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2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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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尖銳物的形狀后,輕輕捏住, 小心翼翼地將之扭轉(zhuǎn)并取出—— 所有人屏息等待之際,林雪君的手從牛肚子里抽了出來。 東西被她丟進地上的鐵盆后,所有人都探頭過來看。 原來是個彎折的釘子。 “就是這東西導致它肚子這么大的嗎?” “這誰家的釘子拔了不做回收???瞧瞧讓牛吃了, 遭多大的罪!” “怎么吃了釘子, 會搞一肚子水呢?” 大家喘過氣來后,又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林雪君轉(zhuǎn)頭接過趙明娟遞來的手術(shù)刀, 左手找到瘤胃破損口后將之從刀口抓出。 “哎呀媽呀!” “哎——” 大家瞧見這場面,因為沒見過而好奇要看,又害怕地直嚷嚷。 “都讓開一些。”林雪君揮臂示意。 湊頭看釘子的社員們嚯一聲退出去好幾米,方才被臭烘烘酸了吧唧的液體濺到的惡心感可還沒忘呢, 這次總算知道往遠點躲了。 下一刻, 林雪君切開瘤胃, 用紗布包裹住切口邊緣,紗布被血浸成紅色的瞬間,胃內(nèi)暗綠色酸臭的粘稠液體順破口汩汩流出。 沒消化完全的草糜和胃液混著難聞的氣體,熏得社員們大叫著又退得更遠了。 趙明娟要握著爐鉤子保持刀口被拉開的狀態(tài),因此不能像其他人一樣逃走,更加慶幸起林雪君帶著他們用濕布巾圍住了口鼻,不然真怕被熏暈過去。 待液體流得差不多了,林雪君又伸手進去掏里面的東西。趙明娟看得胃里一陣抽搐,也不知該替大母牛覺得疼,還是替林雪君感到臟。代入誰都難受,干脆抬頭看天——天被牛棚的木板頂遮住了,只好默默數(shù)棚板。 一團一團稠呼呼的植物被林雪君抓出來,啪啪丟在身后地上。 大隊長忙喊人過來及時把這些酸臭的東西鏟走,避免手術(shù)環(huán)境變得越發(fā)惡劣。 做起機械重復的工作,林雪君才終于顧得上說話。她一邊掏牛胃,一邊回頭尋找: “剛才誰問‘吃釘子為啥滿肚子水’的?” 人群中立即有一個大叔舉起手,像個乖巧的小學生一樣應道:“我?!?/br> “大叔,牛胃破了,胃里的水流到肚子里了。” “那它胃里咋那么多水?。堪讯亲佣紦纬善で蛄?。”另一個青年見林雪君居然會點名回答問題,立即也積極地提問,希望能得到跟林同志對話的榮幸。 “因為皺胃阻塞造成牛脫水、電解質(zhì)紊亂等癥狀,大母牛不懂這些,大腦告訴它脫水就要補水,所以它會變得非常貪飲,企圖通過一直喝水來解決自己身體的病癥??墒羌膊〉母蓻]有解決,一直喝水反而引發(fā)了更多的痛苦?!绷盅┚椭宰咏獯稹』技覍佟囊蓡枴?/br> 見林雪君又回答了一個人的問題,四周的社員們呼啦啦再次圍回來,爭先恐后地紛紛提問。 幸虧林雪君還在一團一團地往外掏東西,大家擔心她不小心把那些惡心東西摔自己身上,不敢往前湊,不然林雪君肯定會被圍個水泄不通。 “不過喝水雖然讓大母牛痛苦不已,卻也算因禍得福?!绷盅┚鋈辉掍h一轉(zhuǎn)。 “為啥?” “咋還有福呢?” “啥意思呀?” “漏出來的液體撐大了它的肚子,那枚惹事的釘子才沒有戳傷它的心包等組織器官。 “如果它的器官還像之前一樣緊密挨著,釘子很可能在牛運動時摩擦穿刺到其他器官。 “可如果牛的腹腔變成了一個裝水的氣球,釘子被液體和氣體裹住,母牛又因為腹脹不愿行動,反而使釘子一直呆在原位,沒有扎到或摩擦到其他臟器?!?/br> 這可能也跟母牛腹內(nèi)沒有出現(xiàn)其他器官黏連有一定的因果關系。 沒有破損、擠壓造成不過血的壞死情況,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林同志,那這牛是不是沒啥事兒???” “是不是說它還有救?” 大隊長見林雪君已差不多掏干凈牛胃內(nèi)容物,立即轉(zhuǎn)身轟人: “等明天再問,都安靜點,別打擾林同志動手術(shù)?!?/br> 就算林獸醫(yī)啥都知道,大家也不能一直問個不停啊,能不能讓人家消停會兒了。 社員們只得悻悻閉嘴,僅一雙雙直勾勾的眼睛還閃著光,顯示著他們忽然增強的求知欲。 林雪君朝大隊長笑笑,在清水里沖了沖手后,又回去繼續(xù)探索。因為胃內(nèi)被清得差不多了,她的右手一下便摸到了堵塞處。 手指捏著堵住瘤胃的罪魁禍首,指腹搓了搓,滑溜溜的料子。 青年們舉著的明晃晃手電光打在牛腹側(cè)的刀口處,林雪君的小臂幾乎完全沒入牛肚子里,在其中摸黑忙碌。 其他人或抱胸或靠柱,皆找到一個自己覺得不算很累的姿勢站定了,目光凝著林雪君的手臂,等著她繼續(xù)發(fā)現(xiàn)什么。 當她小臂開始回縮,看熱鬧看出經(jīng)驗的社員們立即瞪大了眼睛——上一次是釘子,這一次是什么? 大家聚精會神、凝眸觀望,就見林雪君捏出的東西——很長、很軟,像是塊布,被緩慢地拽了半天都還沒露出全貌。 完全濕透的長條布在牛胃里被搞得皺巴巴,完全失去了它原本的形狀。染了草汁胃液后,顏色暗沉沉的,似乎是醬色,又好像有點暗紅色。 這是啥玩意? “??!”人群中忽然傳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引得所有人都回頭張望。 誰??? 誰在叫? “大柱子,你叫喚啥呢?”一位大娘讓開一步,顯出她身后一個高壯的青年。 “那好像是我的新衣裳——”大柱子話音才落,被緩慢拽出的東西終于完全掉出來了。 林雪君雙手拇指食指捻著那塊兒布,推遠了輕輕抖開,還真是一件襯衫! “我的新衣裳!怎么成這樣了……”大柱子這下完全認出來了,就是他的紅色的確良襯衫!城里買的,老貴了,全生產(chǎn)隊只此一件的稀罕物誒! 天吶!怎么被大母牛給吃了?現(xiàn)在還變成這樣了—— “給,以后晾衣服的時候關好院門,別再讓牛偷吃了?!绷盅┚龑⒁r衫丟進裝釘子的鐵盆,示意大柱子領回去洗洗說不定還能穿。 “……”大柱子一臉的為難,顯得比丟了衣裳還痛苦。 “讓你瞎怪別人偷你衣服,這下真相大白了吧,咱生產(chǎn)隊可沒人干那偷雞摸狗的事兒。”圍觀人群中有人嚷嚷道。 “這還不如被人偷了呢……”大柱子摸摸頭,見大隊長直瞪自己,忙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低頭把如今比擦腳布還不如的衣裳拎起來,拿在手里看看,心疼死了。 進過牛肚子,差點跟牛糞一起被拉出去的‘的確良襯衫’,倒的確還是全生產(chǎn)隊只此一件的稀罕物,不,不止如此,它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是全草原只此一件的稀罕物了! 