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江河起霧

    午飯后的白墻黑瓦的小巷被一片暖洋洋的橙色暖陽籠罩，門口的那只全身黃色的大黃狗蜷縮著身體在睡午覺，聽到巷子里路過的叮鈴鈴騎老式自行車的聲音，黃狗兩只尖尖的耳朵機靈的豎了起來，睜開漆黑的杏眼往巷子里的對門望了一眼，看到了對門貼著的紅色春聯(lián)，吉星高照，又繼續(xù)慵懶的睡午覺。

    江書漁選擇坐公交車和江舟梧一起去醫(yī)院，她去之前特意上網(wǎng)查了一下，那所市區(qū)的醫(yī)院離村子里的距離還是比較近的，坐七站就到了。

    公交車上人流稀少，公交司機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江書漁刷了卡，拉著江舟梧坐在了后面的位置，她握緊他的手，問他：小梧，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害怕去醫(yī)院，你現(xiàn)在會緊張嗎？

    江舟梧與江書漁十指交纏，去親吻她的手指，瞇起眼睛笑道：不緊張，有你在呢。

    他突然小心翼翼地問她：姐，你會覺得我是個廢物嗎？

    為什么這么說？

    江舟梧斂下眼眸，慢慢說道：我覺得jiejie比我有責(zé)任感。

    江書漁無奈的去捏他的臉頰，什么是責(zé)任感呢？我只是想讓你好好的，你身體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江書漁發(fā)現(xiàn)，他再怎么在她面前偽裝成熟與冷漠，江舟梧終究還是個十八歲的年輕男孩子，有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他確實會害怕一些東西，比如他的身邊沒有她，她一聲不吭把他拋棄了，然后告訴他，他與她所經(jīng)歷的所有溫柔遣倦全是為了從他身邊逃開。

    如果現(xiàn)實可以允許，她多想留在他身邊，這該有多好。

    醫(yī)院的藍色座椅上來來往往的坐了好多人，潔白的客廳里可以清楚的聽清高跟鞋走在瓷磚上撞擊出來的清脆的腳步聲，走進門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嗆得人喘不過來氣，江書漁耳邊響起了廣播讓某位病人去窗口取藥的聲音。

    江舟梧掛了心理科，醫(yī)生是位年輕女孩子，長得很溫柔，江書漁看到了她胸前的那個名字，方游。

    眼前的女孩子皮膚很白，齊肩順滑的黑色短發(fā)微微凌亂的垂在肩膀處，眉眼清冷，妝容港風(fēng)冷艷，穿著白大褂，當(dāng)看到他們兩個人時，她好看的眼睛彎成了一條縫，溫柔地和江書漁打招呼。

    你們好，你們兩個是誰來看病的呢？

    方游為他們二人倒了兩杯水，放在了電腦對面，說渴了可以去喝，真是奇怪，明明眼前這位叫方游的女生和她年齡應(yīng)該是一樣的，相同的二十一歲，江書漁卻覺得方游比她成熟好多。

    看到面前這么成熟優(yōu)雅的方游，江書漁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一幼稚長不大的小孩子，她和她完全沒有可比性，方游這種漂亮成熟的女生，身邊絕對不缺追求者吧？

    如果，她是說如果，江舟梧未來人生里并肩的女生是方游，親吻的女生也換成了方游，她未嘗覺得這不是一件欣慰的好事。

    不知為何，江書漁從方游身上看到了方也的影子，只不過方也這個人實在太有棱角，不像方游這般溫柔，方也和她那雙相似的冷傲眉眼，都帶著點寒氣逼人的傲氣，與疏離冷漠感。

    江書漁連忙開口：方游小姐你好，病人是我弟弟，我是病人家屬。

    江書漁坐在江舟梧身旁，想看方游怎么解決她弟弟焦慮癥這個問題，江舟梧淡漠的雙眼與方游對上視線，慵懶的瞇了瞇眼睛，眼前這個女生有著和方也一樣的眉眼，也許，兩個人是同一家人。

    方小姐，方也是你什么人？

    江書漁驚詫的望著突然問了一句匪夷所思話語的江舟梧，拉了拉他手臂的衣服，讓他不要這么沒禮貌。

    方游并沒有因為江舟梧不禮貌的一句話而生氣，反而輕微笑了笑，抬起手指撫了撫自己耳朵旁的頭發(fā)，眼睛里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神采，轉(zhuǎn)瞬即逝，慢慢說：他是我弟弟。

    江書漁驚訝的望著方游，怪不得總覺得兩個人有點像，原來真的是姐弟。

    江舟梧內(nèi)心譏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位姐弟，沒有很虛偽，只有更虛偽，她脖子里那么明顯的吻痕，哪怕遮一遮，都不至于讓他問出那么不禮貌的話題。

