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時間
「19」時間
余家家長半路回來是有原因的,準(zhǔn)備好的給朋友捎去的高級茶葉在出門時落在客廳里。想著他們也閑,不過是多花一些時間,跟朋友打個招呼之后就折了回來。 席琪女士沒有進(jìn)家門,只在車上等,因此接受巨大沖擊的只有余父一人。他呆呆地注視著樓上的兒女,腦子還轉(zhuǎn)不過來。 形影不離、親密無間的兒女?dāng)y手畫面原本應(yīng)是他夢中的場景,此時卻在眼前上演。然而不論是從什么角度看,這副景象又與他所期望的大相徑庭。 挽手不該有那種如膠似漆的曖昧感,笑容不應(yīng)帶有那種含情脈脈的氛圍他們不應(yīng)該有那種情侶相處的感覺。 余承善下意識后退一步來穩(wěn)住身子,耳邊仿佛被人貼著鑼鼓大敲,腦袋震得暈乎乎的。他張張嘴,想要說些什么,聲音卻被卡在嗓子眼里。 許多畫面穿梭在腦海中。 家長會那時耳聞的緋聞,他只當(dāng)玩笑。 餐廳外兩人互動,他一心為孩子關(guān)系好高興。 某天回家心情不好的余珧,他們懷疑他失戀了。 沒那么熱衷在外面呆著的兒子這段時間的幾乎每日定時出門 一切不起眼的痕跡都似乎有跡可循,余承善眼前一黑,又后退了一步。 不! 等等,也許只是他想太多了,也許他們還能給他一個適合的解釋。 白朝朝看似自然地松開抱著余珧胳膊的手,又跟余父打招呼,叔叔好。頓了頓,我是余珧的同班同學(xué),您還記得嗎? 余珧瞥了她一眼,遲緩地點點頭,盡管他不覺得他爸會這樣輕易相信。 是這樣??!然而出乎他意料,他爸在兩秒僵硬之后立即笑出了花,仿佛一絲半毫懷疑的念頭都沒有,就這樣接受了她的說法。記得,當(dāng)然記得,是朝朝啊。 白朝朝先一步走下樓去和余承善交流,她言行舉止都普通自然,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余珧莫名想起之前看見的她的營業(yè)模式,不由得感到一陣佩服。 他也慢慢走下去,到底下時他爸分神讓他去客廳找茶葉,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繞過他們走進(jìn)客廳。 受白朝朝影響,他也不覺得很慌了,比起這個,他更在意她的態(tài)度。之前兩人雖然都沒提起過,但都不約而同地選擇將交往的事情瞞下,盡管對他來說省了點事,可當(dāng)時刻意忽視的疑惑又在此時跳了出來。 對她來說,這段戀情也是說不出的存在嗎?那她為什么要提呢? 不敢往令自己恐懼的方向猜測,找到茶葉后,他迅速回到交談的兩人身邊,只是要說刻意不刻意,他與白朝朝的距離剛好能夾進(jìn)半個人。 白朝朝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嗯,嗯,我也和您一樣想法。啊對了,提前祝您和阿姨新年快樂,身體健康。 余承善笑得看不見眼,連連點頭,朝朝也是啊,等等,爸叔叔也提前給你一個紅包。 盡管白朝朝禮貌拒絕了,余父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非要找到包裝給她一個,她也只好在要求下到客廳坐著,看著余珧被他爸拉走的僵硬身影。 手心的冷汗終于暴露在空氣下,她心跳得賊快。他怎么沒跟她說過,他家對他戀愛管得還挺嚴(yán)的? 她沒敢將他不敢暴露戀愛狀態(tài)的行為往其他方向想,仿佛只要踏過去一步,他們倆就都完了不對,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完了一半。 年貨是余珧采購的,只有他知道那些東西都放哪了。他看似冷靜地翻找出他爸所需要的紅包袋,無言回視對方審視的目光,遞出去。 果然沒信。 怎么可能會相信。 他們只是同班同學(xué)。 手頭的東西被接了過去,兩人卻都沒有離開這間屋子的意思。 你們什么到底關(guān)系? 一股名為果然的嘆息從他嘴巴漏了出去,余珧揉揉太陽xue,您覺得呢? 甚至外頭的白朝朝的嘴唇還有一些紅腫,他不相信他爸沒看出來,所有掩飾都沒有用。 偷來的快樂只能是一時的,緊接著的擔(dān)心受怕將會持續(xù)到有人毫不留情地捅破揭穿?,F(xiàn)在暴露的時點已經(jīng)到來,他出乎意料冷靜。 