凐沒的光芒-第一卷 塔下三姐妹-上(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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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4日 七 回到宅邸、坐上餐桌、享用早飯——本來應(yīng)該是簡單的三步走,但意料之外 的阻攔出現(xiàn)在了面前。 雖然很想無視倚在門口的普莉希拉,徑直追隨著熱騰騰的烤面包香氣走進(jìn)客 廳,理智還是讓伊比斯忍住了沖動。他當(dāng)然看得出這個少女在等的是自己,雖然 一時想不出緣由,尊重一下美少女的等待也是紳士應(yīng)有的禮貌。 「離我meimei遠(yuǎn)一點,明白嗎?」 哎呀,真是心直口快的好女孩,省去了假模假樣寒暄的功夫。伊比斯掛起了 微妙的笑容,故意用惹人生氣的語調(diào)作出了回應(yīng)。 「怎么,這是作為嫉妒的請求嗎?我覺得蘇諾相當(dāng)討人喜歡,相處起來比你 這樣的性格要讓人舒服多了。如果要作為妻子的話,也是不錯的人選呢?!?/br> 說出了妻子兩字后,伊比斯甚至能看見普莉希拉額頭的青筋。 「你休想!我會保護(hù)好她,不讓你這種人渣沾染她一根頭發(fā)的!」 「嘖嘖嘖,真是個愛護(hù)meimei的好jiejie??上铱此坪醪⒉活I(lǐng)情,對你的態(tài) 度倒是有些懼怕啊。反而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蘇諾顯得自在親近多了?!?/br> 一對關(guān)系微妙的姐妹,這在貴族圈子里并不是少見的存在。見多識廣的伊比 斯并不認(rèn)為這有什么古怪的。 「這關(guān)你什么事?!拱爰倥а狼旋X地回應(yīng)道,「你別想離間我們!我 不會允許你欺騙玩弄她的感情,你最好趕快帶著你的女奴滾蛋!」 「那么,你這是在命令我嘍?」伊比斯故作生氣地?fù)P起了眉,「你知道自己 在做什么嗎?對著主家來的子弟擺出這樣一副盛氣凌人的態(tài)度,你有認(rèn)清自己的 身份嗎?」 普莉希拉心頭一顫,竟沒能說出話來。她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面前的這個 男人不僅僅是個討人厭的輕浮色鬼,也不僅僅是自己對付不了的可怕對手——他 是莫雷盧斯家族所效忠的,冠以英卡納之姓的流淌著古老血脈的尊貴家族——的 人類繼子。即便低賤的人類種族與這個姓氏格格不入,在得到了大姐背書之后, 她也無法對這個現(xiàn)實生出質(zhì)疑。 那么,這個姓氏究竟意味著什么?從未離開過蜜蜂嶺的少女無法清晰理解這 個概念,只有一直被父親與長姐灌輸?shù)淖鹁捶摹3讼乱庾R的氣竭,她也想不 出要向這個男人服軟的理由。 很快,普莉希拉就從伊比斯口中聽到了答案。 「我只要一句話,就能讓莫雷盧斯這個姓氏消失?!姑嫒蓐幚涞娜祟惽嗄晖?/br> 出了可怖的話語,「像你們這樣守著一小片土地維生的貧窮家族為數(shù)成百上千, 可不會有什么人在意三個弱小女子的死活。只有真正古老的姓氏才會被傳承,靠 著刀劍拿下的領(lǐng)地,自然也能被刀劍取走。」他故作輕松地扭了扭頭,「不過, 我是個有道德的好人,你最好別讓我的耐心消磨殆盡?,F(xiàn)在開始討好我的話,也 不是來不及。」 「……哼,誰稀罕?!?/br> 她轉(zhuǎn)身走了。外強中干的聲音之下,已經(jīng)是藏不住的畏懼與害怕。雖然伊比 斯并不常用身份來欺壓良善,但必要時亮出姓氏總能帶來方便。像這樣壓制一下 這姑娘,就能防止她做出太過火的事情來。 倒不是說覺得普莉希拉能翻出什么大風(fēng)浪來,只不過,任誰都不想在休假時 被煩心事打擾吧。 *********************************** 用過遲到的早膳之后,沒什么事做的伊比斯回到房間躺了下來。外邊日光明 媚,正是邀請女孩出門游玩的好時光。不過忙活了一晚上的伊比斯難得的想睡個 回籠覺——總是暗中行動的青年本并沒有這樣奢侈的習(xí)慣,不過,難得從忙碌中 脫身的他一時也想不出別的放松方式,索性就這樣無所事事地枕著胳膊仰躺下來 了。 隨后,迄今為止一直沉默不語的妮芙絲也跟著爬上了床。自從目睹了殺人魔 的新受害人后,白發(fā)少女的臉上便覆上了一層陰霾。 她遲疑了片刻,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撐著身體靠近伊比斯,盯住了他懶散的 面容發(fā)問。 「我們后天就出發(fā),對嗎?」 「是啊……你想要多陪蘇諾玩幾天嗎?倒也不是不可以?!谷祟惽嗄陸醒笱?/br> 地打了個哈欠,「不對,不行。這里太荒涼了,我估摸著待上三天也該厭煩了。 找不到什么趁手的調(diào)教器具,留在這里也沒什么意思啊?!?/br> 妮芙絲歪了歪頭,顯然沒有意識到所謂「調(diào)教器具」對她而言的深刻意義。 少女的表情稍顯失落,繼續(xù)試探性地問道。 「那么,關(guān)于那個割頭殺人魔……你就沒有什么想法嗎?」 「能有什么想法?一個只會對女村姑下手的變態(tài),還能傷害到我不成?我估 摸著就是讓你撞到了,它也落不著好——哦,你想把這家伙揪出來。」伊比斯嘖 了一聲,「怎么,幾個月沒被抓住的狡猾兇手,還能被你給抓著尾巴嗎?」 意圖被猜得一清二楚,妮芙絲并沒有氣餒,只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不能放著窮兇極惡的兇手不管。倘若我能幫上忙,減輕這兒人們的暴躁與 痛苦的話……」 伊比斯用略顯驚奇的眼光望向眼前半龍半人的白發(fā)少女。 「他們遭受苦難,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老領(lǐng)主來這里拓荒的時候是帶了幾個人 類奴隸,現(xiàn)在還活著的也都是老婆婆了,這里的其余居民都是精靈。