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北國風云45穩(wěn)了
北皇寢宮,“啪”,茶盞摔地的清脆響聲聽上去是那么令人揪心。白耀更揪心,上司舉辦的國宴發(fā)生重大刑事案件,他身為北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官,就得帶頭提著腦袋站在老板眼皮下承擔他的怒火。身后整整齊齊跪了好幾排文武百官,深深埋著鴕鳥的腦袋。他們上一秒還在除夕國宴上喝著美酒喜聞樂見南皇和親王殿下的緋聞,都是因為某些害群之馬監(jiān)察不力讓刺客混進皇宮,讓美酒在皇帝的盛怒下轉化成冷汗排出體外。北皇語速遲緩地:“問出來……了嗎?”太氣了,以至于每個字都帶著抽搐,從牙縫中迸發(fā)而出。白耀拱手,小心翼翼道:“稟皇上,刑部正在審,嘴硬,還沒招。”說完嘴抿成一條緊緊的線,表情相當嚴肅認真。北皇憤怒的目光像割韭菜的鐮刀,從底下跪拜的文武百官的頭頂割過。他很想把憤怒轉化成有力量的文字,罵他們倆小時不帶重樣的北方臟話,身體機能的不完善卻讓他無力施展,那就只能人狠話不多了。念了一串官員的名字,拖下去打入大牢,擇日行刑。尤其正一品衛(wèi)內大臣,他是專職負責皇宮的安保工作。別說,送人上西天真敗火,北皇大火悶燒的胸口清爽了許多。費力念那么多字,嗓子都干了,端起宮女新擺上的茶盞喝口茶潤潤嗓,問白耀:“七弟……還在長盛帝……行宮嗎?”冷酷起來毫無人性的老板對下屬來說敗火效果更佳,白耀心有余悸地回道:“稟皇上,還在?!?/br>北皇低頭沉思,臉色是那種吃了悶虧又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怎么吃虧的心塞表情,質問白耀:“你不是……說……長盛帝跟……七弟……從前沒有……交集嗎?”因為你的失職,讓老板我當眾被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娃將了一軍,是老板我高估了你的能力呢,還是你的失職呢?話中藏的刀,無形地抵住白耀的脖子:伴君如伴虎,那些被砍頭的先輩們誠不欺我。掂量著回道:“皇上,親王殿下許是前些日子經常去南國行宮找齊皇后,與長盛帝的接觸自然也就多了,青年男女之間很容易摩擦出愛情火花的。”屁的愛情火花,我怎么知道兩個八百竿子都打不著的人什么時候怎么會突然出現感情線,月老牽線的時候嗑藥了吧。但在職場上,老板問你職能范圍內的業(yè)務問題,直接說不知道是大忌。老板最討厭一問三不知的員工,哪怕你真的不知道,也要說些擦邊球的廢話,職場小白切記切記。北皇聽完白耀擦邊球的話,又陷入長時間的思考。白耀在等老板深思熟慮的時間里思想開起了小差:老板娘精神出軌小叔子,小叔子卻琵琶別抱,狠心要嫁去天高路遠的南國,好一段虐戀情深,寫的要敢這么虐,是要被讀者寄刀片的。等等,歡迎宴會那夜南皇撞見鸞貴妃在池子邊糾纏親王殿下,瞎子也聽得出鸞貴妃有出軌小叔子的意圖。南皇會不會以此洗腦兼要挾親王殿下嫁給她,跟她回南國,斷了鸞貴妃玩火自焚的念頭。親王殿下也可以脫離皇上的囚禁,不會被皇上哪天以“叔嫂通jian”的名目除去。一箭三雕,哇塞,南國小皇帝跟她哥一樣陰險。白耀跟錦華帝有些交情,他是本文第一個對錦華帝給出負面評價的人。齊放也曾跟梵花提過錦華帝并不是她見到的那樣。難道這就是優(yōu)秀的人最懂優(yōu)秀的人?