感到過意不去。因為好運氣其實已經(jīng)叼過好幾次了,每一次嚴微都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設(shè),然后到隔壁的花店代好運氣道歉,每次要賠錢,許幼怡都堅決拒絕,嚴微只好隔三岔五地去她的店里買幾束花,一方面是當作賠償,另一方面也希望好運氣就此收手。 可惜好運氣并不是只聽話的貓。 嚴微揉了一把好運氣毛茸茸的小腦袋,嘗試再次教育它:不準再拿別人的花了,我不是給你買了嗎。 好運氣對嚴微嗷了一聲,跳到地上跑開了。 嚴微無語,只好向被害人賠罪:唉,我家貓實在不怎么聽話,讓你見笑了,以后我一定看好它,不會再讓它偷偷溜出去。嚴微痛定思痛,決心要對好運氣嚴加看管。 許幼怡擺了擺手:沒事啦,小貓咪喜歡花有什么錯呢,你不要對它太嚴格啦。而且我每天除了賣花就是看花,好運氣你給它取的名字嗎,好可愛啊嗯,有好運氣給我解悶再好不過了。 嚴微道:雖然你這樣說,我心里還是很過意不去不如這樣吧,今天的咖啡和蛋糕我請你,就當作是賠禮了。 許幼怡眉毛一揚:不行,一碼歸一碼,錢還是要給你的,不然我吃著也不痛快。許幼怡不待嚴微爭辯,迅速拿出手機掃了店里的二維碼付款,嚴微也不好意思去搶別人的手機,請客賠禮的打算就這樣落空了。 那該怎么辦? 許幼怡笑容狡黠:要是你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我店里接了筆大單子,搞出來好多垃圾還沒處理,等會兒去我那邊,幫我打掃衛(wèi)生吧。 嚴微克制住油然而生的喜悅,立刻矜持地點了下頭。 養(yǎng)這么多花應(yīng)該很辛苦吧。 嚴微看著擠滿了整個店鋪的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不禁發(fā)出了感嘆。 畢竟要靠它們吃飯嘛。其實養(yǎng)倒不算辛苦,最令人頭痛的是想造型,感覺不管怎么插都不能讓自己和客人同時滿意。許幼怡調(diào)侃了一句,嚴微其實不大明白為什么許幼怡一副被逗樂的表情,她坦誠道:我不太懂這些東西但是我覺得你的花都很好看。 是嗎,那你最喜歡哪種花呢?許幼怡饒有興致地問道。 啊嚴微一下犯了難,她覺得這里的花各有各的好看,實在挑不出來哪種是她最喜歡的。但這種回答難免顯得她很敷衍。嚴微環(huán)視一圈,一大捧黃白相間的小花抓住了她的視線。 這個吧,看起來很清爽。嚴微指著那捧花兒道。 那是雛菊。許幼怡的語氣很輕,你想知道它的花語嗎? 是什么? 許幼怡收斂了笑意,表情十分認真,又藏有一種別樣的溫柔感。 她說:你愛不愛我? 嚴微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啊、啊?是雛菊花的花語嗎? 許幼怡笑瞇瞇地點頭道:是啊,很多客人用它送給自己喜歡的人告白呢嚴老板,你有想送花的人嗎? 談?wù)撨@種話題讓嚴微感到不自在,特別是回憶起上周看到的場面西裝革履的男人為許幼怡打開車門,而許幼怡也順從地坐了進去。那輛汽車很快開離了嚴微的視線,但這一幕從見到的那刻起就壓進了嚴微心底,想起時大腦總會傳達給她苦澀的信號。 嚴微淡淡道:或許已經(jīng)沒有必要送了。 你不送怎么知道有沒有必要呢?許幼怡對這件事有種莫名其妙的執(zhí)著,嚴微卻不想她一直追問下去,她有意轉(zhuǎn)移話題,說道:好像沒看到有垃圾,是在后面嗎? 