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宮中的假太監(jiān)(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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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4日 第二十八章·皇后與公主 “娘娘,王安總管求見。” 露水在御花園的芍藥上顫耀著身姿,在微風(fēng)的吹拂之前,先一步洗盡了白色花瓣上的纖塵。 “娘娘?” “皇后娘娘?” 凌薇皺了皺眉頭,她上前幾步,越過拜在地上的老人,提著裙袂步入那座華美的宮殿。 直到“噠噠”有序的腳步聲清晰的傳進殿堂,倚在窗邊頭戴鳳鈿的少婦才幽幽回過神,帶著傷神的眼眸回頭看向了一身青衣的高挑女官,水波般的長發(fā)蕩漾起烏黑的墨光。 凌薇是極美的,同為女人的步霓凰都十分青睞那張?zhí)焐逵竦狞I孔,但她并不是自己要等的那個人,如無數(shù)次回眸一般,少婦那雙蜷倦失望的桃花美眸很快的黯淡了下去,頓了頓,那雙飽滿的朱唇又微微抿道。 “何事?” “回稟娘娘,王安總管求見您。” “是他嗯,讓他去偏殿吧,本宮在那里見他?!?/br> “是?!?/br> 微風(fēng)再次拂過殿前的芍藥,垂到花瓣尖尖的朝露也隻是輕輕晃了晃。 沒有人希望打擾皇后娘娘最喜愛的白芍藥,哪怕是這位殿下性格無比仁善。 偏殿里,熱茶飄香,步霓凰的婉柔聲音便從那嫋嫋白霧中顯現(xiàn)。 “王公公此番為何而來,可是與陛下有關(guān)?” “回稟娘娘,再過一旬便是都鐸使者來訪的日子,老奴要前去見見那個后宮里那個都鐸貴妃,跟她傳達一些陛下的旨意,所以先來跟您報備一下?!?/br> 老太監(jiān)伏身拜在步霓凰身前道,他雙手呈上一根被放在紫色布帛當中的金釵,以此證明自己確實奉了陛下的口諭。 “王公公起來便好,你是陛下身邊最親近的人,我自然是信的過你的,又何須跟我這般客氣?!辈侥藁苏f著,見著那根金釵后,聲音頓了一下,又漸漸低了下來。 她怎能不認得王安高捧著的那根金釵,她怔怔的看著那道熟悉的物件,胸口一股難受的鬱結(jié)之情涌出,那是陛下當初第一次拔下她頭上的那根金釵,被后來的他們視為定情信物,而如今,這么寶貴的東西竟然隨手借予他人來證明身份? 步霓凰心中難受的緊,但也不好當著別人的麵發(fā)作,她深吸一口氣,強裝無事坐回到軟凳上,胸前的團兒顫了又顫,讓前襟的玉扣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 老太監(jiān)彷佛沒聽出皇后語中的微微抱怨,依舊保持著拜見的模樣。 柔軟的指肚撫摸上那根金釵,步霓凰心中的幽怨之情愈發(fā)濃烈,到如今為止都快有三四年了吧,陛下除了除夕之日與她們娘倆聚一聚,就再未來這后宮里看看她們母女。 如今寒涼之勢愈演愈烈,竟寧愿讓身邊親近的下人來通知消息,也不愿親自順道來看看她,這真的是抽不出一點時間嗎?她作為一國之母,雖從未想過變成后宮里那些肆意放縱的人,但她也是一個渴望丈夫疼愛的妻子啊,自從任命凌薇成為她的貼身女官之后,也不知怎地,半夜做夢總是夢到虔哥年輕時候的身影,可每每醒來之后卻隻能望著夜中燃燒的燭光掩麵淚流,獨自咽下這些心酸的苦果。 玉容寂寞淚闌干 而且不管怎么說,那個叫艾琳的都鐸女人也是陛下名義上的妻子,怎好這般隨意輕待她。 步霓凰細眉輕輕蹙起,她不滿陛下的做法,但隨著釵子在她的掌心越陷越深,不可遏制的思念之情便涌了上來,沖淡了些許的不滿和難受,她仔細摩挲著金釵上被歲月刻下的細小印痕,往日的恩愛時光彷佛就在上一刻,此刻她從未感受到這束縛她的后宮是如此的逼仄緊窄,讓她感到窒息,寂寞的令人生厭。 “虔哥”少婦輕輕的喃喃自語著,發(fā)絲蕩漾在抿起的朱唇間,眸中幽怨的水光讓人心折,她握緊了手中的金釵,恨不得立刻沖出這方囚籠,歸依在陛下的懷里,她寧可不要這身年少時無比豔羨的,被歲月催熟的豐腴嬌軀,隻要能像年少的往日那樣,與當初還是太子的陛下一起,在那小小的太子府上相互依偎取暖…… “娘娘” 看著皇后被勾起回憶雙眼迷離的樣子,站在一旁的凌薇忍不住小聲提醒了一下,又趕緊垂下了頭,眨了眨酸澀的眼眶,古板清冷如她也難以不被步霓凰此刻的幽怨風(fēng)情所感染心緒。 “嗯。”步霓凰晃了晃腦袋,她回過神,這空蕩蕩的巨大宮殿里,唯有身邊這三人而已,心上人的身影像是泡沫一樣在她的視野中消失了??粗诘攸I上一動不動從未抬頭的老太監(jiān),步霓凰莫名的煩躁起來,但出于皇后的儀態(tài),她隻好忍了下來。 蜀袖輕揚,露出一截皓腕,步霓凰將自己頭上最華美的那根釵子拔了下來,插上那根舊的金釵,而那根帶著她體溫和香氣的釵子則被放到了紫色綢緞當中。 步霓凰惆悵道:“這根釵子太老了,不好看,你辦完事后把這根新的帶回去獻給陛下吧,人如其釵,人如其釵”歎息了好久,她又用了點嚴肅的語氣道:“去吧,王安,記得對人家艾琳態(tài)度好一點,在我看來,她不僅是我們大秦的貴妃,更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是,老奴退下了。” 王安保持著謁見的姿態(tài)一步一步退出了宮殿,步霓凰拿起桌上的小杯子,將其中的水一飲而盡,勉力壓下了心中燥熱的火焰,向凌薇揮了揮袖子,高挑的麗人立刻會意,追著王安的腳步出去了。 實際上,王安來這鳳陽宮也是由凌薇領(lǐng)著穿過的御花園,他造訪著鳳陽宮的次數(shù)也不算多,身為后宮總管,皇帝的貼身侍衛(wèi),武學(xué)大家,他深知皇帝那英明睿智,威嚴氣度下的另一番無比好色,小肚雞腸的性格,所以為了避嫌,他既不能過多的與皇后來往協(xié)商,也不能過多的插手后宮之事。 而若是運功凌空跨越這片奇珍異草之地,盡快辦完陛下交代的任務(wù),反而是對皇后大大的不敬,以至于現(xiàn)在還需要一個侍女慢吞吞的領(lǐng)路。 不過王安并未對此感到不耐煩,他跟隨陛下很久了,親眼見證了大秦是如何一步步擊退了西南蠻子,又打敗了海外強敵,將盤踞朝堂數(shù)年的舊貴族勢力一步步打到角落里,之前連續(xù)三年的大旱也未擊倒這個龐大的帝國,現(xiàn)在正不斷回複和生產(chǎn),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崇陛下,自然愿意尊重皇后,雖然陛下私德有缺,私欲變態(tài),但那些小事放在大秦的天下看來根本無足掛齒,他是為合格的雄主,王安一直對這點深信不疑。 “王安總管,薇有件事想拜托您?!?/br> 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那高挑的侍女突然轉(zhuǎn)過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老太監(jiān)皺了皺眉頭,有什么事不能當著皇后的麵說,肯定是見不得光的事,他不想與這些后宮之人扯上過多的關(guān)係,當下便準備拒絕。 凌薇直視著他有些渾濁的眼眸,正色道:“陛下年事已高,卻一直沒有皇子,況且皇后多年來獨守空房,薇覺得” “住嘴!” 王安厲聲喝道,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位看起來非常識時務(wù)的宮廷女官會向他提起這件事,老太監(jiān)兩條花白的眉毛高高挑起,雙目亮起鷹隼般的精光。 “陛下的事,豈吞你們這些下人多嘴!” “這不僅是薇一人的意思,更是整個江湖的意思!” “唰!” 王安眼睛一瞇,兩腿在石子小路上一蹬,探手為爪,直直伸向凌薇的咽喉。 