他們既然沒 有求援,你難道還要主動湊上去幫忙不成?」 「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妮芙絲坦然回答道,「路遇陷入困境之人,就要伸 出援手。」 「你還真是個大好人?!挂帘人棺I諷道,「你不該戴上鐐銬,應(yīng)該戴著花環(huán) 接受人群的愛戴與擁護(hù)?!?/br> 「……我不是為了得到道德上的好評價而那么做的?!过埮幕卮鹩行┏龊?/br> 意料,「只是以功利主義的觀點來看,互助的總效益遠(yuǎn)超自利。建立最簡化的社 會模型推演,合作總能從自私中涌現(xiàn)。所謂的社會道德意義就在于此?!?/br> 伊比斯沉默地咀嚼了這番回答。除去「社會模型」這樣的怪詞,妮芙絲所說 的道理確實新奇。而且,他從那之中嗅出了別的味道——不知為何,這個高潔得 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女孩身上居然有著同類的氣息,真奇怪。 「那就功利地說吧,幫助這些鎮(zhèn)民對我沒有好處?!挂帘人褂孟嗤脑捫g(shù)作 出了回答,「他們一生都要被束縛在這片土地上,而我與這個鎮(zhèn)子不會有任何交 集。這些鄉(xiāng)下佬拿不出能讓我出動的報酬,我又為什么要去費心找出殺人魔呢? 只是浪費時間而已?!?/br> 從青年的角度來說,這樣的推演十分正確。社會的效益與個人利益并不總是 統(tǒng)一的。妮芙絲不甘地咬緊下唇。她說服不了這家伙,無論是曉之以情還是動之 以理都無法讓他動搖。 伊比斯則是笑了一下,捏了捏女孩如雞蛋般嫩滑的臉頰。 「你倒是可以來求我。既然你對自己那么自信,我可以準(zhǔn)許你在這兩天里自 己行動找出兇手,甚至多待幾日也不是不可以?!顾f出了條件,「來,叫聲爸 爸給我聽?!?/br> 妮芙絲的臉色瞬間就從重獲希望變成了震驚無比。 她遲疑半晌,猶豫扭捏地鼓動喉嚨,終于勉強擠出了一聲輕微的嚶嚀。 「…爸爸……」 「什么?我沒聽見,再來一遍?!?/br> 再來一遍?本以為鼓起勇氣就能得到回答,面對青年變本加厲的惡毒要求, 少女咬緊銀牙,擠出了羞憤的話語。 「——死變態(tài)!」 她早就羞得滿臉紅暈,原本白皙的臉龐已經(jīng)紅得像要滴出血來。雖然不是沒 在虛擬游戲里見識過這種玩法,真到發(fā)生在了自己身上時,仍是難以把這兩字說 出口來。 伊比斯倒也沒有繼續(xù)糾纏下去。大概摸清底線,然后循序漸進(jìn)才是正道。笑 嘻嘻地伸了個懶腰,他稍稍調(diào)整了個更舒服的躺平姿勢。 「呼,算你過關(guān)了——那么,你接下來準(zhǔn)備要怎么做呢?可別告訴我你心里 還沒有一套完整的探查方案。」 羞人的話題結(jié)束,談話重心被轉(zhuǎn)移到正事上,重新定神的妮芙絲總算從震懾 中解脫出來。 「……我準(zhǔn)備先走訪居民,從頭理清各案發(fā)生的時間軸,再對梳理好的細(xì)節(jié) 進(jìn)行針對偵查?!够貧w理性的龍女很快就放松了許多,「既然是持續(xù)了數(shù)月的連 環(huán)殺人案,就必須從第一起受害者的細(xì)節(jié)開始調(diào)查。即使兇手擁有什么超自然能 力……也一定會留下線索?!?/br> 舊有的經(jīng)驗并不一定完全適用,但理性總是認(rèn)識世界的最好工具。 不過,在開始行動之前,仍然有兩個困難的問題需要解決。 首先是記錄信息用的載體,鎮(zhèn)子里的人們可沒有對紙張的需求,妮芙絲也不 太敢依仗自己的記憶力。但這還不是最麻煩的,和精靈居民們的語言隔閡使得口 供問詢的難度極高,如果能有人幫忙翻譯的話…… 「你盯著我看干啥。哦——你需要我?guī)兔鉀Q語言障礙的問題?!?/br> 明明自己還什么都沒說,這家伙就已經(jīng)心領(lǐng)神會地理解了一切。該說是洞察 力可怕呢,還是這家伙還藏著讀心的超能力?在心里默念了幾遍「讀心術(shù)不存在 存在我的逃跑就不會功敗垂成」之后,少女誠實地點了點頭。 「那就用嘴幫主人發(fā)泄一下,我就答應(yīng)幫忙。很簡單的命令吧?!?/br> 「……!!」 雖然說了不會作出無意義的反抗,要自己去主動逢迎就是另一回事了。不知 怎么回事,看著這家伙得意心里就會不爽。眉頭緊縮的少女垂頭沉吟了一會兒, 突然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向門口。 「怎么,你就這樣放棄了嗎?」 「這里會人類語的也不止你一個。我可以去找蘇諾幫忙翻譯?!鼓蒈浇z歪著 頭瞥了還在洋洋自得的伊比斯一眼,「也沒說非得要找你才能做事,是吧?!?/br> 看著本將要進(jìn)一步淪陷的女奴掩門離開,伊比斯不滿地嘖了一聲。只是想要 享用她的話,自己確實可以強迫,但讓龍女自愿沉淪才是調(diào)教的意義。 就算關(guān)系再怎么好,正常的奴隸可不會真把貴族當(dāng)做朋友對待??墒悄蒈浇z 還沒有這樣的自覺,考慮時居然疏忽了這一點。 至于蘇諾會不會答應(yīng)她的請求——不好說。自己又不是什么占卜師,怎么可 能預(yù)知這種事情。 不管她了。再躺著就要變得無聊了。青年一骨碌地床上爬了起來。果然,還 是要做點老本行才是找樂子的好辦法。 *********************************** 山茶花、紫蘇草,更多的是各種各樣的野菊花。入秋之后很難收集到像春夏 那般艷麗的花卉,幸而還有幾種薔薇盛放,可以作為不錯的裝點。 普莉希拉輕快地挑選著竹籃里的花朵,撿出能保持香味的品種堆到一起,預(yù) 備一會兒裝飾到meimei的房間里去。安靜地坐在一旁的蘇諾也跟著幫忙,素白的手 指上下翻動,摘去枯萎發(fā)黃的枝葉花瓣。這是屬于兩姐妹的靜謐時光,使得半棘 妖少女不由想起了小時候的快樂光景。 那時候,蘇諾還是個正常的好孩子。