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2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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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回到草原,睡在yingying的土炕上,聽著草野中的蟲鳴、森林中夜貓子的低鳴和遠山野獸偶爾響起的低吼入睡,塔米爾擁有了難得的、熟悉的香甜好夢。 一起睡火炕大通鋪的男同志里,他第一個起床。 其他人坐在炕沿上穿襪子時,塔米爾已經迫不及待推開屋門,要嗅一嗅清晨從山林中飄過來的冷霧的新鮮滋味了。 屋門大敞,忽然從天飄灑下無數花瓣,迷了他的眼。 冷霧中瞬間漫散開花香,甜蜜從嗅覺延伸至視覺和觸覺。 塔米爾詫異地伸手接住好幾片花瓣,轉身抬頭才看見坐在屋頂的林雪君和阿木古楞——兩個聯合起來做傻事的朋友。 “歡迎回家?!绷盅┚男θ荼怀栒樟粒髅母跣亚暗拿缐?。 “請塔米爾大毛驢吃花?!卑⒛竟爬阏f著又抓了一把花瓣,朝他一揚。 “哈哈哈?!彼谞査蚀笮?,真有一片花瓣飄進嘴巴里,被他用嘴唇夾住,不舍得吐掉。 杜川生教授和丁大同幾人已穿戴整齊,站在門內看花瓣飄飄灑灑,塔米爾這個不修邊幅的壯小伙站在花瓣中,張著嘴、瞇著眼睛快活地傻樂。 怪不得塔米爾天天念叨草原,動不動就思念家鄉(xiāng),一提起小梅就又開心又憂傷……誰不懷念家鄉(xiāng)清晨推開門時落滿發(fā)頂肩頭的花瓣雨呢? 第274章 突破 更何況國外還未必愿意賣這些知識給我們。 塔米爾早飯后便騎馬出發(fā)去夏牧場見阿爸阿媽, 大隊長和林雪君等人給他帶了好些物資,托他順便送去胡其圖阿爸他們的牛牧場上。 前一天預留的豬rou也帶上了,驅蟲和解暑的藥草也備齊, 滿載上路。 留在駐地的研究小組也沒閑著, 整理房間,布置研究室,熟悉四周地形,給草原局來幫忙的同志們分派工作,忙的不亦樂乎。 留在生產隊跟著吳老師念書的孩子們今天上午也休假半天, 跟著林雪君和阿木古楞在牛棚羊圈給動物們做體檢——小孩子們學習能力強, 記憶力好, 林雪君教他們的觀察法一學就會, 能非常好地幫忙完成第一輪的視檢等工作。 孩子們觀察動物糞便判斷動物健康與否的能力也已經爐火純青, 每天放學后常跟著林雪君東奔西跑,幫忙干活換糖吃, 兩年左右時間下來,好多不需要上手的技術比林雪君的學徒們還扎實。 巴雅爾的隊伍很快檢查好可以放行,小尾寒羊隊伍就比較難搞了。 它們雖然身具高產等優(yōu)勢, 但卻比其他羊嬌氣。本來就不容易育肥, 往常總要在它們自采粗草的同時要補喂精飼料,要是跟著巴雅爾它們在山上一走一天, 那所有飼料就都白喂了。 所以每天都要安排小孩子帶著糖豆或者其他牧羊犬早上一趟,晚上一趟,帶著游走能力差的小尾寒羊走后山較緩的坡,遛短程把草吃飽。 不僅如此, 今年雪大雨大, 森林里濕度高, 小尾寒羊還容易得腐蹄病。駐地輪流放牧的小朋友必須注意帶著羊避開晨露、躲開水洼和腐殖質過厚的區(qū)域,還不能在雨后放牧,免得羊吃了水汽大的草拉稀膨腹…… 禁忌多,喂養(yǎng)麻煩,也代表著稍不注意就可能生病。 林雪君給小尾寒羊做檢查的時候格外用心,羊蹄子不止檢查而已,還要用混了藥粉的沙子給羊做‘足底按摩’,幫它們預防夏季?;疾?。 杜川生教授帶著團隊們在駐地里忙前忙活,偶爾路過棚圈時總忍不住駐足。 那個與他們相處時熱情開朗像個鄰家小姑娘一樣的林雪君,工作時專注沉穩(wěn),眼神堅定明亮,與日常中的她判若兩人。 是那個提起生活充滿熱情,聊起工作砍瓜切菜的雪君小友。 接下來連續(xù)三四天時間,大家忙完自己的工作,閑時都會坐到一起聊工作聊學習聊未來。林雪君和杜川生教授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討論不盡的課題。 