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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荀讓照顧六兒的顧婆子心靈手巧,還是天佑帝年間自宮里放出來的,以前在宮里伺候著貴人,有個子侄可以養(yǎng)老送終,便也絕了再嫁人的心思,她身上有些銀兩,在京里買了處宅子,將侄子一家都接了過來。頭幾年還好,一家子在顧婆子的幫襯下開了鋪?zhàn)樱粗秃湍滥?,后來她身上銀子被掏空,侄子卻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她看透侄子面目,徹底斷了這心思后,就一心想找個主人家厚道幫著做事,在主人家養(yǎng)老。顧婆子畢竟是宮里出來的,放出風(fēng)聲后,不曉得多少高門闊戶要接她回去奉養(yǎng),鄭荀能將她尋來,自也是頗費(fèi)了一番心思。別看龐六兒待鄭荀那樣橫,真遇上顧婆子這種掛著笑臉,低聲下氣的奴仆,六兒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就像鄭荀買來的喜鵲,最后弄得主不主,仆不仆。顧婆子幫六兒重新梳了個京中貴婦流行的發(fā)髻,抹了胭脂,畫了眉,那銅鏡中的嬌麗婦人,要不看她這身上的粗布衣,可真真不像個村婦。“夫人可真美,說句托大的話,老奴見過不少人,您這打扮起來,就是宮中貴人也比不上您呢。”顧婆子端著銅鏡道。難怪那位大人這樣寵著,恨不得將些好的都捧到她面前來。顧婆子跟著貴人,懂得調(diào)養(yǎng)身子,羊乳沐浴、珠粉敷面等無一不知,甚至連腿縫間密處如何緊致,如何勾得主爺欲罷不能都曉得。都是些以色侍人的手段,說來跟平康坊中那些妓子并無太大區(qū)別,只伺候的主爺不大一樣。好在六兒并不知道顧婆子如何想。龐六兒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自小就顏色好,不曉得讓多少人夸過,她扭頭,沒見到兩個孩子,問:“元兒和月姐兒呢?”顧婆子瞧了眼在外頭的阿大。阿大跟在鄭荀身邊好幾年,怕是最了解鄭荀的心思。顧婆子道:“您坐著,我去問問?!?/br>她走到門外,與阿大說了些話。回來屋子道:“夫人,公子與小姐剛用完膳,讓婆子及個小廝領(lǐng)著去玩了,夫人,阿大在門外候著,說大人找了個牙婆來,讓您挑些丫頭、小子?!?/br>“你讓他走罷,這府里也不該我做主,讓他問鄭大人去?!绷鶅簲n著眉。顧婆子見她不應(yīng),又道:“說是尋著伺候公子、小姐的,婆子粗手粗腳,年紀(jì)又大了,就怕照料得不精心。”龐六兒心想,以前大寨村哪家不是幾個孩子,都散養(yǎng)著長大,別說仆人,能吃飽就算是不錯了,不過擱到自己崽子這兒,昨兒個又發(fā)生了那樣的事,六兒估算著自己手中的銀兩,過了會兒方道:“那行,你讓人進(jìn)來罷?!?/br>哪有就在臥房里見個下人牙婆的,顧婆子面上神色不改,不動聲色道:“那牙婆不敢讓些粗人進(jìn)主人家的地兒,阿大讓她就在外面院子里呆著呢?!?/br>這府衙后宅是個三進(jìn)三出的地兒,這里是內(nèi)院斷也沒有外人進(jìn)來的道理。六兒也不知道聽懂了她的意思沒。只感嘆了聲:“那去見見罷?!?/br>南轅北轍六兒哪里管其中的道道。選了兩個丫鬟是一個比一個瞧著順眼,那容貌姿色在常人中都顯得扎眼,喜鵲跟那兩人比較起來黑成了炭。