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永不相撞的行星
二、永不相撞的行星
其實她和夏油杰離開的時候,沒有想那么多。 主要是早就覺得學校生活沒意思,出任務和訓練不如哄冥冥打牌輸錢,跟家入硝子喝到渾身過敏有益睡眠,而和五條悟親熱是她為數不多快活的時光。 可那些時光相比冗長的每一日顯得無比短暫,晴朗的日子和下雨天沒有區(qū)別,什么都不能讓她打起精神來。 夏油杰的那一次護衛(wèi)行動她偷偷跟著去了,她看著他屠村,沒有阻攔。其實談不上認同誰,也說不上背叛,她只是不想再呆在這里了。 她從小就被稱作古怪,愛往黑處跑,不愛和人說話,問什么都不大有反應,非逼急了張嘴就咬。 她其實哪有那么多想法,不過是跟家里人學來的。 摔倒了被責怪自己不小心,被人放鴿子要反思是自己太在意別人的問題,幼兒園被人欺負也要被批評怎么不會贏得漂亮有風采。 meimei出生后學習成績優(yōu)異,更沒有人再關注她,也不會在意她只是不想好好學而已。 人人都在提及她的時候說長得一副漂亮皮囊,奈何空殼一個滿腦稻草。 而她想的是為什么一個肚皮里面生出來的兩個東西,會有一個不被當作東西。 是,她空有皮囊??伤仄鸬淖魑谋籱eimei發(fā)現偷走,署名崎川的作品,未完成的后綴被自動填補上了meimei的名,受到學校表彰;她起早做的午餐盒被meimei偷偷置換,對方炫耀的美味其實出自她手;meimei偷偷得來的成人讀物藏在她床下,罰跪一晚上的又是她。 所以你要問她為什么,那得是從很多很多年前開始,她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想的事情就是毀滅吧。 而她的第一個詛咒是在15歲生日那天,沒人記得這個日子,她給自己做了個蛋糕藏在冰箱里,晚上打開柜門卻不見蹤影。 哎呀,是這個嗎?穿著她最喜歡的睡裙的meimei,手里端著一個空盤,被我吃掉了呢。 甚至不曾說過一句抱歉,什午看著她,黑暗中的眼神盯的對方有些發(fā)怵。 怎么?這點事也要哭嗎? 不哦,什午心想,該哭的是你才對。 你會死掉的,很快。什午走過她身邊時淡淡地說。 什么???下毒了嗎?瘋子。 不哦,什午心想,我要親手殺了你。 meimei的尸體被發(fā)現在學校后面游泳池里的時候,她正坐在水壩口逃課。那時想的和后來一樣,去哪都行,不留在這。 她離開家前剪了頭發(fā),短到如果不是五官太秀麗,光看發(fā)型會以為是個男孩。 碰到夜蛾正道的時候她正在東京街頭閑逛,漫無目的但是咒力陰郁到令任何咒術師都能察覺,被叫住問姓名的時候也沒有推拒,答:崎川什午。 不是誤打誤撞,是當時還身為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班主任之一的夜蛾正道不想多一個走上歧路的咒術師。 只是詛咒而已,算殺人嗎? 那不是他們自己選擇的死亡嗎? 有些人不配活著,性格低劣到極其骯臟,她早就知道的。 所以,當夏油杰說出咒術師樂園的時候,就像是和多年前已經停轉的自己對上了齒輪。 她做出的選擇和五條悟沒有任何關系。 跟著夏油杰離經叛道,成為特級詛咒師,眼睜睜看著不會咒術的猴子們死去,在這些混亂又血腥的時刻,她偶爾會想起那個白毛。 那個因為動腦過多靠吃甜食補而變成甜食黨的,個子太高總是能給自己提供蔭蔽的,自戀又實力出眾但是不拒絕她親吻的,御三家之一五條家的男孩。 可是兩顆行星碰面之后的運轉并不會偏離軌道。 他們默許彼此身份的懸殊,不提及身處對立面的事實,沒有捍衛(wèi)過對方的存在也不曾交手。 是默契還是逃避,是束縛還是自由? 他們之間的東西該怎么稱呼呢,rou體關系嗎? 可如果僅僅只是rou體關系,那中間牽扯不斷的東西又是什么呢? 夏油杰給什午扎耳洞的時候問你想好了嗎?