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本
日記本
想來也只可能在那兩個抽屜里的其中一個。 可是鑰匙在哪? 林毅看向躺在床上的昏睡的少女,驀而想起阿煙在小的時候,老是喜歡把自己的寶貝東西藏在她的枕頭底下。 這樣就只有我和哥哥兩個人知道了,壞人不會知道我藏在這里,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小小一只的林煙插著腰和他炫耀。 思及此,他鬼使神差地往林煙枕頭底下摸去,真的觸到一個yingying的東西,是抽屜的鑰匙。 打開左邊抽屜,藥箱果不其然被放在里面。 林毅兌了溫水,把藥片一點點喂進林煙嘴里,看她從喉頭咽下,這才定下心來。 小姑娘皺著眉,睫羽輕顫,一副睡得不太安穩(wěn)的樣子,他伸出手掌貼著她仍舊發(fā)燙的臉頰撫摸。燥熱身體忽然尋到一個冷源,林煙身體里的火立馬降下去不少,無意識的抓住那個東西磨蹭兩下,而后伴隨感冒藥的藥效發(fā)作,沉沉睡去。 睡著了,手也松了。林毅愛憐地順了順她凌亂的發(fā)絲,把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塞回被子,起身準備離開,他今天實打?qū)嵲谕饷姹疾艘惶?,同樣需要好好休息?/br> 本該是這樣的,如果他沒發(fā)現(xiàn)自己右手拿著的東西的話。林毅手心輕輕收握,感覺被什么硬物膈了一下,攤開手掌,抽屜鑰匙安安靜靜躺在掌心。 他想現(xiàn)在應該把它放回原位然后回去休息,因為藥箱已經(jīng)找到了,阿煙也已經(jīng)喂過藥了。 可視線卻總是瞥向右半邊的抽屜,那個房間里唯一沒被打開的地方。 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在對他說:林毅,你應該去看看。 這個念頭和他今天執(zhí)意要找到那個小藥箱一樣來得奇怪,明明家用藥箱就大喇喇擺在自己書房的架子上,伸手就能拿到。 可怕的直覺從心頭冒出,抽屜里的東西,也許就是一直壓在阿煙心頭的重物,是他想知道的答案。 血緣有時候很神奇,它就像一根絲帶,兩端綁在他們身上,冥冥之中把他們的心緒牽在一起,因此有些東西再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 是人都會有劣根性,林毅也沒能免俗。 只是為了阿煙著想,他這樣欺騙自己。緊接著微顫著手,鑰匙插向另一邊鎖孔,往左一旋,咔噠一聲,潘多拉魔盒被打開的聲響。 與想象中的滿滿當當不同,抽屜里面很空,只端端正正擺了一本厚厚的記事本,一本普通的記事本。皮制純黑封皮,看著有些年頭,但保存的很好。 它像一塊磁鐵,越是靠近它,那股子直覺就越強烈,他幾乎可以斷定那就是一切的起始源。 心臟久違的加速跳動,隨后他翻開了它,停在最新寫的一頁。 3月20日 我很害怕,明明在昨天已經(jīng)下定決心面對他,但是阿遠的一句我知道,卻又讓我連連退縮。我在害怕什么,也許我是明白的,我害怕旁人投來怪異的眼神,怕他們詢問我為什么和哥哥如此親密沒有界限,又或是哥哥在知曉這一切之后對我的避之不及,后者我最是害怕。 我不怕流言,我只怕看到他投來同旁人一樣的眼神。 在看清內(nèi)容的那一刻,林毅愣住了,維持著打開日記的姿勢定在那里,整個人僵直如同一座雕塑。 3月19日 我今天做了出生以來做過最越界的事情。 我在哥哥睡著時親了他,摸了他。原本想做更多,但害怕把他弄醒,到最后也只進行了那個淺嘗輒止的吻。 續(xù)記 我下半夜夢到哥哥了,夢到再次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把我留在原地,我喊不出聲,也邁不開腿,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點點從我視線里消失。 我想,一定是我惡念太多,才會連做夢都在地獄受刑。 如果逃避意味著和哥哥變得生分甚至斷了聯(lián)系,那我做不到悶聲不響。 3月15日 哥哥第四次來學校見老師 3月13日 3月11日 這是什么?這是阿煙的日記本。 寫了什么?寫著她圍繞林毅的日常。 林毅是誰?林毅是他,林毅是林煙的哥哥,是這本日記主人的哥哥。 明明每個字都看得懂,組合在一起的內(nèi)容卻讓他無法將其串連成一線。理智支離破碎,只是條件反射般的翻頁,把內(nèi)容從眼前過了一遍,在腦內(nèi)自問自答,再抖著手一頁頁往前翻著。 驀地,他的手停住,日記已然被翻到了第一頁。 那是一行比起后面的字體要稍顯稚嫩些的筆記,記錄著女孩第一次筆下的晦澀情感。 5月12日 前幾天,夢到哥哥了,不是正常的夢,我的身體對他有了反應,我對他產(chǎn)生了欲望。不敢看他,我想我現(xiàn)在應該遠離他,也的確這樣嘗試了,可是沒有用,反而變得更想他,他裸露在外的小臂,滾動的喉結,每一處都散發(fā)著致命的吸引力,我染了想他的癮。 這樣不對,我知道。所以我把畸形的情感寫進本子,我需要一個傾訴口,來抑制自己即將溢出的情感。 他聽到某些東西出現(xiàn)裂縫的聲音。 林毅是怎么放下本子走出房間的,他記不得,緩過神來他靠在沙發(fā)上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頭發(fā)散亂,分出幾縷落在額前,看著有些狼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xiàn)在處于神經(jīng)緊繃的狀態(tài)。 震驚嗎?他問自己。 答案是肯定,他從未想過阿煙會對他抱有這種情感,并且持續(xù)了整整三年。 那,覺得惡心嗎?覺得難以接受嗎? 不。他聽到自己的內(nèi)心在替他回答。 不覺得惡心。 他甚至在自己復雜的心思深處,品出一絲難以言說的欣喜。 這個念頭一出,一直被死死壓在他心底深處的東西有種即將破土而出的勢頭,不可控制的感覺讓他產(chǎn)生了無法看清前方具體事物的慌亂。 察覺到此,他心頭猛地一跳,牙齒咬上舌尖,劇痛喚回理智,狠狠將這抹不該存在的情緒掐滅,這個念頭不能再去細想。 他的大拇指無意識摩挲右腕處,空蕩蕩一片,后知后覺才想起手表早在剛進門時就摘掉放在一邊,他摸到右手手腕那塊突兀的疤,彎彎一道,形似月牙。 更像是某種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