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145節(jié)
天好高啊,星子密布,一閃一閃地照亮夜空。 林雪松躺在未封頂?shù)拿晒虐?,醉眼朦朧,仍舍不得閉上賞景的雙眼。 舒展四肢,讓身體陷進(jìn)直接鋪在草地上的皮褥子里,鼻息間嗅著草味,他仿佛感受到了草原溫柔的擁抱。 嘎老三走過氈包,探頭往內(nèi)看了看,見林雪松已睡沉,自覺未慢待了貴客,這才心滿意足地騎馬折返牧戶斯琴高娃家氈包邊上自己的氈包。 草原的秋夜越發(fā)地涼,酒意卻暖了林雪松一整夜。 就這樣,在見到meimei之前,他已經(jīng)喝了三次大酒了。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牧民們這個夸滴呀,把林大哥給整不會了。 【小劇場2】 林雪松:meimei現(xiàn)在的酒量肯定老大了吧…… 【小劇場3】 林雪松:下次聽到祝酒歌第一句,我就鉆桌子?。ㄕ婧炔粍恿恕?/br> …… “蕭關(guān)逢候騎,都護(hù)在燕然。” “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秾る[者不遇》賈島” …… 【喝酒有害身體健康,醫(yī)生建議喝酒的數(shù)量是0杯。請勿飲酒,請勿勸酒。】 第132章 屬于meimei的溫柔草原 給與人類擁抱的草原狼沃勒,大概就是凜冽的大自然最溫柔的一面。 人處在專注的工作中,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忙活完自家生產(chǎn)隊的母牛,又去忙第八生產(chǎn)隊的母牛, 再回到第七生產(chǎn)隊做一下全畜檢查, 眨眼間,林雪君已在夏牧場上呆了快20天。 秋高氣爽,天仿佛變得更高,云好似也變得更白更厚了。深濃的藍(lán)天被白云遮住時,竟也透不出一丁點藍(lán)色。 在呼倫貝爾草原上、湖泊邊出生、長大的鴻雁已熟練地翱翔高空, 隨著長輩們一道唱著歌飛向更溫暖的南方。 夏蟲的生命即將走向終點, 卻仍不吝耗盡最后一絲氣力地鳴叫, 并將后代深埋保溫的泥土中, 祈求來年春天時它們能破土而生, 開啟新一輪從生而死的輪回。 躺在泛黃后逐漸單薄的秋草上,當(dāng)牛羊忽然散開, 為視野開辟出一片空境。稀稀落落的灌木葉子褪去了艷麗的綠,與遠(yuǎn)處河邊朝陽處仍鮮綠著的草叢拉出層次的條帶。 林雪君乍然在牛羊讓出的視野中看到這樣具有沖擊性的風(fēng)景,靈魂仿佛又受沖擊。 可在這樣賞景的時刻, 若只一人獨賞, 難免覺得孤獨寂寞。 那種生活在繁雜城市里的人看到如此風(fēng)景時的震撼感受,可惜阿木古楞和塔米爾他們都無法體會。 當(dāng)沒見過世面的林大哥和小王小丁來到夏牧場時, 林雪君胸中渴望分享美景和震撼心情的寂寞,終于完全紓解了。 在前身的記憶里,林雪松這個大哥更多的是在大院里上房揭瓦、天天挨林父罰的皮小子,記憶中最深刻的一次兄妹互動, 是林大哥帶著前身爬鄰居家的房頂捉鳥, 倆人合力將人家的鐵皮房頂給踩塌了, 前身也非常榮幸地第一次享受了跟大哥一樣的待遇——罰站!面壁不許出去玩! 之后林大哥念小學(xué),她去父母單位給員工家屬們提供的托兒所;林大哥念初中,她念小學(xué);林大哥念高中,她還念小學(xué)……等她終于開始稍微長大一點,不再是個純粹的小孩時,林大哥已經(jīng)去了部隊,他們兄妹倆都完美錯過了各自認(rèn)識世界、認(rèn)識身邊親朋最關(guān)鍵的青春期。 林雪松坐的馬車能看到氈包時,他就等不及了。 為了保護(hù)馬匹,馬車跑得并不快,林雪松從馬車上跳下來,大踏步走向氈包,速度比馬車還快。 正蹲在一頭小牛身邊幫它檢查蹄子上段一處傷口的林雪君被拉起來時,便瞧見一臉抑制不住笑容的挺拔青年。 她瞳孔猛然收縮,血脈相連的情感一瞬便催得她紅了眼眶。