作為奴隸的母親們有的死于難產(chǎn),有的 因為疾病而去世,父親又是個不怎么管教女兒們的怪人,使得三姐妹的童年記憶 中只有彼此的身影最為鮮明。 大姐的性格最為柔弱,總是跟不上自己和小妹的活潑好動,所以也總是三姐 妹最疲倦的那一個。這份疲憊并沒有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消退,由于家里再也沒有 其他男丁,身體逐漸虛弱的父親選中了她作為繼承人,使得克勞迪婭愈加憔悴起 來。隨著老頭子臥病在床,繼承重?fù)?dān)的大姐接下了領(lǐng)地中所有的事務(wù),小心地維 持家族在鎮(zhèn)民中的權(quán)威。 而蘇諾的命運則更為艱難。如果不是那一日的夢魘,她本可以平安快樂地長 大,現(xiàn)在卻只能窩縮在自己那巴掌大的小房間里,像故事中的睡美人一樣終日沉 眠,偶爾才像今天這樣意識清醒地出來吃飯活動。也因此,普莉希拉格外珍惜兩 人在一起的時光。 如果克勞迪婭也在大廳里一起擇花就更好了,可惜她現(xiàn)在幫派伯上藥。 派伯——自從這個自稱是泰瑟斯老友之子的青年出現(xiàn)之后,克勞迪婭的魂就 被他勾走了。任誰都看得出來大姐對他有意思,可她偏偏想要遮掩。原本只是說 拜訪幾周就離開的派伯就在宅子里一直住到現(xiàn)在,其齷齪目的不言而喻。 一想到這個男人,普莉希拉擇花的手就用力起來。本來,今天就是把這家伙 趕走的絕好機會,可那個該死的伊比斯偏偏要跑出來橫插一腳…… 身邊的小妹突然站了起來,將她從思考中打斷。蘇諾邁著輕快的碎步,迎向 了出現(xiàn)在大廳里的客人——那個白頭發(fā)長著尾巴的,總是跟在伊比斯身后的女奴。 兩人不知什么時候關(guān)系變得很是親密,蘇諾用她母親的語言和少女交談著,不時 露出明媚的笑容。見到自那以后冷落了自己的小妹再次獲得笑顏,某種酸澀的情 緒慢慢在普莉希拉心中發(fā)酵。 「她來做什么,蘇諾?」 「妮芙絲說要我?guī)退玩?zhèn)子里的人說話!」黑發(fā)少女想了一想,補充說道, 「她和我說,我再和其他人說;其他人告訴我,我再告訴妮芙絲。這樣的話,她 就能和鎮(zhèn)里的人們說上話了?!?/br> 這個女奴,居然讓自己的meimei去給她當(dāng)翻譯!普莉希拉驚愕了一瞬,才意識 到蘇諾說了些什么。她不會去求自己的主人嗎,怎么會想出讓一向自閉的小妹去 和鎮(zhèn)民聊天這種事! 「你不許出門!」普莉希拉一把拉開蘇諾,「讓那個客人去就行了,你好好 待在家里別亂跑!」 「可是……」 「你能正常和男人說話嗎?要是再次吐出來暈過去怎么辦?」 面對著二姐的詰問,無法回應(yīng)的蘇諾只能唯唯諾諾。她只是憑借著想要幫助 新朋友的熱情才答應(yīng)下了請求,卻沒有考慮過其他問題。平時她出門游蕩時總是 刻意遠(yuǎn)離男人,不然就要頭暈?zāi)垦?,?yán)重時還會失去意識。如果要幫妮芙絲做什 么翻譯,是絕對避不開要和男人說話的。 「我可以的,我和那個大哥哥說話就不會有事——」 大哥哥!普莉希拉心中一凜。她居然會用那么親密的稱呼來叫那個混蛋!雖 然在回來的路上知道了她與伊比斯聊過天,沒想到只是短短一會兒,她就被哄騙 成這樣! 這時,一旁那白發(fā)的女奴也走了上來。 「求你了?!鼓蒈浇z用古怪的精靈語祈求道,「我需要蘇諾幫忙?!?/br> 普莉希拉怒視著這個膽大妄為的奴隸,她的主人那狂妄的模樣仿佛就在眼前。 可她明明只是個奴隸,怎么敢也用這樣的態(tài)度來命令自己做事! 「我就代你主人來教訓(xùn)教訓(xùn)你!」 揮舞的巴掌向著女奴的臉頰扇去。半棘妖對自己的運動神經(jīng)頗有自信,即使 是鎮(zhèn)里最好的獵人也不敢說能比她靈敏。那是伴隨著血脈遺傳下來的,兩支密林 中游蕩的獵手種族交融出的得天獨厚的體質(zhì)優(yōu)勢。 就在這里揍這個女奴一頓,好給那家伙顏色看看。 可是,下一刻,沒有料到普莉希拉會突然襲擊過來的妮芙絲從驚愕中回神, 極為敏捷地穩(wěn)穩(wěn)攔下她的手臂。盡管她確實被這迅捷的動作下了一跳,還是勉強 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抬手阻擋住了攻擊。 怎么回事?為什么蘇諾的二姐突然就發(fā)怒了?妮芙絲根本理解不了。但她明 白一件事——這個姑娘的怒火沒有因為被中斷的掌摑而消散,反而越加強盛,明 顯在準(zhǔn)備下一波進(jìn)攻。 那樣的話,就得趕緊把氣頭上的對方制服,別讓她繼續(xù)打人了。 普莉希拉驚訝地看著面前的少女居然會做出反抗。在她的印象里,家里那些 父親留下的奴隸們都是唯命是從的卑微者,偶爾會因為不合理的要求小聲反駁, 但從來不會硬氣地拒絕。像這樣膽敢伸手阻攔而不是乖乖挨打的奴隸,還是頭一 遭見到! 普莉希拉試圖抽回手臂,準(zhǔn)備繼續(xù)責(zé)罰這個大膽的奴隸。可是那看似纖弱的 白嫩小手卻像磐石一樣,死死鉗住了自己的手臂不放松。 「你給我放開!」 「停手!」 驢頭不對馬嘴。沒有理會奴隸口中發(fā)出的命令語調(diào),普莉希拉屏息凝神,眼 中泛起淡淡綠光——意識到無法在力量上壓制這個怪物,她準(zhǔn)備動用能力了。 下一刻,血rou橫飛。 「嗚??!」 伴隨著劇痛而來的,是視線中飛濺的血霧與碎rou。因為疼痛而下意識松開手 的妮芙絲還未站穩(wěn),踹中胸膛的一腳就把她擊退。踉蹌后退了兩步后,因為疼痛 而呲牙低鳴的龍女終于意識到剛剛發(fā)生了什么:那些散落在周圍的葉片就像活過 來了一樣,化作飛刃切開了自己的手臂。 可是——伊比斯不是說,她的能力是散播鱗粉嗎? 傷口不深,可被割開的血管正在噴出血流,必須馬上進(jìn)行止血。但是現(xiàn)在并 不是思考這種事情的時候——氣勢洶洶的普莉希拉再度逼了上來,綴連起來的鋼 鐵般的葉片被她執(zhí)在手中,如一柄鋒利的兇刃般威脅著自己的性命。 被那東西割開喉嚨的話,自己是會死的吧。 死。這個字出現(xiàn)在腦海中的瞬間,血液便不由自主地奔涌起來。 如果只是挨一頓打,妮芙絲只會感到莫名其妙。