“白相,”北皇出聲拉回白耀私奔到月球的腦回路,問了個很深奧的問題,“你說……朕該同意……長盛帝……的……提親嗎?”白耀內心:你問一個大齡單身社畜自己的弟弟該不該嫁人,你還是人嗎?而且那是你弟又不是我弟,你問我干嗎!萬一你弟弟婚后不幸福,怪我咯?面上:“皇上,該不該同意其實你心里已經有答案了?!?/br>讓親王殿下嫁去南國其實是一個又能不殺最后一個親人又能鞏固皇位又能自動廢除他皇位繼承權的天時地利人和的絕妙法子,南皇簡直是在皇上想瞌睡的時候及時遞出一個舒服的鵝毛絨枕頭。當然,缺點也很明顯。南國最近走背字,打擊一下下可能就會亡國,北國在這種吞并南國的好時機與其結成親家,以后踏馬南下,首先良心過意不去就是個很大的問題。當然,皇上都弒父殺兄了,良心早已欠費停機。良心欠費停機的北皇憂慮重重地磕巴道:“但是……汝國……那邊……”知道領導后面的話還有長,星星知我心的白耀替他說道:“皇上是不是擔心咱們要是同意南國的提親,轉頭又和汝國和親,這種兩頭吃紅利的行為很有又當又立的嫌疑?”北皇“你真懂我"地點點頭。白耀又說道:“皇上,微臣明白您想要和汝國和親是為了給北國將來一統(tǒng)三國的宏圖大業(yè)鋪路,但說實話,這是個費時費力的長遠計劃,不可能急于一時。不如就先推掉汝國的和親,體體面面地將親王殿下嫁去南國,即能除去皇上的一塊心病,又能緩和親王殿下和您的關系。今晚您也看見親王殿下緊張長盛帝的模樣,微臣敢打包票,就算您不同意,他也會跟長盛帝去南國,倒不如您主動來做個成人之美的和事佬?!?/br>走吧走吧,我還沒有勇氣告訴老板,老板娘精神出軌小叔子這事兒,親王殿下這一走,能給我省好多事兒。不得不說,白耀設身處地為老板分析的話句句搔中老板的G點,像他這么懂心理學和厚黑學的人才不當宰相,是對北國現階段社會資源的極大浪費。第二零一章北國風云46一個破碎的我如何拯救一個破碎的你?可能中年人發(fā)泄怒火的方式都比較單一和統(tǒng)一,北皇氣得摔茶盞,汝皇也跟他進行著同樣揪心的動作。“啪”,一個茶盞。“啪”,又一個茶盞。不寫出她摔的東西,真怕你們會誤會。御前伺候的幾個嬌滴滴的侍從嚇得不成人樣,哆嗦著腿肚子打掃衛(wèi)生,端上新的茶盞讓皇帝再摔。韓水也嚇得噤若寒蟬,她早熟歸早熟,畢竟才十五歲,擱現代也就是個初中生,試問國家主席在初中生面前大發(fā)雷霆,就問她怕不怕。風暴現場只有韓書封像被點了xue道,面無表情僵立著,腦子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空氣變成真空,又好像亂糟糟的;好像在想著誰,又好像誰都沒想。汝皇攥緊拳頭,臉部肌rou抽搐著自言自語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宴會上看南皇小小年紀就又夫又侍的盡享齊人之福,還道她比她哥懂得善用皇帝的權利搜羅美色享受生活。到時候男人太多,無法掌控,哪天被反噬了還能留下個牡丹花下死的昏庸之君的千古“美”名。仿佛為了配合她的“贊美”,小皇帝居然就敢當眾向北皇提親,對象還是北國的親王!不得不夸她一句真敢想,人家當了十幾年和尚的親王理你才……真理了!什么鬼!十幾年和尚都當給鬼了!跟朕搶北皇親家的席位,以為是個乳臭未干的小鬼,沒想到和她哥一樣是個喜歡扮豬吃老虎的狼女!錦華帝在位期間與汝皇有些國際往來,她亦是本文第二個對錦華帝做出負面評價的人。難道這就是皇帝最懂皇帝?汝皇瞥一眼侄子像遭受什么打擊似的一片死白的臉,她還能看不出侄子因何如此?冷哼一聲,讓韓水帶著弟弟先回房休息。