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解圍
3.解圍
你們玩你們的吧,不用管我。喬微嘴角微微抿著笑意,實則牙齒早已緊咬半天。 一起玩。易潮不死心,面試的時候沒看出來喬微是不合群的人,只當她現(xiàn)在暫時放不開,多勸了兩句。 喬微還想再說些什么,有人替她出了聲。 她現(xiàn)在不想玩。許之煜站在池邊居高臨下地看著,目光落在易潮身上,再幽幽地移到喬微臉上。 波光淡淡地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只聽見許之煜嘖的了聲,脫掉皮鞋和西裝外套的他,撲通的一聲躍進水中,擋在喬微的身旁。 水花砰砰地濺開,所有人瞬間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著他們的許總。 許之煜完全無視他們的視線,平靜的好似這地方只有他和喬微二人。他長臂一伸,將西裝外套取了來,不由分說地披在喬微身上。 須臾,他揮了揮衣袖,暗示喬微穿上。 喬微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再怎么努力保持冷靜,雙眼卻是睜地又大又圓,自己卻毫不知情。 你離我遠一點。她說。 許之煜右眉輕輕挑了下,雖然覺得多此一舉,卻照做了,向后退有半步。 喬微暫時接受了他的援助,穿上他厚重的西服。好在許之煜的衣服夠長,拉到最下邊勉強蓋住大腿。 喬微剛扣完扣子,許之煜立刻貼上了她的背。 我抱你上去。 不,別 喬微說晚了,驚慌中整個人被許之煜抬出來水面。她抓緊了衣尾,拼命想著能緩和這份尷尬的話,心臟撲通撲通地要跳了出來。 許之煜倒是一臉的無所謂,雙臂一撐,輕松地回到泳池邊,他抓緊喬微的手腕,旁若無人地拉起她,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喬微的第一份工作干了整整三年,大小場面見了不少,可以說已經(jīng)不是職場小菜鳥了??蓜偺?,且第一天,這不忍直視的囧事怎么就讓她給碰上了。 她招惹了全公司女生最關注的老總,好巧不巧,這老總是她曾經(jīng)的初戀男友許之煜。 喬微被許之煜一路拉到車上時,才突然回過神來,從車門探出來,想要出去。 呆著,等我。許之煜把喬微的頭摁了回去。 我要換衣服,我衣服在上面。喬微偏了偏頭。她渾身上下濕漉漉,在哪都很難受,更別說坐在他的豪車上了。 我知道,我?guī)湍隳?。許之煜又道。 我自己拿吧,你不懂在哪。喬微再三堅持。 我不瞎,知道你今天穿什么。也不僅僅知道她今天穿的什么。他仍記得她愛穿什么,不愛穿什么,尺寸多少,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許之煜以為自己早就不記得了,卻沒想過他只是深藏在心里,裝作記不起來罷了。 喬微抬眼看他,臉上滴著未完全擦干的水珠,滴滴噠噠落下來,眼睛大而水靈。許之煜想到幾天前的夢。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了。 喂! 許之煜不給她出去,隨之把車門給鎖死了。 再回來時,許之煜進到駕駛座,將衣袋扔到后邊,換回來。 喬微沒有動作,更沒有理他。車開了大概二十分鐘后行駛到一個地下車庫。 喬微以為是公司,沒想到,竟然是他家。許之煜開了門,正讓她進來。 喬微后退兩步,腳步聲不輕,許之煜聽見了,偏頭看她。 她拎著自己的衣服袋子回到電梯口。 許之煜抓住了她想按電梯的手,你想去哪? 喬微使勁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回自己的家。 你確定這樣回去? 喬微余光瞥見,他從頭頂?shù)侥_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目光,尤其落在自己光溜溜的腿上。她很不自在,趁機按了電梯。 許之煜插著腰,沒等電梯門開啟,他將喬微拉到了家里。 直走右轉(zhuǎn),去浴室換衣服,別一會著涼, 喬微被他用蠻力拉到這,用了五六秒才站穩(wěn)。她沉默地往回走,要離開這個地方。 許之煜上前擋住了她,她往左他擋左,往右擋右。 許之煜?! 喬微有些氣急敗壞。只見眼前的他抱著胸,略微滿意地點了點下巴,原來還記得我名字。 神經(jīng)病。