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楓葉之紅(5)
番外五:楓葉之紅(5)
倫敦郊區(qū),法蘭杰斯家的莊園一片沉寂。 霍爾和佐銘謙如兩尊雕像端坐不動,目光平靜地看著安格斯在電話旁,一個接一個的號碼撥過去皆石沉大海,杳無音訊,這使他的臉色猶如狂風(fēng)暴雨來臨的天空,濃厚的烏云遮天蔽日。 杰克和愛德華在窗邊踱步,默默思考別的尋找約翰·哈特利的線索。 兩個少年和法蘭杰斯家的保鏢紛紛立在門外,時不時瞥進(jìn)廳內(nèi)看一眼,始終看不見渴望的曙光 安格斯陰沉的臉色令他們不安,想通知左誓和布萊恩親自過來鎮(zhèn)場子,又怕來不及,而佐銘謙也下了死令,不許招惹他們兩個人來。 你說,他怎么記住那么多號碼的?他會不會是因為記錯了,才一直沒結(jié)果的? 我覺得有可能,不如你去提醒他一下,可能是記錯號碼了? 算了。少年打了個冷顫。 安格斯的耐心幾乎耗盡,隨著又一通電話無聲無息,他險些要將電話砸在霍爾臉上,你這條線到底能不能打去美國的? 這算是他從楓葉島離開后的第一句話了,霍爾一言難盡地睨了他一眼,你說呢? 佐銘謙主動要跟著安格斯,為了避免安格斯掐死他,霍爾只能暫時放下別的事,陪他們在這里耗著。 韋斯特。杰克柳暗花明般撲過來,安格斯,試試韋斯特的。 試過了!安格斯冷冷說道。 試過了?那別的呢?安格斯三杰克無意瞥見兩個法蘭杰斯,改口道,他真正的主人給的方式。 安格斯一瞇眼,試過了,他要不是死了就是叛逃了,不過,我知道還能找誰了。說著,他又拿起話筒,又撥了一個號碼,杰克眼里升起一抹期待。 這一次,電話終于通了,安格斯的心也懸了起來。 約翰·哈特利,找威廉·霍克。 安格斯三世的名單里,韋斯特是歐洲的主要負(fù)責(zé)人,威廉·霍克,則是美洲的主要負(fù)責(zé)人。以前,約翰懶得跟他們有來往,此時,安格斯只希望陷入絕境的約翰曾找過他們,而他們對安格斯三世的忠誠亦未有改變。 佐銘謙被他的話挑起興趣,想不到他居然用約翰·哈特利的名義,如此,不管電話那頭的人是敵是友,都不會對他這個傳言中已死的人有半點威脅,也有可能就此得出關(guān)于約翰·哈特利的一星半點的消息。 你是安格斯吧?電話另一頭的男人幾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安格斯心里一沉,道:是,我是安格斯。 威廉·霍克早就死了,他的職位由我接任。我是尤金·林德沃,我等你的電話很久了。 安格斯心情復(fù)雜,開門見山問:約翰·哈特利有找過你嗎? 去年冬天的時候找過。 找你干什么?之后呢?他還活著? 尤金又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低的笑,有些譏諷意味,他找我?guī)退麑€藏身之地,因為他怕被追殺。 安格斯放下心,他在哪? 尤金輕易報了一個地址,在捷克斯洛伐克境內(nèi),而后道:你現(xiàn)在跟夏佐·佐-法蘭杰斯和霍爾·法蘭杰斯在一起? 安格斯目光一頓,被他盯著的兩個法蘭杰斯似是會意,正襟危坐。 安格斯沒說話,電話里又傳來一聲冷漠的低笑,不用緊張,我只是讓人跟蹤了夏佐·佐-法蘭杰斯,原本我還不知道他跟霍爾·法蘭杰斯去一座孤島干什么,現(xiàn)在看來,你是一直在島上,我還以為那里有什么秘密,結(jié)果只有兩個死人。安格斯,你是當(dāng)守墓人去了嗎?這里面有一個是孩子的母親? 安格斯瞳孔驟縮,你去那里了? 我沒去,不過我看得見兩座墳?zāi)?,也猜得出她們的身份?/br> 讓你的人給我離開那里! 在你們從另一個島登機(jī)時,他們就離開了,現(xiàn)在也在倫敦。 安格斯脊背陰涼,冷靜下來問:你知道孩子的存在? 寂靜延續(xù)了良久,待安格斯放下話筒時,杰克忙問:安格斯,怎么樣? 安格斯看向佐銘謙,頗為恨鐵不成鋼,這么多天,你就沒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你? 好在對方暫時還不算敵人。 佐銘謙一時語塞,霍爾當(dāng)即明白,有人去楓葉島了。他問:那是誰? 尤金·林德沃。安格斯心亂如麻,我得去捷克斯洛伐克,如果約翰不在那里,那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說著,他站起身徑直往外走,留下四個一臉意外的男人。 捷克斯洛伐克?佐銘謙蹙起眉頭。 你們知道尤金·林德沃是什么人?霍爾緊盯杰克和愛德華,正色道,現(xiàn)在你們最好不要隱瞞。 莫名的,無形的威壓像兩堵不斷逼近的墻,令杰克和愛德華幾乎忘了呼吸。 尤金·林德沃,他應(yīng)該是安格斯三世的親信 安格斯是法蘭杰斯的后代。 對于這個事實,霍爾并不感到意外,拜爾德早就偷偷和他說過。 