和當初她要跟他離開的時候問的語氣一模一樣。 我選你是選擇我自己,你不要總是質疑我是不是我自己。她趴在夏油的腿上側著臉,沒什么表情。 好吧,他說,會有點痛。 沒關系,她離開五條悟的時候,他也是這么說的。 可是她沒覺得疼。 后來發(fā)炎的時候她終于覺得難受了,夏油杰笑瞇著眼早就和你說過。 才不是呢,明明是你技術不好! 但她后面打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五六七八次,都沒有再發(fā)過炎。 她不知道這和她離開五條悟的次數有沒有類比性。 什午睜開眼,天色有些暗,五條悟已經離開了。 她從床上坐起身,陰部微微腫痛,有些困倦地站到洗漱臺前,發(fā)現了放好的還沒拆封的新牙刷。 真是貼心,難得。擠牙膏的時候視線里瞥見了胸口的痕跡,什午看向鏡子里,左右轉了轉,感覺不算少,莫名有些滿足。這回可不是受的傷,也不是咒靈轉移的戰(zhàn)損了,是真真切切的她喜歡的印記。 等她洗完臉直起身來才看見身后的五條悟,有些傻氣地笑了笑干嘛,搞暗殺嗎? 五條悟剛從學校回來,伸手指了指外面,給你帶了吃的。 哦,什午裸著身就湊上去親他,鼻尖上的水淌下來,濕氣應該是全沾了過去,弄得他臉上也濕漉漉的,她抬手摸了摸男人眼罩上的頭發(fā),你到底,為什么頭發(fā)要立起來?。?/br> 五條悟像是沒聽見,伸手擦了擦她臉上殘留的水珠問道:怎么不穿衣服。 根本不回答我的問題,什午翻了個白眼,當然是為了方便你搞。 不知道下來的時候胸部不小心蹭到他衣服上哪里,現在有些隱隱作痛,她揉著胸,沒好氣地拉開衣柜,隨手拿了件短袖套上了。 你再翻個白眼試試。五條悟跟著走到餐廳,伸手將她的黑發(fā)從短袖領口理出來。 怎么,白眼是你的性癖嗎,抱歉我高潮的時候不太翻白眼。 五條悟沒有接茬,想了一會才說:我等下還有事,你知道兩面宿儺吧。 果然,又要開始補她不在的這些日子里發(fā)生的事了,什午低頭吸了口青菜粥,怎么?他不是特級咒物了嗎。 有個孩子把他的手指吃了,現在共生了。 哦,你的研究新方向?倒不是說完全不驚訝,就是沒什么興趣。 你可以問問澪...... 什么嘛......我的特級咒靈就算上了年紀又跟千年以前的詛咒之王有什么關系,什午不耐煩地放下粥碗,五條悟,我給你個建議,你不如殺了我,自己去和澪聊一聊? 澪不愛理他又不是自己當傳話筒的理由,而且她來日本前才和那畜生吵了架,根本不想管它。 崎川什午,五條悟的聲音變得十分嚴肅,你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從來的時候就心情不好,他照她要的給了,覺讓睡了早上起床沒吵,說胃疼也特意去買了青菜粥回來,怎么說話還是這么令人火大。 ......我沒有開玩笑,她想,但是她不喜歡他生氣,這明明沒什么好生氣的,她甚至依然看不見他的眼睛。 從什么時候起,他戴上了這個眼罩?相比之下,還是高中時候那個滑稽的圓眼鏡好些。 除了zuoai和出招,她基本見不到那雙漂亮的藍眼睛。 好煩,她忽然xiele氣,有來由的煩躁起來。 毀滅吧,她想,而且本來她這回就是真真切切來尋死的。但是和上回一樣,見到他之后又有點舍不得了。 夏油杰好像沒有死。 .....什么?什午抬起頭,紅色的眼眸里有些難以察覺的波動。 你確定嗎...... 我不知道。五條悟靠在椅背上,伸長了腿。 空氣忽然開始變得沉默,不知過去了多久,什午才聽見他再次開口說:所以,不要再開讓我殺死你的玩笑了。 我不想,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發(fā)生在你身上。 我做得到,但我不想要這件事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