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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被獸人精心呵護的日子(西幻1V1)在線閱讀 - 002 餓不餓

002 餓不餓

    

002 餓不餓



    古雷克一來到王宮就知道出事了。

    在出入口那里,他發(fā)現(xiàn)警戒比平時嚴厲許多。守衛(wèi)明知道他在濟世院就職,還去他那里看過病,也要搜他的身,一邊為冒犯他而鞠躬道歉,一邊把他常年隨身攜帶的尖頭筆當成武器沒收了。

    好不容易進了宮,又被緊急召去君主的寢宮。但接見他的,卻不是年邁的獸人王,而是宮中守衛(wèi)部隊的首領,埃格莫克。

    在宮里待得久的人,都知道埃格莫克是誰。即使是不認識他的人,也能一眼從人群里分辨出他來,因為那如山般高壯的身形令人難以忘記。有些獸人天生就是戰(zhàn)士的宿命,從體魄到精神都為此而打造,埃格莫克就是其中之一。

    古雷克聽說他早年參加過最后一場對外戰(zhàn)爭,殺敵無數(shù),濺到他臉上的鮮血濃稠得發(fā)黑,于是獲得了戰(zhàn)爭面孔的綽號。后來戰(zhàn)事平息,他自然而然變成了宮中的統(tǒng)領。無論是名義上還是實質上,埃格莫克都是獸人族最強的戰(zhàn)士,狂暴狀態(tài)下無人能敵。但除去這些眾所周知的信息,古雷克不是很了解埃格莫克。他也不想去了解。治療師和武夫很少有共同話題。這是他們罕有的面對面時刻。

    陛下呢?古雷克清清嗓子,注意到寢宮的大廳里的衛(wèi)兵數(shù)量比之前要多。我以為是陛下將我傳召來的。

    埃格莫克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會嚴格盤查每一位出入陛下寢宮的人。你也不例外,古雷克。他把裹著黑色皮革的手放在腰上。昨晚你在哪里?

    為什么問這個?

    回答我。

    古雷克皺起眉頭。雖然他不是武將,沒有埃格莫克的權勢,但論級別,他并不比對方低。他完全有資格拒絕回答。但那樣的話,也許會在這里耽擱不必要的時間,那不就無法及時回去照顧雌性?古雷克想了想,決定還是配合一下審問。

    我在家里。

    什么時間到什么時間?

    黃昏后到早晨。

    有沒有見到什么異常的人或事?

    古雷克的喉嚨緊了緊。什么叫異常的人或事?

    埃格莫克看著他,表情似笑非笑。你是在跟我裝傻嗎,治療師?假裝你不懂我在說什么?

    我真的不懂,古雷克誠實地說。很顯然昨晚出了什么大新聞,但我一直在家里休息。要么你給我解釋一下,要么咱倆就在這兜圈子。

    埃格莫克瞇起眼睛,打量他一會,好像要找出他身上的漏洞。古雷克毫不退縮,直視對方嚴厲的深灰色瞳孔。最終,埃格莫克微微點了頭,告訴他,昨晚有個刺客闖進宮里了。我截住了刺客,但陛下因此受了驚,一夜未眠。

    刺客?!

    震驚過后,古雷克頓時明白了王宮戒嚴原因。

    那個刺客是誰?怎么樣了?他問,心里已然有了個模糊的答案。

    昨晚他撿到雌性的時候,就奇怪她是如何突破防衛(wèi)進入奧克多姆的,明明最近沒有任何異族代表團前來訪問的消息。如今看來,她那身傷勢倒也說得通了。埃格莫克不會對入侵者手下留情,但是雌性居然能從他們最強的戰(zhàn)士手下存活?不可思議。古雷克為自己的找重點能力感到懊惱。有人試圖謀害他的君主,他應該怒火中燒才對。可是他內(nèi)心只有疑慮和擔憂。

    雌性人類,身份未知,反正是個干臟活的家伙。倒很配她骯臟的種族,埃格莫克鄙夷道,視線從未離開過古雷克。他上前一步,手握成拳,嗓門洪亮。知道為什么攔下你嗎?我沒能斬殺那個刺客。她逃了。最后被發(fā)現(xiàn)的地點是你家附近的街道。你對此有什么好說的?

    果然。果然那個刺客就是雌性。

    古雷克聽到自己的心臟砰砰亂跳。我能有什么好說的?拜多年的緊急事件處理經(jīng)驗所賜,他外表出奇的冷靜。我并不知道這回事。

    我對此表示懷疑,埃格莫克說。你可是少數(shù)擁有最高通行許可,能夠隨意出入王宮的人。那個刺客偏偏出現(xiàn)在你家附近,難道還能是純粹的巧合?