遣退姐弟倆,她就要和大臣們商議狩獵南皇的方案和讓北皇盡快給出和親的公主人選。聽了別傷心,人家北皇決定換親家了。罵北皇出爾反爾的時候記得連宰相一起罵,他沒少出力攛掇。白相:我這暴脾氣!韓水送弟弟回房,摸摸他蒼白的小臉,入手冰涼,憂慮地問:“小弟,莫不是被晚上那些慘死的刺客狠狠嚇到了?那保護南國皇帝的天師(她以為遙爺是天師)出手著實兇殘,把人弄得四分五裂,也不顧著點現場的婦孺。”韓書封瞬間崩潰,抱住韓水哭嚎:“阿姐,阿姐,她提親了,對象不是我,不是我!”姑姑要把自己嫁來北國,另一邊的心上人卻另娶良婿,我在強求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奢望,都是奢望。為什么不是我,不是我!幾句話說得沒頭沒尾,韓水當然聽得不清不楚,扶著他發(fā)顫聳動的雙肩,柔聲哄道:“小弟別哭,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跟阿姐說,你很在意今晚南國皇帝的提親?”他哭得快背過氣去,再看不出點什么,她就是棒槌!來吧,單身狗已經準備好耳朵聽弟弟如何陷入愛情的故事!韓書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坦白自己單戀南皇的坎坷心路歷程。韓水撫摸早戀的弟弟的后腦勺,單身狗的她確實不能理解弟弟哭哭啼啼間流露出的對南國皇帝的喜愛和自己愛而不得的悲涼,但她聽懂一件事:弟弟不是因為舍不得家中父姐才不想嫁來大陸,他是不想嫁來北國!嫁去南國的話,他是巴不得!弟大不中留,心酸。“阿姐,你幫我去跟梵夫人說,讓她娶我好不好?”女尊國的小鮮rou說這種話就相當于男尊國的小鮮花哭著喊著求男人娶自己,根本是下賤和不自愛,更何況是從韓家這種名門大戶的后代口中說出這種話。韓水褪去對他的疼愛和縱容,沉聲一喝:“小弟,韓家不許你為了個女人這么卑微!抬起頭,不準哭了!”親姐第一次如此嚴厲地和他說話,韓書封抬眼咬著牙,眼淚滾滾而下:“阿姐,你幫不幫我?!”“不幫!那個南國女帝才登基半年就左擁右抱,還不夠,今晚還敢向北皇提親娶第三房。大陸是男尊世界啊弟弟,她這種行為就相當于我們汝國一個男子嫁給幾個妻主。如果你想嫁給這種搖搖欲墜的皇室和這種色欲薰心的女子,jiejie寧愿你和親來北國,至少北國國運強盛,你還能一生一世一雙人,榮華富貴受用不盡?!钡踩^正常的親姐,怎么都不會幫親弟弟跳入南皇這個破落戶的火炕,可惜單身狗不知道愛情具有盲目性。“你可以不幫我,但不許你罵她,只要她肯娶我,我就樂意給她當三爺、四爺、寵侍……”韓水聽得光火,兜頭扇了他一巴掌,扇完更嚴聲斥責:“你還是阿姐那個從小自尊自愛好強,立志當名門望族大夫的弟弟嗎!想嫁去南國,誰要你?人家根本不喜歡你,人家要娶的是強大的北國的王爺,不是比南國處境好不了多少的韓家的你!”韓書封捂著火辣生疼的臉頰,眼眶蓄滿淚水,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契合了那句名人名言:一個破碎的我如何拯救一個破碎的你?除夕還要加班的刑部通宵達旦,采取了一些非人類手段,于大年初一從刺客口中撬出他們行刺的整個企劃,向領導交出一份滿意的新年答卷。社畜想過個安穩(wěn)年,簡直癡心妄想!拿到結果的北皇立刻立馬上馬坐著御駕直奔南國行宮,一來行刺是因他而起,必須登門負荊請罪;二來昨晚聽御醫(yī)說南皇身體無恙只是精神受到打擊,得帶些補品慰問一下;重點是三來,和南皇商量一下嫁個王爺需要收多少聘金合適。