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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打碎弄殘了不少燈燭,使得室內(nèi)的亮度比先前弱了足有大半。玉竹和曾韞在昏黃的燈火中仔細(xì)辨認(rèn),看見黑衣壯漢如同退潮的海浪,一波波撤開了好幾層,終于露出了一個身著黑袍的中年男子。這便就是王書鈞了。他手下的簿曹看上去滿腦肥腸,原想這個臭名昭著的惡官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料見得廬山真面目,卻發(fā)現(xiàn)完全不是這么回事。他不胖也不瘦,身材略矮,舉止落落大方,五官圓潤周正,自帶一種祥和氣質(zhì),一面之間,讓人覺得這人應(yīng)是個淡泊慈和的性子,萬不會把他和在頤陽城中興風(fēng)作浪、招買惡徒的王書鈞聯(lián)系在一起。可他就是王書鈞,認(rèn)太監(jiān)做了干爹,是玩弄權(quán)謀,欺上媚下的個中翹楚。以貌取人,果然是行不通的。王書鈞面前的壯漢散開后,只留出了一個能看到正面的洞隙,又從側(cè)面把他圍了個結(jié)實,生怕這位尊貴人物受了閃失。于是王書鈞就夾在一群黢黑的壯漢中,遠(yuǎn)遠(yuǎn)對玉竹道:“姑娘有話就說吧,在這里一樣聽得到?!?/br>他說話不疾不徐,語調(diào)中還暗含點長輩對晚輩的關(guān)切,差點驚得玉竹閃著舌頭。她第一反應(yīng)是去看曾韞,見他眉宇微蹙,聲音極低地對她道:“官場里的人最擅做戲,別被他給騙了。”玉竹穩(wěn)下心神,高聲道:“關(guān)于死毒經(jīng),我知道多少就會說多少,但你們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br>王書鈞慈和的面龐閃過驚喜之色,忙答道:“什么條件,姑娘但說無妨?!?/br>玉竹道:“先讓我身邊這位公子出去?!?/br>幾道視線齊刷刷地看了過來。“讓他出去,你們可以制住我的xue道,我既不尋死覓活也不會招惹是非,你們要問什么可以隨便問,我必知無不言?!?/br>王書鈞笑道:“姑娘果然是個爽快人!既然你這么說,本官當(dāng)然應(yīng)允!”曾韞一把抓緊了她的肩膀,低聲道:“你以為他們可信嗎?王書鈞向來不是守信之人,更何況你自己對死毒經(jīng)就了解不多,萬一我出去以后你說不出所以然,一個人被困在這里還能有什么生機(jī)?如果我留在這里,你我聯(lián)手未必不能……”話未說完,玉竹一手撫上了他還在流血的腰側(cè)。她輕聲道:“很疼吧?”被撫摸的地方有種溫暖的陣痛,曾韞動作一滯,別過了頭:“我沒辦法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br>玉竹道:“這一路我都做的不好,對你利用多真心少,自以為聰明,其實你什么都知道,對不對?”曾韞喉頭有些澀,閉眼道:“我不怪你?!?/br>“但是我怪?!庇裰竦闹讣自谠y掌心輕輕一劃,“我很后悔?!?/br>“你經(jīng)歷變故,對人有所防備,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br>“可是你不一樣?!?/br>曾韞捉住她的手,逼問道:“哪里不一樣?”玉竹沉默片刻,道:“我欠你的太多?!?/br>“沒了?”“沒了。”曾韞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慍道:“所以到頭來,你對我除了歉疚,就沒點別的感情?”