早在十幾年前,當(dāng)拜爾德第一次遇見安格斯時,他便對安格斯的金發(fā)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在此后的歲月里,雖然想不明白為什么,也還是十分確定,安格斯就是法蘭杰斯的后代。 拜爾德因此對安格斯在美國的興風(fēng)作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又時不時關(guān)注他的行為和成就,有時還令霍爾感覺他對安格斯有一種疑似作為父親的責(zé)任感,以致于當(dāng)左誓在巴黎說出安格斯是拜爾德的風(fēng)流債時,霍爾還有過一瞬的認(rèn)同。 不過,拜爾德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安格斯與他輩分相同。 霍爾,換句話說,安格斯是你的叔叔? 佐銘謙完全是意料之外,但作為一個從小生活在注重輩分的環(huán)境里的人,他很快便提出令霍爾臉色難看的事實。 直到離開倫敦,乘上前往尋找約翰·哈特利的火車,霍爾依然沒能接受這個事實,于是,偶爾看向安格斯的眼神里不免添了幾分毒辣。 火車上,人員散座,霍爾和佐銘謙坐在一起,安格斯在他們對面,杰克和愛德華同佐-法蘭杰斯家的兩個少年坐在一起。 這一次,安格斯故意要招搖過市,他要知道,時隔兩年,還有幾個曾被他弄得茍延殘喘的人會來尋仇。 而在知道安格斯的身世后,霍爾很想讓他死,但到底還是派了人先飛往目的地探查,火車上也安插了人手。 火車一站一站停下,又重新出發(fā),一路上,他們?nèi)齻€人都沒開口,只有隔壁的一桌,兩個少年的談話聲若隱若現(xiàn),輕快的笑聲時不時響起。 后來,一個身著深色正裝的男人提著黑皮箱從車廂門走來,尋找座位的視線不經(jīng)意凝在車窗旁的佐銘謙臉上,沉悶多年的心如得上天垂憐,他步履維艱,緩慢地走過去,坐在安格斯的橫對面,用余光打量著那張臉。 有人靠近,杰克和愛德華抖擻精神,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觀察。 這是個東方男人,一頭黑發(fā)里摻雜著隱隱若現(xiàn)的灰白,臉上胡須刮得干凈,眼角眉梢都有著淺淺淡淡的痕跡,卻依然不影響他干凈的容顏,只多添幾分成熟與穩(wěn)重,令人不難想象出他年輕時俊朗非凡的樣貌。 有人坐在斜對面,霍爾掃了一眼,偏頭喚道:夏佐。 佐銘謙抬眸,與安格斯齊齊看向這個東方男人,片刻后幾乎是在用眼神交流。 對于現(xiàn)今草木皆兵的一行人來說,這個東方男人長相出色,顯眼,亦十分礙眼,他放在桌上的黑皮箱更叫他們十分在意。 佐銘謙跟安格斯眼神交流不出什么結(jié)果,再看男人,他也在看他,雙眼烏黑明亮,唇邊淡淡的笑意帶著和善,像多年不見的老友,一瞬間,佐銘謙產(chǎn)生自己跟他認(rèn)識的錯覺。 見對方注意到自己,男人也直接,開口問:你是康里·佐-法蘭杰斯的兒子? 是。佐銘謙應(yīng)得干脆,心里卻詫異極了,會問這種問題的一般都是康里的敵人或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但通常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并沒有問出口的必要,他很好奇這個男人是誰。 安格斯和霍爾的目光帶著審視,男人毫不在意他們二人,語氣輕松地說:你跟你的父親長得很像,這讓我想起了一些事。 他微微垂眸,像在自言自語,如果那個孩子還活著,我也一定能認(rèn)出她。 佐銘謙問:你是誰? 男人的眉眼間浸著一絲孤寂,我是個醫(yī)生,你可以叫我醫(yī)生。 醫(yī)生像是踩中了貓尾巴,杰克、愛德華和兩個少年倒抽冷氣,耳朵兢兢豎起,只想知道這是敵是友。 醫(yī)生?安格斯驟生思念之情,要是眼前這個醫(yī)生是約翰,那該多好。 這兩位是兄弟?男人仿佛才注意起視線里的兩團(tuán)金燦燦的東西,眸底浮起一絲冷意。 不是。霍爾的臉上頓時一沉。 不是兄弟,算是叔侄。杰克想,好多年了,他們竟沒一人注意到這一點,要不是呆子夏佐角度刁鉆,恐怕就連安格斯也會不明就里地以為自己是哥哥。 安格斯一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霍爾。 明明就是親戚,安格斯相信法蘭杰斯父子一直以來都心知肚明。 那是我看錯了。男人敷衍一笑,再朝佐銘謙問,我可以跟你聊聊? 佐銘謙微一伸手,指了安格斯旁邊的位置。男人提起黑皮箱坐在霍爾的對面,安格斯的旁邊,隨手將箱子放在桌下,他朝警惕的安格斯淺笑,話卻是和佐銘謙說的,你的這兩位朋友都是金發(fā)碧眼,相信你父親對金發(fā)碧眼的人可沒什么善意。 你了解我父親?佐銘謙心頭滿是疑惑。 了解談不上,不過知道他的仇人是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