前身的記憶翻涌,全具化成面前這個親切而熟悉的人。 大哥! 張口喊出來的卻是:“林雪松同志!” 自從青春期起,她就別扭地不再管他叫哥了。大家都是一起建設(shè)祖國的同志,不能因為他比她早出生幾年,就得讓她喊哥。 脫口而出‘同志’之后,兩個人都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前身的記憶在不知不覺間也改變了她許多,一些行為和情緒仍流淌在這具身體里。 她上前一步,仰著頭朝他笑。 林雪松雙手握住她肩膀,欣喜地上下打量,隨即用左手胡亂在她腦袋上摸了兩把。小丫頭長大了,但青春期的叛逆還沒完全褪去呢。 他將她拉近,在她頭頂比劃了下,高興道: “要么是你長高了,要么是我縮水了?!?/br> “哈哈哈哈,長高了半個頭呢?!绷盅┚湴恋仵谄鹉_,仰腦袋道:“還能再長的。” 遠(yuǎn)處草場上趕回來的大隊長王小磊和從氈包里走出來的胡其圖幾人并肩張望,載人的馬車和帶路的嘎老三也趕到近前。 嘎老三落地后走到王小磊身邊,笑著道:“林獸醫(yī)的哥哥,林雪松同志,從部隊請假后沒回首都,直接來這兒看林獸醫(yī)的?!?/br> “我說怎么長得這么精神,看著這么招人喜歡呢?!蓖跣±趧偛胚€歪著腦袋琢磨這人誰啊,這會兒一聽是她哥哥,立馬覺得怎么看怎么順眼了,多俊一小伙子??! “爸爸mama還好嗎?”林雪君拉著林雪松往大隊長等人面前走。 “我沒回北京,直接從河南過來看你的。之前打電話,爸媽他們身體都好,大家就是惦記你。”林雪松胳膊一展,將meimei肩膀摟住往懷里帶了下,她趔趄一下腦袋撞了下他肩膀,他才哈哈笑著松手,拍拍她腦袋。 曾經(jīng)這個小屁孩長大了,比小時候呆呆傻傻的樣子更招人喜歡。 林雪君將大哥介紹給大隊長和胡其圖阿爸等所有人,接著林雪松又拉過林雪君面向小王小丁,笑著道: “小梅,這是從北京來的,《首都早報》的王編輯、丁編輯?!?/br> 林雪君驚喜地哎呦一聲,又上前與小王小丁握手問好。 秋風(fēng)瑟瑟,涼爽的黃草場上,他們終于見面了。 樂瑪阿媽與林雪松擁抱過,立即將他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般照顧起來,奶茶、野果子、奶酪都擺在盤子上端到他面前。 又喊了塔米爾和阿木古楞去獵黃羊、插魚。 “注意安全。”林雪君送塔米爾和阿木古楞上馬,笑著跟他們擺手。 “知道了,小梅?!彼谞栃澚搜劬Γ聦W(xué)會的稱呼立即就喊上了。 “!”林雪君被叫小名有些不好意思,發(fā)窘地想要糾正,卻聽另一邊阿木古楞也道: “小梅,我們一定獵到最肥的黃羊、最肥的銀鯽?!?/br> 銀鯽是北方特產(chǎn)鯽魚,rou味鮮美細(xì)膩更甚其他鯽魚,還有一定藥用作用,非得讓遠(yuǎn)道而來的林大哥也嘗一嘗。 “喂!”林雪君終于瞪圓了眼睛,怎么阿木古楞這個弟弟也敢叫她小名。 塔米爾和阿木古楞不約而同對著她哈哈大笑,齊勒馬繩,縱馬往北去找養(yǎng)了一夏、肥丟丟的黃羊群。 “小梅,我去采野蔥,你快過來陪你哥和兩位編輯同志聊聊天?!卑⑷缟┳右哺牧朔Q呼,她從另一邊她和烏力吉大哥住的氈包趕來,挎著籃子帶著3歲的兒子托雷和7歲的女兒琪琪格,到遠(yuǎn)處旱地采野蔥。 野蔥味兒重,如果搭配羊rou做成餃子,能美死個人。 林雪君應(yīng)一聲,走到哥哥身邊席地而坐,輕聲與他分享自己來到草原后的見聞與生活。 林雪松低頭看一眼meimei,在邊疆磨礪了大半年,城市里養(yǎng)出來的許多習(xí)慣都被新的習(xí)慣覆蓋了。 以前被mama盯著管著要愛干凈的小女孩兒,如今已習(xí)慣了以天為蓋地為廬的隨性灑脫。 出發(fā)前白皙的皮膚也曬成小麥色,連細(xì)瘦的骨骼都舒展且壯實了,她不僅長成了大姑娘,還長成了健康明媚的草原女兒。 不一樣的環(huán)境和工作,真的會將人類異化。 溫室里的讀書人會變得內(nèi)斂而多思,草原上逐水草牛羊而生活著的牧民醫(yī)生,則變得爽朗而昂揚(yáng)。 