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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84節(jié)

    “扯淡!都tm把我嚇死了!”大隊長憤憤地瞪她一眼, 轉而又長嘆一口氣, “沒事兒就好, 咋還讓阿木古楞背著呢?腳扭了?”

    “被野豬壓撞了下, 有點疼。胳膊也疼, 開槍的時候后坐力——”林雪君細細地解釋,話才說一半就被急性子的大隊長打斷:

    “啥?后坐力?那一槍你開的?”

    站在邊上的趙得勝噗嗤一聲笑, 這話說的跟他剛才一模一樣。

    林雪君只得又解釋了一遍殺豬現(xiàn)場的狀況,大隊長聽得嘖嘖稱奇,到后面直接拍著大腿笑起來。

    他大巴掌再次啪啪拍在她肩膀上, 感慨道:

    “你瞅瞅, 那野豬比你還重呢。這玩意可猛了,要不是你一槍打在它頭上, 你就完了。你看看它這一身糙皮,天天在泥地里打滾,這皮上好幾層防護,子彈就算真打進去了, 都未必傷得到它內(nèi)臟。我見過那種身上挨了好幾槍, 還把人撞個半死不活的野豬呢。你可真行, 命真硬啊,真好,真好?!?/br>
    “運氣好。”林雪君也慶幸道。要不是這野豬被熊打傷也不會跑到這邊來,要不是野豬被熊打傷也就不會速度減弱被她近距離打中了。

    “行,走吧,回駐地,讓王英給你腿上肩膀上抹點藥?!贝箨犻L一振臂,隊伍又繼續(xù)。

    回到大隊后,林雪君回炕上躺著等衛(wèi)生員王英來給她敷點撞傷、扭筋的藥。

    王建國則帶著其他知青們?nèi)デ厷⒇i放血灌血腸,等豬也洗干凈了,豬內(nèi)臟、大腸啥的也沖刷得晶晶亮了,又用木板扛著大豬回知青小院來宰塊分割。

    他之前學廚看過人殺豬,可惜手里的刀不特別利,沒割出揮刀如劍的瀟灑感來,但也把里脊、梅花rou之類的都分明白了。

    大腿骨上的rou卸下來后,王建國把最大塊的骨頭給了小功臣沃勒,小一點的則給了糖豆,剩下一些小骨節(jié)還能裝一小盆給大隊里其他人養(yǎng)的狗吃一吃。

    端著裝骨頭的盆轉身的時候,王建國嚇一跳,只見院門口已經(jīng)圍了兩層了——高一點扒著院墻的那一層,是流著口水看他切rou的小孩兒。矮一點四肢著地那一層是全大隊的狗,這會兒都圍在這兒了。

    他們這鼻子可都夠靈的。

    揚盆往外一灑,大狗小狗們立即撲沖過去搶食,跟過年一樣。

    “王同志,今天晚上我們也能吃到rou嗎?”

    “王叔叔,大隊長伯伯說晚上林同志也請我們吃rou,真的嗎?”

    “真的能吃到豬rou嗎?”

    “聽說野豬rou可香了,筋頭巴腦的,都是紅rou好rou,我還從來沒吃過呢?!?/br>
    “何止啊,我所有rou都好久沒吃……”

    王建國哈哈笑笑,“林同志今晚請吃rou,千真萬確,你們家里有沒有盆啊碗啊的?都回去端過來,幫我盛點水,行不行?”

    “行!”

    “好!”

    “我家有!”

    孩子們喔呼一聲,全跑回家偷自己家的鍋碗瓢盆去了——為了rou,王建國同志要用他們親爹的頭皮磨刀,都同意。

    ……

    到了傍晚,生產(chǎn)隊好多人都聽說晚上要去知青小院外吃席。

    大隊長專門挨家挨戶喊大家?guī)е约易雷印⒁巫印⑼肟晟兜倪^來吃飯,還讓大食堂蒸了幾大鍋饅頭和大碴子粥,說是有rou吃呢。

    有的人知道是林雪君打了頭野豬,不知道的則扛著凳子抱著碗,一邊走一邊問:

    “干啥吃飯啊?誰死了?”

    邊上知道的社員瞥他一眼,隨口答:“豬死了唄。”

    “那不tm廢話嘛,豬不死我們吃啥。我是問給誰送葬啊,辦這么大的席?”

