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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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這樣的時代,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可見天才最重要的一點是要生得逢時。 生在一個好年代,天才就有可能變成諾貝爾,生不逢時很有可能就是第二個布魯諾。 樊伉唏噓了一陣,卻無能為力,內(nèi)心有點憋悶。 他倒是想救人,可他現(xiàn)在還要靠著呂媭才能活下來,實在沒有力量去解救別人。 樊伉因為自己的無力而意氣消沉,呂媭只當他在監(jiān)牢里受了驚嚇,不免又在心里用十分不文雅的詞匯將申屠嘉和杜恬的先人問侯了一遍。 牛車一路顛簸,臨近黃昏時分才回到安春坊。 一進大門,樊伉就感覺到氣氛有點古怪。 來往的仆役腳步匆匆,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尤其是看見呂媭的時候,總帶著幾分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害怕中又帶著幾分憐憫。 在路過不知道第幾個舉止怪異的仆役后,呂媭終于忍不住了,開口道:“站?。 ?/br>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奴,看著有點眼生,穿著鮮艷的襦裙,舉手投足之間隱隱透著一股輕佻與傲慢之意。 呂媭性格剛硬,為人略跋扈,但是該有的眼光和政治素養(yǎng)都不錯,管束家中的下人也很給力,基本都是跟著宮中的風向走的。 劉邦和呂雉夫婦窮得叮當響,呂雉貴為皇后,穿著也很樸素,身為外戚的呂媭自是積極響應(yīng)長姊的舉動,約束著家人,低調(diào)簡樸不許奢華,所以樊家除了伙食上比別人精細一些外,穿戴上面十分低調(diào)簡樸。 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轉(zhuǎn)個背接樊伉,府中的下人就陽奉陰違起來,呂媭很不高興。 “府中不是不許穿著太過奢華么?你一個下奴,居然穿得比主家還要鮮艷華麗,好大的狗膽!” 年輕的女奴還沒有開口回答,她身邊的另一個打扮樸素一看就知道是樊府下仆的侍女倒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道:“回主母,這位是外頭那位邑夫人的侍女阿梓,進府找主君的?!?/br> 邑夫人? 這又是誰?難道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么? 就在樊伉滿腹懷疑,絞盡腦汁回憶這個邑夫人是誰的時候,就聽他娘呂媭淡淡地答道:“原來是邑夫人,算時候你家夫人這會兒也該生了吧?是男是女?” 阿梓垂首回答:“邑夫人新添了一位小郎君,夫人打發(fā)我過來,請主君和主母為小郎君賜名?!?/br> 樊伉:“???!” 樊伉還在那奇怪,那什么邑夫人生了孩子為啥要讓他家的爹娘取名字,腦子轉(zhuǎn)到一半,總算明白過來,頓時只覺天雷滾滾,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 沒想到他老爹平時一副好老公好老爹的模樣,枉費他有時還偷偷吐槽樊噲在家里夫綱不振,沒想到居然如此彪悍! 有了呂媭這樣威武霸氣的老婆,還有膽子在外頭包二奶,真是勇氣可嘉。 樊伉在心里默默地為他點了一排蠟。 就是不知道他娘會怎么反應(yīng)了。 就在樊伉以為呂媭會大發(fā)雷霆河東獅吼,正準備捂著耳朵落荒而逃的時候,卻聽呂媭心平氣和地問身邊的阿偌:“主君人呢?” 語氣平淡,態(tài)度平和。 這畫風不對啊! 樊伉抬起眼睛,偷偷打量他娘一眼,發(fā)現(xiàn)呂媭不僅語氣平靜,連表情都挺平靜的,沒有一絲一毫他想象中狂怒的神色,仿佛夫妻多年不見,團聚不到半年,男人突然冒出個二房,二房還生了個孩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知道呂媭雖然精明,但是喜怒還是比較形于色的,這樣心平氣和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難道她真的不在意? 樊伉迷惑了。 或者說一直以來他都看錯呂媭了,她其實是個心胸寬廣,連老公在外頭納小妾都不在意的“賢妻良母”來著? 光想都覺得好假。 阿偌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地回答:“主君去藤公府上赴宴了?!?/br> 呂媭點頭,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阿梓,轉(zhuǎn)身正準備離開。 阿梓見呂媭不理她,頓時急了,上前攔著呂媭道:“小郎君還等著主君和主母賜名呢!” “大膽!一個賤婢居然也敢攔著主母的道路,誰給你的膽子?!”阿偌臉色一變,怒斥道。 阿梓這才知道自己逾矩了,連忙跪在地上磕頭請罪,哀哀懇求。 “奴婢該死,請主母息怒,只望主母看在主君的份上,給小郎君賜個名字罷!” 來之前,夫人就千萬叮囑過她,呂媭為人跋扈,不管她如何刁難,都要讓呂媭給新生的小郎君討個名字,這樣小郎君才算是被侯府承認,是侯府的半個主人,這樣她們主仆才能跟著進侯府,過上好日子。 