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辭職不干的大王
想辭職不干的大王
衛(wèi)國滅國的消息,如一道驚雷般炸響了第二日的朝會。文武官員分成兩列而站,頗有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氣勢。 韓敬跽坐在王座之上,聽底下眾臣,你一言我一句,爭議的面紅耳赤,她昨夜沒有睡好,先是被贏昭折騰,后來又知道了衛(wèi)國的事情,一夜幾乎是沒有合眼過。此刻頭疼的厲害,偏生底下吵囔不停,那群臣子,宛如后宅的婦人一般喋喋不休,更有甚者,幾欲揮拳相向。夠了!她不堪其擾,開口制止。你們究竟是我大燕的臣子,還是街頭的潑婦! 大王,請您明鑒!老御史申布站了出來。衛(wèi)國與我大燕歷年交好,如今遭遇滅國之災(zāi),請大王出兵相助! 打打打,燕國的兵馬很多嗎?!她怎么不知道燕國還有能耐去幫他國復(fù)國的能力,而且那衛(wèi)國打下來,對她燕國可有何好處,名聲沒有,錢財亦沒有。 申破衣,你個老奴!安信君韓朔站了出來,指著申布大罵:王上年幼,尚不知軍政之事,動兵如動山,一點風(fēng)吹草動,就可驚動國本。而你為了那么點薄名挑唆著王上動兵南下去助衛(wèi)君復(fù)國,魏國跟齊國還在做壁上觀!那衛(wèi)君是魏王的外甥,衛(wèi)國又是魏國的屬國,而齊王是他表哥,他們兩國尚在觀望,什么時候輪到我燕國急不可耐的出兵相助?! 王叔此言,正是寡人的意思,衛(wèi)國一事,我燕國不做表態(tài),只待接回長垣公主即可。 王上,您派精兵去接應(yīng)長垣公主,此舉不妥! 王叔,長垣公主雖已嫁為人婦,但終究是我燕國的公主,她落難,我燕國怎可無動于衷,做袖手旁觀之態(tài)。 正因為嫁了出去,所以才輪不到我燕國來管! 王叔,我們可是骨rou至親! 韓朔的態(tài)度,讓韓敬心生寒意。若當(dāng)初父王將她為公主的身份公布于世,等到了待嫁之齡,應(yīng)當(dāng)也會嫁往他國。那她是不是就跟姑姑一樣,即使到了生死關(guān)頭,朝廷討論的卻是該不該去搭救。 王上,你是大王,是我燕國的大王,你該考慮的是我燕國大局,如今只顧眼前事,又這般婦人之仁。如此,我燕國如何能夠立足于亂世之中??! 韓朔一臉正色的看著韓敬,他語氣那般的嚴肅,也讓人心生恐懼。 王叔說寡人婦人之仁!韓敬重重拍了一下桌案,手掌生出震痛感,腕間麻木地疼著。長垣公主是寡人的親姑姑,衛(wèi)國的昌源君戰(zhàn)死,她們孤兒寡母,無人可依,若燕國都不愿意搭救,那豈不是寒了人心!她死死瞪著韓朔。王叔,她不光是寡人的親姑姑,也是你的親meimei,是為國而嫁的公主!她環(huán)顧底下群臣,見除了相國宋惠閉目不做表態(tài),其他人相互議論,似乎認同王叔所言,她過于仁義,不該出兵去接長垣公主。難道眾位卿家也覺得寡人是婦人之仁,是那宋襄公第二?! 此言一出,殿中眾人皆都不敢吭聲。 王上,大丈夫成事,必心硬如鐵,您如此仁弱,韓朔不能不心憂燕國前程。韓朔雖心疼meimei,但他此舉,執(zhí)意要磨掉韓敬的心里的那份仁義,為人者,可以仁義,為君者,若仁義,誤國誤民! 安信君,你的意思,寡人明白了。韓敬紅著一雙眼,諸位的意思,寡人也明白了。她站起身,強忍眼中的淚。兵已派出,寡人不撤回!她揚高了聲音。只是寡人無能,不配做這個王!她走下王座,回身看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從今日起,我也不當(dāng)王了!哪位有能耐的,上去做吧!寡人生平所愿,便是做個富貴公子,游戲人間,不愿主政,不想爭位!我本無心王位,是父王臨終所托,推辭不得,既然眾位卿家覺得我不是做王的材料,那么這個位置就給別人做吧,孤王什么都不要,連王后一起拱手相讓!她說著,便朝殿外走去。 王上不可! 王上不可! 大殿中黑壓壓跪了一地的人,更有甚者,動手緊緊抱住了韓敬的腿。 大王,不可沖動,方才那種氣話更說不得。一直不作表態(tài)的相國站了出來。出兵營救公主是必然之舉,若執(zhí)意袖手旁觀,反倒是落人口舌,到時候七國議論起來,只會指責(zé)大王,而不是諸君,他們會說我燕國連自家的公主都不救,是慫包軟蛋。