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她平時到風(fēng)月的時候穿的花枝招展陳銘也很少有意見，但今夜這身旗袍她頭一回穿，而且是在他離開后才套上的，擺明就是為了氣他。陳銘眼一沉，撕拉一聲，上好的旗袍瞬間裂開一大道口子。

    沈月皺著眉狠嘶一聲，下一秒就被掰過下巴，車內(nèi)還有煙味，男人的嗓子裹著這嗆人的味道格外狠厲沙啞：跑什么？

    沈月想撇過臉：難聞。

    嫌我？陳銘手上再用力，旗袍的分岔算是徹底報廢，直接裂開到了腰間，他單手把沈月整個提了起來，讓她雙腿大開跨坐在自己大腿上，唇熾熱得往下壓，單刀直入得深入齒關(guān)，攪得天翻地覆。

    她差點(diǎn)被他弄窒息過去，舌頭被堵著狠狠碾，片刻就被激出眼淚。

    金屬刮過的聲音聽的人耳根發(fā)麻，陳銘這畜生褲子都沒脫，直接把東西掏出來，手指插進(jìn)去簡單粗暴得做了前戲就果斷進(jìn)入了，可是沈月沒疼，她早習(xí)慣了，在那個吻就已經(jīng)做好了所有準(zhǔn)備。

    她不是濕地快，而是她的身體面對他的時候就不由自主，她體內(nèi)早就被他開發(fā)透了，有時候他一個眼神過來她就能濕。

    今天開過來的車車頂不高，騎乘弄不盡興，陳銘憋了一天也顧不上動靜大不大，把人換了個姿勢繼續(xù)。

    等到宅子的時候沈月已經(jīng)被弄的完全起不來了，皮座椅濕了一大片。司機(jī)和總助默契得回避，陳銘熟練地脫了外套包住她，抱她上樓。

    在浴缸放了熱水，走到床邊把剩下的半件旗袍徹底撕開，然后把人抱進(jìn)浴室，裹在懷里洗澡。這一系列動作陳銘做的十分熟練，又充滿了占有欲，像是野獸叼著自己的崽不會讓任何人碰，關(guān)于她，陳銘從來親力親為。

    她皮膚嫩，脖子因?yàn)槠炫郾淮直Υ湎乱粋€紅印，陳銘眸色深深得盯著那塊，大拇指輕輕搓著，因?yàn)槌燥柡茸闵裆@出幾分漫不經(jīng)心。

    沈月閉著眼睛躺在他懷里，感受著熱水緩緩流過身體，舒緩得伸直長腿。嗓子剛已經(jīng)叫啞了，但不敵她本身音色就性感不嬌，但媚，音色偏冷，但尾音就像帶著勾子，讓人聽出幾分蠢蠢欲動來。

    賠我旗袍。

    那件旗袍是在一家上百年老店訂做的，等了一個月還是插隊(duì)才拿到手，她統(tǒng)共就穿了十二個小時不到。

    陳銘睨了她一眼，嗯了一聲，沐浴液抹上，他又說：沒別的了？

    沈月昏昏欲睡：洗快點(diǎn)，我困死了。

    她喜歡泡澡，每次泡都容易睡著。

    陳銘憤然捉了她一把，但看著她身上各種痕跡，最后還是勉力收斂，把人弄干凈擦干，光著扔上床，看她被子一蓋，誰也不愛。

    第二天沈月睡到中午才起床，陳銘已經(jīng)不在了，他最近白天難得有點(diǎn)腳不沾地，沈月也不愛他總是熱烘烘得抱著她睡，哪怕空調(diào)開得再低，只要他在她身邊，她總是能被煨的一身汗。

    剛坐起來腳邊就踢到什么東西，是一個黑色盒子，沈月打開看，是一件黑色旗袍。

    光看針線就是出自同一家之手，但這件旗袍比起昨夜那件顯然更符合沈月的品味，底子上繡的是罌粟花，做衣服的人很有品味，大片的灰黑淬上點(diǎn)點(diǎn)朱紅，讓這件旗袍看著就像一副藝術(shù)油畫。