顧婆子鬧不明白鄭荀及龐六兒間的事,不過倒是一心為著六兒打算,在六兒耳邊低聲道:“夫人,這丫鬟成天在老爺面前晃,還是……”顧婆子是見多,男人總是愛貪圖個新鮮,姿色再麗也有想吃小菜的時候。這話六兒卻是懂了,她站在陌生的院落中,左右不過幾個鄭荀的奴仆婆子,唯有喜鵲她還是認(rèn)識,聽說鄭荀來時還領(lǐng)了個昆侖奴來著,后來打發(fā)回長安城守著他那處的宅子。六兒想起那日無故出現(xiàn)的女子,這怕是對鄭荀上心呢,鄭荀也不知是為表衷心還是出于什么詭異的心思,將夢境里的事一五一十都跟六兒講了,包括吳文錦苦等他五年,他后來提攜了吳主簿的事兒。如今六兒不大理他,以前龐六兒可是連男人根頭發(fā)絲都看得緊緊的。龐六兒苦笑聲,又點(diǎn)了兩個小子:“便這樣吧?!?/br>她不再管這其中的事,徑自帶了喜鵲去尋元兒和月姐兒。兩個崽子在鄭荀私人的書房里,公文一類的并不擱在這處,外面有仆從守著,仆從對六兒畢恭畢敬,卻不肯喜鵲往里走。元兒沒在習(xí)字,兩個崽子正站在墻邊,圍著墻上掛著的副畫瞅。見六兒進(jìn)來,月姐兒忙去拉她:“娘,你看,這上面是你呢。”龐六兒抬眼看去,可不就是她自己,大概才十三四歲的模樣,身子還沒長開,她額坐在騾車上,后面隱約可見的似乎是座學(xué)堂。六兒怔忡了片刻,剛成親不久的女郎手上還摘了朵花呢,她來接她男人的,她男人可厲害來著,什么都會。別說大寨村,就是整個西平樂鎮(zhèn)都找不出第二個來。元兒拉了她另只手,將她喊回神:“娘,這畫的可真好,還有,這兒寫著我們?nèi)齻€人的名字?!?/br>龐六兒跟龐承元認(rèn)識的字差不多,果真三人的名字都在上面:“**六*元月?!?/br>再多的字誰也也不認(rèn)識,母子三人盯著那畫看了老半天,都沒能琢磨出個別的字來。六兒不知念及什么,問元兒和月姐兒道:“在你們爹這處呆著好么。”元兒和月姐兒哪里分得清什么爹的地方,娘的地方,小孩子不記仇,早上讓鄭荀罰了也覺得他好,元兒跟月姐兒喜歡鄭荀,當(dāng)然更喜歡六兒,喜歡大家都在一處呆著:“好啊?!?/br>六兒笑著摸了摸兩人的臉頰未說話。喜鵲在這大宅子里雖然束手束腳,可她也為六兒高興:“六兒姐,這里可是縣衙后面的宅子呢,早上我去家里取東西,隔壁那黃氏見了恨不得叫我姑奶奶來著?!?/br>六兒低著頭,隔了會兒卻道:“明天怕要多跑幾個村子,如今大河都叫官府封了,好些漁夫被拉去服徭役,魚不大好收。”喜鵲沒想到自己說了這么多,六兒姐竟是在想這個,膚色黝黑的女郎愣怔住,呆呆回了句:“是啊?!?/br>不想要我和哥哥鄭荀晚間回來,衙門里眾人今日都忙碌,他下值遲了些,身上官袍尚未換下,但瞧著威風(fēng)凜凜,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元兒可不畏他,徑直拉著他進(jìn)了書房。顧婆子在屋子里給六兒敷面,喜鵲在一旁守著,顧婆子剛伺候六兒卸了妝,那邊兩個崽子已連招呼不打聲跑了進(jìn)來。顧婆子心覺不妥,不過見六兒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模樣,她終究沒開口。“娘,那畫上寫的是曦和六年元月,娘,爹說我是那年生的,上面還有爹的字,爹說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