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十八
一場雨落下來,澆滅這個夏夜的炎熱。 空氣是濕潤的,水分飽滿的像情人落在唇上輕輕的吻。 那個夜晚,她和他講了很多關(guān)于自己的事。 他們倆并排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背靠著墻,很多時候她一歪頭就能靠在他的肩上。 那寬闊的,她看了很多次的肩。 窗外的雨是涼的,手里的冰鎮(zhèn)啤酒也是涼的,喝一口,順著咽喉劃入胃中,連胃也涼了。 她將啤酒瓶捏在手中,轉(zhuǎn)頭看他,眼里都是亮晶晶的。 她跟他講岑利山,講姜蔓,講他們之前那些熠熠生輝的美好日子。剛開始她是笑著的,雙臉因為喝了酒有淡淡的駝紅,像天邊溫柔的夕陽。 后來她講他們之間的愛與恨,講她自己,講她的假裝,她的虛偽,那時候她便紅了眼。 她仿佛喝醉了一般,歪在他的肩頭,盯著頭頂?shù)奶旎ò?,嘴里含糊不清:我都是裝的,真的。 你知道嗎?我沒有完美的家室,沒有和諧的父母。 她說著指了指自己,連我自己都不完美。 說到這兒,她坐直身子,睜大眼睛看著他,我不完美,一點也不。 她的面貌被月色點亮,周旭東瞧見她眼中的晶亮,濕漉漉的一灘,如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 她笑了笑,忽然伸手朝自己左胸口指了指。 這是爛的...她在哭,揪住胸口的衣服死命地揉,像是想把心上的那些褶皺都揉化開。 她用了很大的力,衣領(lǐng)被扯開,下一秒就快分崩離析,他看不下去,在昏暗中握住她的手。 她的哭聲是細弱的獸咽,在夜晚里聽起來孤獨而執(zhí)拗,。 這么多年,她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傾瀉口,將自己內(nèi)心的黑暗和偏執(zhí)一點一點地全數(shù)抖落給他,一點不剩。 周旭東抓著她的手,用力將她捏成一團的手指掰開。一瞬間,岑冬仿佛失掉了所有力氣一般,攤在他的身上。 她躺在他的腿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眼角的淚一滴一滴地順著滑下來,滴在他的褲子上,浸濕了,是guntang的。 周旭東牽著她的手,心里似乎也被那淚水打濕了,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聲音是哽咽的:沒有誰是完美的。 他繼續(xù)道:你不是,我也不是。 因為不完美,我們才是我們。 十幾平米的小屋里,岑冬躺在那張擁擠而狹小的床上。 小床靠著窗戶,夜里偶爾傳來一兩滴水聲音,是先始的那場雨殘留在屋檐處的。 屋內(nèi)有淡淡的光影,樹梢輕輕搖晃,影子映在墻壁上,斑駁搖曳。 岑冬借著這一點光去瞧沙發(fā)上躺著的那人,他身材高大,只能收著腿,堪堪蜷縮在里面。一只手搭在額頭上,陰影落在臉上將他的神情罩住。 夜色寂靜,月光溫柔。 他的呼吸聲很輕,幾乎聽不到,只能看見起伏的胸膛。 岑冬枕著胳膊,出聲叫他的名字:周旭東。 這是她第一次這么認真而溫柔地喊一個人名字,稍許低沉,音里有繾綣的意味。 他沒有說話,夜里靜靜的,外面的馬路上有一輛車飛馳而過,落下一路尾音。 她的酒醒了一大半,目光落在他只看得清一半的下巴上,想起剛剛他輕輕柔柔地安慰。 一滴雨落進洶涌的江水之中,依舊會泛起漣漪。 她在寂靜中柔聲問他:如果在這個世界上,你先遇見的是我,你會愛我嗎? 他沒有回答,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像暗處之間涌動的水光,在夜里一去不復(fù)返,再無蹤影。 她等了好久,聽見他翻身的聲音,緊隨而來的是他淡淡地回復(fù):睡吧。 她趴在床上,身上是他料子稍硬的襯衣,邊角摩擦著她的皮膚,那是她剛剛胃里翻江倒海不經(jīng)意間吐了自己和他一身時,他遞過來的襯衣。 淺藍色的棉質(zhì)襯衣,他曾經(jīng)穿過的。 一呼一吸之間都能聞到淡淡的屬于他的味道,就好像他將自己包裹住了一般。這種充盈感讓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周旭東背對著他,墻壁上的時鐘滴滴答答,無數(shù)聲息在夜里被放大。 她聽見他沉穩(wěn)的呼吸聲,寬闊的肩膀一起一伏,似乎是睡著了。 她悄悄地從床上下來,光著腳,鋪了一地的月光清涼,朝他走過去。 她剛剛站到他的身后,他又翻了一個身,朝向她。 岑冬心里驚了一下,好久才平靜下來,爾后蹲下來,借著月光一點一點地刻畫著他的模樣。 他長的很正,nongnong的眉頭,雙眼輕合,那雙唇飽滿,唇峰微凸, 岑冬發(fā)現(xiàn)她的影子落在他的臉上時,他的眉毛輕輕地抖了一下。 她盯著他看了好一陣,低頭吻上他的唇。 男人的唇并不柔軟,是濕熱的,她的鼻尖都是他近在咫尺的酒味,卻能攝人心魄。 被那獨特的屬于他的氣味所縈繞,岑冬腦中微微發(fā)熱,盯著他閉著的雙眼,心里繃著一根弦。 下一秒,她又在心中嘲笑自己,她并非未經(jīng)人事的少女,為什么如今偷吻一個男人卻又如此緊張。 想到這兒,她便惡作劇般的在男人的唇尖上輕輕咬了一口,舌尖挑開他的唇探進去。 哪知在這一瞬間,身下的人忽然在暗夜中睜開了眼,兩人四目相對,深邃的眉眼將她鎖住,岑冬只覺得渾身僵硬,心里的弦在那一瞬間崩斷了。 在這里給大家道個歉,這幾章的效果我都不太滿意。我在盡量調(diào)整自己的寫文狀態(tài),在這里對一直支持我的你們道歉,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