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1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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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都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亦步亦趨跟在林雪君身后的糖豆: “那倒沒有,就是咱們今年小羊存活率高,羊群擴大了,回程路途艱難,想借你會牧羊的糖豆呢?!?/br> “……”林雪君。 原來不是來請她這個獸醫(yī),而是來請她的狗啊。 第147章 回遷冬駐地 在外游牧三季的牧民,優(yōu)先住上了土坯房。 奧都戴著一頂圓圓的針織帽子。 林雪君也戴著帽子, 尖頂?shù)挠鹊敲?,用去年打的黃羊皮做的,薩仁阿媽親手為她剪裁縫制的。 薩仁阿媽比劃著想給她縫一個更復雜更隆重的棲鷹帽, 但林雪君很喜歡尤登帽的尖頂, 喜歡它簡單質樸,帽耳朵折上去時變成三角形的帽子很可愛,帽耳朵垂下來時害羞耳朵也很可愛。 因為要上草原,林雪君找出去年冬天的羊皮大德勒。羊皮的蒙古袍不能水洗,從箱底掏出來后她在院子后面用雪搓了幾遍, 它就干凈了——這是草原人自己的‘干洗’。 內著背心、秋衣, 再穿上羊絨毛衣, 最后是保暖又擋風的羊皮大德勒。 套上羊氈靴走出駐地, 騎上蘇木時, 它不滿地唏律律幾聲,顯然對忽然穿很多層、變很重的林雪君不甚滿意。 俯低上半身, 林雪君抱著蘇木的脖子,一邊用自己的臉挨蘇木的鬃毛,一邊輕輕撫摸它的頸側。蘇木終于昂起頭, 變得高興起來, 它好像也變得比以前好哄了。 動物們也知道誰待它好,沒有哪個血rou之軀真的是捂不熱的石頭。 大黑馬當頭飛馳而遠, 器宇軒昂。 沃勒和糖豆時左時右地飛奔,在雪原上飛縱過坑洼和小坡,偶爾交錯碰頭。并駕齊驅時總像在競技般不斷加速,誰都想當?shù)谝幻? 哪怕是小狗。 奧都呼哨著急騁直追, 明明它才是帶路的, 偏偏座下馬匹跑不過蘇木,只能在需要轉向時在后方大喊著請林雪君把控方向。 冷冬的天空沒有了成隊嬉戲求偶的水鳥,只有蒼鷹盤旋著在白雪皚皚的平原上尋找被狩獵的鼠,或狩獵鼠的狐貍和鼬。 因為被借來干活的是糖豆,林雪君這個陪跑的獸醫(yī)心境上輕松許多。 不需要時刻擔憂母牛會不會在半路上生產,不必害怕老母牛產前癱瘓等等,她只要顧好自己,不要冷到、不要餓到,順便看住糖豆,在牧民們需要的時候,向糖豆下達一些特殊的指令。 與奧都抵達羊牧場時,牧場上的牧民們已準備得差不多。 休息一宿后,隔日太陽剛升起來,奧都的阿爸便帶隊拆氈包。太陽升高時,本就不多的家當已在駱駝背上、大馬車的車板上。 完成了一整個春夏秋的游牧,滿載的隊伍終于踏上歸途。 如春天時胡其圖阿爸他們的隊伍一樣,牧羊群的牧民們也分派了各自的崗位,有的護左翼,有的護右翼。 如果有羊偏離了方向,牧民會立即給與反應:投石驅趕羊群回隊。 入冬后長出多層毛,變得更大更蓬松的牧羊犬糖豆,比任何一名牧民都更得力。 它不時巡游在羊群左右,一旦發(fā)現(xiàn)羊群散開,必然立即沖撲驅趕走錯方向的笨羊,把隊伍重新聚攏回正軌。 有時它累了,還會在羊群中找一頭高大壯實的,爬上羊背——仗著羊群挨擠著,大羊被推搡前進、無處躲藏、無法抖落大狗,而快樂地騎羊趕路。 又有時,它會跳上馬車,站得直直的,頭高昂了遠眺四周,像是在看路、選路的牧人一樣。 偶爾,奧都會覺得林同志這只牧羊犬比人還聰明,它好像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會講話,說不定它還會指出人類選的路不夠平坦,它能選出更好的路徑回家。 在行進的過程中,奧都還發(fā)現(xiàn),林雪君年初撿的黑臉大狼一直不遠不近地綴在隊伍最后。 