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兩寬(虐)
第四十七章 兩寬(虐)
余清音想她不過是讓自己荒唐了幾個月,現(xiàn)在迷途知返,重新回到以前的安穩(wěn)歲月,似乎也沒什么可惜的。 每天正常的上班下班,日子平常而平淡。 A市有幾百萬人,兩個人以后見面的幾率似乎也沒有很大,這次,終于是她選擇一次。 夜半時分,余清音半睡半醒之際,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她翻個身睜開眼睛,沒幻聽,確實是敲門聲,還是敲得她家的門,她走到客廳,從貓眼看清來人,是宋珩。 余清音怔了一瞬,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這距離那天才不到一星期,她難以置信,他向來驕傲,那天她把話說成那樣,他應該討厭死她了吧,竟然還來找她? 可是門的震動真真切切的傳過來,她下意識的退后一步抗拒開門,可是已經(jīng)過十一點了,他貼在門上不知疲倦的敲個沒完,擔心擾到周圍鄰居,一番思想斗爭之后,余清音還是把他放了進來。 門一開,撲面而來是熏人的酒氣,果然。 宋珩徑直走進來,直奔酒柜,柜門打開,五花八門種類的酒,滿滿當當,排列整齊,國內(nèi)外的都有,他走馬觀花的瀏覽一遍,專挑烈的拿,余清音抱著胳膊睨著他,宋珩也遞給她一瓶,他的聲音很清朗,像沒喝酒一般:“陪我喝酒吧!” 余清音家里確實存著幾瓶好酒,有自己買的也有朋友客戶送的,她看宋珩像喝白開水一樣喝她幾千塊的收藏時,一把奪了過去,疼惜的擦擦瓶身藏到最里面,撿了瓶威士忌扔給他,拿了兩個玻璃杯放桌子上,嗤之:“會喝酒嘛你,暴殄天物?!?/br> 宋珩坐在茶幾下的白色地毯上,后背倚著沙發(fā),悶著頭喝了兩大杯。 余清音穿著棉質(zhì)的睡袍也席地而坐,兩個人相對著沒說話,受他的感染,她也一杯又一杯酒下肚,晚飯吃的少,加上又喝的急,她的頭有點發(fā)懵。 一有什么煩心事就想喝酒,好像是大多數(shù)人的通病。 兩個空酒瓶子滾落在沙發(fā)一旁,余清音看著面前的宋珩一個人兩個頭,手指指著他笑:“大半夜來我家……你就是來蹭酒喝的吧你?!?/br> 宋珩本來就喝了不少,這下又灌了一瓶,漆黑的瞳孔渙散無光,直直的盯著她看,也不反駁。 余清音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醒神的空兒,宋珩又開了一瓶,她剛要說話,只聽見一直低著頭的宋珩突然出聲:“我好想你……” 他說完話,房間里回歸了深夜特有的靜謐,這一句話像是警示一樣,讓兩人重新回到現(xiàn)實。 他們可是前任+前炮友,剛說完分道揚鑣現(xiàn)在卻又半夜同醉,確實是很不妥當。 “我原諒你了,你也原諒我好不好……”宋珩放下一直抱著的酒瓶,傾著身子壓向余清音,他明明是在和他說話,可他的低喃,看起來更像是自說自話。 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視了十幾秒,那些往事像是商量好一樣全都竄出來在記憶里翻涌,宋珩深色的瞳孔在燈光的搖曳下折射出琉璃般的光芒。 余清音突然一笑,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他的眉眼,而后又把他從面前推開,仰頭悶盡半杯液體,嘴角含著幾分自嘲:“有什么原不原諒的,我們不是炮友嗎?各取所需,兩不相欠!” “炮友……”宋珩睜開了眼睛,字正腔圓的重復這兩個字。 “我是把你當……炮友嗎?” “余清音,你難道一直感受不到我對你的喜歡……”宋珩胳膊支撐著下巴,雙頰已經(jīng)開始泛紅,他側(cè)對著她又重復:“余清音,你感覺不到我喜歡你嘛?” “你喝多了吧……胡說些什么……”余清音閉起眼睛,整個身子躺在沙發(fā)上,下意識就反駁他。 “除了那次……”宋珩頓了頓,又說“除了那次……我什么時候強迫過你什么” “你不是也喜歡的嗎?” “我什么時候把你當過炮友,余清音,你有心嗎?有哪個炮友整天掐著點送她上班下班,想著法的哄她,整天害怕她不開心……怕她不按時吃飯……她不回信息就得胡思亂想半天?!?/br> “我不好嗎?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我的嗎?為什么不喜歡我了,我以為……”我以為你還喜歡我的。 宋珩大概是真醉了,他何時這么低聲下氣過,何時向誰這么袒露心跡過。 余清音奪過他手里的杯子,不讓他喝自己卻一口飲盡:“這是我最貴的一瓶威士忌,不讓你喝了!” 宋珩不和她搶,反正瓶子在自己手里。 余清音按了按太陽xue,伸展身體癱在他一邊,很不雅的打了個酒嗝:“你是不是有點難過啊,你這只是不甘心,宋珩啊……你這不算什么……我了解你……” “你呢……你知道我吧,其實我根本不是高三才喜歡你的,我高一就喜歡你啊……” 她話音一落,宋珩陡然一愣,雙目詫色,他的手甚至有點點抖。 余清音沒有看他,只是長舒了一口氣,也沒有任何遮掩,語氣大大方方的,像在講別人的事。 “那個時候真的是特別喜歡……你的背影我一天能看八百遍,高二上學期……學校光榮榜上你的照片其實是我偷偷撕下來的,真的……我以前那么喜歡你……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迷,就像入魔一樣,雖然誰都不知道,但每次和你見面甚至擦肩,我的心里都像是發(fā)生海嘯一樣,拋高跌重……” “高三那時候……和你zuoai其實我都是愿意的,至少不討厭,可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我又都在忐忑,那種不安不是我能控制的……是面對你時的自卑和你慣性的忽冷忽熱的產(chǎn)物,是心生的,你……從來都是想起來了就來找我,就像……就像逗小貓小狗一樣,可是我呢,我的心情每次就像過山車,被你的一陰一晴牽扯,你還經(jīng)常失蹤……你問問你自己,喜歡過我嗎?還是說只是喜歡和我……上床而已?” 余清音說累了又喝了一口酒,潤潤嗓子,下肚的酒像是沒有度數(shù)一樣索然無味,聲音軟了些,繼續(xù)自說自話:“和你分手后的那個暑假,我整整兩個月沒有緩出來,我不能聽見關于你的任何信息,聽到我就受不了……可是又很想很想見到你,而且我也想不通,憑什么你就不喜歡我呢,為什么你不來找我呢?程曦都不喜歡你了,你為什么還要喜歡她,我主動給你打電話你都不接……吵架怎么可以讓女孩子低頭呢,我哪里不好嗎?你這么狠心,我……那么喜歡你,怎么舍得真的和你分手……” 高考結(jié)束的那個暑假也是宋珩的夢魘,人生中的最黑暗都沖破芥蒂迸發(fā)出來,她的話輕而易舉的揭開了他一直不愿意去回憶的過去,他沒有辯駁什么,繼續(xù)沉默。 “剛上大學那時候我經(jīng)常失眠,大一……還看了幾個月的心理醫(yī)生,醫(yī)生說我屬于回避依戀型人格,比較嚴重的……”余清音的音調(diào)很小,雖然過去了很長時間了,但只要一回想還是歷歷在目,清晰不已。 剛上大學的余清音一度很不適應,感情陰霾的一直鐐制,大城市的不適應,除了學習之外的各種活動,還有六人間宿舍的人際相處……她本來就慢熱,這下更不愛說話了,所有的一切無處抒發(fā)讓她焦慮,更甚是她發(fā)現(xiàn)她不能喜歡別人了,本來很正常的關系,如果有人稍微對她示好一點點,她就想躲,接著就是厭惡…… 她樣貌好性子也低調(diào)本該好好享受大學時光,學學習,好好談場戀愛,可是面對追她的人,她潛意識里會抗拒,沒有一點點安全感,看著別的男生會下意識帶入宋珩,繼而難以自制的逃避,她也不愿意這樣,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所謂的回避依賴型人格顯現(xiàn)在她身上便是,她不愛宋珩了,可是她也沒辦法更好的喜歡別人了。 