隻聽袖袍在風(fēng)中的烈烈聲,那隻枯瘦的老手幾乎是一瞬間就觸碰到了高聳的衣襟,凌薇的麵色一變再變,她雙手忽地張開,一手上揚,輕若鴻羽,一手下沉,重若千鈞,在最后一瞬握住了那雙襲取她咽喉的老手,往下?lián)軇又读Γ瑘A形的氣場讓王安的手彷佛陷阱了泥沼,但還是太遲了,凌薇的功力遠不及王安,那雙老手最后還是扼住了她的咽喉。 “武當?shù)篱T?” 王安看著臉色一瞬間變得通紅的凌薇,淡淡道。 “唔咳咳” 高挑麗人艱難點頭著,她算是感受到皇帝貼身侍衛(wèi)武功的可怕之處了。 “哼!” 王安冷冷的把手收回,等待著凌薇的解釋。 凌薇揉了揉通紅的脖子,這才抱拳向老太監(jiān)行了個江湖禮節(jié),“在下凌薇,道門當代大弟子,來到皇后身邊亦是受了道長的囑托,陛下已高,卻多年來沒有皇子,如何繼承大統(tǒng)?我道門不愿看到天下因陛下駕崩后而四分五裂民生涂炭,因此讓薇過來為皇后調(diào)理身體,爭取早日懷上皇子?!?/br> “而薇來到皇宮已經(jīng)有多年時日了,卻幾乎看不到皇帝的身影,縱使薇萬分努力,讓皇后的身體極其適合生育,但缺少陛下的參與,也無力讓皇后懷孕啊!” 王安聽罷,沉默了一會兒道:“這件事陛下是有分寸的,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帝國,這也不是你該關(guān)心的事,還有,你的身份皇后娘娘知道嗎?” “知道,薇早就告訴娘娘了?!?/br> “娘娘知道,嗯…”王安的手緩緩迭到了背后,思慮一陣道,“也罷,看在娘娘的麵子上,還有當初隴西那件事你們道門出了大力的情況下,我就暫且允許你在這后宮里,但要是讓我知曉因為你后宮出現(xiàn)了什么事的話,道門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br> 王安話語平淡,但毫不乏威脅之意。 “現(xiàn)在,帶路吧?!?/br> 凌薇咬了咬唇兒,她倒不在乎威脅,而是她看的出,王安是不會回答她接下來的問題的,也是,要不是實在沒有了法子,她又怎會鋌而走險去質(zhì)問皇帝的貼身侍衛(wèi)關(guān)于皇帝的私事呢?現(xiàn)在她隻好將追問的話兒咽回了肚子里。 凌薇老老實實的帶著老太監(jiān)走出了御花園。 一路再無言。 將就到了御花園的入口。 卻聽王安突然回頭對她道:“這后宮之中,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道門的人嗎?” 凌薇渾身一震,條件反射般的搖了搖頭。王安看了看她,咧著丑嘴陰森一笑轉(zhuǎn)頭離去,而身后,高挑美人抱起雙臂,眼睜睜的看著那道遠去的佝僂背影,清冷的麵龐蒙上了淡淡的陰翳。 —— 綺云湖畔 “未音!”梳著單馬尾的少女在湖邊的棧道上蹦蹦跳跳,“快來快來!你好慢?。 ?/br> 秦越頭頂著贏漱送給他的禮物:一頂六月雪花圈,裝著體力不支的樣子勉力追趕著一路歡聲笑語的少女。 未音是贏漱給他起的新名字,畢竟是一個啞巴宮女,未音這個名字倒也合適。 從御花園一路玩耍至綺云湖畔,贏漱絲毫不見疲態(tài),依舊活力滿滿,她就像是拂過湖心荷花上的清風(fēng),帶著一縷沁入心肺的馨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在她的強烈要求下,紅漪遠遠的綴在了二人的身后,無法偷聽到她們的談話,于是贏漱便拉著秦越在綺云湖邊閑逛,聊著鳳陽宮里發(fā)生的趣事,倒是讓秦越對皇后,還有昨晚那兩個女官,凌薇和紅漪有了不少認識。 “古板的凌薇jiejie總是母親最信任的人,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最不好煳弄她了,上次你也看出她總是板著那張臉了吧,就像是母親的那張琉璃鏡一樣,從來沒有軟化的時候,不過我跟你說啊,她其實外冷內(nèi)熱,而且我感覺她藏了很多心事呢,有好幾次我看見她站在花園里喂鴿子呢,你能想象凌薇姐板著臉逗弄鳥兒的樣子嗎?” 