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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訓練是車輪戰(zhàn)。 沒有地形和環(huán)境,只有單純的一片空白,研究員會不定時投放各種類型的怪物,我們需要將這些怪物一一剿滅。 真是簡單粗暴的試探方式。 我在訓練場的中心看到了學長。他穿著一身作戰(zhàn)服,金屬環(huán)被很好地藏了起來。衣服將他流暢的肌rou線條勾勒出來,格外賞心悅目。 如果他的表情不那么冷漠就好了。 研究員沒有給我任何關于學長失憶的提示,我想他們不會知道我已經知道這件事,應當是故意為之。我不想理會他們的算計,在學長背后站定。 你放心攻擊,我掩護你。我說。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怪物一被投放出來,他就開始進攻。子彈數量有限,這種能用冷兵器解決的怪物就不必出動熱武器。 這時候的學長和我認識的學長不太一樣,招招帶著不要命的狠厲,全然不顧防御,倒像是過去的我。 我射出一支箭,替他擋過怪物的攻擊。 沒有感謝,反倒得到一個多管閑事的眼神。我癟了癟嘴,正式加入怪物的清剿之中。 隨著怪物越來越多,我們的空間不斷被壓縮,最終背靠著背,將破綻留給對方。記憶可以做假,但身體的反應最是真實。無數個危急關頭表現(xiàn)出的默契化解總算讓他分了些注意力給我,只是那目光依舊帶著不信任,冷漠得令人心悸。 我深吸一口氣,將最后一顆子彈喂給企圖偷襲他的怪物,把槍一扔,拔出匕首和怪物rou搏。 我生氣了,決定不遵守和學長的約定了。 以血換血的廝殺比槍支帶來的快感更勝,束縛我的枷鎖暫時解封,我又做回少時那個只懂得以命相博的小獸。 他要瘋,我便比他更瘋。 隨手割去被寄生的皮rou,我咬著匕首,從腿扣中抽出雙刀,借著刀光,我看見他越皺越深的眉頭,笑著朝他揚了揚眉,故意斬落怪物的頭顱,讓血濺在我們身上。 匕首從嘴邊換到指縫中,我對他說:我是要拿第一的。 刀光斬出殘影,我感受著越來越劇烈的疼痛,只覺得無比暢快。 血腥、死亡、斬殺,我本來就該被拉入復仇的泥潭,永不見天日,永不得救贖。 我本來見到了光,卻有人偷走了我的光。 于是我要踏過萬千白骨,撕碎虛無,接我的光回家。 最后一只怪物被消滅,我已滿身臟污。 439個,我贏了。我笑著對他說。 雙刀因脫力掉在地上,我喘著氣,勉強站穩(wěn)。yuhuo一陣一陣地燒,是某個怪物留下的后遺癥,但我不想在他面前露怯,只是重復說:我贏了。 我拿了第一。 我贏了。 但是你食言了。 你沒告訴我你的名字,也沒有來給我頒獎。 安止學長,我找了你好久。 他突然愣住,抬起手想摸我的頭,卻遲遲不放下。 我歪頭蹭了蹭他的掌心。 這個動作耗盡了我全部力氣,我沒辦法再支撐自己,倒在地上。 yuhuo蒸騰,刻在骨子里的理智發(fā)揮作用,冷靜地看著眉頭深皺的學長,不由得笑出聲來。 你被感染了,他說,你應該下線。 我笑得近乎癲狂。 你過來,我說,我問你一個問題。 他俯下身。 我壓著他的脖子去吻他,手隔著他的褲子揉搓他不知何時勃起的性器。他下意識想掙脫,被我的動作弄得從喉嚨里哼出聲,立刻反客為主,勾著我的舌頭吮吸。 呼吸的間隙,我問他:那100部小電影學完了嗎? 應當是學完了。 他身體力行地告訴我答案。 就像外部看不到莫比烏斯內部的情況,研究員也看不到模擬訓練場內的情況,我不必擔心被人窺視,扯掉他的衣褲,腿盤上他的腰,接納他不知所措的欲望。 學長、學長我喊他,想要把這么多年欠的都補回來。 他喜歡我叫他學長。 013也喜歡。 他的撞擊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都要深。被怪物影響的身體貪婪地感受著他的溫度和形狀,收縮、擠壓,好似這樣就能將他永遠地留下,讓他永遠屬于我。 他沒有刻意撞擊我的敏感點,但體內被塞得那么滿,他的脈搏總會碾過,酥麻的快感層層疊加,浪潮般將我的理智推向虛無的國度。 我們身上還有戰(zhàn)斗后留下的傷口,疼痛和血跡將虛幻的美好扭曲成真實的煉獄。劇痛和快感交織,神志分崩離析,所謂的本能徹底失控,在這充滿荒謬的愛欲中融化。 心臟和腹部的傷口逐漸擴大,那是莫比烏斯的自愈系統(tǒng)在攻擊我的薄弱處。這兩處因為受傷被換上了生物機械,如果莫比烏斯能夠成功侵入,我現(xiàn)實中的身體就會因為心臟衰弱死去。 那又有什么關系? 無法再向怪物復仇的我活著有什么意義呢? 還不如燃燒自己的生命,焚盡我所憎惡的。 我想起幼時在山坡上看過的煙花,短暫卻絢爛,用自己的死亡照亮一瞬間的夜空。 嶙峋的山坡、無垠的曠野,溪水蜿蜒而下,帶著煙火灰燼流向塵世。盛宴散場,萬籟俱寂,我還沉寂在方才的輝煌絢爛中,久久不能回神。 南柯,回家了。 有誰勾了勾我的手,讓我回神。 南柯,南柯,南柯 我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連疼痛都因為驚訝緩解了許多。 學長? 他身上的金屬環(huán)突然發(fā)出警報聲。我們被程序強制脫離,身體漸漸虛幻。 徹底消失前,我再次看到夢寐以求的,那雙融化了蜜糖一般的雙眼。 從模擬訓練室醒來,我下意識尋找學長,直到雪白的墻壁入目,才想起剛才的一切都只是發(fā)生在虛擬世界中的數據交融。 那是真的嗎? 是他們?yōu)榱送呓馕业囊庵径斐龅幕孟髥幔?/br> 9745,你的任務已經完成,請迅速歸隊,成績我們會在評估后發(fā)到你的通訊器上。 廣播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打斷。 門開了,趕客的意圖很明顯。 看樣子剛才不是我的幻覺,學長的意識短暫地從藥物的壓制下清醒過來。我想起我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快回去。 我不要回去,至少不要孤獨一人回去,如果那里沒有我的光,我又何必從一個虛無回到另一個虛無呢? 穿好衣服離開,我在走廊上看見了學長。 他穿著束縛衣,嘴上戴著止咬器,被研究員押送離開。即使動彈不得,他的喉嚨里依舊發(fā)出嘶吼聲,聲嘶力竭,像是渴望自由的野獸。 我沒見過這樣的學長,也不愿意再次見到這樣的學長。 押送學長的電梯上了五樓,應當是那間有著單向玻璃的屋子。我等了等,像往常一樣爬到他的窗戶外,輕輕敲響窗戶。 野花還沒開,不過,我可以給你冬日的陽光。 我哈了口氣,在他的嘶吼聲中,畫上一個太陽。 凜冬漫長、寒風徜徉。 而我們的故鄉(xiāng)青草蔥郁、長空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