啪 沒有意外,一陣梭梭的掌風(fēng),一個巴掌重重落在他左臉上,不大的空間里清脆的聲音那般明顯?;鹄崩钡耐锤性谑畮酌胫蟛欧磻?yīng)過來上漲。 他沒有說話,只是麻木地思考待會兒該如何跟白朝朝解釋,不如直接讓他爸送她回去好了。對面的男人顯然也是這樣想的,帶著怒意的聲音命令他立即回屋,等回來再跟他算賬,人自己會送回去。 于是緊張地坐在客廳里的白朝朝再見到人時,只有一臉抱歉的余父出現(xiàn)。 以突然有事需要余珧幫忙的理由為借口,快速掠過對方為何沒有現(xiàn)身的話題,送她紅包又聊了幾句,接著提出送她回家。 白朝朝遲疑了一下,露出笑容點點頭,謝謝叔叔。 離開屋子前關(guān)掉客廳的電源,室內(nèi)一下子暗了下來,后一步走出去的白朝朝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樓梯上,不知是隔光太好還是沒開燈,一絲光亮都看不見。 心臟被突如其來的難過給束縛住,她跟在余父的身后,關(guān)住了大門。 直到走到車旁,余承善才想起妻子在車上等了他半天,緩緩心情打開車門,剛要說話就看見她愣愣地注視著他身后的白朝朝。 白朝朝抬頭,無比平靜地叫了聲阿姨好。 接著副駕駛失去了它的主人,兩名女性在后座聊起天,司機(jī)余父心情復(fù)雜地繞路送女兒回家。 全程都是關(guān)切的問候,仿佛她們相識已久。席琪沒問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只是異常熱情地夸贊她從頭到腳的細(xì)節(jié)打扮。 白朝朝不自在極了。她與生母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對于對方的熱情帶有微妙的不適應(yīng),可自幼的教養(yǎng)讓她時刻保持禮貌的回應(yīng)。 直到車停在小區(qū)門口,她離車告別,目送他們離去,這才長長輸出一口氣。 不知是不是被之前的高度緊張所影響,此時她覺得自己手腳冰涼,四肢疲軟,走回家路上幾乎是拖著自己走的。 精神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上她故意不讓自己去想余珧怎么了,只為不在席琪女士面前露出馬腳,盡管不出意外他們回去之后也能知道七七八八。 余父并不是傻瓜,她能看出來,所以余珧沒有出現(xiàn)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最好猜的下場是被打了單是猜測她就感到難過。 她不知道他此時是什么心情,難受?委屈? 如果家里的確在戀愛方面管他這么嚴(yán),甚至被打罵,他會不舒服也是正常的而且對象還是她。他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可他的父母都知道。 可如果,他也知道呢? 茫然地望著藍(lán)黑相間的天空,冰涼的空氣莫名使得她的鼻子酸酸的。她咬咬牙,終于掏出手機(jī)給他打電話。 等待的時間度秒如年,然而在接通的一瞬之后聽見的只有系統(tǒng)沒有感情的語音。 他掛了。 面無表情地看著屏幕暗下去倒映出自己模糊的臉,她將手機(jī)放回口袋,加快腳步回家去。 自那晚之后,白朝朝就沒再見過余珧,補習(xí)的事自然也不了了之,兩人之間最后一次交流說的便是這個。全對話言簡意賅,仿佛身邊有監(jiān)視的人一樣,她為自己這個想法不寒而栗。 爸爸在次日回到家,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什么,休息一天之后就帶著她去本地幾個出名的景點轉(zhuǎn)了一圈,甚至過夜幾天。 最后一夜的飯后散步,兩人在路上走。呼吸著夜間的空氣,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問爸爸是不是有什么事一直瞞著她。 在短暫的沉默之后,白柏橋摸摸她的腦袋,年后再說吧。 接著日子就轉(zhuǎn)到了宋衍來玩的時候,近半年沒見,兩人還是一點都不生疏,隔天和家中成年人打個招呼,背著包就往外跑。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