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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在泥漿里爬比較自在?。 ?/br>王藥點點頭,含著笑說:“是呢。兩個使者也是這么回答的。莊子說:‘我也是這樣想的,我也寧愿搖著尾巴,自在地生活在這泥涂之中?!?/br>小皇帝笑著湊到王藥耳邊說了句什么,王藥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陛下說得是。臣就是一只烏龜?!?/br>在外頭聽著的完顏綽本來就覺得今天講的內(nèi)容奇怪:王藥一直多給皇帝授講儒家的典籍,今日卻突然講,而且莫名其妙講這樣的內(nèi)容,現(xiàn)在還自承是一只烏龜!她不由怒沖沖進(jìn)去,對蕭邑灃吼道:“你對帝師說什么了?天天和你講尊師重道的道理,到底聽進(jìn)去幾句?!辱及師長,你很得意么?!”手一伸,對侍奉皇帝讀書的宦官道:“戒尺拿來!”蕭邑灃嚇得臉都白了,他對這位養(yǎng)母是服從慣了的,一句分辯的話都不敢說,含著一泡淚水把小掌心伸出來攤平。完顏綽接過硬檀木做成的戒尺,對準(zhǔn)那粉紅的小掌心,狠狠地就打了下去,她眼一花,只見王藥撲了過來,隨即戒尺落rou的聲音沉悶得不對勁,再一看,王藥的手捂在皇帝的手心上,手背上被她打得泛出了青色。王藥的手疼得微微顫抖,但聲音一如往常,沉得仿佛帶回響,他抬頭對完顏綽盯了一眼,回頭又對瑟瑟發(fā)抖的蕭邑灃說:“不問青紅皂白,不論是非因果,以眼見以為事實,以耳聽以為事實,是為君者的大忌!可記住了?”蕭邑灃小心地瞥瞥太后,小心地點點頭:“仲父,朕記住了。你的手?……”王藥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小手,護(hù)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云淡風(fēng)輕地說:“沒事。比這疼的都忍得下來?!?/br>完顏綽竟然只有吃癟的份兒,訕訕地看著這對師徒像父子似的彼此愛惜,倒落得她好心辦壞事,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晚來,她早早地歸寢帳睡覺——這段時間算是少有的了。王藥依然在她的氈包里讀書,火盆上加著熏香,一屋子都是淡淡的沉水香氣??粗⒋┲簧碛癜咨膶捙郏ьU讀書,格外專注,燭光下顯得宛如畫中仙人一樣飄逸出塵。完顏綽慢慢過去,停在他身邊,伸著脖子看他讀的果然是一本,不由坐到他身邊,嘟著嘴說:“怪了,怎么一下子又信起了老莊?”王藥捧著她的臉,笑道:“現(xiàn)在覺得,‘無為而治’才是對的?!?/br>完顏綽撇開臉,捧起他的手,手背上一道三指寬的青痕,帶著紫色的淤血,顯得觸目驚心。她小心地?fù)崃藫岷圹E,嘆息道:“你真是!疼壞了吧?”王藥不動聲色收回手:“你也知道疼!這么重的戒尺下去,四五歲的孩子又怎么受得了?”完顏綽訕訕地給他訓(xùn),委屈萬狀地依偎著:“你看你,疼皇帝比疼我還多!”她的目光正好望向他袒露的胸口,不由咽了一口口水,這段日子繁忙,晚來倒頭就睡,倒有些冷落他,也委屈自己了。她喜歡用言語激他,因而道:“老莊我是看不懂,曳尾泥涂是烏龜,烏龜有什么好當(dāng)?shù)??我倒是聽說,在南邊的俗語里,烏龜可不是好意思……”掩口“咯咯”地笑起來。