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回門
十.回門
許斐從她身后抱住她,姿態(tài)親昵,湊在她的耳邊,呼吸漸漸平靜。 地上一片狼藉,他替他將半褪的衣裳往上攏了攏,隨后自己披上了外衣,去拉了拉外面的長鈴。 憐兒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慧言不曾進(jìn)來,而是叫紫珠去拿衣裳,又聽到許斐在要水。 荒唐了一頓,憐兒有些做賊心虛,仿佛全府上下的人都在用別有深意的目光看她,她羞惱自己怎么這樣沒定力,簡直沒出息。 為此,沐浴更衣后,她這一個下午都在后院里賞花,不想見許斐。 八月的夜里,庭院中隱隱有蟬鳴,丫鬟們放下了紗簾隔蟲,憐兒重新走進(jìn)二人的院子,地上的輕紗被微風(fēng)卷起。 許斐側(cè)身背對著她,坐在桌邊喝藥,大概是已經(jīng)習(xí)慣,他不曾露出異樣的神情,反而十分平靜。 “阿斐。” 她坐到桌邊,關(guān)切道:“怎么樣,苦不苦?” 許斐含笑搖頭,他已經(jīng)喝完了藥,一旁的丫鬟送上清茶漱口,許斐用帕子擦了擦嘴,才道:“用飯吧?!?/br> 桌上的飯菜相當(dāng)清淡,憐兒本也就不餓,隨意用了一些,便準(zhǔn)備上床歇著了。 白日里與他那般荒唐,她接下來幾日都不打算做那事了,想也覺得他身子撐不住,經(jīng)此一遭,她倒是更加沒有圓房的打算。 這樣已經(jīng)夠舒服了,更何況阿斐的那處…… 雖是粉色,但也有些嚇人。 許斐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接下來兩日都很好好抱著她睡覺,沒有別的動作。二人閑下來的時候,時常一起在書房中消磨時間,許斐看書,憐兒則在譜樂。 許母把憐兒叫過去說了兩次話,還送了她兩套頭面。憐兒家境殷實,不缺這些金銀珠翠,她仔細(xì)瞧了一眼箱子才知道,這兩幅頭面是由當(dāng)初京中第一匠人吳庸所做的,且這兩幅頭面另有來意。傳聞中,他于花燈會里對一個女子一見傾心,隨后便做了第一幅素色頭面,銀珠片絲,飛云撥霧,銀簪的尾部被做成了月牙的形狀,取自“盈盈樓上女,皎皎當(dāng)窗牖”之意。 后來,吳庸四處打探那女子的消息,卻得知當(dāng)日的那位美人已經(jīng)進(jìn)宮,悲思之下才有了第二幅華美的頭飾,富貴有如宮女子,憐兒著手摸了摸,珠翠冰涼。 這樣的東西,自然是不會拿出來賣,只曾經(jīng)擺出來展示過一次,已經(jīng)叫無數(shù)女子趨之若鶩,可不論別人出多少銀錢,吳庸都不賣,此刻,卻到了憐兒手中。 她猜想大概是吳庸只愿贈予有緣人,許府是書香門第,與他有些話兒說,這樣的人,拿銀子是無法打動的。 她將這兩幅頭面好好收了起來,不打算自己戴。 成親第三日,憐兒與許斐回門。 莊家的宅子與許府只隔了兩條街市,憐兒總有種自己還未出嫁的錯覺。 幾日不見的父母在門口等著她,連帶著十四歲的莊小滿也總踮著腳,直到眾人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憐兒氣色不錯,才微微寬心。 許斐牽著她,上前行禮,莊才盛和顏悅色地讓兩人先進(jìn)府,張氏在一旁與紫珠互看一眼,紫珠會意,點了點頭,張氏的神色才放松下來。 小滿幾日不見jiejie,有些黏人,用飯用到一半,便拉著憐兒出去說話。 “jiejie,你嫁過去感覺如何?”小滿目光灼灼。 方才在席間,父母并未問這種問題,只問了這幾日二人都在做什么,莊才盛連連叮囑許斐要好好照顧女兒。 憐兒如實道:“很好?!?/br> 小滿又?jǐn)D眉弄眼:“那你們有沒有……那個……” “人小鬼大,”憐兒搖頭道,“你cao心這些做什么?” “我這是關(guān)切你!”小滿一溜煙跑到她眼前,伸手比劃,“阿姐,我見姐夫樣樣都好,就是身子忒差?!?/br> 憐兒正色道:“臭丫頭,你再口無遮攔,我就告訴母親讓她收拾你?!?/br> 見阿姐面色羞惱,小滿做了個鬼臉,又道:“不過也好,尋常女子嫁人總要擔(dān)心夫君納妾養(yǎng)外室,我看姐夫是不會了,倒是jiejie若愿意,可以養(yǎng)幾個男子尋樂。溫文有禮的夫君,花樣百出的面首……” “你……你真是學(xué)壞了?!鼻f憐兒氣道,“都是哪里聽來的?” “有何不可?我聽說月嬋jiejie這一年在外頭也是這樣過的!” 聽莊小滿搬出李月嬋的名字來,憐兒咬牙切齒準(zhǔn)備收拾一番這個meimei,然就在此時,許斐的聲音從身后淡淡傳來:“憐兒?!?/br> 他站在院中,不知聽了多久,憐兒想起meimei方才的胡言亂語,狠狠瞪了她一眼。 許斐面色如常,朝她道:“母親在找你?!?/br> 憐兒與許斐一同走了,莊小滿也在后頭,許斐回頭望了她一眼,朝她笑了笑。 姐夫真是溫柔的大好人——莊小滿如是想到。此刻的她,恐怕想不明白為何半月之后的秋考成績她會墊底,想不明白為何她的功課會突然堆積成山,夜夜苦讀到天明,結(jié)果復(fù)考又是墊底。 母親叫憐兒過去,是為了說些貼己的話,許斐在外等候,張氏拉著憐兒的手,問她許府如何,許母待她如何,憐兒將許府的情況一一道來,張氏總算放心,又道:“那個叫碧菀的丫頭,不必趕出去,鬧大了倒難看,她對你們不敬,你支開她,眼不見心不煩便是。” “母親,我也是這樣想的,”憐兒道,“我?guī)н^去的丫鬟個個能力出挑,這幾日也包攬了院中的事務(wù),只是……阿斐的病,我想勞煩母親再找名醫(yī)看看?!?/br> 張氏沉吟片刻:“這是自然,你們既為夫妻,就該互相幫襯,我回頭與你爹說一聲就是?!?/br> 母女二人閑聊了會兒,天近暮色,憐兒才準(zhǔn)備與許斐回府。 二人邁出大門,遠(yuǎn)處傳來馬車的嘶鳴聲,眾人不由被吸引去了目光,憐兒也抬頭看去,但見一輛四平角厚紗簾的馬車,緩緩?fù)T诹饲f府的門口。 馬車上下來一個檀紫綾絲衣的女子,道巾垂至腰間,腰帶上系著一個小小的八卦,她終于轉(zhuǎn)過臉來,清冷的眉眼在見到憐兒后含了一絲笑意。 “月嬋!” 憐兒如夢初醒,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