    他倆已經(jīng)在這里拉扯了好一會。古雷克有點不耐煩了。你想指控我什么,隨你的便。我是受陛下傳召過來的,讓我進去見他。頓了一下。除非你想置君主的安危于不顧?我不介意在這里多陪你聊聊,但陛下的健康至關重要。你也知道,我是近年主要負責管理王室醫(yī)療事務的治療師,需要定期與陛下面對面交流各種只有特定人士能解決的問題。

    他故意把最后幾個字放慢了說出來,給人消化的時間。盡管埃格莫克整天帶著衛(wèi)兵隊威風凜凜,但終究與君主隔著一層帷幕。只有內(nèi)官能堂而皇之入室,紓解君主苦惱。久而久之,君主的信任自然倒向身邊最親近的人,對他們的意見多加參考。無法被自己侍奉的王者全身心依賴,反而可能被防備,這正是武將們長久以來的痛點。

    如古雷克所料,埃格莫克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地位被如此挑釁。然而君主的健康事務確實排在首位,無論他多想撕碎這個治療師。憤憤地低吼一聲,埃格莫克大踏步離開,身后跟著兩個衛(wèi)兵一起出去了。

    古雷克嘆了口氣。他不喜歡唇槍舌劍,爭鋒相對,但有時候他不得不這么做,才能好好推進自己的工作。這是他在王宮里學會的處世之道,也是他對于自己的職務唯一不喜歡的地方。

    入室后,君主并無大礙,只是臉色很疲憊。古雷克陪伴這位統(tǒng)治者已有數(shù)年之久,深知他為維護和平繁榮如何嘔心瀝血,因此落下頑疾,長年累月的疼痛這一年齊齊爆發(fā)出來。但經(jīng)過他的調理,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

    古雷克診斷過君主的狀況,卻沒開方,只安排一些助眠養(yǎng)神的膳食,確保他能得到充分的休息。經(jīng)歷一夜波折后,這就是他目前最需要的東西,而不是一堆名字特別長的藥劑或者滋補品。事情處理妥當后,古拉直奔濟世院請假,然后就拿上藥材回家了,一路火急火燎。

    他等不及見到雌性了。

    不知道她在他出去的期間是否情況安穩(wěn)?萬一醒來會不會餓了?渴了?今天還比昨天冷,會不會凍得瑟瑟發(fā)抖?

    古雷克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他方才聽說了刺客的新聞,現(xiàn)在想著的卻不是第一時間把雌性供出去。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沒有乍一聽上去那么簡單。人族究竟有什么理由,冒著兩族重新開戰(zhàn)的風險謀害獸人王?他們比獸人更需要和平,休養(yǎng)生息。搞不好這是一個誤會。他還是希望先了解全部內(nèi)情,再作判斷。

    與此同時,他也知道埃格莫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衛(wèi)隊統(tǒng)領此刻一定發(fā)了瘋似的全城搜索證據(jù),試圖找到刺客的下落。古雷克甚至在平常很空曠的小路上看到一隊巡邏的士兵,全副武裝,神情肅穆。這讓他起了一身的冷汗,想起昨晚撿到雌性是在后巷那里還有血跡!

    古雷克趕緊跑向后巷。果然,血跡還在那里。他不知道是否已經(jīng)有人看到了這一幕,是否為時已晚。但現(xiàn)在他只能盡力補救,迅速把后巷的環(huán)境凈化一遍,就連墻縫里的雜草都給清除了。

    等他終于趕回家,剛一開門,凜冽的寒光直直飛來。

    古雷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躲過去的。他平常都沒有這么快的反射能力,但也許生存本能壓倒了一切,他下意識扭頭,讓刀鋒擦著脖頸過去了。盡管如此,尖刃還是刺穿了他的衣領,借著巨大的勢頭插進他背后磚石砌成的墻壁里,直接把他定在了門廳的墻上。

    而在門廳的盡頭,襲擊者的樣貌開始浮現(xiàn)在眼前。人類身高,嬌小體型,瓷白皮膚,還穿著他的米白色袍子。古雷克瞠目結舌。

    雌性?

    人類一頓,似乎不明白他是跟誰說話。但她馬上過來,抽出墻縫里的刀子,在古雷克驚異的目光中舉起刀子緊緊貼住他的頸部,讓他動彈不得。古雷克簡直不敢相信這么小的生物竟有這么大的力氣。

    你是誰?為什么帶我來這里?

    冷靜一點,雌性,沒有必要這樣

    回答我!