少女眨了眨眼,輕輕掩口,做出夸張的驚訝表情。 “那些鴿子站在凌薇姐的肩膀上,就像是站崗的哨兵一樣,輪流等待著她的喂食,酷極了!” “可是等我興沖沖的跑過去時,鴿子唰唰的就飛走了,好氣啊,不過也幸虧跑過去的是我,要是紅漪姐的話,說不定那天出現(xiàn)的好幾隻鴿子就得在晚餐上重逢了?!?/br> “也不知凌薇姐看見了她的小鴿子出現(xiàn)在晚餐的盤子里是什么情景,嘻嘻,不過我知道那樣的話她一定不會放過紅漪姐的。” 秦越符合氣氛的輕輕咧了咧嘴,這倒是大大提高了贏漱的興致,她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前后搖擺著,高興的瞇了瞇眼。 “你就放心好了,今天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麵,可能凌薇姐和紅漪姐會對你有些猜疑,但我是不會讓她們傷害到你的?!壁A漱親昵的捏了捏秦越的小臉,她對眼前這個清秀的女孩子一直抱有很大的好感,不僅是因為年齡相彷,身世可憐,更是因為她感受到了同樣貧瘠的身材,那是種同情心的憐憫。 “我倒是有些疑惑紅漪姐的身份,她是小時候母后找來陪我消遣寂寞的,但母親卻始終不肯告訴我她的身份,哼!總有一天我要查清楚。” 秦越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相信贏漱的決心。 “也許是我同母不同父的jiejie也說不定” 公主小聲嘟囔著。 下一刻,她的手被人搖了搖,贏漱看向未音,女裝的少年指了指天空,惶恐的搖了搖腦袋。 “放心好了,父親他就在朝哎呀不對,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我是大秦公主了。” 公主轉(zhuǎn)過頭,明媚的杏眼直視著少年的清澈雙眼,彷佛能看透他的靈魂。 “你別用那種眼光看著我?!鄙倥恼f道,“除了這身華美的衣服,你那里能看的出我像個帝國公主,我可是你的朋友啊” “不用管那個人,反正我們在這議論他他也不知道,哼哼,去年冬天我發(fā)了高燒,把母后都急壞了,要不是凌薇姐的醫(yī)術(shù)高明,等徐副總管找來的白發(fā)老頭子們到了我早就不知道成什么樣了?!?/br> “你說說這么大的事情他能不知道嗎,就算這樣他都沒有拋下公務(wù)來看我一眼!”少女狠狠的踢了一腳小徑旁的石子,看著石子滾進了草叢深處,悶悶道:“沒有他反倒更好呢,有紅漪姐和凌薇姐陪我,還有你,我肯定過的更好呢,不過要是紅漪姐真是母后的女兒就好了,那我還真有個親jiejie了” 公主抬頭看向天空,晴朗無云,陽光的溫暖蒸發(fā)了她眼中微微沁出的濕意。 二人沉默并肩的走在小道上,陽光拉扯出兩道身影。 湖水蕩漾的微波沖刷著岸邊的泥土,小魚嬉戲在湖中心的蓮葉荷花之間,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榮。 回憶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又有什么意義呢,新交的朋友還陪在身邊呢,人生得意須盡歡,這可是前幾日在冰璿姐那里學(xué)到的詩詞呢,少女努力搖搖頭,將不愉快驅(qū)之腦后。 前方是木質(zhì)的棧道,贏漱突然用力拽了拽同伴,在他不解的眼神下突然強笑起來。 “來追我,來追我啊,看我們誰先跑到這段棧道的盡頭!” 秦越披散的頭發(fā)垂散在肩頸上,樣貌清秀可人,若隔著素白的宮女服,還真看不出是個少年,秦越在心里感謝這身皮囊,他一邊想著,一邊邁著內(nèi)向的小步子追著贏漱的步伐。 