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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那天早上,宗忱走進班里找到自己滿是蘋果的座位,還沒來得急開口,身邊的楊藝已經(jīng)湊近來了,班草魅力可以啊。話說著指了指角落的幾個,那是隔壁班上次給你帶糖的那個女生送的。 宗忱點了點頭,把盒子正一個個的往桌洞塞,前座的孫沐就回頭掃了他桌面,沒錯過調(diào)侃他的機會,忱子你這陣仗把老班也嚇一跳。 宗忱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晃神拽住孫沐的羽絨服帽子把人揪過來,陳卿來過了? ???孫沐朝他桌面點了下下巴,有個女的還以為咱老班是學(xué)生,讓她幫忙帶進來。 宗忱蹭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在倆人的發(fā)懵的注視下踩著預(yù)備鈴離開教室。 哎!你干嘛去?。〗駜河⒄Z晨讀??!楊藝還在試圖挽留他,可宗忱早就幾個大步走出去了。 宗忱擠著踩點進教室的人群,還和抱著錄音機的英語老師四目相對,快速乖巧喊了老師好,趁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飛快離開她眼皮底下。 冒冒失失跑進對門的辦公室后,宗忱一步步走近正和其他老師聊得熱切的陳卿, 被身邊的人提醒,陳卿回過頭就見宗忱把紙盒蘋果遞到面前,笑了笑接過放在桌面,謝謝。 宗忱本來有些激動的心情,在看見自己的蘋果被她隨手放到桌角一堆蘋果里時,冷下幾分。 就像那紙盒被堆在角落分不清誰是誰一樣,他似乎在她心里和其他送她禮物的學(xué)生也沒什么分別。 你也要給我一個吧。宗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犯了軸的說出這句話。 陳卿只怔了一瞬,就笑著從一旁拿出幾個推到他面前,有蛇果和橙子,想吃哪個?。?/br> 宗忱一時也不知道怎么接,半晌抬手往旁邊辦公桌上一指,你這些包裝都太丑了,那個比較好看。 陳卿目光跟著看向隔壁那個圣誕樹樣式的盒子,無奈在自己桌面揀了揀,拿出一個圣誕老人的,這個也很好看,行嗎? 宗忱瞥了瞥她,見她一副不開竅的樣子,胸口更悶幾分,上前快速扒掉那盒子,只拿著里面裝著的橙黃的臍橙離開辦公室。 一早的小插曲很快在宗忱腦海里被熱鬧的一天沖刷的差不多了,晚自習(xí)前照例三人行窩在食堂角落嗦奶茶。 喏,你倆的圣誕禮物。文詩詩從一旁紙袋里拿出兩條圍巾遞給兩人。 宗忱掃了眼文詩詩脖子上那條,又看著自己手里的,是明顯的情侶配色,挑著眉又去看陸則懷里的,明顯的姐妹配色。 硬憋著笑,故意左右擺弄著,裝著喜歡的樣子,在對面的陸則快把他身上瞪出蜂窩眼之前,大手一揮,陸啊,咱倆換吧,你手上那個好看點。 啊...陸則戲還挺多,一副可惜的語氣,我也很喜歡這個欸。 那算了。宗忱在文詩詩看不見的方向朝他眨眼,用口型朝他比叫爸爸。 遇到危險的時候,兩肋插刀的是朋友,危險不大的時候,兩肋上插刀的還是只有朋友。 陸則可算是徹底明白這句人生哲理了,手撐在嘴邊,咬牙切齒,快速道,爸爸。 宗忱還順便給他助攻了一波,朝著文詩詩喊,詩詩,你給我們倆換一下行不行,我喜歡那個。 文詩詩也是個缺心眼的,直接從陸則懷里搶出來扔到宗忱面前,再把另一條塞陸則懷里,嘴上敷衍著哄,你戴這個顏色好看。 陸則嘴角都快扯到腦門了,趁文詩詩反應(yīng)過來之前,囫圇圍到脖子上,湊到她面前,故作苦惱的問,這樣戴真的好看嗎? 文詩詩抬手給他整理了兩下,點了個頭,嗯,好看的。 宗忱簡直要一個白眼把自己翻過去,在陸則瘋狂的眼神暗示外加桌下瘋狂踹他的動作,無奈站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走到食堂門口時宗忱回頭看,平時冷冽眉眼的陸則,對著文詩詩眼睛扁成人畜無害的狗狗眼,一旁的文詩詩眼里滿是嫌棄,但唇角卻是一直勾起的。 