沒事,南皇有個財大氣粗的金庫公公做后盾,聘金要多少有多少。從四房家里接濟點錢娶三房,拆東墻補西墻,沒有點居家過日子的經濟頭腦還真想不出來。易天涯:老夫可去你的吧。一元復始,萬象更新。梵花和五個男人大年初一早上圍坐一圈邊吃邊聊,期間不要臉地張口討了無數次紅包,只有她的腦殘粉信了她的花言巧語,掏空錢袋包了個大紅包。她將紅包一分為二,遞一個給家中唯一的小朋友,眼中寫滿“不要收不要收不要收”。歡少如她所愿,將她拿紅包的手推回去。她高高興興地收起紅包,實在寒磣。齊放看不過去,道:“皇上,咱們去年國庫是有些吃緊,還遠沒有到傾家蕩產的地步,你大可不必到處去摳人家的‘碎銀子’?!?/br>梵花緊張地捂住袖兜中的巨款:“國庫吃緊朕深表遺憾,但這些是朕的私房錢,你休想充公!”無極高喊口號:“我的錢就是花花的錢,花花的錢還是花花的錢?!?/br>梵花舉拳吶喊:“理解萬歲!”齊放無語望天。無晴掛著蒙娜麗莎的微笑看他們耍猴,儼然一個老父親。遙爺打個大哈欠:“新年第一頓飯也賠你吃了,老子要進去補美容覺,你們說話小點兒?!逼鹕黼x席。梵花手賤,奇襲了一下他的翹臀。遙爺唰地回頭,送她個“你活膩歪了”的死亡之眼讓她自己體會。前腳剛走,后腳劉燈就小跑步進來稟告北皇御駕親臨。南皇不爽地把筷子一扔,仰天咆哮:“吃飯的時候狗都不能惹,新年第一天的第一頓飯就不能讓朕吃飽了再來嗎?!為什么!”齊放提醒她:“可能來找皇上談嫁弟弟的事。”無晴難為情地:“阿花,我想從偏門先回宮?!?/br>梵花心想讓他旁聽自己是怎么被“買賣”的確實不合適,親口小嘴,拍拍他的屁股,放人。歡少收起蛇尾,道:“jiejie,我想出門逛逛北國皇宮?!?/br>梵花看看窗外:“外頭下著小雪,留在屋里吧?!?/br>歡少搖頭堅持出去。梵花只得允了,等到他出門,回頭問齊放:“歡兒是不是太少年老成了?”他的法術越練越深,身體受到影響,赤裸裸地飛速成長,看上去像個十三四歲的青少年,跟半年前穿越過來時的樣子判若兩人。性格卻沒有青少年該有的活力,講話少,總像在想著什么心事,像個未老先衰的小老頭兒。梵花一度認為他太過執(zhí)著于自己的蛇尾,以至于患上憂郁癥,想著要不要擴寬下他的興趣愛好,讓他不要整天想著蛇尾和她。北皇今天沒有攜帶他的代言人白耀,只是帶來了昨晚行刺案審理的卷宗。原來昨晚的刺客是北國前朝余孽,他們熟悉皇宮地形,輕易混進來行刺另外兩國其中一個國主,給北皇皇位的正名之路增加點難度系數。刺客們考慮到汝皇身邊有只上古神獸當保鏢,被行刺的殊榮自然就落到實力嚴重被低估的南皇頭上。南皇看完案件卷宗,氣得無力吐槽,內心的自己在“馬勒戈壁”沙漠上狂奔了五千米:原來行刺她完全是因為她看起來比較好殺。第二零二章北國風云47想多了吧你“這些舊朝余孽行刺都這么兒戲的嗎?這個腦子殺雞我看都費勁兒。憑什么認為朕比較好殺,難道朕身邊的人看起來都是酒囊飯袋嗎?”十六歲的她向四十歲的北皇綻放一個虛假的、純真的“我一點都不生氣”微笑,說話內容卻任誰也聽得出不忿和不服氣。大家都是皇帝,她汝皇有神奇的小鳥,我南皇身邊的男人身上難道就沒有“小鳥”了嗎!每一條在床上都很神奇好伐,每一條的主人都厲害爆了好伐,憑什么覺得我好殺!刺殺我南皇可以,覺得好殺才刺殺我南皇不行!既然選擇當刺客,就該有上西天的覺悟,小瞧我南皇的人都死有余辜!四十多歲的北皇看著小姑娘猙獰的假笑,想象她是一只充滿氣的圓滾滾的河豚。