他曾在草原上多次見到狼群,是以知道狼王總是走在狼群最后,保護狼群最薄弱的后背,警惕威脅從背后突擊——林同志那只叫沃勒的大狼如今已經長得像條狼王般雄壯了,有時聽到草原深處的狼嚎,它會突然停下來仰頭傾聽。它厚長蓬松的灰色毛發(fā)迎著風,如波浪般游動,顯得威武而機敏。 奧都相信,它隨群趕路以來,雖然總是沉穩(wěn)地慢跑,幾乎不像糖豆那樣飛奔縱躍,但如果遇到敵人,必定會炸起渾身狼毛,爆發(fā)出不可估量的力量。 多這樣一頭‘狼王’守護隊尾,奧都隨隊穿過危機四伏的草野時,心好像都更穩(wěn)了。 返程路途第二天傍晚忽然降溫,奧都阿爸臨時決定天黑前的1個多小時不頂風前進了,提前扎營搭棚子擋風,給羊們取暖休息,恢復下體力。 林雪君穿過羊群時抽檢大羊小羊們的身體狀況,發(fā)現(xiàn)一頭三足著地的大山羊后,她喊了奧都進羊群幫忙抱羊。 因為羊群都是一頭挨著一頭,進圈后更是幾乎完全挨擠成一團,人進來檢查都要不斷撥推才能進行,想把羊群中的個體趕出去根本不可能。 只能奧都這個大高個擠進來把羊提抱在懷里,再抱著羊擠出去。 林雪君在羊群中擠著來回穿行了幾次,找到一頭屁股后面有稀便粘在毛上的母羊后,又發(fā)現(xiàn)一頭腳上有外傷的小母羊。 三只羊依次被奧都抱出來放在剛搭建好的氈包邊,林雪君坐在馬扎上,先喝了一口奧都阿媽遞過來的熱奶茶,這才開始一一給羊做體檢。 拉稀便的羊不發(fā)燒,沒有咳嗽等其他癥狀,排除掉比較危險的病和傳染病后,給喂了一碗溫水,又將它推到篝火邊,等它身上不知道怎么弄濕了凍在一塊兒的毛化開后,用梳子梳開,烘干——毛發(fā)再次蓬松起來,這樣就不怕冷了。 最后拎起來檢查過它肚子上的毛也蓬松保暖,這才將之推回羊群,讓它跟伙伴們挨擠著取暖。 給三條腿著地的羊檢查過,發(fā)現(xiàn)是關節(jié)處有膿液,應該是之前就受過傷,沒完全康復,天冷體虛后發(fā)炎化膿了。 用刀切小口耐心地擠出所有膿液,清創(chuàng)灑了些土霉素消毒,又給母羊喝了些放過鹽和糖的溫奶補充能量,也丟回棚圈。 在給第三頭路上不知怎么把腳撞傷的小母羊清創(chuàng)時,西北邊忽然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牛叫聲。 奧都騎馬趕過去查看,很快便興高采烈地奔回,人還沒從馬上跳下來,已迫不及待地大喊: “是胡其圖阿爸的隊伍,他和烏力吉大哥兩家人趕著牛群過來了。阿媽,阿爸,要多準備些吃的喝的?!?/br> 林雪君給小羊處理好傷口,起身向西北方迎去時,糖豆趕過去幫忙牧牛,解放了護在牛群右翼的塔米爾。 他一揚馬鞭,在看到營盤前站著的一人一狼后,便縱馬疾奔而來。 “林雪君——林雪君——”他高聲呼喝,又快活地吹響口哨,呼喝得整片冬日草場都嫌吵鬧了。 馬奔至跟前,他迫不及待地從還疾馳著的馬背上翻起,右腳雖還踩著馬鐙、手雖還抱著馬脖子,身體卻已完全伏在馬右側,左腳懸空了試探著貼地。 林雪君嚇得低呼,他卻在馬匹速度剛降下來一點點時,右腳也松脫馬鐙,抱著馬脖子的手一松力,只伏在馬右側的人便落下馬。 腳粘地后,他蹦跳兩下稍作緩沖,不顧腳底板和腳后跟仍陣陣的痛,揚著笑便跑向林雪君。 兩人右掌相擊,林雪君仰起頭笑著想要打招呼,不防備他擊掌后還有后招,未躲得及,被他展臂用力地抱住了。 林雪君臉被他肩膀硌得痛,只能仰起頭,以下巴壓砸他肩膀。他勒得緊,林雪君身體后仰著腰都要斷了,只得啊啊大叫。 塔米爾這才哈哈笑著松開她,又興奮地用大巴掌拍她肩膀,上下打量著贊嘆:“你也長結實了,長高了?!?/br> “穿這么多這么厚,能不結實嘛。上次見時還是夏天呢,穿得少,看著當然就單薄?!绷盅┚焓趾蒎N了下他肩膀,咚咚直響。 他被錘得向后趔趄卻也不躲,只開心地哈哈大笑。 奧都走過來與塔米爾擁抱,兩個人也爽朗地互捶對方肩胛骨,錘得對方直躲,躲開了又伸手去揉——看樣子倆人都沒客氣,全下了狠手,把對方錘疼了才罷休。 塔米爾被奧都摟到氈包前長輩們打招呼,喝奶茶,林雪君則轉身又迎向后面的隊伍。 終于等來領頭的胡其圖阿爸,她飛奔過去打招呼,又沖進牛群擁抱從馬上跳下來的樂瑪阿媽。 “樂瑪阿媽!”她抱緊阿媽寬闊的腰身,“剪羊毛節(jié)的時候你都沒來。” “哈哈,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睒番敯尡б幌滤謱⑺崎_,見她長高了也長壯了,這才高興地又將她拉回懷里。 后面的烏力吉大哥和阿如嫂子也趕過來與她打招呼,7歲的琪琪格頭發(fā)更長了,3歲的托雷頭發(fā)也亂糟糟得更像雞窩了,阿如嫂子總是只給琪琪格編辮子,從不管托雷亂長的長毛。 “雪君姐!”塔米爾8歲的弟弟在草原上跑了半年,人好像變得爽朗許多,騎著小馬駒趕過來竟主動地乖乖叫jiejie。 林雪君笑著揉了揉他扎了好幾根辮子的腦袋,便去幫胡其圖阿爸和烏力吉大哥搭臨時棚圈。 “大牛們都還好嗎?”她一邊拽著繩子纏緊木柱,一邊問。 “沒啥大毛病,等回了駐地,再讓你給它們檢查檢查。”釘好木柱,烏力吉走過來接過她手里的繩子,三下五除二將之系住,又笑著去綁另一根。 干活時忍不住回頭看她,瞅兩眼也不講什么話,只哈哈地笑。 林雪君便也跟著笑,心情昂揚,耳邊的寒風似乎成了樂章,忽然就悅耳起來。 …… 晚上,團聚在旅途中的牧民們都不急著睡覺,圍在篝火邊,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久不社交的人忽然回到人群中,總會忍不住過度傾訴——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積存的情緒被細細織成網,化成風箏被放飛在寒夜冷風中。 塔米爾急吼吼地掏出林雪君之前買給他的本子,向她展示自己的成果。 林雪君一頁頁翻開,發(fā)現(xiàn)筆記本上不止畫了格子的正面被寫滿了字,連格子外也都密密麻麻全是字,甚至沒有打格子的背面也寫的盡是俄語單詞和句子——在草原上塔米爾買不到新本子,便拿著她給的這一個,將所有能寫字的地方都填滿了。 手指撫過被他翻得褶皺不堪的紙張,林雪君抬頭打量向這個看起來特別粗線條的青年。 整天在草原上野跑的牧牛人,學習起來的認真程度連她也不禁敬佩起來。 “真棒?!睓z查過他寫得越來越好的字跡,她真誠地夸贊。 “哈哈哈……”塔米爾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仰天大笑到幾步外坐著的胡其圖阿爸幾人都忍不住側目。笑過了,他又轉頭繼續(xù)向她討夸:“后面這些都是我默寫的?!?/br> “這么厲害呀?”林雪君被他幼稚的行為逗笑,故意夸張地問。 “那當然。”塔米爾開心地抖著手里她送給他的詞典,“每天都在背呢?!?/br> “我又給你淘了一個全俄文的書,等回駐地后給你,你拿著詞典比對著把那本書翻譯出來?!绷盅┚肓讼胗盅a充:“用漢語翻譯。” “!”塔米爾的笑容僵住,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世上哪有人學習好,得到的獎勵竟是一本習題集啊? 有哇,塔米爾就得到了。 …… 在最得力的牧羊犬糖豆的幫助下,羊群沒有被草原上呼嘯著能將人刮飛的寒風中吹得偏斜,比往年更順利地走著直線回遷歸家。 在駐地口與大隊長等人匯合后,牛羊由駐地里的社員們負責歸圈,牧羊的兩戶人家和牧牛的兩戶人家分別在婦女主任額仁花等人的帶領下入住新家。 奧都心里惦記著大功臣糖豆,顧不及去欣賞新房子,轉頭翻找出從草原上帶回來的野兔rou,先顛顛跑去喂給糖豆。 大邊牧快活地啃rou時,奧都仍愛不釋手地抱著它摸來摸去。 幸虧糖豆聰明,知道人類不會搶它的兔子吃,不然護起食來非得給這個不斷sao擾它進食的人類來上一口。 … 在外游牧三季的牧民,優(yōu)先住上了土坯房。 胡其圖阿爸好奇地捏著燈繩觀察了半天與繩相連的燈泡和電線,拽下燈繩。 燈泡啪一聲被點亮,他站在下面仰頭盯著,不舍得移開視線。 不一會兒功夫,眼眶漸紅,竟流出淚來。 塔米爾抱著氈子毯子柜子興沖沖走進來,瞧見阿爸的樣子,哎呀一聲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