她的性格里并沒有非要以拳 還拳的純粹本能,只有被說軟弱也不為過的協(xié)商偏好。但如果是被喜怒無常手握 兇器的人逼近呢?妮芙絲不懂普莉希拉為何生氣,不明白作為奴隸身份的自己所 犯下的錯誤。她只知道一點:若是再遲疑下去,自己有可能會被殺死。 「我要給你點顏色看看,把你那奇怪顏色的頭發(fā)剃掉——!!」 握住葉刃,緩緩靠近的普莉希拉面露兇光。倏然之間,捂著胳膊的奴隸卻動 了起來——不是閃躲,而是徑直沖撞了過來。只是眨眼之間,猝不及防的半棘妖 未能作出應(yīng)對就被撞倒在地,被半龍的少女騎在了下面。 雙手被握住動彈不得,普莉希拉試圖再度發(fā)動能力,隨即便感受到了小臂將 被巨力捏碎的痛苦。忍不住痛喊出聲,快要浮起的葉片也失去力量飄落在地。 「混蛋……你這混蛋……」 「別打了,jiejie!別打了,妮芙絲!」 蘇諾焦急的喊叫聲傳入了兩人的耳中。她不停切換著語言,試圖阻止二人繼 續(xù)沖突。然而普莉希拉對此充耳不聞,她怒視著壓在自己身上的龍女,憋足了勁 想要掙脫,而緊緊鉗住她雙手的妮芙絲也沒有怠慢,咬緊牙關(guān)保持姿勢,同時試 圖對著蘇諾喊話。 「讓你jiejie停手!我不想傷害她,叫她不要再反抗了!」 「jiejie!妮芙絲 說她不會傷害你,你別再反抗啦!」 在普莉希拉的視角中,事態(tài)則是另一種完全相反的發(fā)展。她只是想要管教這 個女奴,可這個膽大妄為的奴隸卻膽敢還手! 每當(dāng)想要釋放能力,被握緊的手臂處就會傳來裂骨般的劇痛,使得好不容易 聚集起來的精神因為痛苦而渙散。鱗粉?祈求這本用于偷襲的生效緩慢的異能, 真的能在現(xiàn)在情況下起到效果嗎? 況且——明明jiejie正被人騎在身上欺辱,蘇諾這孩子胳膊肘還往外拐! 「——你讓她先松手!」勉力支撐著雙臂的普莉希拉吃力地嘶吼著,「哪有 占優(yōu)勢卻喊人停手的!她肯定想騙我!」 蘇諾聞言,焦急地用咕嚕咕嚕的人類語向著妮芙絲喊話。下一刻,壓制著手 臂的力氣一松,完全沒有料到女奴真會松手的普莉希拉下意識地一拳打出。伴隨 著拳頭入rou的手感以及什么東西倒下的聲音,受夠了被壓在地上的半棘妖迫不及 待地站了起來。 身前,那個剛剛還盛氣凌人的奴隸捂著小腹倒在地上,像石磚下的西瓜蟲一 樣蜷成了一團(tuán)。從額頭的汗珠可以看出,白發(fā)女孩正處在極度的痛苦之中——任 誰在柔軟的肚子上被揍了一拳,也不會好受到哪里去。 普莉希拉本想說些什么狠話。只是看著妮芙絲的慘狀,頭腦也清醒了下來。 如果不是對面先松手,自己不會有機會脫身。她完全可以憑借那股力氣直接把自 己的手臂扯下來,打成這樣已經(jīng)是放水的結(jié)果了。 不可理喻的奴隸。要和這種家伙打交道,自己可完全適應(yīng)不來。 「我去找你主人來懲罰你,哼!」 說完,半棘妖拋下兩人離開了客廳。 蘇諾看了看jiejie的背影,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妮芙絲,猶豫幾息后走到了龍 女身邊。白發(fā)少女的臉色已經(jīng)緩和了過來,正喘著粗氣試圖坐起。蘇諾趕忙幫忙 扶住她坐了起來。 妮芙絲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平復(fù)了氣息之后,遲疑地開口問道。 「蘇諾,如果你不能幫我的話也沒有關(guān)系……」 「沒事的!我可以幫忙!」蘇諾急忙點頭說道,「雖然我不常和人聊天,如 果是要幫妮芙絲的話——我會努力去試著做的!jiejie要是攔我的話,我就不和她 說話了!」 這樣的話,與鎮(zhèn)民的交流就不會是問題,也不用去逢迎伊比斯那個尖酸刻薄 的家伙。妮芙絲感激地?fù)u了搖蘇諾的手,看著她的嘴角像月牙一樣彎了起來—— 雖然心里總覺得有些違和,面對著女孩無邪的純真笑容,她很快將這拋到腦后, 開始處理起傷口來。 *********************************** 「你在這兒啊……」 有些略帶無語地看著站在砧板前的伊比斯,龍女無語地扶住了額。 之前的小沖突結(jié)束后,她和蘇諾找了個偏僻角落聊天去了??紤]到要先解決 另一個問題,約定好明天天亮出發(fā)后就與蘇諾告別的妮芙絲回到客房,才發(fā)現(xiàn)里 面空空無人。 雖然不被這家伙干擾是個好事,忙活半天尋找記錄載體無果后,突然在廚房 發(fā)現(xiàn)討厭鬼的身影還是有些驚訝的。 「這宅子里的廚娘水平太差了,我準(zhǔn)備自己動手做頓午飯?!挂贿厡㈦urou切 成大塊,頭也不回的伊比斯對著妮芙絲說道,「昨晚吃了一肚子的豬食,你難道 不期待我的廚藝嗎?」 作為客人把主人精心準(zhǔn)備的晚宴叫做豬食也太沒禮貌了——就算rou有些老, 湯有些淡,食物的口感嘗起來確實像泔水……也不能作出責(zé)怪。根據(jù)妮芙絲不長 的生活經(jīng)驗,這里的大部分人們一定會滿意這樣的菜肴,而不是像這家伙、以及 曾經(jīng)的自己一樣對食物挑剔萬分。 「我沒想法。你樂意做菜的話就做嘍?!?/br> 切完最后一塊雞塊,伊比斯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帶著古怪的笑容轉(zhuǎn)向了妮芙 絲。 「你早上承諾了什么來著——對我坦誠,對吧?」 龍女揚起了那略粗的白眉毛,看似想要脫口反駁,很快就糾結(jié)地扭成一團(tuán), 終于還是支支吾吾地說道。 「……我也不是沒有期待,滿意了吧。你的廚藝確實出類拔萃,我反正早就 知道了?!?/br> 就是靠著這手技藝,這個人類青年作為間諜潛伏到了自己身邊,直接導(dǎo)致了 布萊丹的陷落。雖然再糾結(jié)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沒有作用,想到如果自己沒有疏忽就不 會讓那么多人喪命,也不免感到失落。 看著妮芙絲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冷淡了下來,伊比斯明白了她想起了什么, 心里感嘆自己的小花招起到了反作用??