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賭氣（700珠加更?。?/h1>
第三十七章 賭氣（700珠加更?。?/h1> 戲臺上的人兒，悲戚戚的，一聲唱，一聲哭。叫那臺下的茶客、食客忘了飲茶吃飯，只覺心中哀慟，為之動容。 二樓雅間里，因了這折戲而結(jié)緣的那對男女，卻沒把心思放在那戲里，而是兀自回想起了那段往日的記憶。 這戲，很明顯是出悲戲，要不是那日出了一樁蓄意謀殺事件，這戲繼續(xù)唱下去，在大喜的日子里，整個戲班子怕是都要遭殃。 僅憑這一點(diǎn)，厲北山在事情發(fā)生以后就已經(jīng)能基本斷定，不論是她的出手搭救，還是她硬闖專列，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一直就不是單純的。但這目的，總歸不是想要他的命。 正所謂“放長線，釣大魚”。他的線的確放得很長，卻不想，自己似乎已成了那誘魚的餌。 若是沒有那只奪命的飛鏢，僅靠臨時改了這出戲，葉南枝興許很難能引起他的注意，而她這一路入奉天，也將不會那么順利。那會兒她還挺感謝那位肇事兇手的，但現(xiàn)在想來，卻有些莫名的心悸。 幸虧自己身手還算敏捷，否則那日縱他有多少帶兵的本事，也得英年早逝。想到這兒，她便有些作為救命恩人應(yīng)該有的優(yōu)越和得意?？稍僖晦D(zhuǎn)念，想起他與吳渝中的對話，遂又感到一種救命之恩被人不當(dāng)一回事的氣悶。 剛落下去的氣焰，故又升了起來。心中一惱，索性奪過厲北山手中那只剛剛用荷葉餅卷好的烤鴨，塞進(jìn)自己的嘴里。 厲北山一愣，那只手空空蕩蕩地懸在那里，滿臉的困惑，“不是說，女眷吃燒餅的么？” 葉南枝邊吃，邊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二爺除了在床上，何時把我當(dāng)過女眷？” 這句有些帶氣的話，說得在場的兩位男人不由得面露尷尬。 莫老板是人情世故場上的老圓通了，他見此情狀，便趕忙躬著身，找了個借口就要退出去，“二位慢用，我到后廚看看那幾個菜燒得如何了。慢用，慢用啊。” 一面說，一面便退了半個身子出去。 雅間的門被關(guān)上，厲北山拿起托盤里凈手的濕毛巾，拭了拭那雙沾了鴨油的手，而后笑著看她，“如今你可是越發(fā)膽兒大了，當(dāng)著外人的面兒，什么話竟都敢往外蹦?！?/br> 葉南枝吃得有些急，那餅卷鴨子膩得糊在嗓子眼里，叫她難受得紅了眼圈。 “慢些吃，又不搶你的?！眳柋鄙秸f著，便執(zhí)著茶壺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她。 葉南枝不領(lǐng)情，頭一偏，躲過那茶杯，兀自取了放在他面前的那盅高粱酒來喝。 顯見是沒喝慣的，一口下去，嗆得她咳嗽起來。 厲北山無奈地?fù)u搖頭，便伸手去撫她的背，“知道自己不會喝就別逞能，沒聽剛剛老板說呢么？這酒是自釀的，比起普通的燒酒可還要厲害些?！?/br> 葉南枝佝著背咳，一手抓著桌沿，一手偷偷地去抹眼角的淚花，“我不會喝，那從前，二爺不也是灌著我喝么？我那會兒不想喝，您卻逼著我喝。等我想喝了，又說我逞能?？傊?，哪樣我都是不對，哪樣都是我自討苦吃。” 她說著說著，聲音里便帶了哭腔，比那臺上演員的哀戚還要讓人動容。 厲北山的心，莫名地一軟，俯下身子，與她問道：“從前是我眼拙，把你當(dāng)成個小子，你倒是要把這事兒記一輩子不成？” 葉南枝抽了抽鼻子，背過身去，似埋怨又似自責(zé)地說道：“那日，我就不該喝那些酒。想攀上您厲二爺?shù)呐四睦餂]有，您就一直拿我當(dāng)兄弟，不成嗎？” 厲北山聽到這句話時，臉色陡然變了。連同剛剛才軟下去的心，驀地又收緊了起來。 他站起身，那身漿得筆挺的軍裝，將他的輪廓襯得更加冷毅。 “葉南枝，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從前不問，是不想。如今不問，怕是過不去了?！?/br> 葉南枝抬起頭來看著他，那張剛剛還極盡溫柔的臉上，此時卻是陰沉了一片。 “那晚的事，是我酒后沖動，但事后，我不是沒給你機(jī)會走?？墒悄隳兀俊眳柋鄙嚼淅涞貭苛藸孔旖?，而后伸手指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說是愿意做我的人，卻在迷迷糊糊的時候，喊的都是別人的名字……你知道我為何總是從后面要你嗎？因?yàn)?，我受不了你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你在委屈給誰看？我嗎？還是你心里的那個人？！” 戲臺上一陣緊密的京鑼鼓點(diǎn)聲戛然而止，臺下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將厲北山的震怒蓋了過去。 然而，葉南枝那顆猶然惴惴的心，到底還是掉了下來。她以為自己是聰明的，卻不想，自己很多時候都是自作聰明罷了…… 厲北山指向她的那只手，已經(jīng)略微地有些顫抖，他慢慢地將手收了回來，眼睛望向戲臺上正謝幕的演員，不覺間眼眶發(fā)脹發(fā)酸起來。 他闔上眼，有些疲憊地說道：“現(xiàn)在悔婚還來得及，往后，我也再不會逼你。” 葉南枝的腦子忽然空白了一片，眼神是空洞的，身子也是發(fā)木的。她想不出悔婚的結(jié)果，亦想不出她早就盤算好的計(jì)劃會有什么樣的變動。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只聽得戲臺上一出熱熱鬧鬧的正在開演—— 扮楊六郎的須生，唱腔略帶生澀，那幕“英雄救美”的橋段也叫他演得并無可叫好之處。只不過茶樓里聽?wèi)?，總是聽個熱鬧罷了，沒有人會去計(jì)較這些。唱得好了，食客們喝得彩多些，唱得不好那也無妨，都是圖個樂子而已。 但聽這樣的戲，對于葉南枝來說，是不堪忍受的。 她起身想走，卻聽厲北山開口說道：“你對我的恩，我一直記著，你想要什么，想好了就告訴我。還完以后，你我之間一筆勾銷，我也就安心了。 他說到這兒，頓了一頓，抬手正了正頭上的軍帽，繼而又說道：“不是餓了嗎？這些都是專為你點(diǎn)的，你吃吧，我就不陪著了?！?/br> 這話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徑自走了出去。 葉南枝看了一眼滿桌的酒菜，豐盛異常，甚至連熱乎氣都還沒下去，而這頓飯便只剩下了她一人。 但聽?wèi)蚺_上亂哄哄的唱念，她的心也跟著糟亂了起來，還哪里有心情再去享用那些專為她點(diǎn)的佳肴美饌…… PS： 可憐我女鵝，本來想治一治這男人的，結(jié)果……結(jié)果……哼，必須再贏回來！ 新書最后一周了，沖一把吧，也就問心無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