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28日

    ４、反咬一口

    深夜１２點。

    孫小婉還沒有回家，蘇老師和丈夫?qū)O力心急如焚。

    兩人打遍了女兒所有同學(xué)和朋友的電話，還沒能找到孫小婉的下落。

    「怎么辦？要不我們報警吧！」

    蘇老師已經(jīng)沒了分寸。

    「不行，失蹤不超過４消失，警方是不會立案的！」

    孫力雖然也是急得團團轉(zhuǎn)，但還有些理智。

    忽然，一陣有氣無力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孫力急忙拉開門，卻見到門口站著披頭散發(fā)，衣服凌亂的孫小婉。

    她的校服拉鏈甚至還沒有完全拉起來，露出里面半只文胸。

    孫力見狀大吃一驚，急忙將孫小婉拉進屋里，問道：「小婉，發(fā)生了什么事？」

    孫小婉呆呆的，目光無神，像走了魂似的看了看父母，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一旁的蘇老師見到孫小婉的這副模樣，心里頓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一下子癱坐在了凳子上。

    孫力抓住女兒兩個孱弱的肩膀，不停搖晃，像瘋了似的吼道：「誰干的？」

    孫小婉只是哭，哭得連氣都提不上來，不停抽泣，哪里還有工夫回答他的話。

    「你說！是誰？……」

    孫力不停地催促著。

    「是，是許厚民……」

    孫小婉被搖晃得暈頭轉(zhuǎn)向，原本已是飽受欺凌的身子，現(xiàn)在差點不支倒地。

    在父親的逼問下，終于說出了罪魁禍首的名字。

    「那個畜生！」

    孫力怒不可遏地罵道，沖進廚房，cao起菜刀就要往外沖，「我要去宰了那個小兔崽子！」

    「不行！」

    孫老師急忙沖了過來，拉住自己的丈夫，「不行！我們還是報警吧！」

    「報警？」

    孫力冷笑道，「你覺得報警有用嗎？許厚民那兔崽子的老爸是公安局局長，誰能治得了他的罪？」

    「求求你！我們報警解決這事吧！」

    蘇老師依舊懇求，「你去把許厚民砍傷了，你也會進號子里去的！」

    夫妻二人正在爭執(zhí)不下，忽然孫力的電話響了。

    孫力平靜了一下情緒，接起電話，用盡量平穩(wěn)的語調(diào)問：「喂？哪位？」

    「孫小婉的爸爸？」

    對面直截了當?shù)貑柕馈?/br>
    「我是！你是哪位？」

    孫力愣了一下，這么晚有人打電話給他，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

    「我是許厚民的爸爸許強……」

    對面也不掩飾。

    「許強，你……」

    孫力一想到自己的女兒被許強的兒子凌辱，頓時又是火冒三丈，大聲喝道。

    「不要激動！」

    許強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平穩(wěn)，「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我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的確是我家厚民做得不對……」

    「道歉有用嗎？」

    孫力怒吼道。

    對方嘆了口氣：「孫力，你聽我說！許厚民現(xiàn)在年紀還小，我希望你們能放他一馬。當然，我也不會讓小婉白白受苦的。我決定，支付５０萬……不，１００萬精神損失費！」

    「一，一百萬？」

    孫力這輩子也沒見過那么多錢，一下子就愣住了。

    「沒錯，一百萬！」

    許強輕描淡寫地說，「只要你們選擇沉默，不要把事情搞大，價格你可以隨便開！當然，你要是不肯罷休……」

    許強那邊頓了一頓，又增強了語調(diào)，繼續(xù)說，「你也知道，我既然能做到華海市公安局局長的這個位置，這點小事是扳不倒我的?！?/br>
    「……」

    「你自己考慮清楚！」

    許強說著，就把電話掛了。

    剛掛了電話，許強就把整部手機朝著許厚民的臉上狠狠地砸了過去：「你這個畜生！三天兩頭給你老爸惹麻煩！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讓你這幾天收斂一些！你倒好，現(xiàn)在有捅出這個簍子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許厚民嘟囔著嘴說：「你只讓我別去惹沈家。我現(xiàn)在看見柳子澈，都避著走的。那個孫小婉，又不是沈家的什么人……」

    「你他媽的還敢給我嘴硬？」

    許強說著，上前要去扇許厚民的大耳刮子。

    「哎！算了！」

    坐在一旁的一位四十多的美艷熟女放下手里的酒杯，「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孫家，在這個華海市里，根本不足一提。你開出的一百萬高價，足以把孫力嚇得半死！」

