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2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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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對牧區(qū)的期望是不要再讓牧民們艱苦游牧了,想要實現(xiàn)這一點, 我看, 最核心的還是種草。你也考慮到這一點了, 這很好。 “保持住這樣的格局,穩(wěn)住自己的視野,就能走在時代的前面?!?/br> 付和平講話聲音很輕,不太有強烈的抑揚頓挫,但透著沉穩(wěn)從容,有非同尋常的說服力。 他沒有等林雪君回應,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在秘書員索布德等人的注目下于長桌一頭落座。 林雪君注意到辦公室里其他人投過來的或打量或好奇或驚異的目光,盡量平靜地走到索布德為她安排好的位置。 坐好后,她努力穩(wěn)住心緒,沉住氣,不讓自己胸腔里的喜悅和興奮浮出水面。 她小心地安撫好咕咕冒泡的諸般情緒,細細梳理如沐浴在春風中般的自得與驕傲。握住鋼筆和自己的隨身筆記本,手指輕搓筆身上雕刻的【雪君小友存,鳳池】幾個字,終于慢慢靜了下來。 再抬頭望向認真傾聽翻譯員轉(zhuǎn)述考察團訴求的盟長付和平,林雪君心中充滿了回生產(chǎn)隊后,要好好寫文章、好好工作、好好為人民做奉獻的激情。 付盟長也太強了!太會動員下屬了!他那幾句話一說出來,誰還能不為他拼命??? 他好像看過她全部的文章誒! 還認真品評和分析了! 她只是個小小的公社里、小小的生產(chǎn)隊里的一個小小社員,盟長這樣的態(tài)度,真的會讓她覺得自己這個勞動者很受重視,很了不起。 真正強大的領(lǐng)導,不給員工畫大餅,他有更為致命的辦法。 … 會議結(jié)束后,一群人跟著秘書員索布德出發(fā)去吃飯。 大食堂準備了很豐盛的一頓接待餐,不僅有中餐,還有一碟下酒下飯都很棒的酸黃瓜。 因為阿木古楞也會隨行去草原,林雪君便也帶上了他。 結(jié)果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擔心留在辦公室院子里的動物們,林雪君走不了,阿木古楞自然擔負起責任,快速塞飽肚子后,以上廁所為借口跑了回去。 綁在院子里的兩匹馬還好,被關(guān)在小會議室里的沃勒就很不高興了,一直狼嚎,惹得一樓辦公的人都來圍觀。 在被其他人問及時,阿木古楞一口咬定了沃勒是狗,開門帶出黑臉大‘狗’便跑去院子里乘涼了。 兩個青年靠著接待臺,仍不住地張望陰影中趴伏著的沃勒。 琢磨打量許久后,一名青年得出結(jié)論: “既然是林雪君同志的護衛(wèi)犬,那當然不可能是狼了?!?/br> 另一名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就是,哪有狼能當護衛(wèi)犬的,咬護衛(wèi)犬還差不多?!?/br> 兩個青年對望一眼,都覺得自己說得太對了,自封‘滿洲里神探’榮譽稱號,開開心心折返了去工作。 陰影中乘涼的沃勒抬起頭,望著離開接待臺的兩個人抖了抖耳朵,又懶洋洋地將大腦袋搭回了自己巨大的前爪上。 … 大食堂的小間兒里,盟長很快便招架不住。蘇聯(lián)客人們實在太能喝了,不止男同志能喝,女同志更加不落人后。 他們喝酒像喝水,一點儀式感沒有,舉起來就灌,眨眼就是一兩杯——太嚇人了。 內(nèi)蒙人終于棋逢對手,酒桌上的草原局專家張勝利同志很能喝,跟客人們推杯換盞,雖然語言不通,酒卻喝得很流暢。 盟長付和平就不行了,寒暄中喝了幾杯,臉就開始紅,眼神也迷蒙飄忽起來。