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 乾月行令
第肆章 乾月行令
正院里,兩位學(xué)子并排站在九松堂前,垂首斂目,仿佛看不見眼前哄鬧的人群。 蘇誠從后山走過來,隔著東一門就看見了摯友顧蒙,趕忙走上前去寒暄。 游之兄! 子忠?顧蒙訝異,你竟也來了!恭喜恭喜! 蘇誠知昨日上山已晚,顧蒙不明王星鬧劇之事,忙幾句交代了事情,又笑道:小子慚愧,不在榜上,乃是補錄。 誒,子忠可是金子,幸好未被埋沒了! 過獎過獎,僥幸而已,不比游之兄名列前五,光明正大 王星慢悠悠地走進來,雖然下體的撕裂感讓她難以忍受任何細微的摩擦,她還是擺出了天衣無縫的架勢。 過了東一門,就正撞上你來我往客套的蘇誠和顧蒙,王星依然穩(wěn)健,緩緩走了過去,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倒是蘇誠分了心,面色微變。 只因又想到雞叫后,他在浴桶里干她時,迷醉又憤懣的心情。他當(dāng)時為了一展雄風(fēng),已是服了藥的,動作又大,水漫了一地。那人下面浸了水的小嘴仿佛成精一般,吸的他欲仙欲死,宮口一嘬一嘬地撫慰著guitou,爽得他腰眼發(fā)酸,腦子里一片空白,連懷里擁的是誰都不清不楚了,哪還記得什么其他。不過勉強抽插了一百來下便敗下陣來,一泄如注,軟塌塌地滑了出來。 那之后,直到王星清洗了下體,換好學(xué)子衫,他都沒能從浴桶中起來。 倒也并非他無能,只是壯陽藥霸道,他之前連出兩泡精,這第三次已是強弩之末耗盡了元氣,是以又是早泄又是無力,讓他顏面盡失。彼時,坐在澡盆里一番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贈了王星避子丸和生肌膏,畢竟小娘子已經(jīng)是自己的了,長遠來看,該疼還是要疼的。 子忠兄,子忠兄?顧蒙眼看著正說著話的好友臉色換了幾換,不禁好奇,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到底何人引得子忠這般掛心? 不過是堂前柳,看出神了。蘇誠連忙敷衍道。他有心把王星的身份當(dāng)作把柄,以便日后求歡瀉火,自是不欲透露出去的。 便在這時,一九走了進來,站到那兩位低眉斂目的學(xué)子身邊,晃了一下手里鈴,高聲道:傳先生訊肅靜! 庭院里立刻安靜下來,一九微微點了點頭,似是滿意,便站到了邊上去。 這時大家都已經(jīng)默契地聚到了中間,面對著兩位學(xué)子,果然左邊的那位首先發(fā)了聲:諸位 剛進院的學(xué)子們聽了俱是大笑,卻忽略了師兄們臉上詭異的表情,除了王星。 她定定站著,面色不改,經(jīng)歷了一夜突變之后,她再沒有剛上山時的熱情了。 站在右手的那位注意到了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朗聲道:諸位莫笑,今日著實是為迎接大家聚集于此。 在下朱玄,朱子仁。左手邊的緊接著他說道。 在下韓硯,韓端方。 原來這就是當(dāng)朝大名鼎鼎的才子韓硯,羊城一眾學(xué)子紛紛在心中膜拜一番。王星也有些意外,她從沒聽說過韓硯在九松之事,看眾人表現(xiàn),想必不止她消息閉塞了。 諸位皆知,九松素有院規(guī),此不多說。然,想必各位并不知道除了院規(guī),在九松學(xué)子間還有另一套規(guī)矩罷。 這一套規(guī)矩,本是為加深學(xué)子間情誼而設(shè),僅有一月時效,便是入學(xué)第一個月。 按所載,五行八卦中第一卦,是為乾,是以此規(guī)名曰,乾月令 乾月令有云:乾月月初五日、月中五日、月末五日,為五行日,按序記作金木水火土。余下十五日,則為八卦日,焉知伏羲八卦本有十六卦,除去乾卦正和十五。 五行日,不論師兄師長,不論處于何地,均有權(quán)要求即刻新學(xué)子十步成詩,且須滿足如下條件:以當(dāng)日之氣為題,卻不可用其字,但又必須用到五行中其余幾氣。如新學(xué)子做不出則須為提問者做一日書童,一九負責(zé)統(tǒng)計,于乾月之后履行。 切記,即便當(dāng)日被多人提問,也不得雷同。 