那時候就不光是世人寒心,就連我燕國的百姓亦會寒心,況兵已派出,如何收回。他對著韓朔,笑的和藹。不知宋惠所言,安信君認可否? 韓敬是氣沖沖地回到永寧殿的,拿茶碗倒了幾杯茶水喝下肚,猶自不能消火,氣急地揭開茶壺口往嘴里倒,又將沒幾口就喝完的茶壺狠狠摔到地上。長眼睛干什么的,還不趕緊給寡人上茶!她向著兩邊的御侍怒斥。 贏昭見她性情這般暴躁,不由皺眉。韓敬,你前朝受了氣,有脾氣去別的地方發(fā),不要到我這里發(fā),她生平最為痛恨那些沒本事,在外受氣后,就回到后宅對著婦人幼童發(fā)泄怒氣的男人。贏昭怎么也沒想到,韓敬自幼被當(dāng)做公子培養(yǎng)就算了,就連性情竟也學(xué)了那些男子的幾分臭脾氣。我贏昭可不是讓你出氣使得! 寡人到你這永寧殿,連口熱茶都沒得喝,我還來干什么!韓敬說著,徑直往內(nèi)室走去,兩腳將鞋一蹬,扯過錦被將自己牢牢罩住。眼淚簌簌而下,她想著自己這個燕王,當(dāng)?shù)恼媸歉C囊透頂了。前朝臣子欺她年幼,總是轄制她,讓她處處無法施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了衛(wèi)籍大夫的官位。到了后朝,也沒個知心可以說真心話的,她還得供著這位秦國的公主娘娘,深怕得罪了她。若無大婚那日的陰差陽錯,何至于如今被贏昭死死拿捏住,就算是假鳳虛凰,若不是已成夫妻之實,也不至于成了如今這幅不得不承歡贏昭身下的局面。 風(fēng)聲總是特別快的,不過半刻鐘的功夫,贏昭就從打探消息的御侍口中知道了韓敬在朝堂上說的話。她氣憤不已,這個韓敬,把她贏昭當(dāng)做什么,是一個物件嗎?還拱手相讓他人!她走到床前,一把扯開韓敬身上的被子。韓敬,你.....韓敬將臉埋在她的頸窩,帶來濕熱的潮濕感。怎么哭得這般傷心...贏昭本還氣著,可韓敬擺出這樣軟弱的姿態(tài),又緊緊依著她,那點火氣全化作了心疼。 韓敬抽泣著睡著了,昨夜同床,贏昭自然知道她累及了,也沒合過眼。指尖輕輕抹著韓敬輕皺的眉間,睡著了,也一副委屈的樣子。你會成為真正的王,我相信,那一日,不會很久的... 約二十多日后,衛(wèi)籍帶著風(fēng)塵仆仆的長垣公主母子回國,韓敬設(shè)宴招待。 大王,妾此番歸國,有一人想向大王舉薦。宴席間,歌舞退后,長垣公主突然喚出自己身后的小廝,看著瘦瘦小小的少年,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他叫樂長守,今年十八了,別看他年幼,卻武藝高強,跟在我身邊也有幾年,這次若不是他拼死相救,妾只怕早已命喪黃泉。 長垣公主這般夸贊,讓韓敬起了興致。樂長守,抬起頭來。底下跪著的人緩緩抬頭,竟是一個面容俊美的美男子,又見其目光如炬,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果是人才。她不由含笑,王姑若放心,便把人給我,先在禁衛(wèi)軍中歷練一段時間吧。燕國如今有兵無將,雖有些老將駐守,但守成有余,攻堅不足。這是韓敬上位后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的問題,她提拔了自己的堂哥韓勤為上將軍,但深知,韓勤只能為將,不可統(tǒng)帥。 公主!樂長守看著長垣公主,深深一拜,她一個奔逃出國的魏國女子,若不是公主搭救,此刻,早已荒墳一座。 長垣公主眼中淚光閃爍。長守,你心系報仇,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自三年前在魏國救下這女子,長垣公主死去的心,便復(fù)活了。長守,長守,她盼望長相廝守,可樂姜日思夜想的,卻是掃蕩齊國,以報滅門之仇。 樂姜輕撫上長垣公主的臉。便讓妾再服侍公主一晚吧。她駕輕就熟的含住長垣公主的唇,手拉開床幃,遮擋一室春光。 宴席退后,贏昭就很不高興,她對那個叫樂長守的男子敵意很深。要知道,公主給君王獻人,一則是為人才重用,二則獻美媚君。那個樂長守的,看著長相不錯,贏昭懷疑,長垣公主把他獻給韓敬,是兩樣功能皆具。 贏昭的酸味都已經(jīng)嗆滿永寧殿了,韓敬卻依然沉浸在喜得人才的愉悅中,根本未曾留意到身邊王后越來越黑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