磥硪院笠苊鉅砍兜讲既R丹的話題,一 提到這個,少 女的態(tài)度就會陷入冷靜,想要乘機拉進(jìn)距離的嘗試就會徒勞無功。 「想吃的話,幫我把干酪找出來,然后將蒜剝粒。不然中午就沒有偷懶鬼的 那一份了?!?/br> 和見過的那些擅長使喚別人的高貴者不同,妮芙絲算是個相當(dāng)勤快的好女孩, 從不排斥各種臟活累活。一會兒之后,廚房里的兩人就變成了靠在一起處理食材 的狀態(tài)——合作勞動總是能增進(jìn)感情的,伊比斯也能明顯感覺到身邊專心洗野菜 的妮芙絲平和了不少。 隨著火勢生起,尷尬氣氛的散去,話題也漸漸打開了。 「我去找宅邸里的奴隸們聊了聊,得到了些有趣的消息——比如說,這些老 奴隸大多是不會人類語的人類,是莫雷盧斯的老領(lǐng)主在各種戰(zhàn)爭里掠來的少女, 因為壽命差距的原因都成了老人;這個精通戰(zhàn)斗的老兵曾經(jīng)有個討人嫌的弟弟, 本來應(yīng)該會繼承領(lǐng)地,后來卻意外死掉了,家主之位才會落到克勞迪婭的身上; 而三位姐妹的母親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早逝,這個家族有沒有別的旁支,才讓 這么大的宅子顯得冷清……」 各種各樣有的沒的說著說著,伊比斯注意到少女的動作停頓了下來。是提到 了她感興趣的消息了嗎?這么想著,妮芙絲卻發(fā)出了意料之外的感嘆。 「你去找奴隸們說話了啊。」她不甘地抿緊下唇,臉色看上去居然有些自責(zé) 的意味,「我本該去與他們交流的,卻沒有把這件事第一時間放入考慮。就這樣 忽視了他們,實在是我變得驕傲自滿的體現(xiàn)……」 完全不理解她在煩惱什么。伊比斯聳了聳肩。 「我看,你的性格就不適合從奴隸那里套話。大部分奴隸都是一個樣,要么 老實木訥,剩下的會毫無道德地撒謊騙人,對有權(quán)有勢的人又怕得要死。取得威 信可不容易,一旦讓他們發(fā)現(xiàn)了你好騙又軟弱,看似唯唯諾諾的奴隸們會變得相 當(dāng)刻薄欺人?!?/br> 盡管想要反駁,妮芙絲還是壓制了怒意靜聽。伊比斯沒必要那樣離間自己與 其他奴隸,這是他的經(jīng)驗之談,確實反應(yīng)了他對奴隸的觀察。再者,承認(rèn)惡劣環(huán) 境對性格塑造的影響并不與人人平等的基準(zhǔn)產(chǎn)生矛盾。 「你既然和蘇諾親近,就多陪著她玩好了。雖然不諳世事,她的性格也比奴 隸要可愛多了。」 「……她也有著自己的壞習(xí)慣?!鼓蒈浇z淡淡地說道,「我和蘇諾聊過了, 她大致上是個好孩子,但也有讓人難以忍受的潛在品質(zhì)。」 「哦?」 「下意識看不起平民的態(tài)度……比如說,她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J(rèn)為鎮(zhèn)民供養(yǎng)她們一 家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覺得要是人們對交稅給領(lǐng)主會感到排斥才是天方夜譚—— 我想這是貴族的通病,對吧?!?/br> 「對于大家族的年輕子弟而言,這確實是常見的想法。但她只是個小地方的 軍功領(lǐng)主的后代,變成這樣看來是受到了老領(lǐng)主的耳濡目染?!?/br> 伊比斯對此作出了恰當(dāng)?shù)脑u價。 看他沒有也把這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作出反問,妮芙絲松了口氣。她的試探?jīng)]錯, 這家伙雖然討人厭,總還是和別的精靈貴族有著不同之處……或者說,這樣的回 答同樣是對面對自己的試探嗎? 這時候,干酪洋蔥燉雞湯已經(jīng)煮好了,廚房滿是令人食指大動的濃郁香氣。 毫無心里負(fù)擔(dān)地倒入了讓廚娘婆婆看見后會當(dāng)場腦淤血的一大勺鹽后,伊比斯嘗 了一口濃湯,隨后將銀勺遞到了妮芙絲嘴邊。 「來,啊~」 「唔…唔……」 「感想呢?坦誠一點啊?!?/br> 「…好吃……非常好吃?!?/br> 伸出手指抹去少女唇邊的湯漬吃掉,伊比斯笑嘻嘻地看著妮芙絲嬌俏的臉頰 覆上紅云。和女奴調(diào)情也是生活情趣的一環(huán)嘛。 雖然有些想順勢把她推倒在這里,馬上就要到午飯時間了,自己肚子還餓著 呢。解決了食欲的問題,才有余力考慮性欲。 再說,能欺負(fù)妮芙絲的日子長得去了,得把精力留給晚上的大樂子嘛。 *********************************** 結(jié)束了一天的忙碌后,莫雷盧斯的當(dāng)家長女克勞迪婭嘆了口氣癱坐在床邊。 自打那個應(yīng)該被稱為父親的男人臥床不起開始,代替他管理領(lǐng)地的自己就成 為了家族實際上的族長——說是家族,老泰瑟斯真正的親人也只有三個女兒和弟 弟而已。畢竟在成為領(lǐng)主之前,他也只是個孤身一人的平民武士罷了。 和在蜜蜂嶺出生的兩個meimei不同,稍微年長的克勞迪婭還記得童年時與父親 的奴隸們一起漂泊的記憶,女眷與奴隸們總是等 在軍營或城市里,直到出門劫掠 的主人帶著戰(zhàn)利品回來團(tuán)聚。后來,渾身傷疤的泰瑟斯終于受到了他所效忠的那 個大家族的賞識,獲許與追隨他的無地平民們來到了蜜蜂嶺這處偏僻的安寧角落 安度天年。從那之后,生活總算安頓了下來,meimei們的相及出生也帶來了難得的 歡樂。 而后,時光就在波瀾不驚中安穩(wěn)地流逝,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重復(fù)著春夏秋冬。 一邊回憶著過去的日子,克勞迪婭默默解開衣帶準(zhǔn)備就寢。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 個空蕩蕩的宅邸,父親那期望家族開枝散葉的愿景從來都未能實現(xiàn)。