宗忱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第幾個和他倆,也只有他倆一起過的平安夜了,但還好,至少還有他倆,宗忱想。 從那個記憶里會溫柔喊自己忱忱的女人離開后,文詩詩和陸則幾乎扮演了宗忱生活里所有需要的角色,無論是給予溫暖的親人,還是提供陪伴的朋友,以至于對于宗忱而言,圣誕節(jié)可以沒有圣誕老人,冬天可以沒有暴雪,但他的生活,不能沒有陸則和文詩詩。 只是現(xiàn)在,他知足了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貪婪與渴望。 他希望,那個性格清淡的月亮能陪著他度過歲歲年年。 裹著一路上的寒風(fēng)走進教室,嘰嘰喳喳地充斥在耳膜,宗忱心里那點因為胡思亂想而消沉的情緒平復(fù)不少。 走到最后一排前,宗忱遠遠就看見自己放學(xué)前收拾干凈的桌面上似乎放著什么東西,還剩幾步之遙的時候,看清那是個圣誕樹蘋果盒孤零零的呆在書桌中央。 一絲不可能的欣喜從宗忱心臟底部開始咕嘟咕嘟的升溫,耳朵里像灌了水,朦朦朧朧的把教室里嘈雜的聲音隔絕,宗忱拿起那盒子,一時不知該做什么反應(yīng)。 比起收到?jīng)]預(yù)料到的禮物讓人驚喜,收到預(yù)料不可能的禮物更讓人雀躍。 宗忱心里撲通撲通地,問一旁的楊藝,這誰放這兒的? 楊藝掃了一眼,隨口應(yīng),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在這兒了。 宗忱拿起那盒子剛轉(zhuǎn)身,就被身后楊藝喊住,你干嘛去??!今兒英語晚自習(xí)!你真的會死在英語老師手里的! 宗忱把手上東西朝他晃了晃,嘴角再也壓不住,死就死吧。 心臟在內(nèi)心轟鳴振動,激的宗忱手有些抖,大腦爆炸般的愉悅大概是多巴胺急速分泌下產(chǎn)生的瘋狂快感。 宗忱像個正打算飲鴆來止渴,而下一秒就看到一汪山泉水的渴望之人。 所以后來的時候,宗忱在心里怪過陳卿。 她明明可以無視他的,如果陳卿無視了他,不給他任何回應(yīng),他也許很快熱情耗盡選擇放棄了。 可她偏偏無意中給了宗忱希望,讓他覺得老師這個身份也沒什么特別的,也不算個阻礙。 宗忱在辦公室門口等到刺耳的鈴聲響起,走廊上的學(xué)生全都往教室魚貫而入,感應(yīng)燈暗下的下一秒,陳卿才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 宗忱快步走近,把人攔在飲水間門口,這你放在我座位的嗎? 嗯,怎么了?陳卿應(yīng)。 宗忱問,為什么給我? 陳卿眼神一瞬躲閃,你不是說想要這個?我路過食堂超市的時候看到,就順便... 你有男朋友嗎?宗忱打斷她。 陳卿似乎被他話里跳躍太快沒反應(yīng)過來,半天才卡殼的開口,沒...沒有啊。 那我做你男朋友。宗忱逼近她幾步,把兩人的距離壓到之前沒有過的親密。 陳卿有些怔,畢竟宗忱這個剛剛初中畢業(yè)走近高中的男孩兒,在她眼里和小朋友并無太大差別。 小孩子的玩笑之言,如果當(dāng)真的話,是無法兌現(xiàn)的。 所以陳卿笑了笑,后撤幾步,把兩人重新拉回安全距離,不行。 話說完,陳卿等了幾秒,宗忱還是沉默著,表白失敗的難堪陳卿也是理解的,于是拍了拍他的肩,給了臺階,回去上晚自習(xí)吧。 宗忱低著頭,高大的身材把陳卿眼前的光擋的徹底,在昏暗的角落對視半晌,把圍巾拆下來,不顧陳卿的掙扎,纏在她脖頸,完全沒有絲毫尷尬地說,冷就多穿點。 陳卿看著說完這話就離開的宗忱,抬手摸了摸柔軟的圍巾,帶著他體溫的熱感,和他這個人帶給陳卿的感覺一樣。 無畏的真誠與熱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