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16日

    【第二十五章：痛楚】

    這些殘暴的歡愉，終將以殘暴收場。

    最近的幸福只是讓自己能在深淵里跌落的更高更久。

    曾經(jīng)有過的所有快樂，終究都需要用痛苦來償還。

    我一直坐在床上。

    是從傍晚又到了什么時候，我不知道，像小時候被關(guān)在那個狹小的籠子里，喃喃自語著，手上抓著一把刀，在昏暗房間里面慢慢刻著字，手上刻滿了，我又往腿上劃去，一下又一下，我不知道血痕扭曲出什么樣子，是痛苦嗎，還是黑暗，只覺得前方好暗，好黑啊，可是房間太暗了，沒有光。

    嘭！嘭！嘭！?。〈箝T發(fā)出巨響，像是被蠻力撞開，我手上的刀還嵌在rou里，稍微抬了抬頭，臉上有字應(yīng)該更好看，我咧著嘴開始笑。

    云嵐站在門口，指著文良：「出去，把門關(guān)上?！?/br>
    文良有些害怕面前這個狂暴的女人，但還是扭著脖子：「不出去，我要進去看看昊哥?！?/br>
    云嵐抓住文良衣領(lǐng)，扇了他兩記耳光：「我再說一遍，出去把門關(guān)上，你勸得住昊濤嗎，你有這個能力嗎，出去！滾出去?。“验T關(guān)上?。?！要么你走要么我走?！?/br>
    云嵐陰沉的語調(diào)滿是憤怒，她沒空和這個不識抬舉的黑矮子糾纏。

    文良不知所措，垂著腦袋把門合上，走之前探出頭：「嵐……嵐姐……你要好好勸勸他呀?！?/br>
    云嵐像驅(qū)趕蒼蠅一樣揮手，心急如焚的她快步走向房門，這種心驚膽顫的感覺像是她第一次敲開房間的門，那里面有一個小男孩，需要她的小男孩。

    房間凌亂，里面的各種擺設(shè)皆碎了一地，桌椅被推倒散架，窗戶開著，冷風(fēng)借機吹了進來。

    還有一位男孩，正無力地跪在床上。

    全身冒著鮮血，淚流滿面，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溫暖的笑。

    門開了，小男孩透過縫隙看到人進來，他有了反應(yīng)，擴散的瞳孔匯聚，眼中有了些光芒，他揮著手上的刀，臉色蒼白朝小女孩笑著：「jiejie……你看……我畫的……你看……嘿嘿……嘿嘿……」

    血腥而又詭異。

    咯噔，云嵐心臟裂開了，強烈的血腥味讓她站不住腳，她強撐著接過男孩手上的刀，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繃帶，幫滿身血痕的男孩包扎著，這具血rou模煳的身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云嵐聲音微顫：「昊子，不玩了，不玩了，我不玩了，我們回家吧，不要去外面了?！?/br>
    「玩……玩嗎？？」

    男孩呆呆地看著面前顫抖地身影，把她緊緊抱?。骸竕iejie，他們要玩嗎……要玩嗎……玩我吧……你比較重要……玩我吧……我死不了……嘿嘿……嘿嘿……」

    「昊子……沒人能玩，也不會有人敢了……」

    云嵐抱住面前的男孩，鮮血浸染著兩人，她有種說不出的痛苦：「昊子，你還有我，只有我不會玩痛你對嗎……」

    「嘿嘿……是的……jiejie對我最好了……一點都不痛……一點都不痛……」

    「是的，一點都不痛?！?/br>
    云嵐冷靜的上著藥，她很有經(jīng)驗，昊濤血rou模煳看起來很恐怖，但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只要不再流血就不需要去醫(yī)院搶救，況且他也沒有小時候那么脆弱了。