玉竹坦然道:“除了歉疚,還有感激。”曾韞臉上最后一抹笑意也倏然不見了蹤影。玉竹聲音低了下去:“阿韞,我欠你的實在太多,最后這件事就當(dāng)我回報你一點恩情,可以嗎?”“你報我恩情的方式就是告訴我除了感激和歉疚再無他意,然后在這死局里放我先走?”玉竹默然不語。曾韞冷冷一笑:“好啊?!?/br>說著他扳過玉竹尖俏的下巴,無視一圈人驚駭?shù)难凵?,重重地地吻上了她的唇?/br>“我走就是,但這一場風(fēng)流債,你真以為還得了么?”人質(zhì).1<竹問(沈西峽)|PO18臉紅心跳人質(zhì).1在包括玉竹在內(nèi)的眾人驚詫之中,曾韞印下一吻,緩緩放開了手。凌霄苦于沒有立場阻止,只得眼睜睜看著曾韞這一連串動作結(jié)束,末了強(qiáng)按下怒火道:“這位公子,既然答應(yīng)走就別再耽擱了吧,勞煩趕緊上路。”曾韞不慌不忙回他:“走之前該辦的事還是要辦的,卻不知凌公子催的這般急切是為何?”凌霄瞥一眼師妹通紅的面龐,心中暗罵了曾韞一句王八蛋,綠著臉道:“能是為什么?萬一你再耽擱一會兒又改主意,我豈不是又要麻煩?!?/br>“哦?那凌公子大可放心?!痹y的眼睛在玉竹身上流連半晌,戀戀不舍地移開了視線,對凌霄道,“死毒經(jīng)說到底是貴派自家之事,與在下無關(guān)。更何況玉竹姑娘剛才提點了我,道義縱然可貴,也貴不過人命。在下深知不是眾多高人的對手,有安然離開的機(jī)會當(dāng)然不會戀戰(zhàn)?!?/br>凌霄瞇起眼睛,譏誚道:“方才聽你一席話,還以為是個倔強(qiáng)的硬骨頭,沒想到頃刻間就轉(zhuǎn)換了立場,這倒是讓人意外得很?!?/br>曾韞淡然道:“我本就不是個認(rèn)死理的人,之前所言不過是想討她歡心,并非我真意。再者,有道是君子順勢而為,謀勢而動。逆勢而堅守自我者,若非癡人便是圣人。我既不癡傻,也還遠(yuǎn)未夠圣賢境界?!闭f著他眼梢一挑,微笑道,“此話出自鄙人之口可能有些班門弄斧了——凌公子早早看清時勢,叛出師門投身王大人帳下,對此道理參悟的肯定比我透徹,不是嗎?”“你!”凌霄被借機(jī)貶損一頓,怒指向曾韞,可惜“你”了兩遍,發(fā)覺此話全是實情,實在令他無可駁斥,只好放下手道:“廢話少說!”曾韞莞爾,“一句廢話竟也能惹得凌公子滿腔憤慨,閣下肝火未免太過旺盛了些。看勢頭恐怕火氣蘊積已不是一天兩天,也難怪了,早聞仇鶴最擅藥理,凌公子蟄伏的十幾年里這做師父的居然不曾給個妥帖藥方,閣下做叛徒看來確是事出有因啊!”純潔無暇的小師妹被衣冠禽獸當(dāng)面輕薄已經(jīng)讓凌霄怒火攻心,此時對方言語間又極盡諷刺,聽得他是滿臉陰云。慍怒之下,只聽“唰”地一聲,凌霄腰間“蕭天”如黑龍破影般倏然出鞘,壓在了曾韞的胸前!與劍同時破空而出的,還有兩個人的呼號:“住手!”擔(dān)心曾韞有傷在身難擋突來之劍,玉竹幾乎是下意識地喊出了這一聲,語音落地才意識到有人和自己發(fā)出了一模一樣的驚呼。正納悶是哪位高人出言勸阻,不想與她心有靈犀的人竟是那挨千刀的王書鈞!王書鈞眼見凌霄一劍撂在了曾韞的前胸,生怕說好的交易黃了,忙和稀泥道:“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二位年紀(jì)輕輕便都看破了這一點,堪稱英才。既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做無謂廝殺?凌霄快快放下劍來,也請這位公子以大局為重,麻煩先行一步,待姑娘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