他們互相提問,互相給對方解答,不斷將自己知道的信息傳遞給對方。 林雪君記錄的筆記快速增厚,杜川生教授也從林雪君這里學到了許多他未涉及或還未來得及想的知識,皆如獲至寶。 “他們互相成為對方的老師?!痹诳粗麄冏咴诼飞狭?、在餐桌上聊、一起干活時聊,大隊長他們漸漸都看出了一些他們相處的模式。 “小梅這么年輕?!鼻Ю锾鎏鲒s來的第八生產隊副隊長嘎老三,總是在角落悄悄觀察杜川生教授他們。草原上難得見到這樣高學歷的文化人,嘎老三聽說以后,立即帶著兩個小同志跑過來圍觀——在林雪君同志的‘動物園’里,‘教授’也成了難得一見的景觀。 嘎老三本來以為教授們做研究就是在屋子里對著書本,哪知徹底安頓和布置好工作場所后,他們忽然開始漫山遍野地刨地——比他們開荒還辛苦,彎著大腰,頂著大太陽,翻土挖蟲子。幾乎趴在地上,尋找貼土生長的菌絲。 這哪是教授嘛,這是老農民啊。 關鍵是這些人不止要挖地找蟲,晚上還要點火開燈,放立那種特別亮特別光滑的白布,吸引蟲子。 幾天下來就捉了滿屋瓶瓶罐罐的各種昆蟲,不挖地時就對著這些蟲子和挖回來的土壤、菌絲忙忙活活。 也是夠累的。 林雪君見教授們帶的瓶瓶罐罐不夠用,又動員了全駐地的人幫忙編小蟈蟈籠,給教授他們裝蟲子。 會用木杈子編的就編大體積的籠子,會用草編的就編草籠子。于是大娘們給今年產第二胎的小尾寒羊們擠完奶,圍在一起乘涼嘮嗑時不編籮筐了,改編蟲子籠。老人們坐在小菜園外曬太陽時也不嗑瓜子了,編蟲籠。 如此齊心協(xié)力,杜教授他們的院子里外很快便放滿了草編的、劈開的木絲編的各種形狀的小籠子。 “夠了,都裝不過來?!倍沤淌趤砀兄x的時候順便叫停,他們的院子就快裝不下了。 “這是穆俊卿同志又被第十二生產隊請去建拱橋,如果他在,籠子編得更快?!?/br> 林雪君對杜教授的幫助還不止于此,她在帶著孩子們給自己的菜園子除草的時候,將杜教授他們在做的工作,用非常簡單易懂的方式介紹給了孩子們: “教授們都是很了不起的人,他們在尋找生病的蟲子。找到后研究蟲子是怎么生病的,就能人為地讓這些害蟲都生病。 “回頭教授再把這種讓蟲子生病的方法教給我們,我們讓所有蟲子都生病,它們就不會把我們的蔬菜咬得全是窟窿,草原也不會每年都被蝗蟲吃掉那么多草,牛羊就能長得更好,說不定我們都不用那么奔波四處跑著放牧了。 “要是駐地外的冬牧場每年產的草都翻倍,我們春天都可以留在冬牧場不用冬天還沒過去就趕著牛羊冒風險遷徙了?!?/br> 孩子們聽了,自發(fā)組織起課后活動——捉蟲子。 把家里的破布縫成大布兜,纏在棍子上,在草稞子里一撈,等滿兜子都是蟲子了,立即跑回駐地,去教授住處或辦公室里給研究員們挑。 研究員們發(fā)現生病的蟲子就留下來,沒有生病的就都拿去喂雞鴨。 肥雞肥鴨吃得好,咕咕嘎嘎下蛋孵蛋,生產隊的‘好雞腿’‘美鴨脖’隊伍蹭蹭擴張,杜川生教授一行人去草原和森林里刨地的頻率也降了下來——蟲子夠多了,就不用天天去干活,可以在研究室里做研究和觀察了。 大概是人多力量大,也可能是今年北方雨多潮濕,各種菌類長得好,幾乎泛濫。 在來到第七生產隊半個多月后,遲予教授居然真的在孩子們送過來的昆蟲中,找到了一只動作緩慢、殼下‘長毛’的大黑金龜子。 “快!快!”遲予蹲在地上從孩子們捕來的一眾蟲子中找到這只大黑金龜子后,當即驚喜得語無倫次。 烏力吉大哥的小兒子托雷如今已經5歲了,今年留在駐地啟蒙讀書。他反應極快,轉手就去院墻下挑了個小小的蟲籠,跑回來塞遲予教授手里。 遲予將大黑金龜子放進籠子,立即蹬蹬蹬跑回實驗室,又將之放在一直空置著的布置好泥土、草木的大玻璃缸。 放好后,見大黑金龜子動作遲緩,身體里蔓延出的菌絲也已經從白色變成淺綠色,正符合了林同志之前信中說的昆蟲快死時寄生菌的狀態(tài)。 怕蟲子死后菌絲失去寄主和營養(yǎng)也會死去,這種‘長毛’的蟲子在大自然成千上萬昆蟲中實在太難尋覓,遲予太害怕失去,轉身又去挑了1只健康的蝗蟲,1只健康的1星瓢蟲放進玻璃缸。 再跑出研究室時,她給每個孩子都發(fā)了一塊糖,又請托雷去幫忙喊杜教授他們回來。 