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分離
第三十二章 分離
林英和的女朋友去了加拿大滑雪,隔了十二個小時的時差,他跟她通完電話時已經(jīng)過了午夜。蓉島的生意進(jìn)展得十分順利,不知何世庭用了什么法子,總之他當(dāng)真擺平了何氏黑白兩道的人,將生意盡數(shù)交到了寶姿手上。合并之后的許氏與何氏在商界獨大,許寶姿三個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蓉島已有十足的分量。 何世庭當(dāng)真離開了蓉島,有傳言說是去了日本。寶姿像是渾然不記得這個人,他只能從傭人定期清理出的空酒瓶里,窺見一抹情深緣淺的寂寞。 如今生意上了軌道,他也準(zhǔn)備啟程回檳城。這幾個月來寶姿幾乎住在公司,他三日后就要動身,也不知道臨走前還不能見到她。 許家老宅二樓的露臺極為寬敞,他順著那走廊往自己的房間走,卻瞥見露臺的邊緣有綽約的人影,推門出去,果然看見是寶姿站在那里。 華南冬天的夜里也十分清冷,寒氣侵人,寶姿卻只在浴袍外披了一件羊絨開衫。林英和走到近前才聞到nongnong的酒香,石頭欄桿上還放著一只高腳杯,她右手的指間夾著一根煙,看見他來,揚了揚眉,順手輕輕點了一下,磕去早已燃盡的煙灰。 紛紛揚揚的白灰在清華如水的月色下幽幽地散去,不過片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說:我記得你是不抽煙的。 寶姿莞爾一笑,是不抽。沒有什么好的,也不知道你們怎么那么喜歡。 林英和看見她的手邊還擺著一只銀質(zhì)打火機(jī),那上面的紋飾被月色照得分明,是兩個小小的花體字母,J.H.。他不由得在心底嘆息,口中說道:寶姿,你不能這樣。喝酒也要有個限度。 寶姿微微地瞇起眼睛,仍是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你倒管我?你比我還小。過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低頭一笑,我有分寸,最近已經(jīng)不大喝了。你什么時候走?我到機(jī)場去送你。 他說:許大小姐,忙你的去吧,我還要你cao心不成? 寶姿在小小的鐵盤中將手中的煙按熄,抬頭望了一眼遠(yuǎn)處的大海,臉上慢慢斂了笑意,她說:那替我問老爺子好。 今夜是十五,漆黑夜空中高懸的圓月倒映在海上,粼粼的波光直向天邊涌去,任那潮聲此起彼伏,皎潔明月巋然不動,海角天涯也不過只是眼前的一瞬間罷了。林英和點了一點頭,卻看見寶姿拿起那只打火機(jī),順手向遠(yuǎn)處的大海一丟,頭也不回地走回了屋內(nèi)。 七個月后,京都 暮色四合的天空鋪滿了絢麗似綢的晚霞,落日已沉沉墜向嵐山的盡頭,層層密密的云朵盡數(shù)染上了如泣血般的絳紅,天地間彌漫著一種長日將近的落寞。 和式房間里的淺色榻榻米被夕陽斜照的余暉照得暖意融融,可是那暖意也正隨著日色一分一分地褪去。晚風(fēng)漸起,院中的竹影森森搖動,那簌簌的輕響落在耳邊,恍惚中竟有一種落雪的錯覺。何夫人放下茶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何世庭見慣了她這把半真半假的溫柔聲氣,只管不動聲色地問道:姨娘找我有什么事? 何夫人一身素服,神色也十分哀婉柔弱,垂下眼睛低聲說道:老爺不在了,我們孤兒寡母只求大少爺給一條活路。這幾個月以來,您手下的人一刻不停地四處找紹庭,到底是有什么事? 何世庭說:紹庭是我弟弟。姨娘手段了得,我不過是自保罷了。 何夫人又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你總是叫我姨娘......其實我同你母親一樣,都是明媒正娶的何夫人。那些年,我真的很羨慕你母親,出身這樣好,人長得又漂亮,連你父親也不得不做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樣子去愛她......他總是安慰我,說只是騙她罷了,可我不相信他從來沒有動過心。 何世庭冷笑一聲:父親有沒有動過心,姨娘最清楚。姨娘能忍旁人所不能忍,所以才有這二十余年的富貴。 何夫人望住他,眼神漸漸凌厲起來:我與你父親是青梅竹馬,為了他,我什么都能忍。當(dāng)年他為了保住何氏,不得不去追求你母親,如果不是為了何氏,我們何用蹉跎這十余年的時間?大少爺,我與他之間的感情,你永遠(yuǎn)也不會懂。 何世庭怒極反笑:姨娘與父親既然這般相愛,還要何氏做什么? 這莊園安靜得仿佛世外桃源一般,房間里太暖,何夫人覺得有一點頭暈,可是依然硬撐著只管說下去:大少爺聰慧過人,如今一定懷疑,當(dāng)年在雅加達(dá)是有人做了手腳。你不會找到證據(jù)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就是你父親做的。因為只要你外祖父活著,他就不能對你母親下手。 視線漸漸模糊起來,她滿意地笑了:大少爺,你找紹庭是為了當(dāng)作籌碼,你不是為了自保,你是為了許小姐,你怕我對她下手罷了。你找不到紹庭的,他已經(jīng)跟你父親在一起了,我這個做母親的親手送他去的。我們?nèi)齻€才是一家人。 她的嘴角滲出鮮血來,淋淋漓漓地灑滿了前襟。何世庭已經(jīng)明白過來,斷喝道:棠生,打電話去蓉島許家! 何夫人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鮮血不停地自她的口中涌出來,她笑得詭異至極,在極度的痛苦之中卻分明是十分得意的神色,掙扎著說道;大少爺,我也要你嘗一嘗什么叫錐心之痛呵,你這般愛許小姐,可你再也見不到她了我們......紹庭......我們?nèi)齻€才是一家人,永遠(yuǎn)是一家人...... 她不再動彈了。鮮血蜿蜒著向門邊流去,房門被人驀然推開,棠生走了進(jìn)來,臉色十分灰?。荷贍?.....許小姐在法國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