    賤人。

    沈月把旗袍丟回盒子里，光著去洗漱。

    在化妝的時候店里的人打電話過來，沈月開了免提接的，她昨晚被咬的嘴唇都破了皮，今天上口紅還有點(diǎn)刺痛，她暗罵了某人一百次，才問：什么事？

    風(fēng)月的經(jīng)理叫若文，若文不是真名，是以前坐臺的名字，風(fēng)月里有很多這樣的人，沒有人名只有個代號，叫牡丹玫瑰的都有，她們都是自愿在這兒干的，但不代表都愿意接受這樣的人生，這是她們給自己最后的堅(jiān)持。

    若文當(dāng)年也是這條街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但如今美人遲暮，跟了沈月開始轉(zhuǎn)做打理生意，是沈月身邊的一把手。這個點(diǎn)是若文處理后臺的時間，沈月聽著她翻著排班表的聲音，若文說：今個兒警察沒來，我差人打聽，貌似風(fēng)頭過去了。

    沈月想起最近某個男人早出晚歸，心不在焉得應(yīng)了聲：行。

    若文好笑得說：似乎最近任家被整的很慘，任啟東都被查了，這把年紀(jì)被拉下去，老來沒法好好退休。

    任家旁支也是開夜店的，同樣經(jīng)營皮rou生意，算是同行，最近風(fēng)月出事兒，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惹了誰的妒忌。

    任家的后臺就是任啟東，因而在生意上哪怕被壓一頭也算是個二把手，任啟東多年地位巋然不動，也是因?yàn)樗麨槿颂幨朗种?jǐn)慎，很少給人落下什么把柄，如今被侄兒拖下水，也不曉得現(xiàn)在任家內(nèi)部得吵得多水深火熱。

    也難怪今天警察都不來了。

    沈月想起第一次看見陳銘的時候，那會兒她年輕，不懂世界上真的有一種人能夠隨意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關(guān)于人上人這個說法從來都是電視劇或者道聽途說。那時候她才剛進(jìn)這行，哪怕再早熟神經(jīng)也繃緊，像掉到了泥塵上的雛鳥，哆哆嗦嗦得，光是要自保都已經(jīng)耗費(fèi)了她全部的精力。

    那一年沈月20歲。

    那一年月蝕的老人是若文，算是帶她入行的人，這種聲色場所向來有自己的規(guī)矩，來這兒的姑娘大部分都是自愿的，也都是被逼到走投無路的，老板是個香港人，平時不管場子，所以沈月到了月蝕的時候就是若文面試的她。

    若文不問她為什么要來，年紀(jì)輕輕有好好的大學(xué)不上，要來這兒當(dāng)小姐，這些問題在這兒全都是廢話。她只問沈月：出不出臺？

    一句話，簡單易懂。

    沈月當(dāng)時揪緊了衣裳，過了一會兒才說：可以不出？

    若文抬眼瞅了她一眼，那時候的若文長得十分艷麗，穿著亮片的衣裳也一點(diǎn)不俗，她手里夾著女式細(xì)煙，嗓子都已經(jīng)有點(diǎn)抽壞了，片刻后點(diǎn)頭，又繼續(xù)平靜地說：可以，但場內(nèi)顧客都是咱們爺，能不能保住自個兒看你自己本事，而且這事兒沒有回頭路，出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自己機(jī)靈點(diǎn)兒。

    她的目光看著那份簡易履歷上的二十歲，沒什么波瀾，打了個勾。

    讓欣姐帶你先熟悉下場子，下周從第一班開始，這兒沒有試用期，看你前三天表現(xiàn)，可以的話我能同意你預(yù)支薪水。

    父親還在醫(yī)院等著繳費(fèi)，這事兒根本沒得選。

    沈月一只腳踩進(jìn)泥潭里，眼看著自己越沉越深，其實(shí)醫(yī)院里的父親已經(jīng)是個活死人，她大可自私一點(diǎn)成全自己，想必就算父親清醒，母親還活著，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們多么愛她啊，怎么忍心讓她肩上扛著一切，但名為親情的桎梏讓她無法逃脫。

    社會是惡鬼，能張嘴吃人的惡鬼，它不看你年不年輕，是否有大好年華和無盡的機(jī)會，眨眼間就能吞噬你。

    ......