孩子們見遲予教授興高采烈的樣子,知道自己辦了好事,都高興地跑出去找人,很快便將分散在駐地四周的所有研究員和草原局干事都喊了回來。 一群人圍著玻璃缸等林雪君。 到林區(qū)捉愛吃樹葉的金龜子的塔米爾和林雪君相伴歸來,塔米爾望著玻璃缸里的金龜子,開口道: “跟我之前看到的報道中的描述一樣?!?/br> 雖然他們能拿到的蘇聯關于綠僵菌的珍貴資料很少,但其中有一張黑白圖像,上面畫的就是一只這樣的金龜子身上長毛的圖案。 林雪君湊近了仔細觀察,用心回憶前世看到的所有關于綠僵菌的報道。 四周研究員們全屏息望著林雪君,等待她這個唯一見過寄生菌的孩子的判斷。 因為蟲子太小了,大家為了保護綠僵菌又不敢?guī)еヌ柕紫?,怕它曬傷曬死。只能就著不算很明亮的燈光仔細辨認。 1分鐘后,林雪君轉頭看向杜教授和遲予教授,開口道: “與我之前發(fā)現的很像了,我們可以做一下研究試試,如果具有較強的傳染性,可以對蝗蟲等害蟲致死,對大動物和植物又沒有什么害處,應該就是它了?!?/br> 林雪君說的是綠僵菌的特征,她沒辦法光靠看的就一錘定音,只好用這樣的話去推動杜教授他們繼續(xù)試驗。 可即便是這樣的回答,對杜川生教授和遲予教授等人已是天籟。 他們尋找綠僵菌這么長時間,終于發(fā)現它了! 如果真的能成功,那么這一天的這一刻,對于國家有益寄生菌的研究,以及生物殺蟲制劑的研發(fā),將是里程碑般的日子。 丁大同望著玻璃缸里將死的大黑金龜子,眼眶忽地紅了。 他陪同杜教授對于生物殺蟲制劑的研究,在6年前就立項了。他們向上表明這是未來一定要去研究的路,需要資金,需要人力,需要時間??蓢姨嗔?,大家也太難了,這樣的立項多不勝數,所有人都只能優(yōu)先去做最迫切的事。 曾經杜教授也考慮過直接向蘇聯買對方的研究成果,直接運用到新疆、錫林郭勒草原等干旱、長年受風沙蟲害困擾的牧區(qū),保護環(huán)境、進行生物藥劑殺蟲,護草原、救草原,推動牧業(yè)的發(fā)展。 但國家已經欠蘇聯太多債務,全國的礦業(yè)、重工業(yè)、牧業(yè)、農業(yè)都背著重負艱難地還債。 人民不堪重負,夠難的了,繼續(xù)借債會被壓垮的。 更何況國外還未必愿意賣這些知識給我們。 研究的過程遭受了多少苦難,遇到多少挫折與失敗,此刻胸腔里宣泄出的酸澀就有多磅礴。 偏過頭,丁大同已經開始抹眼淚了。 杜川生激動地深呼吸,他轉頭望向他們的福星林雪君,還有圍在屋外探頭探腦的孩子們。開口想說的話太多,又嫌太單薄。 轉頭忽見到丁大同無法控制情緒的樣子,輕拍對方背部,低笑道: “我們還沒真的研究出什么呢,哭太早了?!?/br> “我沒哭?!倍〈笸σ荒槪D頭朝杜川生扯出個非哭非笑的古怪表情。 遲予聽著身邊人壓不住情緒的對話,一瞬不瞬地盯著玻璃缸里的大黑金龜子,還有偶爾從金龜子身邊走過,無知無覺地觸碰到大黑金龜子身上蔓延出的淺綠色‘細毛’的蝗蟲。 如果真是綠僵菌,如果他們能直接找到使之大量繁殖,以及很好地儲存、運輸和傳播的方法……這樣的文章和著論,即便是在她之前留學時也沒見過。 或許,會擁有全球最先進的研究成果? 胸腔里的心跳忽然亂起來,她咬住嘴唇,表情竟變得比之前更苦澀許多——請一定是綠僵菌吧!請一定是! 他們太需要一個正向的反饋和鼓勵,國家也太需要一次‘突破’,一個‘領先’了。 … 這天晚上,草原局田主任給局長馮英打電話,匯報他們的重大突破: “全駐地的人都在幫忙,我們半個月時間內篩掉了不知道多少病蟲和各種菌類——總算找到了疑似綠僵菌的菌類!” 漫長的尋找之路結束,研究終于要開始了。 田主任打完電話走出房間,就見一群研究員坐在林雪君院子里搭出的長桌邊,就著院子里昏黃的燈和燭火商量著一起做研究表格,規(guī)劃接下來的研究方法和方向,制定觀察任務等等。 入夜?jié)u深,燥氣漸消。 哪怕再熱的天,只要站在樹林邊,吹一吹針葉林中涌出的涼風,便又覺得舒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