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付和平轉(zhuǎn)頭對秘書員索布德道:“下午就安排他們出發(fā)吧。” 絕對不能留他們到晚上,多一頓飯都吃(喝)不得了。 于是考察團飯后睡了個午覺便即出發(fā),最開心的還數(shù)林雪君的動物們,總算不用再在城市里束手束腳,又可以去草原上自由奔跑了。 到嵯崗公社的前半段路很好走,考察團和接待小組都坐小轎車。 上了土路后輪胎揚起的煙塵特別大,林雪君騎著馬離汽車遠遠的,生怕灰塵迷了馬眼。 路上大家要么坐在車里小憩,要么透過車窗看風景,可是大家看著看著,目光卻不自覺在林雪君和阿木古楞身上停留。 漸漸的又被后面不緊不慢墜行著的大狗吸引,那種從容陰森的調(diào)調(diào),實在太像狼了。 “那條一直跟著的狗,是屬于那個少年的嗎?”伊萬忍不住詢問坐在副駕上的翻譯員烏蘭。 “是獸醫(yī)員林同志的。”烏蘭回頭答道。 “是狼吧?”安娜皺眉,她小時候見過狼。這種氣質(zhì)可不像是狗會有的。 “狼很兇的,林同志既沒給自己的護衛(wèi)犬帶嘴套也沒綁住,應該是狗吧?!睘跆m笑著道:“一會兒我問一下?!?/br> 于是,上草原后小轎車變馬車,烏蘭趁機詢問飲馬的林雪君:“它是狼還是護衛(wèi)犬呀?” 坐在小河邊石頭上休息的林雪君笑著摟住沃勒的脖子,轉(zhuǎn)頭對烏蘭道:“沃勒是狼,不過從很小的時候就跟在我身邊,它現(xiàn)在是我的護衛(wèi)犬。放心,只要不招惹它,它從不主動搭理人類?!?/br> 烏蘭驚奇地將這個消息帶給伊萬和安娜,猜對的安娜得意地朝著伊萬挑起一邊眉毛。 伊萬嘖一聲,抬步就朝著林雪君走去。蹲在林雪君左側(cè),他隔著林雪君打量另一邊臥著的沃勒。 大狼忽地轉(zhuǎn)頭,一雙天生兇狠的眼睛望進伊萬好奇的眸子里。 一人一狼視線相交,伊萬本能地想要轉(zhuǎn)開視線,立即意識到自己是因為被狼直視而本能地想要躲閃。骨子里的橫勁兒上來,他當即忍住沒轉(zhuǎn)頭,直直盯住沃勒,甚至眼睛都不眨了。 沃勒察覺到伊萬的敵視,前爪幾不可查地抓緊地面,后肢悄悄支起,毛發(fā)也慢慢炸了起來。 伊萬咬著牙,眼睛發(fā)酸,仍不肯退讓。 林雪君左看看伊萬,右看看沃勒,忍俊不禁地伸左手擋住伊萬視線,右手搭在了沃勒眼睛上,物理阻止了兩個較量的雄性。 伊萬臉上微紅,指了指大狼,“它怎么肯聽你的話?” “我從襁褓將它養(yǎng)大的。”林雪君揉了揉沃勒的屁股,將它蓄勢待發(fā)的起手式壓回去,這才拍拍它的背,用肢體動作告訴沃勒它很乖。 “殺掉母狼后留下的狼崽嗎?”伊萬作為研究人員,擁有充足好奇心,這時也發(fā)揮了作用。 “當然不是。”林雪君捂住沃勒的耳朵,這種話怎么能在大狼面前瞎說,它誤會了怎么辦,“是母狼將它送給我的?!?/br> 伊萬瞠目瞪她,轉(zhuǎn)瞬又忍俊不禁。 小孩子天真的胡言亂語他怎么也信,哂笑著搖了搖頭,他沒再說什么,而是從兜里掏出一把糖遞給她,溫柔道: “請你吃?!?/br> 伊萬起身離開后,林雪君看著掌心包裝紙上滿是俄文的糖塊,懵懵地想:平時都是她請別人吃糖,居然也有被當孩子一樣給揣了一把糖的時候…… 接下來的路段大家走得很慢,每隔一段路,馬車都會停下來。 草原局的張勝利同志會帶著考察團的鄰國同志們下草原做觀察和記錄,草場中蝗蟲的疏密比例,草原的草高、草密度和草種類等等都要觀察。 林雪君掏出自己的隨身筆記本,學著張勝利的方式,做更專業(yè)的記錄。 在其他人觀察草原時,她更多的是觀察張勝利同志的思維模式、研究角度等,以便學習張勝利作為草原局專家的專業(yè)工作方法。 阿木古楞則捧著本子畫速寫,他尤其對鄰國考察團幾位同志的長相感興趣,本子上多了許多人像速寫——那些高高的鼻梁、深深的眼窩、卷卷的頭發(fā)。 尤其是他們的藍眼睛,與他的左眼一樣。自己比常人更淺些的發(fā)色,好像也有了解釋。 