阿梓料想過呂媭肯定會用各種各樣的法子刁難她,甚至做好了被打罵的準備,就是沒有料到呂媭壓根兒就懶得搭理她。 這可怎么辦? 要是主君在家就好了。 樊伉看到這里,只覺索然無味。 他是個男人,本來對于這種妻妾爭風吃醋的戲碼委實不感興趣,尤其爭寵的一方還是他娘的時候,那感覺就更不自在了。 不過,一個連門都沒進的妾室,才生下孩子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主家府上,向主母 一個連門都沒進的外室,才生下孩子就大咧咧地跑到主家府上,請主人賜名,可見也是個沒腦子的。 正僵侍不下時,樊噲從外頭進來,看見她們在院子,大踏步走了過來,道:“細君回來了?伉兒呢?” 樊伉站出來,乖巧地回答道:“阿翁,我在這。” 樊噲看他臉色略蒼白,但是沒缺胳膊少腿的,精神也還算不錯,心里不禁松了口氣,道:“你沒事就好。” 天知道剛才他在夏侯府上正跟夏侯嬰飲酒,聽說城外的鐵匠鋪出了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偌大的鐵匠鋪居然被夷為平地,頓時嚇得酒也不吃了,抬腳就往家趕。 “讓阿翁擔心了?!狈罱缪莨詢鹤拥眯膽?yīng)手,隨手拈來。 看見聽話懂事的兒子,再想想夏侯嬰家里那些上竄下跳的猴子,樊噲欣慰地笑了。 果然還是自家的兒子最乖巧可愛。 “陛下已經(jīng)決意遷都,這些天你就不要再外出,留在家里幫你阿母打理家中事務(wù)吧?!狈畤堃皇謹堉掀牛皇謸е鴥鹤诱_往里走,就聽邊上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喚道。 “主君?” 樊噲回頭,在跪了一地的侍仆中溜了一圈,才找出方才說話的是哪一個,不由眉頭一皺,問呂媭:“這是誰?” 阿梓好不容易見到樊噲,頓時喜出望外,不待呂媭回答,連忙開口道:“郎君,奴乃是服侍邑夫人的婢女阿梓。” 樊噲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你啊,你家夫人好么?” 樊伉一臉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知道樊噲根本就沒想起來這是誰。 睡了別人,結(jié)果不到一年的時間,連人都忘到腦后了。 也是個渣男! 阿梓連連點頭:“夫人一切安好,今天清晨夫人臨盆,生了一位小郎君,夫人打發(fā)我來找主君為小郎君賜名?!?/br> 樊噲愣了一下,很快回神,不以為意地道:“細君做主就成了?!?/br> 呂媭聞言,眼皮都沒抬,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小郎君就叫市人吧。陛下馬上就要遷都了,府中忙亂照顧不過來,邑夫人就暫居原處,等主君到了長安安頓下來再做打算?!?/br> 阿梓都傻了。 她和夫人都指望進侯府過好日子的,主母如此狠毒,不憐惜夫人也就罷了,就連小郎君也不認,竟是連侯府的門都沒打算讓邑夫人進,只讓她做個外室的意思。 主君居然也不反對主母的做法! “主君,您不過去看看主母和小郎君么?”阿梓訥訥地道。 樊噲皺眉,顯是對這個沒規(guī)矩的侍女有點不滿。 “等閑暇下來再去看罷?!狈畤堈f著,打量了阿梓一眼,道,“為了將士們的食餉,陛下和皇后都在節(jié)衣縮食,你們以后也不要這么招搖?!?/br> 阿梓那張一看就知道是特意精心打扮過的狐貍精臉頓時扭曲了一下,羞愧地低下頭,俯首稱是。 樊伉忍不住側(cè)目,對樊噲有點刮目相看。 渣! 果然只有更渣,沒有最渣! 原本以為劉邦已經(jīng)夠渣了,沒想到他老爹居然比劉邦還要渣! 先是差點被炸飛,緊接著被當成刺客下了牢獄,好不容易回家又發(fā)現(xiàn)自己那看似二十四孝的老爹居然在外面養(yǎng)外室,連兒子都有了,這一天真是過得高潮迭起,刺激異常。 樊伉感覺自己那千錘百煉的老心臟都有點負荷不了,草草吃過晚食,披上炕就睡了。 不想了,還是早點睡吧,明天他還要繼續(xù)去完成系統(tǒng)大神的任務(wù)呢! 至于什么同父異母的兄弟? 那是什么東西? 能吃么? 就在樊伉陷入甜美的夢鄉(xiāng)的時候,昏暗潮濕的水牢里,一個渾身都是血的人被鎖在刑架上,奄奄一息。 申屠嘉皺著眉頭,不曾想一個賤奴而已,卻是個硬骨頭,被他抽得半死卻始終不肯招認行刺太子的罪行。 把鞭子一扔,道:“去看看?!?/br> 一名獄卒走過去,仔細檢查了一下,道:“回隊率,犯人似乎暈過去了?!?/br> “澆醒他!”申屠嘉冷冷地道。 杜恬籠著袖子,眉頭緊鎖,面容一片愁苦。 “申屠隊率,若是此人一直不肯招認,陛下和皇后怪罪下來,該如何是好?” “骨頭再硬,也敵不過我手中的鞭子,不肯招認就抽到他招認!”申屠嘉漫不經(jīng)心地道。 都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誰手上沒有幾條人命,這樣的小場面根本不算什么。 杜恬嘆息了一聲。 這個小賊認不認倒是沒什么,不過那位受寵的戚美人傍晚時分讓人過來捎了個口信,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想讓他把這行刺的罪名坐實了,是小郎君指使的就成。 這個沒腦子的女人! 小郎君是什么人? 皇后的親外甥,雖然年幼,才華卻是連留侯和蕭丞相都贊不絕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