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預(yù)兆
十二.預(yù)兆
莊憐兒回房的時候,許斐已經(jīng)上床準備歇息了。 她躺到他身邊,丫鬟們進來吹滅了燈,二人靠在一起,憐兒嘆道:月嬋總算回來了。 許斐對此事不感興趣,只道了一句:憐兒以后不必為她擔(dān)憂了。 明日我再去找她,憐兒主動抱住他的腰身,咱們睡吧。 許斐沉吟片刻:我與你一道出門,明日順路去書院送幾本書。 他很是體貼,又替她拉了拉薄被,李姑娘剛回來,你多陪陪她,不必管我。 怎么會不管你?憐兒否認,我們也剛成親。這樣吧,明日申時我從她那兒回來,咱們?nèi)デ鍢锹犌鷥海?/br> 夜色里,許斐好像低聲笑了,他說了句好。 憐兒在他身邊總是睡得很快,姣好的面容隱在黑暗之中,許斐靜靜望著她,想起一些從前的事。 許斐與李月嬋都比莊憐兒大兩歲,李月嬋十九歲離京,她所記得的,自然是十九歲之前的許斐。 人們總愛說世事難料,可其實每一件事情都早有預(yù)兆。 比如,許斐十五歲生病后,第一次回書院,莊憐兒竟然主動來找他說話,他起初心想,這實在匪夷所思。 十五歲的少年人血氣方剛,許斐與馬球場的同伴們結(jié)伴而行的時候,曾經(jīng)聽他們議論過莊憐兒,那個才十三歲,就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明艷不可方物的富商長女。 自從女子入朝為官,風(fēng)氣開化之后,大多男子都會被母親教導(dǎo)不可隨意議論別人家的姑娘,但也不乏一些家教差的,語氣猥瑣道:若是再過兩年,不知道身段好成什么樣? 許斐當(dāng)時只覺得惡心,十三歲的姑娘還不曾及笄,有什么可議論的? 他知道自己一個叫做李月嬋的同窗與莊憐兒關(guān)系甚好,因此也見過莊憐兒幾次,心想她的模樣確實生的極好,但也止步于此。 許斐往日在書院里,總有少女投來愛慕眼神,他出身書香門第,年紀輕輕就過了初仕,又極擅馬球,每日下學(xué)去球場,周遭都圍滿了少女。 但莊憐兒從不曾去看過馬球。若是細細回想從前的事情,會發(fā)現(xiàn)京中不論男女老少,貴族平民,都追捧體格健壯的男子,除此之外,習(xí)武打球之風(fēng)也非常盛行,就連李月嬋都是馬場的???,女子們也會上馬賽幾場。 莊憐兒從來沒去過,甚至不曾靠近過。 她見了誰都是冷臉,尤其是男子許斐曾經(jīng)見過有男人與她搭話。 那些男子并非都是不懷好意,有些也是出身顯貴,身強力健,可莊憐兒只是冷眼看他們。 那日他重病后初次回書院,許斐被昔日好友譏嘲的眼神看得難受,才找了個在綠蔭下的長廊避一避,莊憐兒帶著丫鬟經(jīng)過,她瞧見此處有人,面露驚訝,但看清楚之后,面色竟然比以往柔軟許多,甚至眼中有些心疼。 許公子,你身子無礙了吧? 當(dāng)時的許斐眼眸微瞇,心道這丫頭在同情他。 想到這里,許斐喟嘆一聲,將她摟得更緊,一同入睡。 翌日一早,莊憐兒與許斐去陪許母用飯,用完回來才不緊不慢地去房中梳妝,憐兒想到昨夜月嬋喝多了酒,今日恐怕不會起的太早。 夫妻二人臨近午時才出了門,莊憐兒先到李府,被將將睡醒的李月嬋打趣道是不是來蹭飯的。 而許斐則去了書院,來來往往的人個個向他道喜,又在背后竊竊私議,他只當(dāng)沒聽見。 只是不湊巧,出門準備往清樓去的時候,遇到了秦箏。 秦箏穿了身藍色的錦繡花團衣,不情不愿道:喂,許斐,我聽說李月嬋回來了? 許斐沒看她:你不會問你哥哥? 你秦箏沒好氣,就是阿兄要我問的,你以為誰要關(guān)心她。 秦箏對莊憐兒是恨鐵不成鋼,對李月嬋則是發(fā)自心底的厭惡,她總覺得李月嬋自作清高,擺著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論地位,她一個丞相之女要比她有份量吧? 可她還不得不與李月嬋保持表面上的友好。 秦箏原本想過很多坑害李月嬋的手段,或者直接罵她,可是李月嬋實在太有錢了,誰會跟錢過不去? 許斐懶得搭理她這些小心思,回身入了馬車。 清樓不是專門的戲園,但經(jīng)常請一些名角兒來唱戲,這樓是李家開的,莊憐兒早早差人來訂了二樓雅間,老板不敢怠慢。 許斐倚在二樓邊上,戲臺上還在熱場,兩個小童在上頭翻筋斗,翻到第四圈的時候,莊憐兒姍姍來遲。 她心虛地望了一眼臺下:還沒開始吧? 沒有,許斐替她擦汗,不用著急,都出汗了。 莊憐兒在外面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與他這樣親昵,正想掙開他的懷抱,又聽許斐道:我今日遇到秦家的小姐了。 哦,秦箏?她知道此人與自己不對盤,緊張道,她為難你了? 沒有,她問我李姑娘是否真的回京了。許斐放下帕子,我沒告訴她。 她這人刁蠻任性,不用理她,你脾氣這么好,我怕你被欺負。憐兒被他握住了手。 許斐專注地聽她說話,聽到最后,忍不住親了親她的唇,耐心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