    姐，你先出去等我。

    江舟梧伸手去摸江書漁的嘴角，低眉望著她紅潤的嘴唇，唇色紅艷，他猜測她涂的應(yīng)該是他送給她的那支小野莓，這支櫻桃漿果色的口紅在她好看的嘴唇上格外合適，涂上之后飽滿到讓他想親吻，他認真的看著她的表情，薄薄的眼皮勾勒出的瀲滟神采風(fēng)情萬種，絲毫不在意對面方游詫異的目光。

    江書漁疑惑了一瞬，說了聲好就隨便在客廳找了一個位置坐在了門外。

    江書漁，被我找到你了。

    江書漁頓時心里一顫，她快速站起身，看到了不知什么時候坐她旁邊的方也，方也穿著和上次一樣的寬松休閑的黑白條紋短袖，戴著黑色漁夫帽，額前黑色的發(fā)絲微微凌亂的卷曲，他這次沒有戴口罩，她看到了他的長相，眼尾上翹的雙眼皮，白皙的肌膚，紅潤的嘴唇，左眼邊還有一顆小小的黑色淚痣。

    他正在湊近她，笑瞇瞇的望著她強裝鎮(zhèn)定的表情，像是在看待自己的獵物。

    江書漁恐慌的吞了吞口水，問他：你有什么事兒嗎？怎么會來醫(yī)院這里？

    方也站起身，站到她面前，眼神不經(jīng)意間的掃了一眼某所緊閉的房門，當(dāng)隱約看到房間內(nèi)的某個人時眸色驟冷，他冷冰冰的將視線轉(zhuǎn)移到她臉上，掏出手機去看時間，說：我是來看望我的好jiejie方游，聽說她現(xiàn)在是位能力很不錯的心理醫(yī)生，我也想讓她來幫你弟弟看看病，就是不知我那位廢物jiejie能不能醫(yī)治戀姐癖呢？

    他云淡風(fēng)輕的一番話，充分顯示出了他的陰陽怪氣，以及對方游的厭惡感。

    江書漁很反感他：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友好討論的前提是互相尊重。

    方也不可思議：我就說一句方游是廢物，戳了你肺管子了？她是我親姐，我想怎么罵她怎么罵她，她平時看我不順眼，虛偽到讓我想吐，明明花枝招展，偏偏裝出一副我很高貴純潔的樣子讓精蟲上腦的男人們?nèi)妀ian她，這不是賤是什么？

    他湊近江書漁，低聲問她：你們女人，就不能實誠一點嗎？明明對外貌姣好的男人們花癡的要死，比如你，你應(yīng)該對著你弟弟漂亮的身體春心萌動了好多次了吧？

    江書漁一陣反胃，伸出手指就要打他一巴掌，又覺得對于這種病態(tài)偏執(zhí)的爛人不值得浪費自己的體力，轉(zhuǎn)身就想回到江舟梧在的心理室，卻被方也一把攬住腰推門拖進了離心理室緊挨的隔壁，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這是一所廢棄用來裝消毒水等日常用品的房間，平時隨便可以出入，也沒有安裝攝像頭。

    江舟梧似乎聽到了江書漁慌亂的尖叫聲，他快速站起身，打算離開這里，卻被方游叫住，方游很溫柔的問他：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江舟梧強忍住內(nèi)心恐懼的不適感，轉(zhuǎn)身坐下，說沒什么，她可以繼續(xù)問他一些他可以回答的問題。

    他內(nèi)心有一股很強烈的恐懼感正在將他淹沒，他突然感覺胸口很窒息，心臟也驚慌的亂跳個不停，江舟梧已經(jīng)沒有心情去回答她私密的提問了，只想隨便應(yīng)付過去去尋找江書漁。

    這所廢棄的醫(yī)務(wù)室里光線很暗，里面暴露著一股腐朽難聞的生銹味道，空氣中還有冰涼刺骨的消毒水味，怎么也和情愛這兩個字聯(lián)系不上。

    方也兇猛的將江書漁推倒在白色的桌子上，不顧她的掙扎尖叫用力將身體壓進擠進她的兩腿間，一把撕開她連衣裙的衣領(lǐng)，去狂亂的親吻她頸部暴露出來的細膩肌膚，掐住她的下巴，冷笑：我用你弟弟的方式對你，你喜歡嗎？

    江書漁臉色煞白，用力的掙扎，雙腿去踹他擠壓進他腿間的腰部，哭著大喊：你不要碰我，我嫌惡心，滾開！

    方也去摸她的嘴唇，絲毫沒有感情的評價：掙扎成這樣，看樣子還是喜歡的，你弟弟就在我那個廢物jiejie的醫(yī)務(wù)室里吧？不知道當(dāng)他看到你出來是這么個光景會不會生氣到吐血呢？

    他狂亂的去親她的嘴唇，舌頭重重擠進她的嘴唇里，被江書漁掙扎著側(cè)臉躲過，他毫無不在意的去親吻她暴露出來的胸部，伸出手指撫摸她潔白干凈的兩只奶子，他摸到了女生軟綿綿的胸部肌膚，竟然感覺膚感還不錯。