想安慰她一句“你其實沒那么弱”吧,又顧忌到由強者來安慰弱者,語氣把握不好,很容易會被誤會成自己是在說反話尋她開心。感覺自己這時候說啥安慰的話都像在欺負人小姑娘,真該帶白相過來,他對付小姑娘的邪門歪道最多。白相:老板謬贊,新年第一個比心。啊,北皇內心的自己捶了下手心:朕知道怎么安慰自尊心受傷的南皇了!“長盛帝,”他磕巴地問,“七弟……去了……你們南……南國,你打算……冊封他……什么等級的……妃子?”梵花仿佛當頭挨了提神醒腦的一棒子:大叔這這這……這是同意嫁弟弟了?!連忙端正坐姿,表情誠懇地說道:“朕準備納無晴為貴妃。當然當然,朕知道很委屈無晴,只不過再往上就是皇后,而朕的皇后是皇兄御賜,朕十分敬愛他,我們夫妻間的感情也很深厚,所以只能委屈無晴嫁來南國當個貴妃?!?/br>殿后聽墻腳的齊放心中有說不出的舒坦。北皇點點頭表示理解,又問:“昨晚長盛……帝身邊另……另一個……男子是?”長盛帝和該男子一晚上卿卿我我,跟自己的皇后倒是發(fā)乎情止乎禮,不像感情深厚該有的樣子。梵花故作尷尬地笑了笑:“他是朕的一個紅粉知己……呵呵,紅粉知己?!闭f得模棱兩可又曖昧,誤導聽者將遙爺想成是她的“小蜜”。北皇聽完果然陷入“同道中人,我懂你”的沉默。試問哪個皇帝不會養(yǎng)幾個賞心悅目的“寵物”?也就是奇葩的南國皇室連著幾代都吊死在一棵樹上,好在最后剩下的這個腦子終于“正?!绷?。說實話,長盛帝搞一女嫁多夫這種傷風敗俗的丑事是要被浸豬籠的,好在她是皇帝。所以說垃圾只要放對了地方,都能變廢為寶。當然,他不是在映射長盛帝是“垃圾”。最后,北皇終于說出某句讓某皇心心念念的話:“朕同意……和長盛帝……結這門親。”梵花內心百花齊放,群鴿飛翔。先別飛翔,人家話還沒說完:“至于聘金,朕會讓禮部羅列一份單子出來。貴國時運不濟,朕也不是個狠心人,會讓禮部按皇室嫁公主的最低標準來收取聘金的?!?/br>發(fā)現沒有,談到錢,他說話賊溜,一點不磕巴。梵花傻眼,內心所有輝煌的畫面在真金白銀面前迅速枯萎:“聘……聘金?還……還要聘金???”發(fā)現沒有,談到錢,她就磕巴了。北皇理所當然地:“是啊?!?/br>不可思議地斜睨對面一臉尬笑,怎么看怎么窮酸的南皇:不會吧,平民百姓嫁女兒還要三媒六聘、鳳冠霞帔,她一個皇帝居然想空手套白狼!沒錢還想迎娶美嬌郎?想多了吧你!對,想多了吧你,快把剛才的紅包上交給國庫。話分兩頭,葉歡出門散步,專撿不起眼的僻靜邊角走,以避開北國皇宮忙碌喧囂的大年初一。宮道兩旁的墻根堆滿積雪,中間的石板道不久前剛被宮人掃過,沒多久又新添上一層薄薄的積雪。葉歡踩著石板的積雪走過斑斑點點往下飄落的雪花幕簾,那么沉靜從容,仿佛冬日午后的雪蓮花。駐足,抬頭仰望天空。寒冷空氣經過呼吸道的加熱,排出體外,遇冷凝結,變成一團在唇邊集結的白霧,最后在冬日聊勝于無的太陽花中消失無蹤。收回頭,又呼出一團白霧,自言自語地:“討厭冷,討厭這具怕冷的身體,討厭殺人的時候天氣這么冷,殺完就馬上回到jiejie溫暖的身邊吧?!?/br>不張口的時候精致的臉蛋平平靜靜不起波瀾,一張口就是讓人豎起頭發(fā)絲兒的狠話。話分三頭,汝國行宮,班若撐著下巴在安靜看書。聽學渣說,大年初一就積極學習的人未來一年會喝涼水塞牙,打哈欠閃到腰,放屁砸腳后跟,總之禍不單行。凈頗鏡被他收在體內的靈虛中,鏡中有個偶爾客串鏡靈的長期租客——阿鏡。這位租客住久了,現在有點兒占山為王、找不清楚自己定位的趨勢。待在鏡中的時候就是鏡中的王者,讓他很難對付。至于貴為鳳凰法器的凈頗鏡為何如此聽命于阿鏡,他至今沒有研究出來。