進(jìn)門莫問榮枯事,觀看容顏便可知。 瞧著meimei那陽光下茁壯生長的小樹一樣的精氣神兒,笑起來露出的潔白牙齒,彎彎雙眼里亮閃閃的光,他已得到了答案。 他自從進(jìn)了呼倫貝爾,就一直聽到關(guān)于meimei的故事。 無論是來自小王小丁的關(guān)于meimei寫文章的故事,還是到了公社后被社長帶著群眾親自招待時聽到的meimei抗擊寄生蟲傳染病的故事,亦或者到了第七生產(chǎn)隊冬駐地與得勝大叔、王大叔、額仁花主任、衣秀玉小同志、穆俊卿同志等推杯換盞時聽到的關(guān)于meimei如何對牲畜疾病手到擒來的故事,還有在第八生產(chǎn)隊聽到的嘎老三副隊長、牧民蘇赫等人講述的meimei如何治療得了尿結(jié)石的病?!?/br> 那些趕著‘瘋?!瘽M駐地奔跑、幫助病牛排出結(jié)石、燒牛屁股幫助?;钛?、手掏牛水門幫牛接產(chǎn)、閹割牛羊手下不留情、治療寄生蟲病時與社長等人一起等待病羊排便等等等等趣味橫生的事跡,竟都是他的meimei…… 甚至是他們第七生產(chǎn)隊比第六生產(chǎn)隊更早通電、通電話,都是因為陳社長希望在需要林獸醫(yī)時能更快捷地找到她。 每每在呼色赫公社走過一片草場,好像都能聽到那里流傳著的關(guān)于meimei的小故事。 晚上篝火燃起,王小磊與林雪松并肩而坐,看著夜幕拉下時慢慢回棚的大牛小牛,大隊長忍不住拉住了林雪松的手,感慨地道: “不止小梅在草原上經(jīng)受磨礪,成長了,變化了。 “連這片草原,也在悄悄變化著。 “你看這些牛群,往年我們是不可能有這么多的存活率的。難產(chǎn)、疾病、天氣、狼災(zāi)等都可能導(dǎo)致小牛的夭折,有時大牛都扛不過去。 “今年從春天開始,林獸醫(yī)就在守護(hù)我們的牲畜。 “小羊剛出生,就喂藥防止羊羔痢疾,長到1個多月就開始安排其他疫苗接種…… “大母牛春季生犢,其他生產(chǎn)隊夭折率最嚴(yán)重的達(dá)到了50%,我們的小牛犢幾乎全活下來了,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奇跡,也不過如此吧。 “之后春夏季驅(qū)蟲,大牛小羊生病,包括生產(chǎn)隊的馬匹們,甚至我們養(yǎng)的護(hù)衛(wèi)犬、牧羊犬,有病的全都能得到救治,沒病的呢,林獸醫(yī)也會根據(jù)季節(jié)、牲畜的年齡,去做針對性的各種疾病的預(yù)防。 “你看啊,這么多大牛小牛,這就是我們牧民們的收成啊,大豐收! “再過一個月我們的牛羊和馬出欄,第七生產(chǎn)隊可能就要成為全公社今年收成最好的生產(chǎn)隊了。 “每個人都很努力,但有一個人起到很大很大的作用,是我們整個生產(chǎn)隊的功臣,你知道是誰嗎?” 王小磊笑吟吟地看著林雪松,眼睛里充滿慈愛和驕傲。 “林雪君獸醫(yī)。”在回答大隊長這個問題時,做大哥的難得沒好意思叫meimei的小名,而是延續(xù)了大隊長語氣中無時無刻不流露的敬重,稱呼了meimei的全名和職位。 在這個時刻,他隱約明白了為什么跟meimei同吃同住的朋友在稱呼她為‘小梅’時也會不自在,而這些跟meimei朝夕相處的長輩也一直稱她為‘林同志’‘林獸醫(yī)’‘林雪君同志’,既沒有親昵地喚‘雪君’,也沒有叫‘小梅’。 大概在每個深切地明白meimei為牧民做的事情有多么重要的人心中,她的身份都不可能單純的只是位親切的‘朋友’‘晚輩’。 meimei不止生活在社員同志們的親切友誼之中,她還生活在大家的認(rèn)同和敬愛里。 篝火被點燃,暖風(fēng)吹散夜晚的秋意涼。 林雪松的臉被火光照映得線條柔和,白日陽光里軍人般堅毅的線條被夜晚的光影涂抹得溫柔了,變成最最慈愛且滿懷欣慰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