說不定還是全中國只此一件的……畢竟其他的確良襯衫恐怕不會有‘穿腸破肚’‘與糞共舞’的豐富經(jīng)歷。 接下來,林雪君又從牛胃里拽出一個東西。 那暗紅色的布團才掉進鐵盆里,就被一個穿跨欄背心的青年猛地撲過來撈走了——方才看見大柱子丟掉的的確良襯衫被從牛胃里撈出來,跨欄背心青年就開始緊張了。 “啥呀?”大隊長好奇地問。 跨欄背心青年捂死了懷里的東西,也不嫌臟,抱著轉(zhuǎn)身就跑。 另一個站得比較近的青年哈哈笑道:“小朋的紅褲衩子,哈哈哈,我看著了,還有個洞呢,也不知道是牛給啃的,還是它穿的時候磨出來的啊,哈哈哈……” “哈哈哈,腚上長角了吧?給褲衩子都磨破了。” “哈哈哈,那屁股前面可不就長角了嘛,哈哈哈哈……” 大家越說越不正經(jīng),越不正經(jīng)說得越熱烈。 抱著褲衩逃跑的青年步速更快了,年輕人就是喜歡害臊。 嘻嘻哈哈的社員們被大隊長強行制止后,林雪君又從牛胃里拽出一塊兒抹布、一只襪子、一個被嚼爛了的煙盒……這大母牛整個一慣偷。 “我家抹布嘛那不是,我說咋沒了呢!” “哎呀,是我的襪子,找了好幾天了都?!?/br> “艸,我的煙,里面還有兩根沒舍得抽呢……” 大家對著被丟在鐵盆里的東西一一認領,受害者越來越多。 這下的確良襯衫不孤單了,跟它有一樣經(jīng)歷的襯衫雖然還未出現(xiàn)第二件,但其他難兄難弟可不少。 “咋吃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平時也沒餓著它啊?!贝箨犻L嘶聲抽氣,看得直皺眉。 “這牛沒放養(yǎng)吧?”林雪君伸手繼續(xù)摸找,不時讓身邊人打手電筒往牛肚子里照明,做更深入的檢查。 “年初生犢子后,它身體虛,就給留下來了。在棚里跟工作馬啥的一起養(yǎng),有吃有喝的啊。”飼養(yǎng)員答道,他這整天伺候著,食物都給到位的,怎么還四處偷奇怪的東西吃呢? “剛生完犢子的時候估計就營養(yǎng)不良了,之后棚喂食物單一,它應該是缺微量元素了。所以一有機會出棚溜達,就亂找東西吃。 “以后還是讓它跟牧去草原或者山上,飲食和飲水多樣性強,才能營養(yǎng)豐富,不亂吃東西?!?/br> 林雪君說罷,確認牛胃內(nèi)的問題都解決了,這才取了幾片健胃的藥丟進瘤胃。 又抓了一把給腹腔消毒、消炎的藥粉,開始給大母牛腹內(nèi)均勻投放: “以后大家的東西盡量不要亂丟亂放,看好了牛羊,不要讓它們吃到奇怪的東西?!?/br> “是是,這誰能想到呢,之前都沒事兒,忽然這牛就開始亂吃了?!?/br> “以后不僅得防著野獸來偷雞偷羊,還得防著牛偷衣服?!?/br> “這牛識貨,專門偷貴衣服呢,的確良襯衫,哈哈哈……” “……” 林雪君確認堵塞物完全被清空了,又手動確認每一個臟器都在自己該呆的位置,這才開始著手縫合。 切開只需一刀,縫上就不止一針了。 先縫黏膜肌層,涂抹了土霉素粉,又縫合肌層漿膜,將瘤胃送回腹腔,在腹腔內(nèi)注入500毫升含土霉素粉的生理鹽水,再縫合腹膜、肌rou層、皮膚,每一層都要涂土霉素粉,無數(shù)次地穿針引線,一針又一針。 等完全縫好,又是近一個小時。 母牛的麻藥勁兒也差不多過去,它肚子不漲了,雖然開刀失了血,看起來卻比之前精神。 林雪君才示意社員將綁住母牛腿的保定繩松開,母牛就抬腳往牛棚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