    「現(xiàn)在明白了嗎，只有jiejie才不會傷害你?！?/br>
    云嵐眼中泛著藍光，把男孩抱在懷里一字一頓教育著。

    昊濤貪戀這擁抱的溫暖，他感到身上冰冷發(fā)寒，用力緊緊抱住這熾熱柔軟的太陽。

    黑暗壓抑的房間里，男孩像只驚恐的小動物，痙攣顫抖著。

    良久，男孩開口了，清冷的音色回蕩在空曠的臥室，他恢復(fù)了些神志：「嵐姐，我撐不下去了，我是個沒用的人，什么也抓不住的人還……我……」

    「冷靜下來了嗎？」

    云嵐溫柔輕撫著男孩的臉：「是啊，你是個很差的男生，懦落沒什么主見，不會哄人只會賠笑臉，明明不喜歡卻整天勉強自己的樣子虛偽地讓人發(fā)笑，固執(zhí)神經(jīng)又敏感還整天想著幫別人，撞得頭破血流后只會躲起來哭，知道你真實的樣子，能不惡心的只有我了吧?！?/br>
    「……」

    云嵐昂著臉，細細地思索著：「他們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昊子。」

    昊濤不再沉默，抓住云嵐溫暖柔嫩的手，堅定地說著：「嵐姐，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你就別管了好嗎?！?/br>
    「哼……別管，你處理的方式就是所有責(zé)任都承擔(dān)了，現(xiàn)在學(xué)校準(zhǔn)備開除你對嗎？」

    「嵐，嵐姐……」

    「小婊子都讓你走了，你還回去打架，是因為什么呢，因為小婊子被抓住領(lǐng)子扇耳光嗎？」

    「……」

    「看你都不準(zhǔn)備活了，那為什么不打死那男的呢，是因為小婊子在旁邊替她男人求饒嗎？」

    昊濤閉上眼睛一動不動，這幾句話越來越刺耳，他聽不下去。

    「我不管的話，你現(xiàn)在還在警局里面，還能在這玩凋刻嚇人？我不管的話，今天晚上你就死在房間里面了，嗯？？」

    云嵐語調(diào)逐漸升高，手用力抓著昊濤的面部的筋rou。

    「你說過不會自殺的，因為你不想用死來傷害身邊的人，忘記了嗎，昊子？」

    「對不起……嵐姐?！?/br>
    昊濤痛苦的捂著臉，「至少，至少不要傷害珍珍了，她也獲得應(yīng)有的教訓(xùn)了。」

    「你……你沒救了，昊濤！」

    云嵐揚起手重重打在了昊濤臉上，絲毫不在乎男孩的傷口。

    「同學(xué)，你認識一個叫昊濤的人嗎？他的房間在這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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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良在樓下焦急地踱著步，被一個拿著包裹，穿著藍色短袖的男生叫住，那人長得高大英俊，面色冷峻卻努力堆著微笑。

    文良謹慎地往后退了兩步：「你是誰，找昊濤什么事?！?/br>
    那男生瞧見文良沒有否認，嘴角往上揚起，努力勾出一個弧度：「同學(xué)不好意思，我應(yīng)該做個自我介紹，我叫林駿，是ＸＸ大學(xué)的在讀研究生，我來找昊濤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女朋友云嵐在他房間里面，我有些心急，你能告訴我嗎，昊濤在這樓上嗎？」

    文良被對面男生幾句話說的心神大亂，硬著頭皮說：「我?guī)筒涣四?，你回去吧！?/br>
    男生聽到文良回答，心中明白了不少，話語斷斷續(xù)續(xù)從齒縫摳出：「同學(xué)，我在這邊生活５年多了，要打聽到這些事情不難，我可以一個一個問過來?！?/br>
    說完繞開文良準(zhǔn)備上樓。

    文良怎么會讓林駿通過，往前一閃就攔了下來：「你不能上去?！?/br>
    「同學(xué)，我真的很急，你能理解自己女朋友在別的男人房間里面那種心情嗎，現(xiàn)在我不需要你幫忙，只要讓開就行，看到我手上這只表了嗎，要十幾萬，只要你讓開，并告訴我昊濤房間，我會放在樓梯上的。」

    文良木訥的像快石頭，悶聲重復(fù)：「你不能上去?！?/br>
    林駿放下了手中的包裹，他不再冷靜，語調(diào)有些變形：「不讓是吧，今天我真是昏了頭，直接上樓多好，還要多此一舉。」

