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避
退避
坡上顛簸,佳期不說話了,臉埋進馬鬃里,攥著韁繩忍疼。陶湛摸出一粒藥遞給她,佳期問:這是什么? 陶湛說:蒙汗藥。 佳期狐疑,定定看了他半晌,不是不懷疑陶湛要把自己扔了喂狼。陶湛卻看穿她的心思,很淡然:吃不吃在你,總之睡一覺就到襄平關(guān)內(nèi)了。 佳期又琢磨了一陣她實在累得很,因為裴瑯不讓她隨便吃藥,她夜里總是疼得反反復復醒來,年紀還輕,倒不怕累倒,只是眼下裴瑯在前頭備戰(zhàn),正是用人的時候。她在關(guān)外派不上用場,在關(guān)內(nèi)就未必了。 她接過去咽下,靠在被子里昏沉睡著。陶湛把那個蠶繭似的大被子卷圈在懷里,放馬狂奔,又是半日一夜,等到清晨,空中下起雪來,前面城郭在望,是到了襄平關(guān)。 他輕手輕腳抱佳期下馬。她還睡著,長眉輕蹙。陶湛不愿意吵醒她,進了驛館也不撒手,一路上樓將她安置在榻上,擰熱毛巾擦了她的頭臉,又探探脈息。 一旁的小二道:這位小姐怎么了?二位是 陶湛說:是我家的小姐,沒怎么,天亮醒來就好。此間無事,你下去吧。說著拋一塊碎銀給他。 陶湛并不出去,自在佳期榻邊鋪了被褥,胡亂將就一宿,等到天亮,果然被佳期吵醒。她休息得好,面色稍微紅潤,撐著腰挪到了榻邊,陶湛問:做什么? 佳期見他醒了,往回一坐,笑嘻嘻指指肚子,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你不餓么?王爺怎么放心讓你照顧我?還是說,你照顧王爺時不這樣? 陶湛也覺得好笑,因為佳期有時候說話的神氣很像裴瑯。他爬起來出去買了早點,在攤子前就開始犯嘀咕,簡直怕佳期又跑了,包子一到手,他撒腿狂奔回驛館,果然見榻上空著,不由心里一涼,喊道:太顧小姐! 佳期從床后探了個頭出來,通紅著臉,結(jié)巴了一下,你 陶湛松了口氣,沒等她說話便走過去,你去那做什么? 佳期急了,尖叫一聲:別過來! 床后隱約露出一截雪白玲瓏的小腿,陶湛明白過來她在換衣服,方才不好意思說,特意把他支出去,沒成想他這么快就回來。 陶湛一張冷臉紅了個透,忙扭頭就走,砰地合上門。小二端來洗漱的水,推門便要進,被他兇巴巴地接過去,走開! 小二走了,又等了半天,陶湛敲了敲門,重新進去。佳期坐在桌邊,一邊洗臉一邊嘀咕:我要告訴王爺。 告訴王爺什么? 佳期哼的一聲,就不告訴他,心想:裴瑯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揍陶湛? 大概是不會的。 如此又過了三天,他們就在驛館中停留,因為說不準皇帝是不是在找她,所以雖然襄平關(guān)將領(lǐng)有很多事顧將軍舊部,他們也并沒有去拜謁。何況拜謁也不會有什么用,襄平關(guān)是兵家重地,這些兵馬等閑不會動。 到了第四日,佳期肋骨上的傷被好大夫診治幾次,總算消了腫,不大疼了。陶湛陪她走出醫(yī)館,見街上人心惶惶,拉住人一問,北邊果然傳來了開戰(zhàn)的消息。 佳期雖然一早便料想到會如此,仍是心里一沉蠻族人來勢洶洶,前方駐軍不足,以少勝多并不是兵家常事,戰(zhàn)術(shù)不過是繞著圈將蠻族人往山里帶,占據(jù)地勢,用小聰明守住邊境罷了,兵沒有,軍餉也缺,士氣從來低沉,自然談不上什么反擊。 就像這幾十年間的勝敗參差,這個國家拖泥帶水、連滾帶爬,從未籌謀過野心勃勃的進攻,不過是拖到另一場險勝罷了。 她捂著毛裘走了半條街,慢慢停下腳步。 陶湛見她不走,以為她傷口疼,今天走多了,我背你回去。 佳期搖搖頭,抿住微紅的嘴唇,注視著城墻上方的天際。 陶湛見她出神,也陪她一起看,不發(fā)一言。 天空中時不時掠過麻雀低飛的影子,北風吹過,肅殺如昨。 陶湛看得出神,余光里佳期卻突然轉(zhuǎn)過頭,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聲音興致勃勃:我們?nèi)フ夷切╂?zhèn)守的將軍,借來他們的兵,去打場大勝仗,好不好? 裴瑯:老婆太有主意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