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醫(yī)[六零] 第53節(jié)
衣秀玉幾人又隨車跟了幾步,口中不停歇地嘮叨: “大隊長,牧場上日子苦,你看見林雪君,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那邊缺啥,你問問清楚,我們多給準(zhǔn)備準(zhǔn)備,下次再有人去送物資,好給她準(zhǔn)備上。” “知道了?!贝箨犻L點頭。 “大隊長,牧場上吃的喝的穿的都缺,你想想還有沒有什么是我們能給林雪君捎帶的???”衣秀玉還有點不放心,他們可以把所有東西先往林雪君那邊送,畢竟他們想備齊東西容易,林雪君在草原上卻叫天不靈叫地不應(yīng)的,太難了。 “能準(zhǔn)備的也都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我去看看,要是再缺啥,下次送也行。這趟物資里米面油鹽都有,放心吧?!贝箨犻L擺擺手,不耐煩地轟他們抓緊回大隊,別送了。 大家這才依依不舍地停步。 “林雪君是誰啊?怎么都來給她送東西?我咋沒聽過這個名字?”嘎老三盤腿坐上馬車板,好奇地問。 “我們大隊新來的知青,第一次跟著去春牧場,大家都不放心。” “你們大隊來的這幫知青們處得還怪好的,我們大隊那幾個知青互相之間都不咋講話,也不知道因為啥,鬧矛盾呢,吵得嘎嘎厲害?!备吕先鹆烁恢缽哪淖У牟莨?,干脆躺在了車板上,也不嫌冷。 大隊長嘿嘿一笑,他們大隊這些知青孩子啊,還真都不錯。 但中國人講究財不外露,錦衣夜行,咱不炫耀,免得嘎老三要嫉妒地發(fā)狂。 …… 大隊長趕著馬車來到母牛群所在的春牧場,將嘎老三留在胡其圖家跟莊珠扎布老阿爸聊去第八大隊看草場的事兒,自己則騎著馬又趕往幾公里外的烏力吉家。 當(dāng)他看到林雪君的時候,愣了一下才認(rèn)人。 一路上他腦海里浮現(xiàn)的都是林雪君被累瘦或餓病的樣子,萬沒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不僅沒黃嘰嘰弱懨懨,反而還長高了,變得白胖了。 大家都想著她是吃苦呢,瞧這滿面紅光的樣子,也不太像??! “這是你4月份的工資,工分底薪給你漲到了40元,加上幾次診費,轉(zhuǎn)場的辛苦工分,還有這幾百頭牛的接犢費用,共計68.53元。” 大隊長先掏出兜里一小碟錢,塞到林雪君手里后,又叮囑: “你有啥想買的直接跟我說,我讓下次來送物資的人給你捎過來,花銷可以從你下個月的工資里扣,這些錢你先揣著?!?/br> 接著又舉起給她帶來的大包小包: “這是大隊里霞子他們幾個擔(dān)心你吃不好飯,托我給你捎的酸菜、干蘑菇、白饅頭、小蛋糕。 “這是知青們給你帶的一條豬五花、一把糖果、兩個發(fā)糕?!?/br> 將東西放上小氈包里唯一的木桌,大隊長抬頭看看林雪君紅撲撲的圓乎臉,忽然覺得,該補一補這些好吃的、不要太苦太累的人應(yīng)該是自己,反正不該是面前這個養(yǎng)回嬰兒肥的林同志。 林雪君不敢置信地捏著大隊長塞給她的錢,這么多…… 10塊錢可以買80斤大米,手里這塊70塊錢,夠買近600斤大米,我的天??! 70塊錢啊,光買雞蛋就能買3500個。 林雪君搓著手里的毛票子,眼睛都要開始冒金光了,再抬頭,發(fā)現(xiàn)大隊長已經(jīng)將吃的喝的掏出來,擺了滿滿一桌子。 駐地里的大家都好好啊,嗚嗚,想他們! 她驚喜得抿緊嘴巴,深呼吸壓下情緒,忽然跨前一步?jīng)_到門邊,一把撩開氈簾,探頭朝大氈包里喊道:“琪琪格,小托雷,過來吃糖!” 琪琪格立即牽著弟弟托雷跑出大氈包,林雪君又更大聲地喊: “阿如嫂子,晚上吃五花rou炒蘑菇,還有發(fā)糕!” 