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劫數
神明、劫數
大約是喝了和三年前一樣的酒,見了和回憶里一樣的人。三年后的凌波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文軒給自己買回來了藥,吞下去之后,不好說是壓力太大,還是那顆藥的影響,將近半年沒有來生理期。 整個人行尸走rou一般,情緒脆弱易崩潰。 文軒那天帶著她回家,真的開始打包行李,要帶著她去漠河看極光了。 凌波始終覺得太沉重,把帶給文家父母的東西送到,當晚就買了機票離開。 假期無處可消磨。 飛去了四國島的高知,在土佐一家酒店里耗完了整個連休。 那家酒店的早餐自助餐廳在十三樓,一眼望過去,是蔚藍的海平面。 海天一色。 一直害怕海的凌波,第一次覺得海很美。 美得讓人忍不住從十三樓的窗子破窗而出,走進那片蔚藍的深邃海面,哪怕是死亡。 走路,睡覺,吃飯。 整個人像是飄著,生出了這個世界是不是真實存在的虛幻感。 蝶夢莊周,還是莊周夢蝶? 凌波覺得快要觸碰到了那個玄幻與現實的模糊邊界,理解了莊子為什么會發(fā)出這樣的喟嘆。 想起去世的父母,又覺得這世界可能也是里演的那樣,大家都只是一串程序而已。 讓人忍不住想去試試,死了會怎樣。 早餐時間是七點開始。十一點結束之后餐廳關閉,就不能再到十三樓看海。 凌波總是第一個等在餐廳外面的,固定的在一個臨窗的位子看海,一直看到最后一個離開。 餐廳領班是一位跛腳的胖胖的阿婆,在年末年始假期即將結束的那一天早上,輕輕地坐在了她身邊,把一盒點心遞到了凌波面前。 這是我朋友寄來的,不介意的話請收下吧。 凌波微微驚訝,趕忙道謝。 我的腿腳不好,一生并未嫁人,也沒有子女。但是我去了很多想去的地方,做了很多想做的事。小姑娘,人生可是很長的。要繼續(xù)往前看啊。 阿婆摸了摸她的頭,拍了拍她的肩膀,離開了。 無法言說的恐懼,和巨大的委屈之后,沒想到第一個安慰自己的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凌波憋了許久的情緒,突然壓制不住,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神明。 但或許,所有人又都是神明。 一期一會里遇見的那些渺小而美好的善意,誰又能說那不是神的眷顧呢? 假期結束,繼續(xù)按部就班的工作。 三年彈指一揮間,也就過去了。 可三年前的一切,歷歷在目仿佛在昨天。 壞死的肌rou組織一樣,再不處理就要化膿潰爛,蔓延全身了。 所以,在越發(fā)無藥可救之前,凌波回來了。 尋本溯源,從根上治起。 不再隨手抓救命稻草一樣,寄托于林宇哲,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一年前,如果真的和林宇哲順利結婚,被他的溫柔寵溺浸潤著,再生一個像他那么溫柔的孩子,說不定自己真的能恢復三年前的柔軟。 但是,沒有如果。 病急亂投醫(yī),最后搞的自己傷上加傷。 時隔三年,凌波唯一長進的地方就是徹底看清了一個事實:讓自己痛苦至今的,從來不是陸唐。也不是林宇哲或是其他人。 只有文軒。 文軒。 如果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劫數,那我來應劫了。 你準備好了嗎? 我親愛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