她這種情況在大二的時候才慢慢好轉(zhuǎn),但卻烙下了個失眠的毛病。 宋珩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不再碰那酒瓶了,他在沉默,在聽她說,他肯定是沒醉,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在他腦海里攪動,每一個字都像是在他心臟上刺一下,這些話摻雜著那段不堪的記憶一起重重的向他砸了過來。 腦子里繃的那根弦驟然斷掉,所有的難以承受以排山倒海之勢壓來。 聽她很冷靜三言兩句的說出的話,宋珩突然有種隔世的感覺,他一直不知道她曾經(jīng)遭受過這么多,而且還是因為他,他現(xiàn)在真的覺得自己活該,他有什么可憐的,他才是始作俑者,她一直那么好那,么努力! 可是他很喜歡她,他愛她啊,當時他給她打了一夜電話,他報考A市,是以為她會留在A市,他不夠喜歡她嗎?可他為什么大半夜發(fā)神經(jīng)病跑去上海找她,知道她談戀愛后曠了一個星期的課…… 他是喜歡過程曦,可是那種喜歡從來不能和她相媲,他也早就不喜歡了,他一直在意的只有她,比他以為的還要在意。 或者吧,他太自以為是了,他一直自詡的比誰都喜歡她,可是他卻沒有把這份愛更好的表達出來,他以為她不會離開他,一直以為她還喜歡著他,這次重逢他還在自以為是,不過癡心妄想罷了! 他嘴唇顫動,所有的話凝聚到嘴邊,只剩下三個字,可對不起這三個字如此單薄又可笑。 她沒有任何怪罪之言卻猶如詛咒一般講兩人隔開山海萬千。 他只覺得意識清醒卻頭疼欲裂,只想好好抱抱她,他想告訴她,他真的一直都喜歡她,也是因為喜歡她才會和她上床。 可是他不敢,是他對不起她,他還有什么理由用這些話去綁架她呢,憑什么呢? 她也許早就不喜歡他了吧,是恨吧! 看著宋珩難以接受的表情,余清音有點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xiàn)實了,其實也是她死性不改,當初不去接觸不就好了嗎,她卻故意不去拒絕,甚至試圖報復他。 余清音有些不忍,手輕輕覆放在他的肩膀上,宋珩卻像觸電一般的推開她,踉踉蹌蹌站起身,推開門離開,余清音從來沒見過如此狼狽如此失魂落魄的宋珩。 其實她也沒那么醉,可是不知不覺就說到這些。 她心里有很多理由去折磨他,可是看著他這么痛苦,她心里又百轉(zhuǎn)千回。 算了吧,他們本就不該再有交集的,早就回不去了不是,時間是最難以回頭的東西。 成人世界的愛情不歡而散的原因有很多,感情降溫,三觀差異,性格不和,相處時間少…… 就算真的喜歡也未必會在一起,喜歡程度的對等很重要,喜歡的消磨也是大敵。 各種因素交雜,多到讓你以為自己的喜歡到底是不是喜歡,也許那種純粹的你喜歡我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的單純早就在高考結(jié)束的那一刻被兵荒馬亂沖散了。 宋珩走后,余清音抱著酒瓶倚著沙發(fā)睡了一夜,醒來后全身發(fā)麻,頂著兩個紅腫的大核桃眼睛對著鏡子發(fā)愣,她昨天這是喝酒把自己喝哭了么,也是沒出息,多久沒掉過眼淚了。 眼淚這個東西不能幫你改變什么也不能挽留住誰,更不能有效的排泄心中郁結(jié),可是偏偏總是時不時的刷下存在感來證明你并不是所謂的無堅不摧。 這之后的兩個多月,余清音都沒有見過宋珩,重逢以來兩人終于又回到了正規(guī)。 