阿如嫂子哎一聲從大氈包里探頭,放下手里的活,趕過來便將蘑菇和五花rou拿回大氈包去處理了。 琪琪格和小托雷一進(jìn)林雪君的小氈包,林雪君便將托雷抱到懷里,先塞了一顆糖到托雷嘴里,又抓一小把糖揣進(jìn)琪琪格的袍襟。 大隊長來之前還有點擔(dān)心林雪君不適應(yīng)這邊的扎包生活,擔(dān)心她跟烏力吉家人或胡其圖家人不和,怕烏力吉家的婆娘阿如溫查斯照顧不好林雪君,如今看來……林同志哪用得著他cao心,她這都快跟烏力吉家人處成一家子了! 嘖嘖兩聲,大隊長準(zhǔn)備去隔壁跟烏力吉商量事兒,才要抬腳,忽覺后腳跟一股拖拽力。 低頭一看,竟見個黑乎乎的毛團子正死咬住他后腳跟,使出吃奶的勁兒低吼著撕拽。 他抬高腳,小東西直接被拎得四腳懸空,仍沒松口,真倔。 “你哪兒又撿了條狗崽子?”大隊長捏住小東西后頸rou將之提到眼前,“這長得好啊,爪子大、嘴寬、后腿長,以后得是條好狗啊?!?/br> “你再看看,是狗嗎?”林雪君將被糖甜得瞇眼睛的托雷放到自己床上,掐著腰站到大隊長面前,昂起頭,挑高眉,笑得得意兮兮。 “?”大隊長看了眼林雪君,又掃一眼手里嗷嗚著被拎高了不僅不害怕,還想回頭咬自己一口的狗崽子,又打量了下狗崽子臉上未褪的胎毛和夾著的尾巴,忽然瞪圓眼睛,不敢置信地問:“狼崽子?” “嗯?!绷盅┚湴恋攸c頭。 “草原狼最記仇,你偷人家狼崽子,就是跑出去百公里,狼群也要追著你把狼崽子搶回去,還要報仇,咬你的牛羊。這你也敢養(yǎng)?”大隊長瞪住手里的小狼崽子,再也不覺得它好了,只覺得是塊燙手山芋。 “不是我偷的!母狼千里迢迢送到我面前,非要給我的?!绷盅┚~出氈包,手挑氈簾回頭,朝大隊長笑笑便瀟灑離開,獨留下一個昂揚的背影。 “……”大隊長拎著狼崽子,眉心因為驚異而卷在一起成個麻花團。他不置信地回頭,以眼神詢問琪琪格。 正含著糖幸福嗦吮的琪琪格對上大隊長的眼神,那張孩子臉上仍掛著大人般的嚴(yán)肅表情。 她認(rèn)真點頭,表示林雪君同志沒撒謊,狼崽子就是母狼親自送來的,而且—— 她吸了吸鼻子,將糖粒從左腮卷到舌底,壓低童音,一副老成模樣道: “林同志還用火燒牛屁股呢?!?/br> 說罷,也撩簾出了氈包。 “???”??? 大隊長張大嘴巴,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小氈包里已經(jīng)沒人能解答他的問題了。 跟捧著臉吃糖的托雷大眼瞪小眼幾息,他豁然轉(zhuǎn)身大踏步追出氈包—— 都給我等等!話不能說一半! 一大一小兩個臭丫頭片子,給我解釋清楚哇! 什么叫母狼親自送崽子給人類? 什么又叫火燒牛屁股? 可惜,大隊長注定要被好奇心折磨一整天了。 他才追上林雪君,草坡子另一邊便趕來快馬加鞭的塔米爾。 “林雪君同志!有一頭母牛自己把犢子生下來了,犢,犢子活的,但母牛還生下來一團血瘤子,掛在屁股后面,你,你快去看看吧。” 塔米爾距離他們還有七八米時便從馬上躍下,幾個沖奔逼到林雪君跟前,伸手拉住她,急得滿頭滿臉的汗: “你的黑馬呢?咱們得快點?!?/br> 林雪君當(dāng)即喊了阿木古楞,背上小藥箱,縱馬隨塔米爾絕塵而去。 目送他們離開的大隊長吃了滿嘴灰,好奇心是無法得到滿足了,但他總算明白為什么烏力吉和胡其圖兩家人會把林雪君喂得這么好了。 瞧塔米爾趕來時的樣子,望著林雪君仿佛看著救星一般,眼里除了她沒別人。 林雪君雖然還年輕,卻已成了牧民們的主心骨啊。 牽過自己的馬,大隊長轉(zhuǎn)頭跟阿如道:“我也去看看?!?/br> 說罷,一夾馬屁股,也得得得追了過去。 第51章 護(hù)犢子 “聽我的,一刀兩斷,切了干凈——” 帶著林雪君往回趕的路上, 塔米爾急得一直想要加快速度。 