而且,自己 并沒有什么才能,僅僅勉力支撐著家族領(lǐng)地就已勉強。 睡吧。明天仍然會是一成不變的日常。 就在這時,本該靜謐的夜晚響起了敲門聲。被驚嚇的克勞迪婭從床上坐起, 小跑著想去開門。可是,meimei們從來都是徑直進(jìn)來的,這時候會是誰來深夜拜訪 呢?她遲疑了一會兒,來客已經(jīng)推開木門闖了進(jìn)來。 「啊,是您——」 見到進(jìn)門的是英卡納主家來的那個人類青年,意識到自己正衣衫不整的克勞 迪婭局促不安起來。她當(dāng)然不可能把人趕走,只能小心地按住睡衣的領(lǐng)口,擺出 端莊的姿態(tài)來。 「伊比斯先生,請問您深夜來拜訪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我想找你閑聊一會兒——關(guān)于你的兩個meimei?!挂帘人顾菩Ψ切Φ卣f著, 臉上仿佛沒有任何怪罪的意圖,「事實上,我從奴隸們的口中得知,就在今天上 午,普莉希拉小姐無端地毆打了我的女奴。我很好奇你們家族的家風(fēng),居然會容 許這樣無禮的行為發(fā)生?!?/br> 惶恐無比的克勞迪婭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和對伊比斯身份毫無概念的兩個妹 妹們不同,她知道這個年輕人的身份所代表的力量。雖然損害他人的奴隸大多數(shù) 時候只需要作出補償就行,但那不過是約定俗成。要是因此惹惱了身份尊貴的存 在,一般的平民還真吃不了兜著走。 「非常抱歉!舍妹她從小性子就野,沒有受過管教……」 「不用緊張,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挂帘人孤冻隽巳诵鬅o害的微笑,「我 只是來聊會天,并不準(zhǔn)備說什么嚴(yán)肅的話題,你大可以放寬心?!?/br> 見他這么說,克勞迪婭稍稍安心了下來。眼前青年的笑容確實很有感染力, 讓她不知不覺松開了按住領(lǐng)口的左手。 「那我先穿件衣服——」 「沒關(guān)系,我不會聊太久?!谷祟惽嗄昀硭?dāng)然地抓住了少女柔軟的手掌, 「就在房間里說,怎么樣?」 伊比斯根本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就拉著她往房間里走。克勞迪婭的心頭砰 砰直跳,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只能僵直地被青年拉到床邊坐下。 從年齡上來說,她仍能算是個年輕姑娘,更何況還毫無任何情愛經(jīng)歷,面對 這樣的情況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雖然從家中的奴隸婆婆那里知道了被男人拖進(jìn)草 垛時要反抗,但只是被抓著手的話,有必要反應(yīng)那么大嗎?一不小心惹惱了對方 可怎么辦? 「克勞迪婭小姐,你一個人支撐家族到現(xiàn)在,想必是十分辛苦吧。我看普莉 希拉她雖然有心想要幫忙,每天也有在認(rèn)真巡夜,具體到領(lǐng)地管理事務(wù)上卻反而 是添亂了?!?/br> 「……嗯,這也不怪舍妹。」克勞迪婭垂著頭,凌亂的長發(fā)遮住了臉,「從 以前開始,鎮(zhèn)里的人就不喜歡她那長相奇怪的母親,連帶著對她也沒有好臉色?!?/br> 普莉希拉的母親,是老領(lǐng)主買來的一位棘妖姑娘。她幾乎聽不懂精靈語,單 獨住在偏僻的小房間里。后來因為本地的居民們對她意見很大,總把生活中各種 各樣的小麻煩歸咎于這個古怪的女人,也不在意她的想法的老領(lǐng)主就把棘妖打發(fā) 到了那座懸崖邊的塔里居住。除了年幼的普莉希拉,沒有人愿意去看望她。某一 天,她就悄悄死在了那里。 「舍妹她……小時候是個好孩子,后來就慢慢變成了那樣孤僻的性格。蘇諾 也是這樣。這都怪作為jiejie的我沒有能夠照顧好她們……」 克勞迪婭還在兀自傷感的時候,身邊的伊比斯卻發(fā)出了冷笑。 「你不用自責(zé)。她沾染了棘妖的血脈,算是和你不同的異類了?!顾朴兴?/br> 指地說道,「既然是混血的異類,那就不能被當(dāng)做領(lǐng)主的繼承人看待。你沒必要 非得在意父親的私生女,將她當(dāng)做家族里的外人也不會受到道德的譴責(zé)?!?/br> 頗為震驚的克勞迪婭瞪大了眼睛。 「不……我……」她支吾了半晌,才勉強回答道,「我……我不在意什么領(lǐng) 主的教條。我只是想要照顧meimei們而已——我答應(yīng)過的,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一定 要保 護(hù)好家人們?!?/br> 「還真是感人的姐妹情。和你那沒有受到過精靈族母親教導(dǎo)的野種meimei相比, 克勞迪婭小姐還真是有著貴族的責(zé)任風(fēng)范。」 這已經(jīng)算是直言侮辱了。黑發(fā)的精靈姑娘全身顫抖,臉上卻拼命擠出了尷尬 討好的微笑。她……不可能對伊比斯發(fā)出什么抗議??藙诘蠇I是個膽小鬼,那時 候是這樣,此時也一樣,能擺出的表情只有失語的懦弱。 「哎呀,說起來,我到現(xiàn)在還沒有見過令堂呢。作為遠(yuǎn)道的客人不去拜訪女 主人也是極為失禮的行為啊。能生出克勞迪婭小姐這樣的美人來,想必令堂也是 個大美女吧?!?/br> 雖然和圣地的各大家族年輕的漂亮姑娘們比起來,克勞迪婭只能算個鄉(xiāng)下的 糙姑娘,但在軍營里顛簸了快半年后,伊比斯也不那么挑食了。最起碼,有著柔 順黑發(fā)的古典美人雖然神情憔悴,沒有太大瑕疵的精致五官也算賞心悅目。 「……家母已經(jīng)去世了?!?/br> 克勞迪婭感受到了一股壓迫感。她盡力保持著冷靜的態(tài)度,試圖無視伊比斯 話語中的惡意。事實上,她現(xiàn)在頭腦一團(tuán)亂麻,根本不知道為什么伊比斯提出的 問題會巧妙地觸及自己的死xue,一對尖耳朵不安地耷拉著…… 「是嘛?!