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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做個自我介紹,我叫南柯,率屬于安全部,來這里是為了調(diào)查一起案件。 人的感情會被異變利用,許多軍人并非死于和怪物的搏斗,而是被異變影響神志,陷入癲狂而死。于是有人提出,沒有感情、絕對理智的人工智能是否能代替人類消滅怪物。 這里便是一處虛擬的實驗點,代號莫比烏斯,里面所有學生并非真正的人類,而是一段程序。 莫比烏斯存在了近20年。剛開始的時候,研究人員的確致力于開發(fā)人工智能,但很快,他們發(fā)現(xiàn)無論人工智能的智能化程度有多高,都無法應對瞬息萬變的異變怪物。 由人類產(chǎn)生的怪物,只能由人類解決。 實驗走到瓶頸,莫比烏斯的研究人員走上了另一條道路:抹殺人類的感情,將人類變?yōu)闅⒙镜臋C器。 這件事算得上是總所周知,但因為莫比烏斯內(nèi)部的封閉性和背后勢力的阻撓,并沒有明確證據(jù)證明他們在做一項違悖倫理道德的實驗。 安全部為了收集證據(jù),派了不少情報人員暗中進入莫比烏斯內(nèi)部收集證據(jù),學長就是其中之一。 也是現(xiàn)在的013。 學長的意識在進入莫比烏斯一個月后徹底消失,只有留在外面的身體還有生命跡象。我們無法探知內(nèi)部情況,進入其中的安全通路又被封鎖,剩下因程序bug留下的岔路容易迷失在數(shù)據(jù)海中。 調(diào)查陷入僵局。 直到一個月前,數(shù)據(jù)出現(xiàn)波動,一條安全登陸密匙被發(fā)送到安全部的電腦上。 我領了這個任務。 我要帶學長回來。 潛入莫比烏斯是件危險的事,意識容易混亂不說,一旦被研究所發(fā)現(xiàn),很可能成為實驗品。但我不怕,為了保證莫比烏斯運行穩(wěn)定,外部研究所每隔一個月才會和內(nèi)部交換異常數(shù)據(jù),我可以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找到證據(jù),將學長帶回來。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虛幻和真實的界限。 從故鄉(xiāng)被扭曲的那一刻,所有的安穩(wěn)平和都只是一場終將醒來的夢境。 我睜開眼睛。 面前是一個陌生的宿舍,9744站在床邊看著我,笑嘻嘻地說:你醒了?放心,這里是我的臥室,你沒被那些人發(fā)現(xiàn)。 我怎么會在這里?我不是在文件柜里暈倒了嗎? 你應該沒察覺到,我在你身上放了定位器,別誤會,我不是想監(jiān)視你,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同胞出事。 同胞? 對,同胞,覺醒了自我意識的同胞。你不用掩飾,我看得出來,他說,你是不是有時候會產(chǎn)生一些不符合規(guī)定的想法,想違背教官的命令甚至攻擊教官?每次考科目02的時候很難下筆,質疑現(xiàn)有的理論是否合理? 說起來,科目02那張答案的意思應該是,被既定程序規(guī)定的思維不會因道德而搖擺,所以但凡答題有所遲疑,就有可能是原本的意志恢復。 對于9744這種不知情的人來說,把自己當作覺醒了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似乎是極限了。 我們有許多同伴,暗中組成了一個組織,打算尋找機會脫離人類的掌控。本來我們還擔心打不過,現(xiàn)在你來了 我拒絕。 9744的眼神瞬間變了。 如果我在這里死了,你們的事就會暴露,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會上報你們的秘密,但我對加入你們沒有興趣,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什么事?和那個013談情說愛嗎?9744的表情刻薄又惡毒。 對啊。我揚起笑容,供認不諱。 一個AI罷了,什么情什么愛,都是笑話。 可是你怎么確定自己是人還是程序呢?你把自己當作覺醒的人工智能,又是否是程序的一環(huán)? 在考慮清楚人的定義前,我不建議你們送死。如果你們確定了自己是什么,那么你們要反抗的一切都會不攻自破。 話只能說到這里。 如果不是靠自己掙脫枷鎖,就算清醒,他們依舊難以分辨虛實。 離開9744的房間,我來到我的座位上。這是我進入莫比烏斯的地方,保留著數(shù)據(jù)傳輸通道,只要將現(xiàn)有的資料傳送出去,安全部就會采取行動。 周日是自由活動時間,大部分學生都去娛樂了,教學樓里人煙稀少。我避開所有可能暴露的地方,來到我的座位,果然在桌面生銹的螺絲釘上發(fā)現(xiàn)了通道。 我將整理好的數(shù)據(jù)傳了出去。 做完最重要的事,我松了一口氣,起身伸了個懶腰。我看向窗外,落日余暉斜映,紅云如火灼熱,像是終將吞噬一切的滅世之火,無論虛幻還是真實,都將化作灰燼。 我看到了學長。 他那扇玻璃窗打開了,正和我一樣,專注地望著落日。 我突然很想吻他。 這個念頭像是野草一樣飛速蔓延。我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渴望,偷偷爬上了他的窗戶,將順手從夾縫里摘下的野花遞給他。 你的100部小電影學完了嗎?我笑著問。 他看著我,許久,問:你是誰? 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我和學長只相處過五天,但即使是在混淆一切的莫比烏斯內(nèi)部,我也下意識地喜歡上013。 我以為,對于學長來說,我是特別的。 看樣子,是我的錯覺。 他關了窗,留我一個人看這場美麗到窒息的日落。 他吃了藥。我確定,所以我不怪他。 但是不怪他和感到難過并不沖突。 落日葬入黑夜,月亮踩著余暉入主黑暗。我扳著手指算時間,還有十五天,十五天以后,總要分出個勝負。 我不覺得我會輸。 我要等著學長為我頒發(fā)屬于我的榮譽。 想到這里,我心情好了些,敲敲窗,將野花塞進窗戶的縫隙里。 這次我沒畫笑臉,而是寫了個等我。 等我?guī)慊氐轿覀兊恼鎸崱?/br> 莫比烏斯內(nèi)部無法收到消息,我只能耐心等待。 得知真相后,偽裝更加容易。加上他們對我似乎別有所圖,我的行動范圍寬了許多,收集到了更多的情報,將它們一一送出。 倒計時十一天的時候,我再次被單獨叫到了模擬訓練室。 還記得你的搭檔嗎?研究員問,今天你和他一起訓練。 我明白他們想做什么了。 他們想測試我對學長的影響到底有多大。如果吃藥后的學長也能被我安撫,那么他們可能會改變處理我的方案。 我關系,我笑了笑,脫掉衣服,戴上設備,接入模擬訓練場。 我也想知道,我對學長到底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