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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看不見嗎？”她說。

他的聲音一下子沮喪下來：“對，我把這事兒給忘了。”

“那你咬咬牙，我會縫得很快。這線很高級，會自行溶解，不需要拆線的”

手臂和腿上的傷只是撕裂，她很快就縫好了。賀蘭靜霆也很配合，一下也沒動彈。他拒絕打麻藥，連局部的麻醉也不同意。

皮皮擰亮電光，再次查看腰間的傷口。她很快發(fā)現(xiàn)那不是一般的撕裂，是很深的傷，當中有一個指頭大小的血洞。血不停地從洞里滲出來。她明白了。這一地的血，都是從這里流出來的。

“別縫了?！彼醋∷氖?，“被天狐咬傷，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好的?！?/br>
“你在這兒待了多久？”

“大約兩周。”

她心算了一下，很快明白了。賀蘭靜霆一定是在治療家麟的時候聽見了寬永的死訊，他不得不提前送走家麟，去找趙松理論。然后就發(fā)生了激烈的沖突。兩強相遇，賀蘭本來不會吃虧，如果他有足夠的元氣……

皮皮越想越多，越想越覺得自己是罪魁禍首。她企圖詢問更多的細節(jié)，但賀蘭靜霆己不再談論此事。她幾乎是半背半抱地將他拖出了井底。

來到臥室，換了干凈的床單，她扶著賀蘭靜霆躺下來。隨即按照小華的叮囑將青霉素的粉劑撒在他腰上的傷口，用紗布纏好，外面敷下冰塊止血。

終于覺得舒服了一些，他朦朦朧朧地睡著了。

皮皮爬進被窩，擠到他懷里緊緊抱住他：

“抱緊我，賀蘭，我的陽氣足?！?/br>
CHAPTER39青木先生的詛咒

皮皮在閑庭街的住宅里照顧了賀蘭靜霆兩天，他的傷勢沒什么起色。手臂和腿上的傷漸漸愈合。但腰上的那個“洞”仍然不停地滲血，無論想什么辦法都不能止住。賀蘭靜霆的臉越來越白，白化病人一般，臉土淡藍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而且他的心跳也很快，是往日的三倍。

陽氣，陽氣，皮皮對自己說，賀蘭靜霆需要陽氣！

頭一天上午她出去買了一輛輪椅，帶著賀蘭坐出租去了火車站，陪他在人聲鼎沸的候車大廳里“修煉”了四個小時。下午他們去了體育館，看完甲A又看男籃。晚上混跡于搖滾演唱會和迪斯科舞廳。一句話，凡她想得出來的人多勢眾的公共場合就帶他去?？墒琴R蘭靜霆卻提不起精神，懶得說話，大多數(shù)時間便在輪椅上昏睡。

第二天是本地文化節(jié)，有個盛大的游行。皮皮推著賀蘭，舉著宣傳小紅旗，跟著游行的隊伍從頭走到尾。在路上她不斷地問自己，還有什么地方人多，還有什么地方人多……她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到文革，紅衛(wèi)兵小將的陽氣該有多旺啊。想到這里，她靈機一動，將賀蘭帶到Ｃ城大學的一號學生食堂。正值午餐時間，食堂中人頭攢動，聲如潮涌。但學生們吃飯?zhí)?，不到兩小時若大的食堂就空蕩了下來?；仡^再看輪椅上的賀蘭靜霆，頭歪在一邊，顯然沒什么效果，他仍然處于半昏睡狀態(tài)。

路過一家醫(yī)院，買了一些繃帶，消炎藥，皮皮餓了，在路邊買了幾個包子，坐在花壇邊大口大口地吃著。

“哎，賀蘭。”她推了推他，他醒了。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傷口不能愈合，你會不會死？”

他低下頭，繼續(xù)迷糊：“不會?！?/br>
在路邊買一了幾個包

“你騙我。你的臉白得跟紙似的?！?/br>
“嗯……”

“昨天曬了一晚上的月亮也不見起色?！?/br>
“別心急……”

“一定還有更快的法子！”她說，“我有個朋友認得很多人，我去問她認不認識外科醫(yī)生?你知道肝臟是可以再生的，我想……如果把我的肝臟切一部分給你，應當沒什么問題。網(wǎng)上說，健康的肝臟就算切除了三分之二，還可以長回原狀……”

話沒說完，賀蘭靜霆的手忽然伸過來，掐住了她的脖子。

“噢……”

“皮皮，到我耳邊來，我有話對你說?！?/br>
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她將頭湊過去。

“這種愚蠢的念頭不許你再提，不然我就消失，讓你再也找不到我。”他摘掉眼鏡，一雙空虛的眸子怔怔地看著她。

她被他氣勢洶洶的樣子嚇到了。

他捧著她的臉，額頭對著額頭，一字一字地說：“你聽見了嗎？”

“聽，聽見了?！彼难劬t了紅，“可是，你受傷兩周了，為什么看上去還是那么虛弱，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她望著醫(yī)院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籌莫展，“我真的很擔心你，真的！”

“你不是一直在照顧我嗎？我會好起來的?！彼p輕地說。

黃昏時分，他們回到了閑庭街。出租司機幫著皮皮將賀蘭靜霆扶下車。他的傷口仍在流血，有幾滴滴在干凈的臺階上。一路上他牙關緊咬、一言不發(fā)。

司機離開了。皮皮掏出鑰匙開了門，將賀蘭靜霆送進院子。進門時她嚇了一跳。

巨大的芭蕉樹下，靜靜地站著一個人。

他的臉是頹唐的，衣上灰塵雜著酒痕，褲腿打著皺，像是剛坐了一趟擁擠的火車從遠方歸來。

最奇怪的是他的眸子。

他一直盯著這道門，看見了賀蘭靜霆，頓時瞇成一條小縫。

“嘿，修鷴！”皮皮高興地叫了一聲，“你什么時候回來了？”

她的笑容很快消失了。修鵬的臉色很可怕，他沒理她，只是看著輪椅中的賀蘭靜霆，一步一步地逼上來，嘶聲問道：“他在哪里？”

賀蘭靜霆沒說話。轉頭吩咐皮皮：“我和修鵬有兒句話要說，皮皮，你到書房去等著我。

“我不離開你?！逼て男搦i的話音中嗅出一絲危險，反而在他身后站定。

氣氛有點緊張。

沉默片刻，賀蘭靜霆忽然抬頭對修鵬道：“現(xiàn)在你去找他，是以卵擊石--你不是他的對手?！?/br>
“他在哪里？”修鵬殺氣騰騰地吼道，“他受傷了，不是嗎？告訴我他在哪里，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即使他受了傷你也不是他的對手?！辟R蘭靜霆低低地咳嗽了一聲，“你沒有機會?！?/br>
“這不關你的事！”

“這件事，等我的身體恢復了以后再說?！辟R蘭語氣很平靜，平靜中含著威嚴。

“你恢復了，他也恢復了。我們很難找到他。趁他現(xiàn)在受了傷，不能掩飾他的氣味，你可以立即找到他?；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