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
海妖
黑暗里。 輾轉(zhuǎn)反側(cè)的不僅僅是凌波,文軒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三年前的那晚,自己想著息事寧人。 在陸唐和凌波之間,選擇了陸唐...... 在經(jīng)手過眾多性侵和強jian的案子之后,終于后知后覺地清晰意識到,自己讓凌波忍下的,不是一次不情不愿的床上活塞運動。 而是一副侵害五臟六腑四肢百髓的毒藥。 那服毒藥她消化不了,侵害著她的情緒,蠶食著她的心智。 終于,把她變成了現(xiàn)在這幅乖戾尖銳的樣子。 所以,是自己,親手把她推下了深淵。 怕她想不開,會去自殘或者自殺,不停的暗示自己的母親,保持和凌波的聯(lián)系,留住她對這世間的一絲眷戀。 即使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也忍不住祈求上蒼,希望舉頭三尺的神明,眷顧自己可憐的meimei。 宗教,信仰。 確實可以給人心理安慰。 隔壁的房間里,凌波像是熱水里煮熟的餃子一樣,在床上翻來翻去的,就是睡不著。 三年前的所有關(guān)于文軒和陸唐的回憶都冒了出來,打地鼠一樣,這個敲下去那個冒出頭。 無止境的,鬧的人心煩。 凌波甚至又開始懷疑,那一晚上陸唐睡了自己,是不是因為自己一直跟在他身后,給了他什么錯誤的暗示。 又開始自責(zé),如果那晚沒有自作多情的跑去,也不會發(fā)生那些事...... 總之,越想越有把全部錯誤再次攬到自己身上的傾向。 為什么那晚那么多人,他只盯上了自己呢?是不是我哪里有問題? 像這樣的思維方式,越想越出不去...... 草草草!是陸唐的錯!錯的不是自己! 凌波騰地從床上鯉魚打挺似的坐起身,一遍遍在心里告訴自己: 錯的是陸唐、錯的是陸唐...... 索性,不睡了! 老娘不好過,文軒你也別想好過?。?/br> 凌波深呼吸了一口氣,翻身下床,躡手躡腳地從自己房間閃出身,輕輕關(guān)上了門。 走到文軒房門口,輕敲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喊了一聲: 哥...... 文軒心里一直想著她的事,帶著愧疚。 聽到熟悉的、小貓似的聲音,知道這個時間和地點不該放她進來,還是沒忍住去開了門。 堵在門口,一人寬的門縫,塞不下第二個人。 這么晚你不睡覺做什么? 房間里沒開大燈,小夜燈的光昏暗柔和。 凌波可憐兮兮的,乖巧脆弱的,眼里水汪汪的,帶了哭腔的,委屈的開口: 哥,我夢見陸唐了,我害怕...... 一句話,正中靶心。 腳底裝著匕首,踩在文軒心尖上起舞...... 文軒心里泛起陣痛,三年里一千多個日夜累積著的愧疚,一點點蠶食著他理智,此刻哪怕是凌波要他去死,他都會忍不住點頭答應(yīng)她。 男人一旦對一個女人心軟起了憐惜之心,便是淪陷的開始。 凌波變本加厲的,更加可憐兮兮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文軒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他,像是求收養(yǎng)的流浪貓。 哥......我能跟你待一會兒嗎?你要睡了我就立刻走。 騙鬼的話術(shù)。 跟男人的我就蹭蹭,不進去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就是能騙到人...... 文軒沉默著,沒答應(yīng),但也沒拒絕。 凌波打蛇隨棍上,推了他一把,從門縫里輕巧地閃身進屋,規(guī)規(guī)矩矩地合上了門。 哪怕文軒的手還在門把上握著,凌波也一根指頭都沒碰到他,避開他的手旋轉(zhuǎn)著暗鎖,反鎖了門。 海妖殺人的時候,可不是拿著刀的。 不動一刀一槍的,只是在深海里唱著歌。 歌聲蠱惑人心,人心一亂,方向就亂了。 最后,船只偏離航線,觸礁而亡,葬身海底。 有云:「用兵之道,攻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