許幼怡看了她一會兒,點頭道:是在后面,走吧,我?guī)氵M去。 嚴微沒想到一間小小的花店竟然能產(chǎn)出這么多垃圾。 各色鮮花隨意堆在木制的工作臺上,地面上枝葉散落,積成大大小小的山包,令這間格局本就十分局促的小房間更顯凌亂。 許幼怡取來兩個桶用的垃圾袋,分給嚴微一個,又遞給她一雙棉紗手套,說道:你幫我把臺子上的花材都清下來吧,記得把手套戴上,里面有些花沒打刺,小心扎手。 嚴微應(yīng)了聲好,接過垃圾袋,套好手套,把工作臺上的花一堆堆刮進垃圾袋里。 一開始工作進展十分順利,不要幾分鐘桌上就空了一半,可是在嚴微又一次將手插進花堆里時,她輕輕嘶了一聲,條件反射地抽回了手。 手被扎到了嗎?許幼怡扔下簸箕,三兩步湊到嚴微身邊抓住她的手扒下了手套,右手中指上的血跡格外醒目。 許幼怡沒有片刻遲疑,低頭含住了那根手指。 溫暖的、柔軟的、潮濕的軟rou包裹住嚴微的指尖,嚴微可以清晰感知到許幼怡的舌尖正輕輕舔舐著她的指腹。大腦瞬間空白,熱意飛快爬上臉龐,嚴微一個哆嗦,猛地抽出手指。 你,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嚴微喘著氣,她的語氣算不上好,表情帶著像是受到莫大屈辱般的難堪,眼睛也蒙上了一層晶瑩的水色,好像淚水下一秒就要沖出眼眶。 許幼怡向嚴微走近一步,迫使嚴微的后背抵住了工作臺。 許幼怡的神色十分溫和,聲音也輕柔,然而透露出難以抗拒的強硬:你難道不明白嗎? 嚴微倔強地側(cè)過臉,避免和許幼怡正面對視。 我、我明白什么? 許幼怡的雙手貼上嚴微的臉頰,令嚴微只好和她臉對著臉,嚴微還是沒辦法對上許幼怡的眼睛,這樣的距離就已經(jīng)足夠讓她心慌意亂。 嚴老板,我想要送你一束雛菊花,你會接受嗎? 或者,你愿意送給我嗎? 許幼怡的言語聽起來好動人。這時候嚴微反而冷靜下來了,她凝視著許幼怡棕色的瞳孔,這副瞳孔現(xiàn)在只有她一個人的倒影,但是嚴微知道她終究不屬于自己。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嚴微覺得自己再多說幾句話就會真的哭出來了,她閉了閉眼睛,微微仰著頭。 我沒有想要打擾你,為什么你又來招惹我?你難道,你難道不會覺得對不起你的男朋友嗎!嚴微越說越激動,越說越難過,她到底還是沒有忍住眼淚,抽抽噎噎地說完了后半句話。 許幼怡不解道:我什么時候有了男朋友?她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恍然道:你看到啦那是我媽同事的兒子,我媽瞞著我和人家先聯(lián)系了,我不太好直接拒絕就去吃了頓飯而已,我和他不熟的! 許幼怡揩去嚴微眼角的淚珠,她臉上倒是笑意盈盈,一副歡歡喜喜的模樣,語氣也難掩甜蜜:啊,所以你是吃醋了嗎。 我沒有!嚴微吸了吸鼻子,心里卻忍不住雀躍,她猶豫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說:真的嗎,你還沒有男朋友啊。 是啊,但我可以有一個女朋友。 許幼怡的手掌移到嚴微下顎兩側(cè),充滿暗示地摩挲著嚴微耳朵下方的肌膚,嚴微本來就很紅的耳朵更紅了,她向后縮了一下,但并沒有多少空間留給她躲閃。 嚴微,送我一束雛菊花吧。 嘴唇嘗到了咖啡和蛋糕的味道。嚴微的頭腦開始眩暈,嘴唇上傳來的觸感讓她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是在和許幼怡接吻,可是會不會太快了點?