    剎那間他舉起手，腳步前探，一記刺拳往文良臉上轟去。

    文良迫不及防，被直直地擊中面部，腳嘩嘩往后退，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有些滑膩濕潤的液體，摸了一把，全是猩紅血液，文良捂住鼻子哈哈大笑：「打架嗎，我最喜歡打架了。」

    林駿此刻相當(dāng)后悔，面前這個黑矮子不單壯碩，還有些格斗知識，他力大無比并且靈活萬分，只防備著太陽xue這些致命部位，其他時候拳頭落在身上對他毫無影響，橫沖直撞簡直是輛人形坦克。

    此刻文良已然失去了理智，拍著自己腦袋怒吼：「來啊，打，用力，朝這，來！?。　?/br>
    林駿不停往后側(cè)步，眼前的黑矮子腎上腺素充斥著全身，呼喊的樣子像一個受到攻擊的野豬，徑直向林駿壓進。

    他謹慎地揮出一拳試探，黑個子不躲不閃，頂著拳風(fēng)往前直撞，要過來抓他，林駿嚇得一身冷汗，繼續(xù)拉開空間，瞧準(zhǔn)空隙一腳踢向文良襠部，心里念著怪不得我了，殘廢就殘廢吧。

    嘭，林駿狠狠的踢到了文良襠部，但面前黑矮子完全沒有被擊中要害模樣。

    文良一只手攔在襠部，兩腿并攏，夾住了林駿踢過來陰狠的一腳，文良臉上的血還在緩緩流淌，他抱住林駿的腿瘋狂笑著：「抓住了吧，跳來跳去像個猴子一樣，煩的要死?！?/br>
    林駿只感到一股巨力從文良手上傳來，接著他軸心腳離開了地面，他被文良抓住甩飛了！嘭！林駿重重摔在地上，巨大的沖擊力讓他一時之間用不出力氣，努力撐起身子甩了甩發(fā)暈的腦袋，只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咆哮著往他沖來。

    一聲尖銳的怒吼阻止了本應(yīng)發(fā)生的血腥場面：「文良，住手！」

    林駿有些迷煳，仰頭往后面看去，只見一個艷麗絕俗的少女正叉腰站在樓梯口，穿一身嫩黃長袖，一頭微黃卷發(fā)披在肩上，秀美的柳眉淡淡的蹙著，讓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吞貌更添一番別樣魅力。

    發(fā)怒的黑熊停住了，文良垂頭喪氣的蹲在地上，冷靜下來后，被擊打的部位痛感傳來，他站不住了。

    「小，小嵐……」

    林駿對上了云嵐的視線，那種彷佛看著垃圾一樣，不屑一顧的眼神，他一下子慌了神，連滾帶爬起來還不忘拿起地上的包裹，一個趔趄跑到面前立正站好：「小嵐，你怎么出來了！」

    云嵐收拾了下自己惡心的情緒，拍了拍林駿后背的灰塵，她朝蹲著的文良喊道：「回去吧，昊濤沒事了。」

    文良蹲著身子痛的說不出話，努力舉起手揮了揮算作答復(fù)。

    林駿一直被云嵐盯著，盯得他渾身發(fā)毛，盯得他喉嚨干枯，腳有些滑顫，他像個犯錯的學(xué)生，在老師面前乖乖罰站。

    「走吧?！?/br>
    云嵐轉(zhuǎn)身上樓，玲瓏有致的背影散發(fā)著強烈的女性魅力，林駿邁著沉重的腳步跟了上去。

    林駿停在了一個簡陋房門前，門往內(nèi)凹陷，像是剛被怪力沖撞過，云嵐插上鑰匙轉(zhuǎn)動的有些吃力，半天過去門還沒開。

    她有些煩躁，抬腿一腳蹬在門上，嘭！一聲巨響，門開了。

    這扇門里面住著一個惡魔，林駿

    從未失準(zhǔn)的第六感預(yù)感到里面有種恐怖的東西，他嚇的手心淌汗，腳掌頭皮發(fā)麻，全身出虛汗，黑暗中藏匿的魔鬼正在里面獰笑。

    「進來?！?/br>
    云嵐回身喊道。

    「哦，哦，」

    林駿本能的要抓點能讓他安心地東西，他看到了云嵐懸在空中的手，光潔透亮成了夜空中的星星，林駿伸手握住，卻并沒有想象中的溫暖，只感到冰冷僵硬，抬頭看去，云嵐的目光冷冽嘲弄，蘊含著憤怒。

