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情報
第三十八章 情報
從知味樓出來,厲北山讓趙小川開車,送自己去了情報處處長馮之風(fēng)的家。 恰是傍晚時分,馮之風(fēng)從局里回府,正在用餐。難得沒有應(yīng)酬,便讓廚子下了一碗家常的榛蘑打鹵面,清清那副常在酒桌上摸爬滾打的胃腸道。 吃面愛就蒜,這是馮之風(fēng)歷來的習(xí)慣。他常對家人和下人們說:“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故而,只要是他吩咐下去要吃打鹵面,那端上來的東西里除了面和鹵以外,萬不可缺的便是一頭白生生的大蒜。 新鮮的榛蘑是昨日才從長白山上摘下來的,那送榛蘑的人,用一匹快馬,緊趕慢趕地才將這一口袋的“寶貝”送進了馮府。也是聽得馮處長好這口,送點金啊銀啊的,倒不如先舒服了他的胃,這便是送禮送到了心坎上,馬屁也正好拍對了地方。 那碗將將炒好的榛蘑鹵一端上來,馮之風(fēng)便忍不住湊上前去深聞了一下。那還冒著熱氣的菌香味,頓時蒸了他一眼鏡的白霧。他嘖嘖欣嘆兩聲,便將眼鏡摘下,放置一旁,繼而將那一碗的榛蘑都倒入面里。 鮮香爽滑的榛蘑,拌著搟得均勻細溜的面條,光是看著,就已經(jīng)叫馮之風(fēng)饞出了口水。 他低頭,搛了一筷子掛了濃郁鹵汁的面條,“嘶嘶溜溜”一大口,將嘴里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不待面條全部咽下肚,他便丟了一粒蒜籽進嘴,剛剛想要充分享受這面香、菌香、蒜香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味道時,旋即聽得下人來報。 “老爺!厲……厲少帥登門拜訪!人已經(jīng)進院啦!” 馮之風(fēng)一驚,忙得將嘴里那瓣白蒜給整吞了下去。 “哎呦,怎么不早說!” 他緊著咂巴了兩下嘴,便拿起桌上的布隨意往嘴上一抹,歪戴著眼鏡,急而切地起身迎了出去。 沒等那鏡片上的霧氣完全消失,厲北山的腳便已經(jīng)跨進了馮之風(fēng)的飯廳。 “馮處長,今日倒是回來得早,想必是沒什么要緊的事了吧?!眳柋鄙降能娧?,“夸夸夸”地踏在花崗巖的地面上,絲毫不帶停留地直接走到了馮之風(fēng)的面前。 馮之風(fēng)自知他來是為了何事,心中一凜,竟連軍禮都敬得有些不成樣子了,“不知二公子前來,馮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br> 厲北山看到馮之風(fēng)慌里慌張的模樣,不由得牽了牽嘴角。 “不妨事?!彼醚埏L(fēng)掃了掃桌上那碗還沒來得及吃的面條,便反客為主地將手往椅子那一讓,說道:“馮處長坐,咱們邊吃邊聊?!?/br> 已是一頭急汗的馮之風(fēng)哪里敢先坐,忙不迭地拉出一張?zhí)珟熞危故怯之吂М吘吹刈屍鹆藚柋鄙?,“二公子,您坐,您坐。?/br> 厲北山微微頷首,并不推辭,也就坐下了。 “今日我來,馮處長也當(dāng)知道是為了何事吧?”厲北山隨手拿起桌上的那頭白蒜,百無聊賴地把玩了起來。 “知道知道。”馮之風(fēng)點頭如搗蒜,一連迭聲地應(yīng)道。 厲北山拋了拋手中的蒜,笑著說道:“這事兒,我托馮處長打聽,也有些日子了。馮處長今日可別再找什么理由推脫了,畢竟大家都知道,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br> 馮之風(fēng)心知,今日怕是逃不過去了。他抬手拭了拭額上的汗,將厲北山想要知道的答案,和他所不能如實告知的實情全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而后嘿嘿地笑道:“不推脫不推脫。前些時候也是因為大帥那兒有些要緊的事兒要查,繼而耽誤了您的吩咐。不過,二公子這事兒,我可都一直放在心上呢!沒忘,沒忘?!?/br> “哦?那這么說,是已經(jīng)有眉目了?”