嚴微有點混亂。 許幼怡察覺到和她接吻的人不太專心,輕輕咬了下對方的唇瓣。 唔 嚴微腿有些發(fā)軟,雙手搭在許幼怡的腰間,身后是足夠支撐她身體重量的沉重木臺,但嚴微就是靠在了許幼怡身上。 嚴微輕輕喘著氣,聲音也有些顫抖:這、這樣不太好吧,我們?nèi)f一有客人進來怎么辦。 許幼怡順手圈住嚴微的脖子,嚴微比她還要高個幾厘米,這讓她很輕松就能把臉貼在嚴微的頸側(cè)。許幼怡的氣息撲進嚴微襯衫領(lǐng)口里,激起從尾椎骨向上蔓延的酸麻感,嚴微只有收緊放在許幼怡腰上的手才能抵銷這種感覺。 輕一點你放心,這里不會有人進來的。 但是嚴微還想說些什么,許幼怡氣沖沖地堵住了她的嘴巴,她伸出舌尖舔嚴微的唇縫,但嚴微嘴巴閉得很緊。許幼怡不高興了,咬住嚴微的下唇往外扯了一下,抬頭盯住嚴微。 干嘛不張嘴? 許幼怡理直氣壯地質(zhì)問嚴微,不過并沒有從嚴微那里獲得答案的意思,她只是需要一個理由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等許幼怡劇烈起伏的胸口稍微平復(fù)了一些,她又迫不及待地撞上嚴微的嘴唇,好像那兩瓣唇rou是什么稀罕的玩物一樣,對著它們又是吮吸又是舔弄,弄得兩人的下巴上都是黏糊糊的口水。 許幼怡的嘴唇好軟。明明她們都是女人,為什么許幼怡的嘴唇會比她軟那么多,比布丁更柔嫩軟彈的唇瓣纏繞著她,嚴微感覺全身像是飄上外太空一樣輕盈,強烈的欲望席卷了整顆大腦,嚴微現(xiàn)在只想要許幼怡占據(jù)她的全部,她也要占據(jù)許幼怡的全部。 嚴微舔了一下許幼怡的嘴唇,接著許幼怡就更加熱烈地回應(yīng)起她。 許幼怡的舌頭好靈活。嚴微迷迷糊糊地想,她看起來很有經(jīng)驗的樣子,是以前和誰接過吻嗎?嚴微因為這個想法生出了一些酸意,她掙扎著脫離了許幼怡的唇舌,氣喘吁吁地說:你、你好會接吻嚴微說完就被自己話里的酸味惡心到了。 許幼怡含糊道:電影里看會的。 看會的? 許幼怡偷笑了起來,嘴唇又襲向嚴微:嗯看會的。 嚴微張嘴接住了許幼怡柔軟的唇舌。她是個好學的好學生,即使老師沒有教導(dǎo)的意思,憑借自己的揣摩也很快領(lǐng)會了竅門。嚴微試著像許幼怡那樣一圈圈地舔弄她的舌尖,她聽到許幼怡鼻間溢出的喘息聲,猜她是喜歡這樣的弄法,更加熱情地吻起來,不時還會含住她的兩瓣唇rou輕輕吮吸,很快嚴微發(fā)現(xiàn)許幼怡幾乎把整個身體都壓向了自己,她想許幼怡是像她先前一樣失去力氣站不穩(wěn)了,于是她抱住許幼怡,一邊繼續(xù)吻她,一邊讓她坐上被清空的工作臺。許幼怡的雙腿很自然地圈上嚴微的腰,她穿的是裙子,兩條大腿因為放肆的動作裸露在外面。 想要更多,不止是嘴唇,想要讓許幼怡向自己敞開所有。被這種想法所驅(qū)動,嚴微環(huán)繞在許幼怡腰間的雙手漸漸下移,當她的掌心觸碰到許幼怡光滑的大腿時,嚴微不禁渾身一顫,接著收緊了手掌。 好彈,好軟。嚴微幾乎是愛不釋手地來回撫摸著那片柔嫩的肌膚,她微微抬頭吐出了許幼怡的嘴唇,紅著臉問她:可以,可以嗎? 許幼怡帶著寬容的、鼓勵似的微笑,眼睛泛著水潤的亮光:怎樣都可以哦。 許幼怡圈著嚴微的腿往里收了一下。 她好誘人。她屬于她。嚴微因為這種想法激動不已,她顫抖著身體,臉頰貼著許幼怡的頸窩開始舔她的脖子,舌尖嘗到了一些汗水的咸味,這讓嚴微更加興奮,她的力道逐漸加重,順著許幼怡的脖子一路舔到她的耳垂,然后用嘴唇輕輕包裹住了它。 