谷祟惽嗄旯首骰腥坏攸c點頭,卻又?jǐn)[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樣,「我 想起來了,宅邸里的奴隸們告訴我,老領(lǐng)主泰瑟斯終生未娶……該不會,你的母 親也是個低賤的人類奴隸吧——奴隸的女兒,可是沒資格繼承領(lǐng)主的位置的?!?/br> 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握住的手已經(jīng)冰冷得可怕,克勞 迪婭戰(zhàn)栗地?fù)u頭否認(rèn)。 「……怎么會呢?我長得又不像混血兒?!顾`機一動,捏住了自己的尖耳 朵給伊比斯看,「如果是半精靈的話,是不會有這么尖利的耳朵的?!?/br> 她說的無疑是正確的。人類和精靈誕下的半精靈子嗣總是會繼承父母的特征, 卻也不可能與哪一邊長得一模一樣。尤其是耳朵,摻雜了雙親一半血統(tǒng)的半精靈 耳形明顯與精靈有異,像蘇諾那樣的近乎人類的圓耳朵可能會出現(xiàn),但如精靈一 般尖長的,卻是從來沒有被確認(rèn)過。如果克勞迪婭的母親是精靈的話,其身份自 然不會是下賤的奴隸,也就無疑擁有了蜜蜂嶺領(lǐng)主之位的繼承權(quán)。 「——伊比斯先生,您不能那樣侮辱我的母親。」抓到青年破綻的克勞迪婭 松了口氣,態(tài)度也稍稍硬氣起來,「她是個蜜蜂嶺本地的精靈平民,因為某些特 殊緣故——」這個怯弱的姑娘也一時說不出是什么特殊緣因,「——才沒有被父 親迎娶。我的母親絕不是什么低賤的奴隸,請您停止對她的污蔑。」 她想要將手從青年的掌中掙脫,但伊比斯卻突然牢牢地揉住了女人柔弱無骨 的小手。 「可是——如果,你的母親是個半精靈呢?」 克勞迪婭眼前一黑,幾乎要癱軟下去。 「雖然不得奴役同族是所有精靈的共識,但有不少精靈可從沒把半精靈 當(dāng)做同胞看待,半精靈奴隸還是個相當(dāng)微妙的存在。半精靈和精靈生出的孩子, 擁有一對類似精靈的尖耳朵就不是怪事了。」 伊比斯慢條斯理地揭露了真相。對于見多識廣的人類青年而言,這樣的事也 并不罕見。 「雖然你在外表上幾乎和精靈沒有兩樣,可是手指的骨骼卻暴露了血統(tǒng)。四 分之一人類血統(tǒng)的混血兒能不能成為領(lǐng)主呢?」他露出了有些危險的笑容,「要 是較起真來,就算混血的私生子長得再怎么像精靈,也會被剝奪領(lǐng)地罰為平民— —還要追究假冒精靈的責(zé)任,抓起來剝光衣服罰為奴隸示眾。」 眼霧朦朧的克勞迪婭已經(jīng)快要哭出來了。她鼓動喉嚨想要說些什么,可還是 化為了悲鳴般的嗚咽。即使是父親逝去的那個下午,真正承擔(dān)起家庭重任的那一 天,她也從未像今天這般恐懼。一旦身為奴隸私生子的身份泄露,不僅會失去父 親托付給自己的領(lǐng)地,甚至要淪為最低賤的奴隸…… 下一刻,伊比斯的話語讓無助的克勞迪婭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過,我也沒必要那么做。反正只要我回去后不向任何人說起,就不會有 人知道這無關(guān)緊要的邊陲小鎮(zhèn)所發(fā)生的事情。我也不是什么壞人,對吧。只是— —」 他突然用力,將猝不及防的克勞迪婭拉入懷中。嬌軟的女性軀體帶著淡淡的 處子香氣,青年向她的耳朵吹出熱氣,令年輕的女領(lǐng)主渾身酥軟。 「克勞迪婭小姐還沒有嘗試過男女之事的快樂吧。不如讓我來引導(dǎo)你體驗身 為女人的樂趣怎樣?」 拒絕?她有這個選項嗎? 根本不需要等到回應(yīng),伊比斯就徑直拉開了 她那薄薄睡衣的領(lǐng)口,伸入手攀 上了柔軟的乳峰。食指輕點在乳尖上磨轉(zhuǎn),懷中女人的吐息便沉重了幾分,還帶 上些許抗拒的輕吟。 「不行……我…嗯~嗯啊啊……求求你…別這樣……」 這甚至不能被稱之為抵抗。克勞迪婭扭動身體想要掙脫,可是她猶豫遲疑的 動作在伊比斯看來卻是如同撒嬌一般。說到底,她也只不過是個毫無任何力量的 柔弱婦人,既沒有堅定的意志,也沒有任何保護(hù)自己的能力。只是片刻功夫,全 身上下只有一條睡裙的克勞迪婭就被剝了個精光,被青年攬在了臂彎中。 和大城市里妝容精致的貴婦們比起來,這姑娘的皮膚保養(yǎng)得并不好,留下了 經(jīng)受風(fēng)霜的痕跡。不過考慮到四周都是些終日勞作的粗糙農(nóng)婦,身為領(lǐng)主的克勞 迪婭應(yīng)該是方圓幾里中最嬌嫩柔軟的女人了——不,真要這么說的話,應(yīng)該是她 那足不出戶的meimei蘇諾更加秀麗窈窕…… 「我要喊人了……停手啊……嗯啊~哈啊,快停手——」 即使已然身無片縷,被伊比斯按在身下?lián)崦目藙诘蠇I仍然沒有放棄那聊勝 于無的掙扎。但每當(dāng)青年的指尖滑過肌膚,沿著胸前腹下滑過,甚至突然化為巴 掌拍擊圓潤的臀部時,電流般的酥麻快感便會打斷她凝聚起的意志,使她在渾身 顫抖中漸漸感覺到了某股前所未有的體驗——隨著那只陌生的大手探入早已泛濫 著蜜液的私密之處,觸電般的刺激終于使克勞迪婭作出最大膽的反應(yīng)。 她拼命揮手拍落了在身上四處游走的手掌,翻身想要撲下床鋪。這突如其來 的舉動確實出乎了伊比斯的意料,但,他只是伸手一提,就把試圖逃走的克勞迪 婭拉住胳膊拽了回來。 伊比斯狠狠地將手中的女人摔到了床板上,因為磕碰而吃痛的克勞迪婭終于 安分了下來,只能發(fā)出難過的輕哼聲。 有點看走眼了。本以為這是個逆來順受的懦弱女性,居然還有勇氣捍衛(wèi)自己 的貞cao。不過,那也只是她愚蠢短視的表現(xiàn)罷了。這姑娘不可能在力量上阻止自 己的jianyin,即使僥幸避開一時,只要兩方的身份地位不發(fā)生改變,她永遠(yuǎn)都是自 己的掌中之物。 「……求您了,放過我吧……」 嗚咽著的克勞迪婭也終于明白了這一點。兩行清淚從她的臉上留下,帶著哭 腔的細(xì)語祈求著行兇者的慈悲。但她來來去去也只是這點話,讓伊比斯心里產(chǎn)生 了厭煩。 