厲北山指了指身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說話。 馮之風(fēng)坐下后,又把椅子往他近前挪了挪,附耳低言道:“您要我打聽的那個戲子,來奉天不過一月,就死了?!?/br> “死了?”厲北山心中一滯,又問道:“不會有錯?” 馮之風(fēng)十分篤定地點了點頭,說道:“確鑿無誤,這點您可以放心。” 厲北山一聽,心里那塊石頭像是“咚”的一聲,重重地落了地,沉得他長舒了一口氣。不過,很快他又用略帶嚴(yán)厲的語氣對馮之風(fēng)說道:“馮局長,我只是想了解一個確切的情況,對于這個人是死是活,我是沒什么興趣的。” 馮之風(fēng)一愣,拍了拍腦門,笑了起來,“那是那是,一個戲子而已,是死是活有什么可重要的呢?” 這話才剛一出,厲北山的臉色便立刻難看了起來。馮之風(fēng)見狀,這才意識到自己這番不過腦的話是有多欠抽,于是忙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懊悔道:“您瞧瞧我,不是……不是這個意思?!?/br> 眼下,還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厲北山擺了擺手,復(fù)又問道:“那人,是怎么死的?” 馮之風(fēng)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嗐,那戲子,雖說在臺上扮的都是女人,卻也是個有血性的人,又哪里受得住那般凌辱折磨?只一副毒藥,也就自己了絕了性命了?!?/br> 厲北山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臉上帶著有些嫌惡的表情,“這事兒,是楊玉明干的吧?” 他冷不丁的一句話,叫馮之風(fēng)心下一沉:看來這厲二公子,也不是什么事兒都不知道啊。 馮之風(fēng)無法否認(rèn),便只能吞吞吐吐地說道:“楊參謀長這些事……大帥其實……其實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厲北山冷哼一聲,把那手里的蒜往桌上一擲,說道:“好了,吃你的面吧,我就不叨擾了?!?/br> 說罷,他便站起了身。馮之風(fēng)也緊忙跟著站了起來,殷勤地笑道:“二公子,這面不錯,新鮮的榛蘑鹵子。您若不嫌棄,我讓人再給您下一碗,您吃完了再走?” 厲北山瞟了一眼桌上那一大海碗的打鹵面,說道:“不了,馮局長還是趕緊吃吧,我看,這面都已經(jīng)坨了?!?/br> 他正了正軍帽,也沒讓馮之風(fēng)再送,便兀自出了馮府。 這馮之風(fēng)總算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了太師椅上。 正所謂“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馮之風(fēng)沒想到的是,有朝一日這“燃豆萁”的火也能燒到自個兒的家門口。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厲二公子只把賬算在了楊玉明的頭上,而不知其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所以,這把火就算燒起來,應(yīng)該也不會太旺。 “唉……”馮之風(fēng)幽幽地嘆了口氣。 他還想在厲大帥的麾下再多安生兩年,對于“太子”之爭,他是當(dāng)真沒有多大興趣的。 榮華再好,總不能唾手可得,而上刀山下火海的事,自己怕是有心也無力。山珍海味、炊金玉饌,是真不如這五兩面條,六七野蘑來得爽口開胃,若是再嚼上兩瓣白蒜,那便是人間至味了。 馮之風(fēng)低頭扒了幾口面條,又在嘴里塞了一瓣白蒜,細細嚼了起來。 即便碗中的面條已坨成一塊一塊,但在馮之風(fēng)的心里,只覺得此時,是真的舒服、自在…… PS: 我……有點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