    孫力沒有被嚇得半死，但也嚇得不輕。

    他掛了電話，蘇老師馬上問他：「怎么回事？」

    孫力說：「許強打來電話，想要用一百萬，擺平這件事……」

    「你，你怎么打算？」

    蘇老師試探著問。

    「許家背后的靠山，是華海市，乃至整個大華國政法界的柱石，如果我們和他們杠上了，怕是沒什么好果子吃……」

    孫力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不行！我絕不能讓我家小婉白白受了這樣的欺負！許厚民

    必須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

    蘇老師大叫道。

    ……這一個晚上，孫家徹夜無眠，一家三口相擁哭泣。

    第二天，孫小婉沒有去上課，蘇老師也請假。

    但是華海市實驗中學(xué)仍然一切如常。

    柳子澈往往孫小婉空蕩蕩的座位，心里十分疑惑。

    孫小婉不在的日子，他彷佛缺少了一些什么。

    那個甜甜的女孩的笑容，像是秋日里碧波蕩漾起來的漣漪，又像是初春含苞待放的鮮花。

    一下子占據(jù)了柳子澈的整個腦海。

    好不容易等到放學(xué)，柳子澈慵懶地提了書包，慢悠悠地朝著學(xué)校門口走去。

    走到學(xué)校大門，他看了看大道左右。

    雖然他表面上沒有表露出來什么，但那日許厚民設(shè)法埋伏他的事情，讓他還心有余悸。

    滴滴！一陣清脆的喇叭聲將他從有些恍惚的精神狀態(tài)拉回到現(xiàn)實中來。

    一輛酒紅色的賓利跑車停在馬路邊上。

    「媽！」

    柳子澈又露出了如春日陽光般和煦的笑意，走到汽車旁邊，拉開了車門，「咦？你今天不去幫雁婷阿姨代課了嗎？」

    「今天我和雁婷阿姨都沒課！」

    〇㎡

    江淑影見到兒子，輕輕地笑了起來，兩道柳葉一般的細眉，像初升的新月。

    柳子澈坐進車里。

    江淑影繼續(xù)說：「你前幾天不是出事了嗎？我怎么還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家呢？」

    「我這不沒什么事嗎？」

    柳子澈頭也不回，將書包往后座一丟。

    「喂！你這小子，也太不禮貌了吧？」

    忽然從后座穿來一個清脆得像鶯啼般的聲音，把柳子澈嚇了一大跳。

    「成阿姨？你怎么來了？」

    柳子澈一見成雪芮，立時親切起來。

    「還不是為了你們的事……」

    成雪芮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一頭往前撞了過來，額頭一下子磕在了前座的靠椅上。

    「哎呀，我說淑影，你是怎么開……」

    成雪芮被突如其來的剎車撞得有些不悅，嬌嗔著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到車前站著一個人。

    「蘇老師？」

    柳子澈急忙搖下車窗，問，「老師，你怎么會在這里？」

    蘇老師一臉疲倦和悲傷，沖著柳子澈點點頭，卻對江淑影道：「子澈mama，你能捎我一程嗎？」

    成雪芮打開車門，讓蘇老師坐進后排的位置里。

    江淑影調(diào)過車頭，往蘇老師的家里開去：「蘇老師，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聽子澈說，你今天請假了？」

    蘇老師好像有些囁嚅，不好意思開口：「我，我家出事了……」

    柳子澈使勁地扭過頭：「蘇老師，出什么事了？你快說說，小婉有沒有怎么樣？如果能幫，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蘇老師突然一下子哭了起來，當著自己學(xué)生的面，也不覺得難堪：「小婉……是小婉她出事了……」

    「小婉怎么了？」

    柳子澈急忙問道。

    「小婉……小婉被許厚民那個畜生……強暴了！」

    蘇老師猶豫著，最終還是把話從口里說了出來。

    「什么？」

    江淑影忽然又是一腳剎車，把車停在路邊，回過頭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蘇老師哽咽著，將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對江淑影說了一遍。

    柳子澈一聽，只覺得腦袋轟得一下，急忙向他的母親懇求：「媽，這事是許厚民的錯！我們要想辦法幫幫他們?！?/br>
    江淑影不動聲色，問蘇老師：「你們打算怎么辦？」

    蘇老師繼續(xù)哽咽道：「許強試圖用一百萬封了孫力的口。孫力害怕許家的勢力，有妥協(xié)的打算?？墒恰墒俏覟槿烁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就這么遭人欺凌……所以，所以……」

    蘇老師又抽泣了一會，接著說：「我希望你們可以幫幫我，讓許厚民繩之于法，還小婉一個公道！」

    江淑影安慰了蘇老師幾句，說：「許厚民也真夠膽大包天的，居然干出這種事來。于情于理，這事我們沈家，絕不能坐視不理！」

    江淑影自小極富正義感，遇到這樣的事，心中自然也是氣憤不過。

    「我聽說，沈家權(quán)大勢大，是整個華海市唯一能和許家抗衡的勢力。如果你們愿意幫我，我就安心了！」

    蘇老師說。

    江淑影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像是在平復(fù)心里的憤怒。

    良久，才重新發(fā)動車子，繼續(xù)朝蘇老師家里開去：「這件事，還是應(yīng)該先去報警。縱使許強身為公安局長，但他也不能跳出法律的范疇。如果把事情搞大了，他也一定很難收場?！?/br>
    蘇老師說：「謝謝！謝謝淑影，