喬微懶得裝了,也不管他是不是領導,反正肯定不是直屬領導,她臉一下冷了下來。 你再說一遍?許之煜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有其他人的時候她對他像陌生人也罷了,只剩下他們倆時,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復存在。 是我?guī)湍憬獾膰?,好心借地方給你換衣服,不說聲謝謝就算了,你叫我神經(jīng)?。?/br> 許之煜走上前半步,和她距離更拉進了些,你是留在當年我們那段感情里出不去,還是,你怕我現(xiàn)在吃了你? 許總,對不起,喬微垂下頭,是我剛剛沒控制好情緒,以后不會了。我現(xiàn)在去換,換了就走。 喬微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的態(tài)度,反而弄的許之煜心堵住了,他希望她惱羞成怒地否認,而不是生生把他們的關系拉的只剩下工作。 喬微進到他家的浴室,看不到許之煜,她緩了好長的一口氣。沒想到同樣過了三年,他已經(jīng)開上豪車住上大房子。她卻還在出租屋里和別人合租。 甚至以后工資還是他發(fā)的。 這樣的情況她很多年前就預料到了,真正親眼目睹時,對比還是過于殘酷了。想到這,喬微免不了一聲哀怨的嘆息。 喬微換衣服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許之煜方才的話她走不出感情創(chuàng)傷?她怕他吃了她? 十七八歲的喬微不懂事,才會覺得許之煜完美無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此時,喬微輕輕的一笑,很慶幸三年前忍痛放棄了這么自大又油膩的許之煜。這么一想,她腳步更輕快了,再看到他時也不會再緊張了。 我換好衣服了,謝謝許總今天的幫助。如果沒什么事我先離開去公司了。 慢著,我有事要問你。 許之煜在沙發(fā)上蹺二郎腿,喬微恭敬地站在他面前,您問。 你為什么來I.I.W? 這問題喬微三周以前就準備好了,她把回答過易潮的話復述了一遍,自認為語言還算流暢,不料才說了半分鐘,許之煜就打斷了,一臉的不滿意。 別跟我來這套,許之煜松了松領口,你是不是知道我在I.I.W? 不知道。喬微研究過這個公司兩天,無論是官網(wǎng)還是論壇,哪有他的名字。若是知道,她肯定繞道而走。 說實話。 我真的不知道。 許之煜仍是不滿意,好像不信任她似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許總,我沒騙您,也沒有必要騙你,我是真的不知道。喬微也不甘示弱,口氣強勢了起來。 這樣。你不是說過畢業(yè)了就回家嗎?A市離家這么遠,而你又恰好出現(xiàn)在A市的I.I.W? 喬微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作為下屬要自保,她只能回答許之煜想聽到的答案,她說,或許我知道許總在I.I.W。我也相信公司在許總帶領下會越來越好,我也希望作為公司一份子,將來能獻一份力量。 所以,你是承認了。 嗯。喬微很委屈,覺得自己實在過于逆來順受??珊颓叭瓿跞肼殘龅娜兆酉啾龋F(xiàn)在圓滑多了,也更多應付些了。 再忍兩年,幸福生活已經(jīng)在向她招手了。 肚子餓嗎? 不餓,我剛剛吃過了。喬微如實地回答。 我餓,陪我吃點。許之煜起身去了廚房,冰箱里只剩下兩瓶可樂,兩株西藍花放了太久,青黃青黃的。 出去吃吧。我先換身衣服,等我下,十分鐘。 喬微一臉僵笑。她怎么可能會等他,她才不會等他,更不會陪他吃飯。等他一進去,她就消失。 一會兒我出來看不到你,我會考慮你的效績和獎金要不要清零。 許之煜換衣服只用了兩分鐘,換完他立刻出了房門。 許總,你想去哪吃?喬微立刻出現(xiàn)到了他眼里。 他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都可以。 喬微還在想著要不要安排一下吃飯的地方,許之煜已經(jīng)帶她到了家私人餐廳,安靜的她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想吃什么自己點。 我不餓。在這吃一頓,少說半個月工資沒了。