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哀求，不像是玩笑。他便正色道：“我付你酬勞，你不必再回碧園只需為我辦事，咱們?nèi)绱硕??！?/br>
    “我知道了……”趙二娘的口氣分明帶著些許自卑。她看起來依舊性感，軟軟的胸脯，rourou的髖部在坐著的時候壓出別有情欲的皺褶，但現(xiàn)在這些資本對她來說又有什么用的，中看不中用。

    張寧看著木槳劃過輕輕蕩漾的水面，微微嘆了一口氣。也許不必這樣說，接下來就更加順利，但自己始終做不到。

    “你是永樂十七年投到這邊來的？”張寧語氣有些生硬地問道。

    趙二娘和他一樣呆呆望著水面，“嗯”了一聲。

    張寧琢磨了片刻，又問：“我的前任是什么時候上任的，又是怎么卸任的？”他的職位權(quán)限查不到這些東西，所以隨口問了一些。要不是有趙二娘，他不便問出這些問題。

    趙二娘道：“大概三年前就做揚(yáng)州采訪使，謝雋也是隨后才來當(dāng)?shù)念^目。碧園和其它布置都是您的前任慢慢弄起來的……怎么離任？具體我不太清楚，好像聽說那人出了事兒，和亂黨那邊有勾結(jié)?！?/br>
    張寧聽罷心里微微一緊，和亂黨有勾結(jié)，自己好像也一樣，有時候敵我難分確實(shí)不好掌握分寸。不知怎么就想起一個人來：苗歌。那個擅長沏茶的漂亮女人，記得當(dāng)初謝雋說過是前任在西南苗疆精挑細(xì)選出來的……這么想來，苗歌其實(shí)是“前任”弄過來的人，好像底細(xì)有點(diǎn)說不太清楚，謝雋怎么把她當(dāng)自己似的？

    她在官吏細(xì)作的名冊上都沒有記錄，碧園的人員本身就比較復(fù)雜。張寧平日也沒怎么在意，今天問起趙二娘一些話，這才不經(jīng)意間注意起來：這個婦人，是不是真有什么問題？

    這時趙二娘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保揚(yáng)湖這邊的風(fēng)景真好，要是有錢有閑，住在這里真如人間天堂?！?/br>
    張寧笑了笑，可錢和閑又是怎么來的呢？同是揚(yáng)州城郊，南北的情形就像兩個世界，反正他是親眼見過。

    在保揚(yáng)湖游覽了一圈，他找到了一個疑點(diǎn)。但并不打算馬上動手去查，他想過，如果自己去調(diào)查審訊苗歌的底細(xì)，肯定繞不開謝雋，這樣有兩個不利：一則謝雋可能有所準(zhǔn)備，并從中作梗；二則查出什么來也就罷了，要是沒查出什么，不是既做了小人又失了威信？

    所以張寧便換一種方式，讓上峰來查。上呈的書信也不難寫，無非上次泄密懷疑有內(nèi)賊，想查有些卷宗不詳?shù)娜说牡准?xì)。他故意列出了幾個人的名單，苗歌就包含在內(nèi)。

    ……不料奏呈還沒準(zhǔn)備好，揚(yáng)州府衙就來了公文。升調(diào)官員的公文：升張寧為南京禮部郎中，也就是吳庸的那個位置。

    任命狀很不正規(guī)，沒有部議的批文，卻有宮廷朱批。這種任命也有依據(jù)，有種稱呼叫“傳奉官”，但不經(jīng)部議和吏部的政令實(shí)際上有點(diǎn)不合法，明朝政治有它的一套規(guī)矩，只是受“君權(quán)至上”的原則影響，傳奉官就有了存在的依據(jù)；這種官多半不好當(dāng)，官僚制度都不認(rèn)同的東西……不過張寧這種禮部郎中的職務(wù)只是虛銜，傳奉官不傳奉官倒也無所謂了。

    被任命為南京禮部郎中，明擺著就是接手了南直隸整盤的局面，張寧感到比較意外，立功了可能會有獎賞，但一下子升那么快卻沒想到。

    碧園的大小頭目人等可能也沒料到，隱隱聽到有風(fēng)聲議論說張寧上面確實(shí)有人。核心的那幾個人紛紛前來祝賀高升，謝雋又是設(shè)宴款待。

    酒后謝雋另外又給了一份“盤纏”，張寧卻婉拒：“你留著給新來揚(yáng)州的人?！?/br>
    謝雋伸出出來不知怎么收回去，頓時非常尷尬，一旁陪酒的苗歌也勸道：“別人的盤纏都收了，大人偏偏不領(lǐng)謝老板的情，還生著氣呢？”