    “非得死人?。俊?/br>
    “那誰結婚吶?不得有個紅白喜事嗎?”

    “給野豬辦個喜喪行不行啊?它不長眼沖撞林獸醫(yī),獸醫(yī)是干啥的?就是管動物的嘛。野豬是不是動物,是嘛。它一頭野豬敢沖撞專管動物的獸醫(yī),你看它是不是判死刑了就?你就吃吧,林獸醫(yī)打了頭野豬,看咱們一冬天沒吃到油水,可憐咱們,給咱們補油水呢,哈哈哈?!?/br>
    更何況,現(xiàn)在就算辦紅白喜事,也未必吃得上幾口rou吧。

    “哇,那一聲槍響是林同志開的?不是王老漢?”

    “林同志開的,哈哈哈,你看到那個小姑娘沒有,瘦得跟排骨精似的,打了一頭小山似的野豬,哈哈哈?!?/br>
    “哎呦,咱們可真是有口福啊。第六生產(chǎn)隊上次這樣吃rou,還是偷了第五生產(chǎn)隊養(yǎng)的狍子呢。咱們居然能吃上野豬rou了,嘖嘖,現(xiàn)在山里的動物都可賊了,見到背獵槍的都知道逃得遠遠的?!?/br>
    “你可得了吧,就算山里的動物見到人不跑,你又沒槍,更沒槍法。搞不好不是你請大家吃豬rou,是人家大野豬請孩子們吃你啊?!?/br>
    “哈哈哈……吃你!”

    “吃你吃你!吃你個老登!”

    “哈哈哈,呸!”

    “哈哈……”

    大家來吃席,總是喜笑顏開、熱熱鬧鬧的。

    傍晚油燈在一張張或大或小、或新或破的桌子上點亮時,全大隊的社員都趕過來了。

    一鍋一鍋的菜在大瓦屋爐灶,和院子里現(xiàn)架起來的火灶上燒好,被分裝成數(shù)盤,端上一張張被社員圈圍的菜桌。

    阿木古楞倔強的在把菜放上每張桌時,都說一句“這是林同志打的野豬rou”,像個沒有感情的宣傳機器。

    林雪君實在太不好意思了,最后干脆把阿木古楞扣在屋里,不讓他幫忙上菜了。

    大隊里的大娘大嬸們手勤腳勤,她們趕到后,王建國就只要掌勺就行,其他活全被她們接手了。

    村里幾個會蓋房子的社員聽說林雪君屋后想砌個水槽,哥四五個一商量,當下跑去倉庫領了些水泥過來,將之堆到墻根邊,說定了明天過來幫林雪君砌水槽。

    穆俊卿的師父陳鎖義聽說他在幫林雪君籌謀做個雞舍,當即拍板反正明天休息,過來幫他一起,一天就把雞舍做好。

    在傷員林雪君窩在屋里躺平等飯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院子這點事兒,已經(jīng)被承包了。

    ……

    野豬rou有點像后來的黑豬rou,豬長得慢,但是rou特別扎實、特別紅、特別鮮。

    不腥不臭,也沒有許多豬rou的膻sao味,就是有點耐嚼、

    王建國烹飪的時候都沒用冷水泡太久血水,出鍋的豬rou就香噴噴得仿佛加過什么專門除腥的調(diào)料一樣。

    最好的食材,勝過千萬作料。

    汆白rou被切成薄薄的片,一疊一疊冒著熱氣兒端上桌。

    一筷子白rou卷蘸上蒜泥醬油汁,咸香辛辣將rou香榨得更亮,吃得大家筷子打架。

    排骨燉酸菜粉條,大碗的飄著油花的靚湯,吸飽rou湯的剔透粉條,切成絲的爽口酸菜,還有被剁成小塊的排骨rou。

    大家一冬天都沒怎么吃上rou,更何況是排骨!