八月底的一天,他們業(yè)內(nèi)的一位大佬的長子辦訂婚宴,大佬創(chuàng)辦的公司和云志有著長期常年的合作,云志自然少不得攜禮相賀,這種情況下公司一般會派出有一定身份地位,顏值上又拿的出手的,比如薛星熠,這種大好時機柳熙自然是不想放過,但不巧的是她和副總監(jiān)身在上海出差,如果連夜高鐵回來,分公司的老板估計會當場撕了她,于是順理成章的,余清音派上了用場。 宴會當天,薛星熠親自開車來接余清音,這可讓她受寵若驚,她真切的希望這位大佬今晚別給她找事,比如去招蜂引蝶搞什么小明星,不然她看的了可攔不住…… 進了會場,確實大佬云集,人不是太多,但為首的個個有頭有臉,為了更好完成柳熙交代的任務,余清音當起了薛星熠臨時助理,鞍前馬后,恨不能上廁所都跟著。 縱使她已經(jīng)表現(xiàn)的很從容淡定了,薛星熠還是看的出她繃著根神經(jīng),終于好笑的問她:“小姑娘,這是來玩的,你老跟著我多沒勁?。 ?/br> 畢竟26歲的人了,被人喊小姑娘,余清音還有點不好意思,客氣的回答:“薛總監(jiān),有什么需要您盡管吩咐,反正我也是蹭著您的面子來的,不用客氣!” 薛星熠噙著笑,眉梢微挑,放下高腳杯,雙手放進筆直的西褲里,邊走邊說:“我去洗手間,一起吧!” 余清音愣了一下,去還是不去,有點尷尬。 見她沒跟上來,薛星熠突然停下腳步,側(cè)頭在她耳邊出聲:“柳熙不是讓你寸步不離的跟著我么。”說完這句話,他退后一步,在她眼前輕輕打了個響指:“走啦!” ok,她這個線人已經(jīng)失敗了一半了! 薛星熠從衛(wèi)生間出來之后呼呼啦啦一波又一波人湊上來和他套近乎,余清音百無聊賴的跟著他陪笑。 整個A市凡是有頭有臉而且和互聯(lián)網(wǎng)計算機有關系的企業(yè)都塞了人進來,恭賀新人訂婚是表接機找合作伙伴拓展人際才是真。 千帆科技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推銷自我的機會,偌大的宴會廳熙攘不停,宋珩再不喜交際也不得不如魚得水其中了,這不,接個電話的檔兒,再回來時發(fā)現(xiàn)自家老大已經(jīng)跑過去和云志的人聊上了,他自然也看見了一旁的余清音,躊躇了幾秒還是走了過去,四個人站著聊了兩句,期間余清音并沒有說話,宋珩余光打量著她,知道她不想理,他也不想讓兩人難堪,目光都不敢在她身上停留,并不是沒有目光交涉,但兩人都刻意避開,林哲和薛星熠有私交也就沒這么多虛與委蛇,胡侃調(diào)笑了兩句,薛星熠就攜著余清音離開了,她一走,他這才敢把目光大膽的落在她身上。 看著宋珩發(fā)愣,林哲碰了碰他,把他魂招了回來:“這個不會就是讓你消沉了一個月的妞吧?看著挺文靜的,不像這么心狠甩了我們阿珩的人啊?!?/br> 林哲揶揄之意明顯,宋珩也懶得和他扯皮,不過……他是怎么知道余清音的,宋珩瞬間警覺起來,看著他的眼神不善:“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哲摸了摸鼻子,有點心虛的回答:“有一次著急用一個文件……我動了你的電腦……不小心點開了一個相冊……嗯……里面有且只有一張她的照片……” 宋珩不悅的凝著他,把他按地上爆揍的心都有了。 林哲不服,為自己爭辯:“怎么啦,你的電腦還是公司給配的呢,我可是老板,看一張照片怎么了?”對上宋珩的眼睛,林哲的氣焰矮了下來,“你放心……我真沒告訴過別人” 畢竟不得理,林哲很會審時度勢。 “我還是投資方呢!”宋珩睨了他一眼,撂了一句狠話。 林哲腳一崴,差點沒站住腳,忙跟上去安慰:“一個女人嘛,別放在心上,趕明兒讓你嫂子給你介紹個更好的……年輕又漂亮的多的是,咱阿珩條件這么好,喜不喜歡女大學生啊……女高中生?男高中生?” 宋珩以一副你滾開你死開你放屁的表情,無聲的對抗林哲的叨逼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