    張寧正惦記搞謝雋，現(xiàn)在確實(shí)不想收他的錢，語氣有些生硬地說：“不要便是不要，今日之后我也不再是謝老板的直屬上司了，你好自為之罷?！?/br>
    謝雋賠著笑臉道：“上次的事兒是卑職做得不對，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在計較了。大人不是說茶的心境，凡事無須太過計較么？”

    張寧冷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謝老板果然說得輕巧，罷了，送別宴也吃了你的，緣盡于此?！闭f罷起身離席。

    酒桌上杯盤狼藉，客已走得差不多了，還剩謝雋和苗歌兩個人。謝雋把杯子里剩的半杯一飲而盡，沒好氣地說：“亂賊干的事，能算到老子頭上不成！”

    苗歌一面斟酒一面輕輕說道：“要不是謝老板私下里重新安排趙二娘，能釣出彭天恒來？現(xiàn)在立了功，官是張大人升了，不仁不義的帽子卻戴到了您的頭上。這回謝老板真是失算了?！?/br>
    “不是……這事兒確實(shí)我沒辦好，又說不上來是哪不對……”謝雋搖頭晃腦地做苦思狀。

    苗歌一時好心提醒他道：“事辦沒辦好不是最要緊，您在張大人那里的位置站錯了?！?/br>
    第七十三章辟邪教

    啟程離開揚(yáng)州之前，張寧給羅幺娘回了一封書信。出京約四個月，共收到她的信件兩封，一次是通過送公文的官差捎帶到揚(yáng)州府衙、一次是通過來往于運(yùn)河上的一個熟人商賈；這回張寧回信，正好可以給錢讓送升調(diào)公文的差役捎回去。本來按照律法制度有公務(wù)的差役不準(zhǔn)帶私人物品，但出于利益，這種事屢見不鮮，張寧也是做官之后才逐漸了解這些事的。

    掌燈重讀她的兩封書信，張寧不禁露出一絲笑意，腦子里浮現(xiàn)出與她各種斗嘴的場面，不料她寫的信卻是規(guī)規(guī)矩矩，既沒有責(zé)問他是不是亂搞女人、也沒有寫一些上不得臺面的話，敘述白話中時不時又有幾句文言，看起來挺客氣的，大有一番“相敬如賓”的錯覺。

    張寧靜坐了一會兒，伸手提筆在硯臺里蘸了蘸，一手托住袖子，一行“羅小姐雅鑒”落于紙上如行云流水一般，然后出了問候冷暖等等，說明了自己將去南京任職的事兒。

    ……這次去南京不再是形單影只，帶了三個隨從。與吳庸交接了公文，喝了一頓酒送五十兩盤纏；吳庸住的那座園子“吳園”就易主了，本身就是公物。

    他又抽空回家了一趟，大伯他們照樣說了些家事。張寧反復(fù)叮囑：不要隨意收錢和東西，若是毫無理由一分也不能收；如果逢年過節(jié)或者遇上生辰等，價值十兩以下可以收，再多就不能，推脫不過找他商量，云云雜事。

    張家從來沒人當(dāng)過官，就怕大伯和堂兄被人一吹捧什么錢都敢收，誰的錢都不是白給的，收了錢不辦事或者根本無能為力，到時候怎么好弄？

    沒過多久北京來了個胡部堂手下的官，密談了一些事，說那封密信出自建文帝之手、皇上很在意，要他順著線索想辦法查下去。果然這次升官不是天上掉餡餅，而是有事要讓他辦……或許前陣子拿住了關(guān)鍵人物的書信、又?jǐn)亓四桥硖旌銥榛实鄢鰫簹?，太出風(fēng)頭了。

    張寧有了吳園內(nèi)檔案的調(diào)閱權(quán)限，忙著查那揚(yáng)州前任采訪使的卷宗，不料其它府的人事卷宗都有，獨(dú)獨(dú)沒有自己要找的。這事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內(nèi)幕？他思量一番，干脆直接寫信給胡部堂問那事兒，理由是懷疑碧園兩個人的底細(xì)；如果胡部堂不愿意說，他大可以找借口敷衍過去，反正問問應(yīng)該沒事。

    ……官府信差傳遞信息非常快，半個月后張寧就收到了回復(fù)。和私信簡直沒法比，想那羅幺娘的信平均一兩個月才能送到。

    張寧從信使手里接過信來，隨手扯開一看疑似胡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