    謝謝子澈！我知道了，能麻煩你們把我送到公安局門口嗎？我這就去報警！」

    第二天，柳子澈整整一日，都是魂不守舍。

    孫小婉的座位依舊是空蕩蕩的，蘇老師仍然沒有來上課。

    他也不知道孫小婉的事情現(xiàn)在處理地怎么樣了。

    除了孫小婉和蘇老師，學(xué)校的一切彷佛依舊沒有改變，也好像根本就沒有關(guān)心過她們母女一般。

    柳子澈一想到孫小婉竟然被許厚民那個混蛋凌辱，心不由地絞痛起來。

    依舊是普通的一天，同樣的上課，同樣的下課。

    柳子澈終于捱到了放學(xué)鈴聲，他匆匆地背起書包，趕緊往家里跑。

    昨天他的mama江淑影答應(yīng)了要幫助蘇老師，今天江淑影在送他來上學(xué)的時候，就已經(jīng)和他有言在先，可能晚上不能來接他了，要他自己在路上小心。

    柳子澈根本不懼怕許厚民，那個紈绔子弟，他根本沒有放在眼里。

    現(xiàn)在他擔心的是孫小婉。

    柳子澈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學(xué)校門口，就看到許厚民依舊是成群結(jié)隊，嘻嘻哈哈地放學(xué)了。

    許厚民見到柳子澈，不屑地朝他笑笑。

    柳子澈沒空搭理他，埋頭就往自己家里走。

    可是當他走出沒兩步，忽然聽到身后一陣驚叫。

    柳子澈不想多管別人的閑事，本想就此離去，可是當他聽到這聲驚叫是許厚民發(fā)出來的，便好奇地回過頭來。

    許厚民向來自視甚高，一般的小事，絕對不會大驚小怪。

    今天又是什么事，讓他如此吃驚！「小兔崽子，老子今天就砍死你！」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正拿著一把菜刀，在追砍許厚民。

    這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很是儒雅，完全不像是窮兇極惡之徒。

    柳子澈認得他，是蘇老師的丈夫，華海市第一中學(xué)的老師孫力。

    在柳子澈的印象中，孫力是一個很有學(xué)問的男人，他怎么會無緣無故地去砍殺許厚民？柳子澈的眼皮在跳，預(yù)感到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急忙追了過去。

    許厚民顯然也沒有防備忽然從路邊持刀殺出來的孫力，大叫一聲，見學(xué)校出口被他堵住了，扭頭就往里面跑。

    跟在他身后的幾個馬仔，想要去保護他們的老大，可是一見孫力手中的菜刀亂舞，已經(jīng)是慌了神，哪里還敢去奪他的刀，也跟著逃散開去。

    「兔崽子，你不讓我們家好過，我今天就和你同歸于盡！」

    孫力快步追趕上去，照著許厚民的后腦就是一刀砍了下去。

    也虧得是許厚民命不該絕，忽然往旁邊一躲，竄進了路邊的林子里。

    孫力見狀，急忙將手里的菜刀丟了出去，試圖飛刀砍傷許厚民。

    恰在此時，一個馬仔忽然沒頭沒腦地從孫力面前跑了過來，丟出去的飛刀正好噼在他的肩膀上。

    菜刀砍得很深，幾乎整把刀都沒入了馬仔的肩膀里，鮮血四濺。

    「??！」

    正好放學(xué)經(jīng)過的同學(xué)哪里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無不大聲尖叫起來。

    「孫叔叔！孫叔叔！你這是怎么了？」

    柳子澈見孫力行兇，趕緊沖上前來，從后面抱住了他。

    孫力顯然也被自己過激的行為嚇傻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么回事？你究竟是怎么了？」

    柳子澈把孫力拖倒在地，使勁地搖晃地他的肩膀，大喊道。

    忽然，孫力像個小孩子的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柳子澈見他痛哭，心更是往下一沉。

    哭了良久，孫力才抬起頭，望著柳子澈，說：「子澈，看來你還不知道吧？小婉，小婉她進了少管所！」

    「??？」

    柳子澈大驚失色。

    孫力好像已經(jīng)漸漸平靜下來，說：「昨天，昨天蘇老師去報警了，結(jié)果被許強那個畜生反咬一口，說是小婉她，她賣yin，主動勾引的許厚民，今天就被警察抓去，關(guān)了起來……」

    柳子澈撲通一下，癱坐在地上。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小婉的爸爸，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自己。

    mama……你不是再幫孫家打官司嗎？怎么會變成今天這副田地？忽然，學(xué)校門口警笛呼嘯。

    早已有人報了警。

    警車上沖下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把孫力一下按倒在地上，雙臂反扭，咔擦一聲，戴上了手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