從前施法仔細檢查過阿鏡,探出他靈魂深處有點微弱的鳳凰氣息,這是唯一能解釋凈頗鏡跟他親近的原因。近來又出現另一個得到凈頗鏡優(yōu)待的人——南國女帝,那個誤以為跟她有肌膚之親的人是他的女人,那個昨晚“喝涼水塞牙,打哈欠閃到腰,放屁砸腳后跟,總之禍不單行”的女人。班若換了個手掌撐著下巴,心想反正她要真的命喪刺客劍下,九命貓也能讓她重新做人。九命貓把命過繼給她,讓她可以多活好幾輩子,所以才被她那么寶貝,要是鳳凰的浴火重生技能也能拿出來共享,她是否也會對我另眼相待?之前在大悲寺雖然有動過殺她的念頭,也付諸了行動,可她最后不也沒死成嘛。而且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幫她弟弟把蛇尾變成人腿,又不是故意不幫她弟弟,干嗎每次見到我就跟見到仇人一樣的劍拔弩張?強人所難的是她,生氣給我臉色看的人也是她。班若嘟著臉默默細數南皇差別對待他時的累累罪行,些許委屈的神情從冷冰冰的臉上一閃而過,這種錯位的不協(xié)調感讓他看起來有點可愛呢。明人不說暗話,昨夜刺客刀尖指向她的那一瞬間,他感到自己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用力一捏,后勁迅猛,讓他護送女皇回來后徹夜輾轉難眠,想象著也回到行宮的她被嚇得痛哭流涕的慘狀。和她結怨在前,她被嚇哭,自己心里應該感到痛快才對,感到的卻是不該有的不痛快。鳥類的腦結構處理不了太復雜的人類情感二進制,所以自己為什么會感到不痛快,他查了一早上書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凈頗鏡中某位記性不好的長期租客一聲不響飄了出來,礙眼地在鳳凰眼皮下飛來飛去:“喂,我要去找小皇帝玩,要一起嗎?”班若眼底閃過一抹不自然的心動光芒,回答的話卻是:“你以后都不許去找她。她身邊有好幾個法術高深的厲害角色,你打她壞主意的時候萬一被識破行跡,單打獨斗他們可能不及你,聯(lián)手起來可有你好受的。要是被他們打得魂飛魄散,我一點都不會為你惋惜,只會謝天謝地自己的耳根子終于可以清凈了?!?/br>阿鏡嗤笑:“想去就說去,不想去就說不去,一句話的事兒,長篇大論只會讓人慢慢品出你的言不由衷。吶吶吶,你自己說不去的,那么,拜~”班若瞬間移動到門口,仰望空中飛遠的光點密語大吼:“不準再變成我的樣子!”腦海響起阿鏡漫不經心的聲音:“以為我多想變成你的樣子?她一看見你就生氣,都沒法好好說話,以后不變成你了?!?/br>她一看見你就生氣……這句阿鏡用無所謂態(tài)度說出來的話,卻像錐子一樣刺痛了班若的心。現在是白天,又下著小雪,雪花片成為濃縮成豆大光點的阿鏡的完美掩護,讓他可以隨意橫穿皇宮的任何角落。然后被他看見地面上散步的歡少,想著反正不趕時間,先跟蹤這個眼熟的小孩兒玩玩。梵花帶歡少去找鳳凰的時候阿鏡在凈頗鏡中見過歡少,時隔多天,無限失憶的他居然還能眼熟他,多么勵志的進步!地面上的小孩兒突然駐足,抬頭仰望天空。空中的阿鏡以為真被鳳凰的鳥嘴奶中,被小孩兒發(fā)現了行跡,趕緊飛到磚瓦的積雪上不敢輕舉妄動,直到看見小孩兒又若無其事地抬起步子。歡少看似無所事事地雪中漫步,其實走的路線目的性很強,散步到最后竟散到了北國關押昨晚刺客的地牢。所以你們知道他大年初一要來殺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