    誰要是筷子特別好使,一夾就夾出一塊排骨rou,還是中間一根排骨棒,外面一圈兒肥瘦相間的排骨rou的那種小排段,那更是笑得嘴角能咧到耳根。

    捏著骨棒,輕輕一擼,整塊rou就脫骨入口了。一嚼一嘴香,酸菜湯汁和rou汁盈滿口腔,閉著嘴嚼,一點rou汁都不許流出嘴角,必須全都咽下去才能滿足。

    再夾一筷子混著酸菜絲的粉條,你就嗦吧,蹲在地上看著的狗都饞哭了。

    蒸好的血腸被切成小段,蘸蒜醬吃也行,只蘸鹽吃也行。

    反正它不腥,甚至是有甜味的。

    住在呼倫貝爾的這些社員們大多一冬天沒吃過啥水果蔬菜了,正缺各種微量元素呢,鐵啥的也缺得厲害。人越缺什么,越覺得什么好吃。

    血腸入口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覺得它有怪味,都覺得香,甚至比rou還香。

    現(xiàn)灌的血腸,要多鮮有多鮮。

    血熟了以后會結成塊,初入口面面的,像是提拉米蘇蛋糕??稍僖灰в謬L到湯汁,咸香,再嚼一嚼包血的腸衣,軟彈。

    血腸真是不僅好吃,還口感豐富——它竟成了晚宴上最快空盤的菜。

    豬rou燒土豆被王建國燉得特別漂亮,棕紅色的豬rou塊、焦黃色的土豆塊全都紅亮誘人。

    土豆被燉得爛爛的,給rou掛了糊,rou里入了土豆的甜味,土豆里也入了rou的鮮味。雖然土豆的量遠大于rou量,但社員們絲毫沒有不滿,甚至很多人的筷子專奔著浸滿rou汁的土豆去,這才是懂行的老饕。

    鮮香的土豆面面的,甜甜的,還能嗦出rou香味,真讓人吃得停不下來。

    大隊長吃著吃著忽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朗聲朝所有社員道:“我提一杯啊。”

    大多數(shù)社員都沒有酒喝,便舉起奶茶呼應大隊長的號召。

    “咱們今年牛羊損失率全生產(chǎn)隊最低,連社長都趕來咱們生產(chǎn)隊考察和學習經(jīng)驗。咱們今年不需要為生病的牛羊奔忙,有時間將后山好好開開荒,多種蔬菜和糧食,冬天說不定一頓都餓不著!”大隊長臉紅撲撲的,轉頭又指著腳下的泥土路道:

    “過幾天咱們播種完,把駐地的路也修一修。再多建幾棟大瓦房,爭取所有人冬天回到這里,都能住上大屋,睡火炕。

    “咱們生產(chǎn)隊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

    “好!”

    “哦哦哦!”

    “杠杠好?。 ?/br>
    “嘎嘎好?!?/br>
    “哈哈哈,干杯?!?/br>
    每個人都吃得面紅耳赤,一起在朦朧的月色下吵鬧。

    “有這樣的生活,我們要感謝黨,感謝帶領我們走到今天的國家,感謝我們的‘紅太陽’。

    “感謝每一位辛勤勞動的社員,感謝大家一直在努力耕耘……”

    大隊長說著說著,情緒逐漸熱烈。

    在生產(chǎn)隊社員們的注視下,他又轉頭看向另一桌上的林雪君,笑著道:

    “還要感謝響應號召,來到我們這里支援邊疆建設的知青同志們。

    “來到這里的知青們沒有一個拈輕怕重的,我們現(xiàn)在用的多少獨輪車和桌子椅子是穆同志做的。衣同志把中藥管得多好,還幫著王英同志采了預防溫感冒的板藍根,煮了給我們喝。我們生病了能有藥吃都不容易,喝上預防的湯劑可真是不敢想。再有孟天霞同志不斷開著拖拉機往返場部和咱們駐地,天天在外面吹風日曬……連這頓飯也是王建國同志當主廚做出來的。

    “當然,咱們駐地也不搞排外那一套,大家對知青同志們也都像對待親人一樣。

    “我很欣慰,咱們第七生產(chǎn)隊的所有社員,都是好同志。

    “最后,大家應該也知道我還要感謝誰。”

    大隊長哈哈一笑,轉頭看向林雪君,所有老鄉(xiāng)們也都默契地望過去。

    “感謝擁有獸醫(yī)技術,救治我們的牛羊,為我們的大母牛們保胎、順利產(chǎn)犢的林雪君同志。我們這里實在啊,實在是太太太需要獸醫(yī)了,太需要了……”

    說到這里,大隊長想到了往年經(jīng)歷的所有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