如果她再付上老板的,那一個月的工資沒了。喬微抿了口自己帶的白開水,剛剛團建的時候才吃飽。許總您點吧。 公司報銷,隨便你點。再不行,我的錢包也夠你吃的。 喬微自認為將自己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掩飾的很好,真搞不懂他怎么看出來的。她讓許之煜先點的,然后機智的讓服務員給她來一份同樣的。 你住哪? 喬微摸了摸發(fā)簾下的耳垂,默不作聲地當沒聽到。 許之煜盯著喬微,幾天前看到的簡歷此刻清楚的印在他腦海里,他抿了抿嘴,想稍微掩飾上揚的嘴角。除了新手機號沒怎么記住,該記住的都記住了。 想到了什么,許之煜突然有些傷感,臉上卻不顯一絲波瀾,為什么來A市也不跟我說。 喬微語噎。那時候他們都分手大半年了。而且,他不也沒有繼續(xù)深造么。 今天那件惡作劇我已經(jīng)訓過她們了,以后絕不會發(fā)生同樣的事。 喬微微微地皺眉,垂著眼簾,將眼中的憂思藏了起來。她這算不算把全公司的人都得罪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 耳朵掐的都要裂了,還不算什么大事嗎?許之煜輕輕嗯了聲,沒再提這事。他又問了喬微一些問題,有的她答,有的裝傻略過不答。 而不答的問題確實他最想了解的。三年過去,喬微話變少了,或者說,與他說的話變少了。 許之煜也不急著想知道答案。畢竟這是他們重逢第一天,來日方長。 許之煜話變多了。這是再見后喬微對他的第一感覺,她只覺有些可笑。曾經(jīng)她想方設法地想打破他高冷的模樣,后來覺得他性格使然,冷冷酷酷,便不再強求,做什么都順著他。 所以,你畢業(yè)之后沒有回家是嗎?他說,我沒記錯的話,你很堅定要回 許總,我吃完了。喬微抬起頭,看著他,平和地打斷了他的話。她想馬上結(jié)束這頓飯。 許之煜也發(fā)覺自己今天話多的有些令人煩,好,我們走。 喬微以為這一天終于結(jié)束了,卻沒想到才是開始。 許之煜帶她回了公司,一一介紹了僅有的五個部門,部門結(jié)構,公司的全部的業(yè)務構成一晃,一下午就過去了。 緊接著,她隨著許之煜重新上了車,我們公司目前不算完善,項目部也會親自負責采購,供應商那邊過段時間再帶你接觸。今天先帶你參觀工廠,一共兩個 好的。喬微系上安全帶,端正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無比認真地聽著許之煜的話,快速熟絡這個公司。 雖然不愿意承認,許之煜現(xiàn)在算是帶她的師傅。對于這角色,她從來都是很尊敬的。 參觀完兩個工廠出來,天色已晚,烏黑的云,涼涼的秋風,迎風沿著路行走的兩個黑影,一路無言。 許之煜堅決要送她回家,你在路上出事了我得負責。 喬微沒有再推辭,說聲謝謝后隨他上了車。可她到了小區(qū)門口,他卻還要堅持送上她樓。 認識許之煜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知道他會細心照顧到她這種程度。 喬微曾經(jīng)認識的許之煜,他會嗎? 今天再次謝謝你,我到了,許總就送到這吧。喬微到樓下時止住了腳步。 我能知道是什么讓你來了A市嗎? 許總希望我的答案是什么?喬微是真的疑惑,她明明有意回避了一天的這個問題,聰明如他,為什么還要揪著不放。 許之煜說,我說話的時候,你眼睛能不能看著我。如果她有認真地看一看他,就會知道這一整天,他的眼神從未離開過她。 喬微調(diào)了調(diào)挎包的帶子,腳尖轉(zhuǎn)到他面前,側(cè)了側(cè)身,再微微抬起頭,今天第一次認真地看向他的眼睛。 一個年少有為男人的眼睛,雙眼皮線條明顯了點,沒什么特別。 許之煜不知在哪曾看過,戀人只要對視十秒,就會發(fā)生不一樣的感覺,那應該是愛情的感覺。在他的記憶里,喬微望向他的雙眼總是含滿了愛慕,亮的像星星,因他開心而開心,因他不悅而憂愁。 現(xiàn)在,他從喬微的眼里什么都看不見,深幽的像結(jié)冰的湖水。 許總? 沒事,回去好好休息。許之煜讓喬微上了樓。 在樓下抽完了一支煙,許之煜才上車回了家。 不可能的。 她曾說過,她愛他,比他愛她深一萬倍。 女人的演技,與生俱來地優(yōu)越。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