八卦日,新學(xué)子每人會在卯時收到一個卦象,此卦可以隨意給人,但必需當(dāng)面授予,截止于當(dāng)日戌時,手中無卦或集齊八卦者可以豁免一日書童,不符合條件者則須以他手中所有的卦象為題,做一篇策論。 以上,即乾月令,諸位可有疑問?韓硯挑著眉問道。 一眾新學(xué)子早已聽傻,十步成詩,限題限字,用卦象做策論,當(dāng)真聞所未聞。不過幸好,即便做不出來懲罰也僅僅是做書童,親近師長,還不算太壞。 只有王星不甚在乎,反而細細打量著這兩師兄。韓硯瘦高精干,面目清秀,笑起來如春風(fēng)和煦。朱玄不若韓硯俊朗,膚色黝黑,關(guān)節(jié)粗大,似是習(xí)武之人。 他們各自掃視了一番,看到學(xué)子們臉上熟悉的表情,相視一笑忍俊不禁,心知肚明,好戲還在后面呢。 學(xué)子們竊竊私語議論著游戲般地規(guī)則,王星卻敏銳地發(fā)覺韓硯朱玄笑得有鬼,聯(lián)想到方才所說乾月令,暗叫糟糕,偷偷向人群后面退去。 可是總共不過二十幾人,她才一動韓硯便看見了,當(dāng)即上前一步,指著她叫道:師弟! 這一下,所有人都看向了她,防不勝防,只聽得那韓硯還幸災(zāi)樂禍道:就是小師弟你了,來,即刻起算,五行日第一日,金! 眾學(xué)子一片嘩然,一邊驚嘆,竟然來的這樣快!一邊又慶幸,得虧不是我! 王星可就沒那么多時間了,師兄們已然開始計數(shù)了。 她此時唯有爭取一時,遂不慌不忙道:師兄莫急。她卷了卷袖子,走出人群,站到邊上,這就贏得好幾步時間了。 看好了,這就來了!她嗓音清麗,一時竟真的制止了其他人的計數(shù)。 隨即,緩緩邁起步來,詠金,她念了個不費腦的名字。 大家見她有模有樣,絲毫未亂了陣腳,也紛紛安靜下來。 一,二,三,生水養(yǎng)人哺水濱。 四,克木失地枯木陰。 念罷頓了頓,也來不及細想自己做的怎樣,趕在眾人抗議之前又邁了幾步。 終于緩緩道:纏身名欲千萬載火煉土夯我心真! 好! 長江后浪推前浪! 嘿,韓硯微訝,竟真給她做出來了! 朱玄更是直接帶著幾個學(xué)長就把王星給拋起來了,高呼,韓硯后繼有人了! 更有人開玩笑道:韓師兄,這是你表親吧? 在乾月令剛提出來,就被揪出來,于大庭廣眾之下作詩的倒霉鬼里,韓硯本是頭一個沒被難倒的。 不過,我可比他做的好多了,韓硯微微搖頭,腹誹道,這王星臉皮夠厚,寧可做得差,也不輸了陣勢。 但這孩子看著甚小,身量都不足,能如此鎮(zhèn)定實屬難得。 這一切也同樣被站在一旁的一九收入眼底,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走到韓硯身邊道:既然如此,你便與他同住罷。 饒是韓硯知道破例特招之事,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一九兄,我就憑這詩,未免草率吧。 何況做的又不好,他對此真是耿耿于懷。 一九斜睨了他一眼:是先生們的決定,說是你最信得過。 我最信得過?韓硯暗自揣摩著這句話,他有何信得過之處是別人都沒有的? 怕是和任京兆尹的父親有關(guān)了,難倒這王星是有什么重要背景的人物,他不禁想到當(dāng)今幾位王爺子侄上去了。 即是如此,硯定不辱使命。 一九一臉莫名地看著他被托孤的模樣,他雖不知這王星細節(jié),但卻篤定他絕非是什么能大得過韓硯的人物,不然也不會有山下那一場下馬威了。 不過他也并未出言提點,只是點了點頭就去回先生們話了。 一九一走,氣氛更加活躍開了,朱韓二人又玩笑著給大家分了宿舍,細說了一遍院規(guī)等等。 王星聽說又要同人一起住,有些懼怕。但其他所有人聽聞此事都來給她道喜,說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韓硯才名遠播,不想過早出仕才駐九松,能多近他一分也是難得,與他同寢同住真是想都不敢想。 王星在觀察許久后,也承認韓硯沒有蘇誠顧蒙那種諂媚又假惺惺的做派,反而親和又清流,真正的如玉如竹,終于也有了一絲開心。 她煞費苦心才拜入九松師門,如今能和韓硯同窗,又贏得了一眾學(xué)子的賞識,怎能因貞cao便前功盡棄? 她這般想著,心中寬慰許多,突然綻了個笑容。 韓硯剛好望過去,竟看得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