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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靜了一瞬,黃大海臉上表情僵了一瞬,飛鴻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和我目光相遇時,也低下頭去以手撫胸行了一禮,我微微頷首。 許洛道:黃公公,還是說,你心里有些別的想法? 沒有沒有。黃大海反應極快,愈發(fā)卑躬屈膝,先是深深地向我行過禮,甚至還向許洛賠了個笑臉,輕輕的在自己臉上打了個巴掌:我這老貨,真是實打實的蠢材,只能看到眼前那一畝三分地,險些誤了公主和小許將軍的大事。當真該打! 他轉換態(tài)度:一切以公主之命馬首是瞻,奴才這就去辦,這就去辦。 嗯。 我倦到極致,誰也沒有多看,再懶得和他們演戲,幾句話打發(fā)眾人散去。 我草草睡了會兒,半夢半醒里聽見桂香輕手輕腳進來收拾一番,也沒有做聲,一夜難捱至天明。 天明后黃大海果然依令而行,將糧食分去辛沉那邊許多,關內官兵填飽了肚子,一個個精氣神都足了起來,連辛沉那張晚娘臉都好看不少,雖然與我再見時仍是相看兩相厭,彼此當面時倒也能勉強遮掩過去。 現(xiàn)下局勢混沌一片,我頗為頭痛。 當時安鳴派五千精兵護我到路王關,原本是為避一避戰(zhàn)火,畢竟這處地勢險峻,有大軍在前面擋著,蠻子的軍隊一時過不來,也算是個安穩(wěn)所在。 誰曾想這處形式之詭譎,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路王關原本是個流放之地,辛沉手下許多將士臉上甚至還有刺青,是流放過來的罪人。 辛沉在這里一動不動的守了許多年的關,想必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翻身無望,才落到這步田地。 恰逢戰(zhàn)火燒起,朝廷里將王華撥了過來,職位竟然給的比辛沉還要高上一些,令王辛二人共同守關 唔,辛沉在此地說一不二許多年,突然被外來和尚奪了權,處境之尷尬,可想而知。 但到最后竟然是王華丟了性命,這事居然沒掀起什么風波。我冷眼看著,王華的舊部很服辛沉的管,關內依舊蕭條,卻無亂態(tài)。 這位辛將軍,是個有本事的人啊。 所以不能殺。 閣主。 飛鴻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我面前:您吩咐過的事,已經(jīng)辦妥了。 辛苦。 飛鴻臉上沒什么表情,手里的東西遞給了我:職責所系,不敢有失。 我莞爾一笑,這也是個有意思的人。 西北風呼嘯而過,烈烈有聲,屋內炭火燒的很旺,并不覺得寒冷。我細細看過手中簡報,思襯半晌:這個叫章成的,與此地縣令一起,都是吏部尚書吳文勛的學生吧? 是。飛鴻點了點頭:章劉二人乃一介進士,那年是吳文勛主考,兩人都是他的門生。劉云外派此地做官,章成一直留在京城,直到今年外派至此處,負責糧草押運抵送一事。 好,我知道了。 有趣。 我摸著膝蓋上毛茸茸的狐裘,五指陷在其中,隱隱露出個笑容。 吳文勛啊老熟人了。 當年在御史臺的時候狠狠奏過我一本,由他岳丈,也就是現(xiàn)在的丞相大人親自cao刀,條條句句列出了我這個端閣之主的罪狀,文筆慷慨激昂,就差直接說我是個禍亂天下的妖女,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了。 這件事當時鬧的沸沸揚揚,朝廷內外議論聲不絕于耳,玄端都有些壓不住,最后兩方各打五十大板,算是把這件事壓了下去。自那之后,我這個梓安公主便一天比一天狼狽。 明明是先皇親自封的閣主之位,被他說的倒好似是我偷來一般。 仿佛我時時刻刻準備造反,以端閣之兵奪玄端江山,自己做皇帝似的。 飛鴻將軍,隨我走一趟吧。 路王縣很小,距離關口不過百余里,我們到達縣衙時,天色還未黑,劉云領著一行人在路口迎接,比辛沉要恭敬的多。 殿下,我等未及遠迎,實在該死! 劉大人,不必多禮。我笑吟吟下了轎,免過劉云的禮:只是不曾見章大人,眼下戰(zhàn)事正酣,他可是被公事絆住了手腳? 回公主的話,他今日剛從安大人那里回來。劉云直起腰來:正好與許大人結伴而行,兩人快馬加鞭,該是快到了。 我一頓:哪個許大人? 我最近十二萬分厭惡這個姓,微微有些心煩。 正是駙馬爺,許致安,許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