大家走走停停,一直到天全黑了才到嵯崗公社場部。 王社長接待了他們,為了節(jié)省時間、提高效率,晚飯后大家都沒有休息,一群人被安排在一間不算很寬敞的會議室里,靠著頭頂昏黃燈泡的照明,攤著本子討論嵯崗公社今年初的抗災工作。 會議室的窗戶有些漏風,吹得燈泡微微搖晃,大家面前紙張上的陰影便也隨風擺動,仿佛忽然活了的黑色鬼魅。 秘書長索布德悄悄起身,請社長秘書幫忙找了個皮子,臨時把窗戶整個糊上。 沒有了風,桌案上的黑色鬼魅失去了生機。大家沒有了外物的影響,討論得更加投入專注。 會議進入半程時,蘇聯(lián)方老教授尼古拉忍不住問王社長: “這些知識和策略是怎么傳遞給基層牧民的呢?在你們這里,基層獲取信息以及上層指令的這個環(huán)節(jié),沒有困難嗎?” 在他們那邊,將信息完好地傳遞到基層是很難的。后續(xù)確?;鶎幽芡暾芈鋵崍?zhí)行,就更不容易了。 “當然也有困難,但現(xiàn)在我們國家正在推行掃盲運動。 “從幾年前開始,每個生產(chǎn)隊就開始做全員掃盲了,認字讀寫是最基礎(chǔ)的。上到老人,下到小孩,都要掃盲?!?/br> 王社長說到這里便忍不住驕傲起來了,他們就算落后,但這些工作的落實到位卻做得非常好。 且不止他們公社做得好,是整個國家這方面做得都很好。 “就算各個生產(chǎn)隊的落實情況參差不齊,但每個生產(chǎn)隊的八大員肯定是做得到的。 “只要一個生產(chǎn)隊有一個人認字,這些抗旱抗蟲災的工作就落實得下去?!?/br> 說著,王社長將放在桌上的幾份文件推到尼古拉教授面前,繼續(xù)道: “這是上面?zhèn)鬟_下來的命令,還有工作流程安排。我們只要按照這個去做就行了。 “這些文件是給我們這些領(lǐng)導干部看的,寫得比較書面,許多認字少的牧民肯定看不懂。 “在執(zhí)行工作的時候,如果牧民們記不清楚,那還有這個——” 王社長手指一轉(zhuǎn),輕點在另外幾份報紙上: “這些報紙都是我們牧區(qū)持續(xù)訂購的必讀報紙,能看懂的牧民自己看就行了。 “攥稿人都使用的比較簡單容易讀的文字和句子,基本上參加過掃盲學習的大多數(shù)牧民都看得懂。 “而且邊上還有配圖,這些簡易的小圖直接將配置煙葉水、煙熏蝗蟲等工作一目了然地展示出來,不認字或者認不全文字的牧民,可以參考圖畫來了解文章中提及的方式方法。 “還有這篇,講配置生物藥劑的。 “這個是講鳥類鴨類在抗蟲害中的作用的,這個是我們盟抗災優(yōu)秀公社呼色赫公社的抗災工作報告,你看,也都是有文字有圖。篇幅雖長,但讀起來是輕快、易懂、容易傳播的內(nèi)容?!?/br> 尼古拉教授雖然看不懂漢字,但報紙上的圖畫卻一看就明白了。 報紙上關(guān)于生物藥劑配置的文章邊的附圖里,不僅有煙葉、大蒜的圖畫,連這些藥水克制的昆蟲長什么模樣都被畫出來了。 紅蜘蛛、蝗蟲、蚜蟲的那個蟲子全畫得簡單又惟妙惟肖。 尼古拉點點頭,開口道: “我們也有觀察森林的報刊,叫《森林報》,一年四季的森林觀察都有。但的確沒想到將報業(yè)利用到這個程度,而且要撰寫這些文章也需要相應的人才。 “更何況還要報業(yè)、生產(chǎn)隊及牧民讀報習慣等每一環(huán)都到位,才會有令人滿意的起效。 “反應還要快,撰稿者要第一時間寫好、畫好,他得是草原專家,把文章寫對。又要懂人民的閱讀水平,寫得深入簡出。 “接著,專業(yè)人深度審查,確認文章沒有誤導性,可以刊登。 “報社快速安排拍板印刷等,再投遞到全國,尤其是受災地區(qū)……” 說起來容易,這么大基數(shù)的國土國民,要落實起來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有問題,都可能使這個流程徹底斷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