許幼怡輕輕喘息著,當嚴微含住她的耳垂時,許幼怡的呼吸不禁粗重了一些。嚴微受到了鼓舞,一邊吮吸著許幼怡的耳垂,一邊伸出舌尖撥弄它。 嗯你還、還問我,你這些小花招,又是,又是從哪里學的呢?許幼怡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她的手攀上嚴微的肩膀,手指稍微用力掐住了她。 嚴微貼在許幼怡耳邊,她很愉悅地笑了兩聲,聲音含混:看電影學會的。 許幼怡掐了一下她,哼道:反正只能用在我身上。 嚴微心里涌出難以言喻的甜蜜和快樂,她親吻著許幼怡的耳根,認真道:我只和你這樣。 許幼怡也笑了起來,她掐著嚴微肩膀的手早已改為圈住嚴微的脖子,手臂微微用力把嚴微帶向了她,于是兩個人又開始吻得難分難舍。 嚴微的手滑過許幼怡腰間、小腹,隔著一層薄薄的綢裙,觸摸到許幼怡胸前的一團渾圓。她的rufang也好可愛,剛好一只手滿滿握住的大小,頂端一顆發(fā)硬的圓珠和掌心中央來回摩擦著,嚴微愛憐地用拇指蹭著rou珠,許幼怡的一切都好可愛。嚴微頭腦熱到仿佛要融化,用空閑的一只手捏住許幼怡領(lǐng)口的系結(jié),試圖解開它進而和許幼怡更加親密地接觸。 幼怡jiejie,你在店里嗎? 屋外傳來的聲音讓嚴微的動作瞬間凍結(jié)了,嚴微楞了好幾秒,然后慌慌張張地從許幼怡身上下來,她想要說話,又害怕被外面的人聽到,于是用氣音小心翼翼地問許幼怡:怎、怎么辦? 許幼怡鎮(zhèn)定地從工作臺上下來,門外的人沒有得到回應(yīng),腳步向屋后靠近,許幼怡迅速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道:我在!你就在外面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出來! 許幼怡又壓低聲音:別害怕,是紅妹,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嗎?紅妹年紀小,不會亂想的。許幼怡說著又開始用那種讓嚴微招架不住的調(diào)戲似的腔調(diào)。 嚴微搖了搖頭:算、算了,你先出去吧,這樣不太好?,F(xiàn)在的小孩子什么不懂,兩個臉蛋紅撲撲的人一起出去,不知道紅妹要腦補些什么呢。 許幼怡遺憾地嘆了口氣,還想說些什么,外面的紅妹卻不能晾著不管,她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和衣服,抓住嚴微的衣領(lǐng)狠狠親了她一口,走出去迅速帶上了門。 門外許幼怡和紅妹的交談聲若隱若現(xiàn),嚴微找了個玻璃門無法照到的角落等許幼怡回來。許幼怡不在的時刻,嚴微被她蠱惑得無法思考其他事情的大腦終于冷卻下來,她捂住了自己的臉,簡直難以想象自己竟然和許幼怡發(fā)展得這樣迅速,幾乎是剛確定彼此的心意就糾纏了起來,要不是紅妹要不是紅妹嚴微想得腦袋快冒煙,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失落多一點還是慶幸多一點。 紅妹走啦。許幼怡推門走了進來,笑盈盈地看著嚴微。 嚴微心里忽然生出一種預(yù)感,她想許幼怡或許又會說出一些讓她想要捂臉又無法拒絕的事情。 和我一起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