王藥并沒有被她激怒,順勢攬著她臥倒在榻上,他的氣息那么近,帶著墨香,墨香里冰片和薄荷的涼意,他湊上來吻,一如既往地對她的身體充滿了愛意,輕啄了一會兒,嘴唇停留在她的耳垂邊,邊斷斷續(xù)續(xù)含吮,邊輕聲說:“與其殘民以逞,不如曳尾泥涂。”“什么?”她睜著眼睛,眸子里閃著星芒似的。王藥一手撫過她的肩,人一翻身凌于她上,低下頭吻她的鎖骨,完顏綽掉了魂兒似的,只是喘息,再不愿思考。聽著他在親吻的間隙,一遍一遍地呼喚:“阿雁……阿雁……”☆、11.11王藥比以往每一次都來得更溫柔,細(xì)心呵護(hù)她如呵護(hù)枝頭的花瓣,完顏綽在最后的激情中牢牢地抱著他的脖子,用臉蹭他臉上的汗水,喃喃地說:“卻疾,卻疾,你怎么這么好!……”王藥報以一個苦澀的微笑,又抱了她一會兒,起身打水為兩個人擦拭汗水。完顏綽辛苦地調(diào)兵布陣了這一陣,便也高高興興任憑他服侍。渾身干爽之后,加上激情過后的疲倦感,她很快窩在王藥的胸口熟睡了,猶記得閉眼前她還和他久久凝望彼此的眼睛,還用手指畫過他上身的每塊勁瘦的肌rou,還親吻他血脈勃勃的頸側(cè),貪婪地體驗他的氣息……然后舒適地昏昏然入睡,手指在他胸前打圈打到什么時候也記不得了,而他一直以目光關(guān)注著她,以手指撫弄著她,充滿了憐惜的蜜意。清晨,睡了一個好覺的完顏綽在溫暖而猶帶著他的氣息的被窩中醒過來,側(cè)頭一看,枕頭的另一側(cè)卻是空的。她知道王藥近來一直早起練劍,倒也沒有多想,施施然自己洗漱打理整潔,到外頭轉(zhuǎn)了一圈。這是一個鳥語花香的早晨,原野上蓬勃的春草和鮮花不知道人世間的險惡,猶在生機(jī)勃勃地怒放著。完顏綽到軍帳里轉(zhuǎn)了一圈,問道:“王樞密呢?”大家都是瞠然,對視兩眼才小心翼翼答:“不是在寢臥的氈包里么?”完顏綽的笑容凝結(jié)起來,回身到處望了望,突然厲聲道:“給我找王樞密去!”這座駐蹕在應(yīng)州外圍的營區(qū)頓時炸鍋了一般,大家沒頭蒼蠅般四處找尋著,連小皇帝的御幄都不忘翻開一遍,卻依然沒有王藥的身影。大家想著他會不會又去哪里吟詩喝酒去了,卻有人從馬廄那里過來,稟報道:“大早晨天還沒亮的時候,王樞密說接了太后的密旨,要去應(yīng)州城外巡察敵情,要了兩匹特別精壯的馬,就騎著出去了。司馬廄的當(dāng)時還有些奇怪,王樞密這等的高位,難道巡察都不帶親衛(wèi)的?但是沒敢多想,自然給了馬讓他去了?!?/br>完顏綽已經(jīng)手足冰涼。有了這一條消息,再叫來營門口和崗哨的人來一問,立刻一清二楚了,王藥寅時要馬,卯初就出了營區(qū),一路朝著應(yīng)州的方向而去。大家看著完顏綽的反應(yīng)。她臉色難看,好在還沒有失了理智,冷冷靜靜地說:“他杖傷尚未痊愈,騎馬是跑不快的。朝應(yīng)州方向去追。他知道我們這里的所有軍機(jī),絕不能放虎歸山。必要的時候——殺!”她說出最后的一個字時,猶豫了片刻,所以即使后來這個字蹦得斬釘截鐵也叫人不敢篤信她的意思。完顏綽大約也知道大家躊躇,泠然指揮著:“先派四隊快馬走四條馬道,朝應(yīng)州方向去堵截,再派兩隊走小道,防著他刻意躲避。把我的馬也牽過來,我親自也去。”她抬頭看看天空,冷笑道:“雖然走得比我們早,但是估摸著他不敢走關(guān)卡重重的大道,以免被我們發(fā)現(xiàn)蹤跡。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