    他渾渾噩噩進了房間，云嵐掙脫出手，像回家一般熟練坐在沙發(fā)上，指著對面輕聲回道：「坐下吧?！?/br>
    林駿是喜歡云嵐，但他不是傻子，談了快一年的女朋友身上發(fā)生的改變，他都看在眼里：云嵐是個外熱內(nèi)冷的女孩兒，內(nèi)心一直拒人千里之外，他一直對自己很有信心，對兩人的未來很有信心，只要能融化她內(nèi)心的堅冰，走進她的心房，激發(fā)云嵐藏在心里的熱烈情感，這事只有他能辦到，只有他。

    但是今日的發(fā)展有些脫離他的預(yù)估，他第一次沒了信心，這種體驗讓他的驕傲一文不值。

    云嵐最近像是變了一個人，眼中的光芒熱烈火燙，但林駿和她對上視線，云嵐眼神就會變得冷漠，這不正常。

    云嵐本來就很少出門，上次從外面回來以后，她更是足不出戶，每次約她都說有事，直到今天，今天朋友告訴他，看到一個黑矮個子男生來找她，云嵐急沖沖跟他走了。

    「既然來這邊找我，有什么事情就說吧?！?/br>
    云嵐抿起笑吞，清澈明亮的瞳孔略略放大，在考慮其他事情。

    「小嵐，我是你男朋友?！?/br>
    林駿先拿出了自己的結(jié)論，當(dāng)然，這是無可厚非的結(jié)論，不但所有人都是這么認為，連云嵐也承認他是男朋友。

    云嵐靠向沙發(fā)，姿勢愈加放松，一雙手晶瑩透亮，映著夜光，便如天上的明月，她在扶手上敲了敲，示意男人繼續(xù)。

    「我們應(yīng)該無話不談，就比如說今天，今天你來這邊……我不知道你來這邊做什么事情，但這是一個男人的房間，你和他這么單獨相處，有沒有考慮過我這個男朋友的想法，有沒有問過我這個男朋友的意見。」

    上次從外面回來，林駿敏銳的感覺告訴他，云嵐身上發(fā)生了某種變化，她再也沒有沒有以往那么冷漠，心亂如麻的他到處探聽著云嵐最近的消息，但卻毫無所獲。

    云嵐生活單調(diào)自律，除了必要的學(xué)生會活動，其余時候都在鍛煉學(xué)習(xí)，這幾年云嵐接觸的人他都看在眼里，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要說唯一比較特殊的地方，便是云嵐每周都會去相對較遠的學(xué)校逛街吃飯，這是她唯一的娛樂活動了，大多是一個人，偶爾會找上施佳佳或溫蓮。

    最后他從溫蓮男朋友陳淼那邊打聽過來了，云嵐那天碰到了一個老朋友，見面之后情緒失控，不但扯了陳淼耳朵，事后還把陳淼踢得下不了床。

    「需要我隨時報告行蹤，是這個意思嗎？」

    云嵐瞧見半天不見聲響的林駿，她手指敲擊的幅度預(yù)示著糟糕的心情：「我沒興趣陪你玩這種貓鼠游戲，你需要重新審視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

    「什么貓鼠游戲，你是我的女朋友，女朋友??！」

    林駿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勇氣，站著怒吼：「上次也是，這次也是，人突然不見，電話也不接，你讓我怎么辦，我，我還給你買了最新的蒂芙尼……小嵐，我真的喜歡你，我一點都不想失去你?！?/br>
    說完不受控制的往前撲過去，他不顧一切的往前撲，姿勢就如飛蛾撲火，只想抓住眼前這個冷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