贏漱在前麵的棧臺上停下了,蹲著身子不知道在干什么,秦越松了口氣,相比于費力的嬉戲,他更愿意傾聽少女向他傾訴煩惱,就跟之前和她在御花園散步時那樣,而這也十分符合他扮演的未音文靜的性格。 少年緩步走上前,木棧道在他的靴子下發(fā)出吱呀吱呀的呻吟。 “三!二!一!” “哈!”蹲在湖邊的贏漱猛地一轉(zhuǎn)身,一掬清澈的湖水便潑上了少年的臉上,秦越的雙眼被涼水一激,應(yīng)激分泌的淚水頓時潤紅了眼眶,他踉踉蹌蹌的后退了幾步,跌倒在地上,咬著唇將驚呼咽進了肚子里,重重揉著自己的眼眶,淚水順著眼角而下。 “啊啊啊,未音!”贏漱看到同伴被她的惡作劇給整的夠嗆,效果明顯過了頭,不禁有些擔心起來,她扶住秦越的肩膀,抹去少年臉上的淚水。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還好嗎,感覺怎么樣?” 秦越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可能有一些微小的髒物混著湖水流進了他的眼睛,找個有清水的 地方?jīng)_洗一下就可以了,但贏漱顯然不這么想,她看著少年因難受而蹙起的眉頭,被手遮蓋的眼角淚流不止,自責和懊悔紛紛涌上心頭,她對這個剛剛結(jié)交的好朋友十分有好感,可沒想到卻讓她因自己的惡作劇而受傷,一想到未音還是個宮女身份,少女心中突然涌現(xiàn)出一股不安,她一點也不想讓對方誤認為自己是在仗著身份地位欺辱她。 “紅漪姐!紅漪姐!”少女慌了神,呼喊著她的救星。 秦越的臉色陡然一僵,那可是現(xiàn)在唯一能拆穿他真身的女人,沒想到自己怎么偽裝都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反倒是公主把她叫過來了,一句國粹卡在他的喉嚨里被緩緩咽了下去。 幾個呼吸間,原本跟在后麵老遠的嫵媚女子便瞬身到了跟前,贏漱一把將未音推到紅漪跟前。 “紅漪姐紅漪姐,未音的眼睛,你快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 步紅漪白了小公主一眼,她看向未音,嫵媚的臉上眉頭一皺,她微微彎腰,柔軟的玉手輕而易舉的掰開了秦越搓揉眼眶的手指,又將少年拉近自己,一手按著他的額頭,另一隻手撥開他顫抖的睫毛,仔細看著他的眼球。 為了保持身體平衡,少年幾乎是下意識的摟住了紅漪的小腰。 軟!非常的軟,軟到五指輕而易舉的陷進了輕薄的綾羅,那絲綢下隱藏的彷佛不是rou體,而是流動的活水,秦越忍不住輕輕捏了一下,溫軟若新酥。 嫵媚人兒與少年兩人的身體一僵。 “唔”紅漪輕哼一聲,她吸了口氣,若無其事的吹了吹秦越眼角。甜膩的香風(fēng)拂麵,少年的臉龐rou眼可見的紅了,隔著一捺的距離,濕潤的水汽彷佛江南的煙雨,朦朦朧朧,柔婉雋意的秀美五官,攜刻了姑蘇的詩意風(fēng)情。 轉(zhuǎn)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少年的心兒砰砰跳動著,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紅漪,呆呆地彷佛第一次見到人一般,明顯能看出髒東西被吹走了。 “看夠了嗎?還不放手!”酥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少年仰起頭,麗人的粉麵上泛著淡淡嗔怒般的紅暈,眼尾的緋紅色澤勾人心魄。 秦越忙不迭的松開手,回過神的他瞬間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無理舉動,聯(lián)想到現(xiàn)在自己正在扮演一個膽小的角色,咬了咬牙,趕忙后退了兩步,顫抖著躬著腰,似在為之前冒犯的舉動賠禮求饒。 “哎呀,紅漪姐!