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靠近
二 靠近
白家原本只是當(dāng)?shù)馗簧?,?jīng)白書父親白成江入朝為官,又幫助皇后穩(wěn)固地位,受到提點(diǎn)才在朝中站穩(wěn)腳跟。 可朝廷內(nèi)幾世為官的家族自然看不起白家這樣根基淺薄的,背后嚼的舌根自然也多,不過礙于皇后一族的面子不敢多言。 即便如此,白家還是被冠上了“小家”的稱號,正因如此,白書才會被安排與皇后見面。 白書記得第一次進(jìn)宮那日,在宮門其實(shí)看到城墻上有個穿著顯赫的男孩,可她不敢多看一眼,因?yàn)檫@宮中生活的每一個人身后牽涉甚廣,以她的身份,不能去惹。 走向皇后宮中的路上,太監(jiān)低頭不語,偶爾路過的宮女也是規(guī)規(guī)矩矩,宮里的路復(fù)雜難辨,她不敢分一點(diǎn)心,更不要說隨意張望。 而今日,她再次進(jìn)入皇宮,多了幾分從容。 太子殿內(nèi),那個正玩得起勁的小孩,也是前一日在雪地里肆意奔跑的小孩,是當(dāng)朝太子——裴恒。 倘若單看他的面相,和隨意的姿態(tài),誰也猜不到這是將來的儲君。 為什么會立他為太子,白書不知道,也不用知道。因?yàn)樗娜蝿?wù),就是輔佐他成為真正的皇帝。至于各種原因,根本無需過問。 既然是家族交給她的重任,她也只能接受。 白書站在門口,等著公公進(jìn)去通報。 “太子殿下,白書姑娘來了。” 裴恒只回頭望了一眼,又轉(zhuǎn)過身去接著玩,道:“讓她去書房等著吧,先生都還沒來呢?!?/br> 白書在外聽著,感覺他是在嫌棄自己來的太早。 福子出來,向白書回話:“白姑娘,殿下讓你去書房等著。奴才這就給您帶路?!?/br> “多謝公公?!?/br> 因?yàn)槭莾?nèi)院,尋常人不能進(jìn),福子也只帶著白書一個人,讓她的侍女留在殿外。 白書一邊跟在福子后面走著,一邊注意著院內(nèi)的陳設(shè)。秋千、小池塘、木馬、畫好棋盤的石桌,各類玩物都有,放在院中不顯擁擠,反而有些別致。 白書晃了這么一眼,把裴恒喜歡的東西猜的七七八八。 今日皇后那邊的人沒有過來督促太子,因此他來的格外的晚,等待先生在書房了他才慢悠悠進(jìn)來。 按理說太子應(yīng)該和其他皇子一起上課的,皇后卻不太樂意,自己請老師來為裴恒教導(dǎo)。是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口齒略微不清,慢悠悠也不知在講些什么,裴恒自然不愿上課。 裴恒拿著書本面無表情,偶爾還偷偷望向窗外走神,或是拿著筆隨意地圖畫。 若是皇后的人在,他定然不敢這樣,今日見到是她和先生在才如此。 她也是皇后派來的人,裴恒這樣做估計(jì)是想讓她知難而退。 可惜還是小瞧了她。 先生走后,太子二話不說跑出房外,從頭至尾沒有對白書說過一句話。 她也不是個自討沒趣的,安分地離開皇宮。 “小姐,為何出來得這樣早?” “太子殿下讀書疲倦,不能有人打擾?;馗伞!?/br> 白書留意到周圍幾個宮女神色異常,可見是皇后宮中的人。這太子殿內(nèi)殿外看似沒有她派來的人,實(shí)則處處埋著暗線,不直接出現(xiàn),是想看看她的本事。 一個女子,還是個出身低微的女子,做得好那便是好,不好也只不過是一條人命,皇宮內(nèi)眨眼間便可死一個人,她這條命,對于皇后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也正是因?yàn)槿绱?,白家派她入宮。 她暗暗想著,不知不覺到了宮門,松了口氣。 第二次,白書進(jìn)殿時,裴恒依舊自己玩耍著,不理會她。只等到先生到了,他才前去書房。 這老師只顧講自己的,他雙手撐著腦袋低頭看書,拆開看明白易懂的字合成一篇就是晦澀難看,他也不知道一旁的白書為何看起來毫無波瀾。 莫非是不懂嗎? 中間先生有幾個卡殼的地方,釋義不清,正苦苦思惱,一下又一下地捋著胡須。白書緩緩說出,替他說出。 裴恒這才明白,她不是不懂,而是都懂。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他正悠哉地伸個懶腰準(zhǔn)備起身出去。側(cè)身一看白書桌上竟放著一個他從未見過相同樣式的機(jī)關(guān)巧物,眼睛頓時放光,拿起來小心看著。 “你從哪里所得?” 白書起身回話:“回殿下,民間街巷就有。” “不對,市面上有的我這里都有,你這個我從未見過?!?/br> 他的小舅為了討好他,從民間四處搜尋這樣的玩物給他,最近幾月他怕是再沒搜處,應(yīng)當(dāng)是已經(jīng)搜完,所以沒有送來玩物。 她這款式他從未見過。 “不瞞殿下,這是我認(rèn)識的一位巧匠所做,并未外流。只我這一份。” “怪不得我沒見過?!彼e起手里的東西,示意白書。又說:“這樣的東西,你還有嗎?” “自然是有的?!?/br> 他第一次對她綻放笑容,嘴角的梨渦十分可愛,與剛才故意冰著一張臉的樣子截然相反。 “那可以給我?guī)韱幔俊?/br> 他很少用這樣請求的語氣跟人說話。自出生起,他想要的東西伸手便來,甚至還不用伸手,就有人地上來,哪里要他去請求。 他是太子,低聲下氣地去求別人怕會失了顏面。這是母后教他的。 但只要他去求,沒什么東西是要不來的。這也是母后教他的。 然而今日,面前女子臉上表情絲毫未變,語氣沉著毫不怯場道:“如果太子想要,自然是要獻(xiàn)上來的?!?/br> “可太子得將今日課文背熟,我才能帶進(jìn)宮來。” 裴恒頓覺氣惱,手里抓緊了那玩物,臉馬上變了顏色。 “你不送就不送!”他氣哄哄地走出書房,手里依然抱著那東西,看來是很喜歡。 白書今日故意沒按時就走,就坐在書房內(nèi)看書。 她知道裴恒一定會回來找她。 果不其然,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他便腳步輕悄地進(jìn)來,站在白書跟前。 “若是我背熟了,果真會帶給我?”裴恒的一雙大眼明亮又可愛,臉頰也有些rou嘟嘟的,可憐巴巴地望著她,讓人憐愛。 “當(dāng)然。” “好,你可不準(zhǔn)反悔?。 ?/br> “不敢欺瞞太子殿下。” 他滿意地笑了,甚是純真。 裴恒走到門口,又回頭提醒白書:“一定不能忘了!” “好?!?/br> 九歲孩子的心思并不難理解,也是他本性善良,只要投其所好便能和他建立好關(guān)系。 白書走出宮門,坐在轎子里,腦海里還是那個干凈得沒有一點(diǎn)雜質(zh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