    解決完手頭的事兒，陳銘拿起桌上的Tequi，喝了一口，勉強(qiáng)趕走燥意。

    別人都是喝咖啡提神，但陳銘海量，不是煙就是酒，也符合他這一身老天爺賜的強(qiáng)健體魄，遠(yuǎn)看就像只盤踞的頭狼。

    總助發(fā)了消息過來，告知他沈月已經(jīng)出門去風(fēng)月了，他關(guān)上手機(jī)，從高樓落地窗往遠(yuǎn)處眺望，手機(jī)在掌心里轉(zhuǎn)了好幾圈，那個女人果真是一句謝謝都吝嗇給她。

    讓他氣的心癢癢，恨不得把她捉到跟前把她弄的話都說不出來。

    也只有在床上，她才能顯得弱勢一點(diǎn)。

    隨著年歲增長，她對他是愈發(fā)放肆，一點(diǎn)都不像20歲那會兒，可謂是年紀(jì)越大越讓人牙癢。

    眨眼就過了五年。

    五年前，陳銘還是喜歡跟一群狐朋狗友到處玩兒的紈绔，那個年紀(jì)不挑檔次，玩的爽比什么都重要，陳少爺黑白通吃，和誰都能稱兄道弟。就是那天，兄弟們約在一個會所玩兒，有一個兄弟說招人作陪，就打了電話給附近一個熟悉的老鴇，讓她使喚幾個姑娘過來陪酒。

    當(dāng)時的陳銘沒在意，他不大好這個，但是也沒掃了兄弟的興。半小時后，老鴇帶著一群姑娘款款走來，老鴇當(dāng)時就是月蝕的人。

    一具溫?zé)岬纳眢w貼在自己身邊，但陳銘很敏銳，察覺到對方身子有些僵硬，她俯下身去倒酒，陳銘不露痕跡得掃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畫著很濃的妝，五官都被厚重的化妝品蓋住了，脂粉味撲鼻，讓人掃興。

    陳銘舔舔唇，沒說話，接過她的酒，也沒碰她。

    后來玩嗨了，某個喝高的大少爺讓來的姑娘斗酒，誰輸了后頭的老板就要罰酒加買單，幾個姑娘都嗔了幾聲，倒是沒有真生氣，她們也不敢。

    來之前老鴇就囑咐了，這批是貴客，讓她們干什么就得干什么，這里沒有一個人是她們得罪得起的。

    主要還是能在今天被叫過來的個個都是好手，她們有自己的喝酒技巧，諸位也都是熟悉的姐妹，所以當(dāng)下已經(jīng)有不少人心里有了掂量。

    除了剛進(jìn)這行沒一個月，又是臨時頂替的沈月。

    酒量短期內(nèi)培養(yǎng)不了，哪怕沈月已經(jīng)強(qiáng)迫自己喝吐了好多次，但比起在場的其他人，她在喝酒方面是弱勢，身后的男人意味不明的視線更是讓她十分緊張。

    他就像是一頭敏銳的狼，能把跟前所有小動作小心思都察覺的一清二楚，沈月懷疑自己冷汗都要出來了，幸好空調(diào)還是開的很低，她強(qiáng)撐住才沒有露怯。

    就在她拿起酒杯時，一雙熾熱的手掌突然貼在她腰間，沈月狠狠一抖，酒都差點(diǎn)灑了出來。

    陳銘掌下是她僵硬的腰肢，他好笑的拍了拍那里，也辨不清是不是開玩笑，低聲說道：要是輸了，這帳就算你頭上。

    他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惡趣味，看著跟前這女人自作聰明得把自己糊成一張臉譜就想作弄，也覺得有趣。陳少想玩兒一個人有一百種方法，更不需要什么動機(jī)。

    男人的氣息裹著熱風(fēng)吹來，霸道的體魄幾乎把她整個人圈進(jìn)懷里，前有酒后有虎，沈月深吸一口氣，悶了第一杯酒。

    姐妹們玩兒這個游戲都是心里有數(shù)的，大多都會默認(rèn)讓場子里最有分量的人贏，但是沈月哪懂這個，在眾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喝的臉都白了都不松手。