    以后把衣服穿厚點，啊不好意思，我忘了，現(xiàn)在是夏天，你應(yīng)該穿短袖的，穿這種露出肩膀的連衣裙真的很容易讓別的男人脫你的衣服，是不是啊江書漁？

    看吧？多么道貌岸然的受害者有罪論。

    方也對江書漁無助的哭喊毫不關(guān)心，只覺得吵鬧，戀姐癖都該死，你應(yīng)該感謝我讓你逃離出戀姐癖對你的染指，哭什么呢？我猜測你那位寶貴的弟弟也是這么對你的，當(dāng)他去親吻你的時候，你也是這么兇猛的一點也不享受的嗎？

    方也手往下去撫摸她大腿間的肌膚，目光嘲諷的看到她滿臉的淚水，眼神冰冷惡狠狠的盯著他，摸到了內(nèi)褲邊角，他自覺無趣，放開了她，起身去收拾自己衣服上的褶皺，厭惡的說：好了，你滾吧，哭的讓我沒心情干你。

    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江書漁冷漠的穿好自己的衣服，冷靜的去梳理自己雜亂的長發(fā)，轉(zhuǎn)身就想走，方也卻殘忍的抓住她的手腕往隔壁醫(yī)務(wù)室拉去，我等著你來殺我，不過殺我之前還是先看一場好戲再說。

    江書漁身體顫抖，哆嗦著說：我不要去，你放開我，我不要去，我求求你，你別讓我這個樣子去見我弟弟。

    方也對她微笑：怕什么呢？你心心念念的弟弟就在隔壁?。?/br>
    砰一聲，心理室的房門被用力踹開，方也抓著江書漁的手腕兇猛的將她推向一旁的長椅上，江舟梧瞬間攬住她，茫然的去看衣衫凌亂的江書漁，江書漁慌亂的逃離他的懷抱，說讓他別看，卻被江舟梧按進懷里，他看到了她頸部泛紅的吻痕，她的肌膚很脆弱，親一下就容易留下發(fā)紅像是過敏的印記。

    江舟梧的眼睛不經(jīng)意間的掃到她黑色頭發(fā)覆蓋下直直平鋪的胸口衣領(lǐng)，當(dāng)看到那些刺眼的紅痕，他頓時想笑，江書漁在他懷里顫抖著，他將她扶起來，放在自己身后，他站在她身前，眼神毫無任何波瀾的望著表情看好戲的方也，歪頭，懶洋洋的淡聲問：這是在做什么？

    方游明顯感覺到江舟梧處于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她趕緊站起身，厲聲責(zé)罵方也：方也，你在跟誰鬧著玩兒呢？我知道你討厭我，你連坐其他人是什么意思？你還是個人嗎？你真讓我惡心。

    方游走到方也面前，冰冷的望著他，譏笑：平時是不是爸媽對你太好了？讓你無法無天成這樣？

    方也把目光轉(zhuǎn)向一臉厭惡他的方游，他輕扯嘴角，把她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俯下身諷刺她：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喜歡江書漁想上她，你管不著我吧？

    江舟梧把江書漁緊緊貼向自己，牽住她的手讓她走在自己身旁，方也和他身量差不多，卻被江舟梧兇猛的一腳給踹到了對面潔白的墻上，江舟梧輕輕放開牽住江書漁的手把她推向一邊，接著用力的將腳狠踩向方也的胸口，他看到了方也嘴角流露出來紅色血跡，只覺得應(yīng)該讓他死在他面前他才不覺得礙眼。

    江舟梧提起方也吐血咳嗽的前胸衣服，上下掃了他一眼，語氣懶洋洋的，趁我還有耐心，你要不要說一下你哪份身體器官不想要了？頭發(fā)？手指？還是你需要傳宗接代的兄弟？

    方也被江舟梧踹的大喘氣，他咳嗽了幾聲咳出了一嘴的鮮血，他看到了周圍咋咋呼呼的護士慌亂的尖叫聲，還有忙碌的腳步聲，他胸口和后背一陣疼痛，毫不畏懼江舟梧望著他的狂躁氣質(zhì)，冷笑著說：你殺了我更好，不如把我殺了。

    江舟梧輕笑：那我就成全你。

    方游趕緊抓住江舟梧的手臂，讓他放過方也，江舟梧的目光略過方游怔怔看向站在他幾米處臉色蒼白的江書漁，兩個人的目光相撞，那條孤寂蜿蜒的江河似乎起霧了，很快起了大風(fēng)呼嘯，又漸漸平息安寧，他從江書漁流著淚的眼睛里看到了妥協(xié)的幾個字：放過方也，弟弟，我沒事。

    他和江書漁蔓延的這條孤寂的江中之河，隨著他暴戾的開始，隨著她妥協(xié)的結(jié)束，這條江中之河趨于平穩(wěn)水花正被隱蔽的掩埋，有一天，是否也會如他所愿河流干涸江中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