他對求饒聲充耳不聞,解開褲帶釋放出充血勃起的roubang。有些發(fā)紫的猙獰龜 頭頂在女人蒼白的大腿上,隨著伊比斯強硬地伸手掰開這雙試圖夾緊的光滑長腿, 堅硬的roubang便向前頂在了克勞迪婭不斷泌出晶瑩液體的微張xue口上。 下一刻,冷酷無情的話語讓仍在抗拒的女領(lǐng)主停止了扭動身體。 「如果你再這么不識抬舉,就得承擔(dān)激怒我的后果——想想你那兩個meimei會 怎樣吧!」 「啊……呀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啊??!」 就在克勞迪婭為這可怕的言語而分神之時,早已蓄勢待發(fā)的roubang長驅(qū)直入, 搗穿了象征著貞潔的薄膜,隨后氣勢不止地深深捅入。人生初體驗的對象就是這 樣恐怖的巨根,前一刻還是處女的克勞迪婭痛苦地哭喊著,嘶號的聲音回蕩在空 蕩蕩的房間中。 而伊比斯,在稍稍回味了開苞產(chǎn)生的心理快感之后,便無視了胯下女人的凄 慘哭叫,恣意挺動腰胯抽插起來。 「嗚……啊啊……疼…不要……哈啊啊……好疼啊——」 沾著處子精血的roubang頂破了緊致膣rou組成的脆弱防線,柔軟的xuerou在狠辣的 抽插之中被一次次地扯動破壞,引起了難以抑制的撕裂痛苦。克勞迪婭感到自己 幾乎要被這恐怖的巨物給撕成兩半,婆娑的淚眼模糊了眼前騎在自己身體上的人 影。 無論怎么哭喊,無論怎么哀求他停下,這團(tuán)影子都只是一聲不吭地蠕動著, 無情地制造著令人幾欲尋死的徹骨痛楚。那根本不是可以交流的對象,而是深邃 可怕的黑暗情緒所聚合的巨影,懲罰著自己的軟弱與怯懦。 肆無忌憚的粗壯roubang反復(fù)摩擦著涌動的褶皺,一遍又一遍地欺辱著嬌嫩紅粉 的xuerou,深插壓入又怒拔外翻。伊比斯沉默地看著胯下這幾乎能以假亂真的半精 靈翻起白眼慘叫的模樣,但他的視線焦點根本沒有落在克勞迪婭身上,腦海也空 空蕩蕩地什么都沒在想——并非沉淪于享用女人的滋味,而是將各種各樣的面容 與此地失聲哀嚎的她重合了起來。 貫穿蜜xue的roubang激烈地抽動著,胯臀重重敲擊的聲音有節(jié)奏地頻頻響起???/br> 風(fēng)暴雨般的交合之下,青年心中異樣的情緒終于得到了釋放 :眼前精靈的狀況越 是凄慘,他就越覺得興奮激動,勃起的roubang硬得像要爆炸一樣。 握住女人腰肢的雙手不禁發(fā)力,將抽搐痙攣的克勞迪婭緊緊箍在手中。他玷 污了純潔的處女,更是卑鄙無恥地利用秘密逼jian了本該屬于別人的女人。更為令 人興奮的是,胯下正在嘶號痛叫的精靈女人是個身份尊貴的領(lǐng)主,是分享母樹權(quán) 柄而統(tǒng)治大地的存在的一員,也是人類種族所永遠(yuǎn)不可能觸及的…… 可是,這不過只是個庸俗的、不久之前還是平民的半精靈而已。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理智終于回歸到了青年的身上。他松開手,停下正在 抽送的腰胯,將仍然充血猙獰沾著血跡與yin液的roubang緩緩拔出。得到了喘息的克 勞迪婭癱軟在床上,起伏的胸部鼓動著急促的呼吸,盡情享受折磨之后終于到來 的平靜。 「……伊比斯先生……」 她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nongnong的恐懼。作為人生的第一次,剛剛的性交體驗絕對 不能算好。她根本沒能體會到什么快樂,殘留的只有被施虐后的痛苦。但克勞迪 婭還是鼓起全部勇氣對這個可怖的男人發(fā)出了孱弱的聲音。 「請你…放過我的meimei……」 被威脅,被jianyin,力竭而疲憊,最后說出口的也只有這么一個微弱的請求。 克勞迪婭用卑微的眼神祈求著男人,祈禱著變回正常的客人能夠通情達(dá)理,卻看 到他露出了惡劣無比的笑容。 「那就試著來取悅我吧?!挂帘人共]有被她打動一絲一毫,「我并不一定 非要為難她們,但是你得先讓我滿足才行?!?/br> 「……是。」 昂首挺立的roubang就在眼前。沒有任何選擇余地的克勞迪婭只能挪動疲憊的身 軀,背對男人擺出了跪伏的姿勢。下一刻,緩和了片刻的xiaoxue再次被roubang撐開。 平復(fù)的神經(jīng)再度因為刺激而繃動起來。 「啊啊…嗯啊啊啊……哈啊~啊啊啊——」 這一次,抽送起來的巨物動作輕柔了許多。像母狗一樣趴著的克勞迪婭總算 沒有剛剛那么痛苦了。已經(jīng)漸漸適應(yīng)了roubang的xuerou也慢慢感到了快感,滿是褶皺 的rou壁包絡(luò)而上,順服地吞吐著灼熱堅硬的陽具。 再一次地,漸入佳境的抽送頻率加快了起來,而順從地迎合著的克勞迪婭也 找到了苦中取樂的方法,一邊搖動著腰肢讓xiaoxue用各種角度磨咬著roubang,一邊抬 臀扭轉(zhuǎn)身軀,好調(diào)整體內(nèi)能夠獲得快樂的敏感點被觸頂激活。 她終于明白了,伊比斯所說的「身為女人的樂趣」是什么。即使曾在夜里因 為好奇而撫弄自己,那時所獲得的快感也沒有此刻被男人侵犯時這么強烈。折腰 低眉的克勞迪婭不受控制地露出了yin亂的姿態(tài),豐滿的rou臀隨著撞擊啪啪作相, yin漿飛濺,濕潤紅腫的yinchun也像盛開的花瓣一般盡情綻放。 「唔啊……唔哇啊啊啊……咿呀啊啊啊啊——」 伴隨著最后沖刺的結(jié)束,大量濃精灌入了女人的zigong。克勞迪婭的身體劇烈 抽搐著,雙腿猛地一蹬,便無力維持跪姿癱了下來,如同燃盡的余燼一般輕聲殘 喘。 伊比斯緩緩拔出roubang,jingye與愛液混合的濁液便粘稠地流淌而下。他無視了 女人失神的無力狀,自顧自地開始更衣,沒有再向床上的克勞迪婭扔去一眼。 「差強人意吧。你應(yīng)該去練習(xí)一下性技,學(xué)會怎么取悅男人。」 這是,將目光無神的女領(lǐng)主一同丟在房間內(nèi)的最后的話語。隨后黑暗在木門 的合攏聲中降臨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