    等著贏的那位干這行也有些年歲了，看著臉色也不大好，男人們瞅見氣氛不對，卻都沒阻止，還有點(diǎn)看好戲的意思。

    坐在陳銘旁邊的男人看見沈月露出來的一大片雪白的背脊，有些蠢蠢欲動，笑著把手伸過去，還笑著說：喲，這新來的？夠烈啊。

    手還沒碰到，卻被陳銘一手不著痕跡得擋開了，寬厚的大掌按在那片肌膚上，感受到對方的顫抖。

    這么不想輸??？

    他好笑的湊到她耳邊，低聲問。

    沈月有點(diǎn)艱難得捂住嘴，不想說話，怕吐。

    對面的小姐已經(jīng)放下了酒杯，她不是喝不了，但不想讓自己在一群貴人里失態(tài)，認(rèn)輸之后就挨在身后的男人身上，嗲著聲音撒嬌，對方美人在懷，大笑著吻了上去，輸也覺得沒啥大不了。

    沈月卻再也忍不住了，捂著胃站起身，跌跌撞撞得往衛(wèi)生間沖去，也沒有看見身后女人們有點(diǎn)不友善的目光。

    從進(jìn)這行以來沈月就沒有一天不吐，感覺要把上半輩子的量都吐完了，等胃的灼熱感好點(diǎn)了，她熟練地漱口，清洗洗手盆，然后補(bǔ)了個妝，出門。

    卻不曾想陳銘就靠在門口的墻上，手里夾著煙，瞇著眼打量自己。

    他給人的氣息太有侵略性，像是某種野獸，眸狹長而細(xì)，瞳孔很深。沈月心里怵，但臉上不顯。

    她剛想假笑，卻見他按了煙，把她拉著又往衛(wèi)生間走。沈月被這強(qiáng)勁的力道拽著差點(diǎn)摔了，下一秒人就被按到洗手臺前，陳銘開了水龍頭，接了水就往她臉上搓。

    沈月被嗆得一直掙扎，一直咳嗽，但脖子被他按著完全掙脫不得，外頭的人聲熱鬧非常，卻沒有一個敢過來看看。

    就在沈月以為自己快死了的時候，陳銘松了勁，把要死不活的人撈起來，卻對上一雙剔透的大眼睛。

    陳銘似乎是笑了一聲，隨后把人逼退到墻角，他太高了，把人壓制的時候?qū)Ψ缴踔炼伎床磺逄旎ò迳系臒?，沈月背靠著墻，被凍得一哆嗦，手指甲已?jīng)快把掌心摳爛了，卻仍瞪著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或許她也被他激怒了，換做平常她有很多辦法可以服軟。

    陳銘掐著她的下巴強(qiáng)迫她抬頭，兩邊都是濕的，她的臉，他的手，但前者冰冷，后者guntang。

    雛兒？

    他低頭輕嗅，又來了，這種野獸一樣的舉動。

    沈月沒回話。

    但陳銘不在意。

    跟我來。

    他帶著她走出包間，眾人瞅見沈月這么狼狽的樣子，一句話也沒問，反倒是女人們都有點(diǎn)嫉恨的樣子。

    失陪。

    好友們壞笑：玩得高興。

    那一晚于沈月而言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體驗(yàn)。

    高級的總統(tǒng)套房，柔軟的床鋪，堅(jiān)硬的男人軀體。

    第一次的確很痛，她因?yàn)榫o張所以一直沒濕，后來他也不耐煩了，直接就插進(jìn)來，很多年后她都能記住懸在自己上方性感的喉結(jié)吞咽的聲音。

    他按著她腰的力道大到讓她吃痛，渾身都痛，肩頭被狗啃似得被弄得體無完膚，她沒有做艾與泄欲的經(jīng)驗(yàn)，分不清陳銘給她的到底是哪一種，但當(dāng)時的她心想：誰又會耐心和一個女支女zuoai？

    但后來，第二次之后，她也慢慢得到了快感。

    歸根于他的硬件和技術(shù)，cao的花樣也多，她后來是濕了。

    她試圖把聲音悶在被子里，卻被他輕松提起來，像狗一樣跪著，撅著腰，他在后面快速樁送，交接處水被拍打的聲音曖昧得讓人渾身緊繃。

    她像是在被馴服，被一頭猛獸。

    但她卻又覺得可以接受。

    與其是被牛羊踐踏，沈月寧愿選擇頭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