    古雷克沒想到自己有被別人吼的一天。如果有,他以為吼他的那個人會是埃格莫克。

    他有點震驚地俯視著雌性,漸漸地,注意到一件事。雌性握著刀的手有些許抖動。專業(yè)刺客自然不可能連自己的武器都拿不穩(wěn)。這說明她狀況不佳,很可能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古雷克憂心忡忡。他想直接詢問對方的情況,但恐怕自己的問題會被解讀成別的意思。雌性現(xiàn)在看起來非常的敏感,就像一只受驚的貓咪,害怕敵人進犯,不得不張牙舞爪,用強勢掩飾自己的緊張。

    我是古雷克,一名治療師。古雷克用上了自己最柔和的音調安撫對方。然而不知怎么的,聽著還是很粗獷,音節(jié)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這是每個獸人都擺脫不了的特質。他有些懊惱。是我把你帶回來治療的。

    為什么?

    這是個好問題。他也想知道為什么。

    古雷克看了看天花板,思考這個場合下最合適的答案。但他什么都沒想出來,搖了搖頭,然后問,餓不餓?

    你說什么?雌性好像沒料到他突然把話題轉了這么大的彎,滿臉錯愕。

    餓不餓?古雷克好脾氣地重復。你醒的比我預計要快。我想你沒有吃早餐吧。

    吃了,雌性下意識回答。一塊面包和一碗水。

    古雷克記得這周初剩了半籃子面包,忘在廚房里了。清水也有,但都至少放了三四天。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病號應該多食用新鮮蔬菜水果,保持營養(yǎng)攝入。那種快變質的東西對她沒好處。

    那我去做飯好了。

    雌性看著他,仿佛他瘋了。你要去做飯?現(xiàn)在?她的手抖了一下,刀鋒不慎劃過古雷克的脖頸,留下一道淺口子。她盯著他流出的血絲,略顯恍惚。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還是你以為我不會這么做?

    你隨時都可以殺了我,但是儲藏間里的食物不盡快吃完就會壞,古雷克說。蜜蒜雞翅,南瓜餡餅,檸檬牛rou沙拉,酸乳酪。如果你覺得今天的菜單聽起來不錯,就放我去廚房。怎么樣?

    他把自己的拿手好菜都報了出來,清除地看到雌性的咽喉結節(jié)滾動。她明顯正在想象那些食物的味道,不自覺地咽著口水。

    古雷克暗暗笑了笑,輕輕推開不再帶力道的刀子,然后把沉重的公事包卸下來放到地上。

    那些面包已經(jīng)放了好幾天,別再吃了,他一邊說,一邊去食品儲藏間取菜。正餐要晚點才會好。你可以先休息一會,雌性,客廳里的水果隨意取用。刺客削起水果應該會很麻利吧。古雷克摸了摸脖子,發(fā)現(xiàn)血已經(jīng)止了,就沒把這個小口子放在心上。

    雌性到底是沒有真的要殺他,否則,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想想也很不可思議,那么個瘦瘦小小的姑娘,剛才爆發(fā)出的力量卻把他完全壓制。這說不通。人類應該是很柔弱的才對?;蛟S雌性是人族的好手,就像埃格莫克一樣。不同的是,埃格莫克一旦進入狂暴狀態(tài)就是翻倍強悍兇猛,短時間內(nèi)忘記一切,發(fā)了瘋般的殺戮。人類沒有類似的能力,所以在當年的戰(zhàn)爭里也沒討得了好。如果雌性昨晚是對上了狂暴的埃格莫克,就難怪她傷勢那么慘重了。尋常獸人戰(zhàn)士從埃格莫克手里活命都難。最起碼,她還是逃出生天了。

    古雷克正后怕著,背后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不是雌性。他轉頭,看到她面帶慍色,不知何時站到了餐桌上,仿佛要彌補他們身高的差距。別把我叫得好像一個動物似的。

    噢,古雷克關上食品儲藏間的門,呆呆地說。那叫你人類?

    雌性翻了個白眼。艾麗。

    艾麗。古雷克笑了笑。真是可愛的名字。

    他看到她僵硬了一下,轉過身背對他。古雷克不再能看到她的表情,只能聽到她粗聲粗氣地說,做你的飯去吧。這很有可能是你這輩子最后的午餐了。她下地走向客廳的長椅,中途突然回頭,若有所思。記住,如果你敢玩什么小花招,比如在飯菜上動手腳,我會讓你苦苦哀求我給你一個痛快。

    不會的,古雷克保證。他從來不拿吃飯的事兒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