草原上的馬增膘不易,每天半夜起來頂著寒風(fēng)喂野草都是最苦的活,一旦快跑起來, 馬出一層汗, 就是掉一層膘,之前半個多月的夜草都白喂了。 草原人心疼馬,不舍得讓馬出汗,林雪君愛惜蘇木,非是超級急事, 也不想耗掉蘇木身上這一層自己一顆顆糖、一把把野草好不容易給養(yǎng)起來的油膘。 “塔米爾, 你別急?!绷盅┚T著蘇木湊到塔米爾身邊, 拉著他手臂喊他慢下來, “我問你, 母牛垂墜在屁股后面的東西是不是全紅的,看起來像血淋淋的內(nèi)臟一樣?” “可——”塔米爾才想告訴林雪君不急不行, 忽聽到林雪君的描述,回想了下,便應(yīng)道:“是的?!?/br> “上面是不是一個又一個血色的凸起, 看起來像瘤子一樣?而且這些血瘤子大小不一, 遍布在脫墜下來的‘血布袋’各個地方?”林雪君又問。 “……是的,是這樣的?!彼谞栄劬Ρ牬? 終于隨著林雪君的速度慢下來,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林雪君的話上。 “母牛是不是臥倒的時候,那‘血袋子’會全掉出來,當(dāng)母牛站起來的時候, 那‘血袋子’又會縮回去一些?”林雪君收回拉著塔米爾手臂的手, 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淡定從容, 以此安撫塔米爾的心。 “你怎么知道?”塔米爾不可思議地驚呼,怎么林雪君描述的仿佛她親眼看到了一樣? “這頭母牛是生第三四胎了吧?或者更多胎?是不是這樣?”林雪君又問。 “是第三胎了!”塔米爾砸吧了下嘴,“你早知道它要生這???你是不是知道是哪頭牛?” 林雪君莞爾,“我又不是算命的,哪知道母牛早就要得這病呢。轉(zhuǎn)場那么多母牛,我也不能完全分清誰是誰。我是根據(jù)你說的信息,猜測出母牛得啥病了而已?!?/br> “是嗎?你還沒看到,就知道得啥病了?!彼谞枃K一生,“那能治嗎?嚴(yán)重不嚴(yán)重?是怎么回事???” “具體的還是等我看到牛再說吧,總之你別急?!?/br> 經(jīng)林雪君這么一通安撫,塔米爾額頭上的汗總算消了,人也平靜許多。 大隊長追上來后,一行四人很快便看得到胡其圖家的氈包和畜群。 …… 病牛身邊空地被清理干凈,其他牛只得在遠(yuǎn)處探頭探腦看熱鬧。 林雪君和大隊長幾人趕過來時,胡其圖正蹲在母牛身邊,跟第八大隊副隊長嘎老三說話。 “這種病我見過,這個血袋子不是畸形胎,是母牛的zigong,孕育小牛犢子的東西。這些瘤子都是營養(yǎng)?!备吕先钢概sw外的血袋子,五官都皺到一起,血淋淋地,真不忍看。 他唉聲嘆氣搖頭道: “母牛不得嘎嘎難受啊。 “當(dāng)時場部的獸醫(yī)遇到這病,是拿酒瓶子將zigong懟回去的,還把酒瓶子也塞進(jìn)去了。當(dāng)時倒是不往外掉了,結(jié)果過幾天母牛不吃不喝還拉稀,發(fā)燒發(fā)得站那兒都打晃。獸醫(yī)給打了兩天針,沒治好,牛燒死過去了。 “后來那獸醫(yī)來我們大隊給馬看病,招待吃飯的時候提起這事兒,獸醫(yī)當(dāng)時臉拉這么老長,人都頹了,好半天說不出話。 “咋回事?后悔唄,那母牛死后好幾天,他都睡不著覺。 “要是當(dāng)時就動手術(shù)把zigong切除就好了,雖然母牛以后不能產(chǎn)犢,但喂肥了還能當(dāng)rou牛。 “他當(dāng)時就是決策錯誤,貪心了,想既把母牛治好,也把牛zigong保住,當(dāng)季把小牛奶肥了,以后也還能繼續(xù)生犢子。結(jié)果母牛死了,小牛犢沒奶喝也死了,當(dāng)時母牛治病的過程中瘋狂掉膘,死了想當(dāng)rou牛賣都賣不掉,損失大了。 “聽我的,騎馬去場部把獸醫(yī)找來,一刀兩斷,切了干凈——”