你就別嚇唬未音了,你大人有大量,不就是摟了摟你嘛,你看未音多可憐吶,就別放 在心上了好嗎?”贏漱看到秦越整個人畏畏縮縮的,又心疼起來,擋在他和紅漪之間,嘟著嘴道。 “我哪里嚇唬她了?”紅漪挑起高高的眉頭有些不悅,這種好心幫忙卻被人非禮,最后還受到埋怨的感受著實令人不痛快。 縱使行非禮之事的是個女子,但也是非禮嘛,她步紅漪的腰也是什么人都能摸得? “你,你看起來太兇了嘛”少女的聲音沒有了底氣。 她還是記得的,未音第一次見到她們的時候,是多么的驚慌害怕,而除了鳳陽宮和璿璣殿,她也偶爾聽其他侍女們講過,其他的妃子和婕妤們有不少脾氣暴躁的,想來未音之前服侍那些人是吃盡了苦頭,才變得如此膽戰(zhàn)心驚的吧。 少女腦海里飛快的想象出了各種刑法施加在未音身上的情景,不禁打了個寒蟬,她望向未音的目光愈發(fā)憐憫,內(nèi)心暗暗決定一定要拯救這個好朋友,讓她變得開朗些才行。 步紅漪倒是一點對秦越的同情也沒有,她看著眼前僅僅是半個時辰就反過來對她抱怨的侄女,柳眉倒豎,擼了擼袖子,一探手,在贏漱的小腦袋上狠狠打了個栗暴。 “是非不清,不講道理,我看啊,你是被那個宮女迷暈了腦袋!” “不!她有名字,她叫未音,還有我沒被她迷暈了腦子,她是我朋友,你打我就行了不準動她!”贏漱急了,顧不得額頭上的疼痛,一邊叫著,整個人跳到了步紅漪的身上,雙手死死摟著她的脖子不松手。 “我就要動她如何?這么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我一巴掌下去,也許你能看見她的腦袋在脖頸上轉(zhuǎn)了個圈。” “好jiejie好jiejie——,你怎么能這樣呢?meimei好不吞易找了個玩伴,倒不是就不理你了呀,我跟她多長時間跟你多長時間,別吃醋別吃醋嘛?!避浥吹拇桨暌环忠缓?,少女在紅漪耳邊小聲哼唧著。 “哼!”步紅漪撇過頭,故意裝作不屑一顧的樣子。 “哈——”贏漱咬了咬唇兒,眸中閃過一絲不自然,她貼上步紅漪的側(cè)臉,微張小嘴,在晶瑩的耳垂上吐出一團熱氣。 “你!”步紅漪的身子陡然打了個激靈,她千想萬想也沒料到這一出,耳垂上的熱氣直透心扉,不禁檀口微張,呀的小小呻吟一聲,婉轉(zhuǎn)玲瓏,聞?wù)哚莘鹩行∝堅谛睦镒チ艘幌?,直叫酥人骨髓。發(fā)覺失言后,步紅漪趕緊閉上了紅唇,嫵媚的臉上泛起朵朵桃花般豔麗的紅暈,她軟軟的身子一彎,趕緊把贏漱放了下來,又瞪了少女一眼:“你個調(diào)皮蛋,從哪里學(xué)來這招的。” 贏漱通紅的臉蛋上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不言不語。 “這件事不準說出去,尤其是你娘,聽到?jīng)]!”嫵媚女子咬牙切齒的揪了揪少女的臉蛋,壓低聲音道。她看了看四周,四下無人,而一旁的未音一直抵著頭躬著腰,似乎一副人畜無害的溫馴模樣,想必知道應(yīng)該把這種事爛在肚子里,她這才松了口氣,剛才那副嬌柔無力的樣子,真的是太羞恥了。 贏漱被扯的小臉紅撲撲的,她嚴肅的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最后指了指步紅漪和自己,小手在嘴邊做了個縫起來的手勢。 “知道就好,你們?nèi)ネ姘?,沒事別再叫我?!?/br> 步紅漪惡狠狠的撂下這一句話,幾步消失在了堤樹叢后,緋紅的衣裙在風(fēng)的吹拂下宛如一團舞動的烈焰。 她的耳垂通紅,走路時的小腰扭動的極為不自然,步紅漪曾像那贏漱和小宮女對她做的一樣戲弄過自己的jiejie,也就是皇后殿下,不,比這還要過火多了,也往往因此換來了jiejie的一頓無力的嗬斥,當時隻覺得好玩,沒想到今日算是體會到了jiejie的感受,竟是這般羞人,這般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